第二天一早, 节目组先启程去湄公河警局。最近警方缴获了一批象牙半成品, 导演早就预备好了，作为一部分纪录片的素材。
作为纪录片的唯一两个主角, 如煜和汐汐担任了重要的镜头引导作用。可作为纪录片，导演并没有特地安排什么剧本给两个小主角。反倒是在昨晚聚集以后，将两人拉到一起, 观看了讲述捕猎大象和象牙交易的纪录片象牙游戏。
看到各种血腥的屠宰的时候，如煜都有几分义愤填膺，是以昨晚当地还下了一场大雨。
进来警局, 镜头便已经开始录制了。牵头跟导演联系的警察叫李明生，当地人, 年纪不过二十五六, 瘦黑的大高个儿, 算得上是当地的帅小伙了
导演没有出镜头, 反倒是将跟李明生交流的任务交给了如煜和汐汐。
“明生叔叔”如煜带着汐汐, 跟来人招呼。
李明生笑得几分内敛，“你们好，跟我来吧”李明生在警队形象好，对外的一些拍摄门面工作领导一般都交到了他的手上，这一次也几分轻车熟路。
如煜和汐汐跟了上去。
两人今天统一是野生动物保护协会发放的白t，上面印着协会o和一些标语。卢琴给如煜准备的防晒外套，被他塞回去了包包里, 上午在警局的拍摄应该用不上。汐汐带来的小草帽也背在肩膀后面, 下午的行程据说是户外的应该才能用得上。
李明生领着两人和拍摄组一起进了警局后的仓库。如煜这才发现, 仓库里被打扫得很干净，蓝白红的塑料薄布盖着一堆一人高的货物，还不知道是什么。不过根据昨天看过的纪录片，不难猜到里头应该是一些缴获的野生动物。很多野生动物被看做有额外价值，所以才会被过度捕杀。他们的皮毛用来做衣服，盔甲用来入药，骨骼和犄角用来装饰，才让他们惹来了杀身之祸。
李明生挥手去拉那一大块塑料薄布，划拉一声，塑料薄布被几个工作人员帮忙着拉扯下来，如煜和汐汐这才看到，这是一堆被缴获的象牙。
汐汐忙往如煜身边靠了靠。“有点点瘆人”
如煜在那堆象牙上感受到了杀戮的气息，主动往前走了过去，问着李明生，“明生叔叔，这都是从大象身上取下来的吗”
李明生点点头，“为了连根拔起卖出好价钱，这批应该都是从死亡大象身上取下来的。”
如煜眉头拧在一团，拳头也在身后隐隐作动。
李明生道，“就等着你们来，我们好去拍摄销毁。”
汐汐却几分不解。“可是都已经取下来了为什么要销毁啊”
如煜倒是事先查了些资料的，“如果流入贩卖市场，人类的欲望就不会停止。杜绝买卖才能杜绝杀戮”
汐汐这才点点头。
“车已经在外头了，我们送去销毁场吧大家搭把手”
看如煜跟着李明生去搬东西，汐汐也跟了过去。如煜一次能抗两条象牙，汐汐一次抱一条。其他工作人员都是能手，一行人将那堆象牙扛上外头的卡车。李明生才忙活着，拿刚刚的红蓝白塑料膜，将“货物”封好。
等李明生从车上下来，如煜和汐汐都已经爬上了小卡车的驾驶舱后座。摄像机被安置在车窗和座位前方。李明生上了副驾，司机发动了车，开出了警局，后头紧紧跟着拍摄小分队。
李明生的普通话不错，可难免带着几分西南的口音，才跟如煜和汐汐讲述着这一回截获这批象牙的始末。其实西双版纳野生大象群数量已经不足三白头，这批象牙，是从邻国被偷渡入国内的，那边卖不出来价钱，都说中国富人多，买得起的多。
如煜摇头，“我们家不买这些。”
汐汐也跟着如煜点头，“我家也不买”
车缓缓往焚烧厂开，没注意，已经将近午饭的时间。汐汐有些肚子饿，从包包里头翻出来一个小饭盒。是朱珊早给她烤好的曲奇饼干。汐汐翻开饭盒盖子，往如煜面前递了递，“饿不饿呀”
如煜早饿了，看到汐汐递过来的饭盒，麻溜选了一块，送到嘴里卡兹一声脆响。汐汐没赶着自己吃，又给前座的李明生和司机叔叔递了过去。等到最后，才自己拿了一个，啃了起来。
卡车停在焚烧厂门口，李明生对门卫打了个招呼，厂门便从两边缓缓被人打开。卡车径直开去了焚烧炉旁边才停了下来。
后头拍摄组也跟着进来。
镜头一直开着，安静又朴实地纪录着这一场销毁象牙的工作。野生动物保护协会的工作人员这才过来，帮李明生将那车象牙搬去了焚烧炉里。如煜和汐汐虽然又饿又累，可也都咬牙坚持着，在旁边帮着大家。小孩子力气有限，镜头纪录着两人的动作，几分笨拙，可却又挺着一股干劲儿十足的模样。
所有“货物”被搬进焚烧炉，焚烧厂的大伯才过来，做好安全操作和检查，然后关上了焚烧大门。
熊熊大火在炉子里燃气，沿着炉边沿，能看到些许火苗。导演这才拉着大家，拉着个大横幅，在炉子前拍照留恋。
如煜和汐汐被大家拥簇着站在中间，刚刚一路忙活下来，两人身上的白t都沾染上了黑色的灰尘，如煜脸上更是被中午的太阳晒得红了一半，汐汐带起了自己的小草帽。咔嚓几张照片下去，两个小主人公在镜头中间，十分显眼，如煜双手交叉的动作，示意“不要”。而汐汐则捂着一个可爱的大象公仔，让本来一排硬朗大汉，和“拒绝买卖，保护我们的朋友”的刻板标语，多了些许温度。
导演原本就是国际纪录片名导，全部画面真实而动人。
完成销毁赃物的任务，导演才带着大家找地方午餐。
出门在外，没那么多的讲究。如煜和汐汐一路在家里被娇养惯了，跟着导演组，显然吃了不少苦头。
如煜倒是挺乐意，笑着跟汐汐打趣，“挺好玩儿的”
汐汐明明累得不行，可被如煜这么一感染，也笑着点了点头，“嗯”
午饭不过一顿街边随便找的餐馆大排档，两个小朋友却狼吞虎咽，从来没这么饿过似的。汐汐看着如煜喜欢的烤鸡翅和蒜香排骨，便一样给他夹了一块。如煜也当是照顾妹妹，舀着一旁的番茄炒蛋，送到了汐汐碗里。
吃饭的功夫，一旁的镜头还开着，这一路的行程，都会被这样朴实记录，最后全部当做记录片的素材。
午饭后，拍摄组继续出发。昨天的酒店已经退了，今天他们的目的地，是距离市区五十公里的森林公园。如煜和汐汐上午都累到了，一坐上车，双双倒在座位上睡熟了过去。卢琴忙给如煜盖好了厚外套，这才看到这孩子脸上都晒伤了，让人心疼。看他累得睡着，又不好叫醒，卢琴准备好了湿纸巾和防晒霜放到旁边，好让他一会儿下车的时候能用。
一个小时的车程，如煜还没怎么睡醒，早过了起床气的年纪，被卢琴叫醒的时候，忙自己揉了揉眼睛，撑着膝盖，坐了一会儿，才缓缓伸了个懒腰。
卢琴给他找出来防晒服，又让他处理好脸上的晒伤，喷好防晒，才敢让他下车。
拍摄组下榻的，是当地亚洲象保护协会的宾馆，条件自然比不上五星级酒店，只算得上干净整洁。卢琴帮他处理好了行李，放进了房间，才被拍摄组通知，得带好过夜的东西，今天剧组将连夜往森林深处去，好在明天一早能找到野生大象的行踪。
拍摄组早就请来了当地大象救助员张小飞来带路。这一次他们要造访的是一头名叫琪琪的母象。亚洲象保护协会会给每一头新出生小象，建立名牌和档案，好防止仅存的300头大象，被偷猎者觊觎。琪琪两年前怀孕了，算起来预产期，应该已经产下小象，可这一头小象，还没入档案。如煜和汐汐这一次的任务，就是找到琪琪的儿子或者是女儿，给它建立好自己的名牌和档案。
热带的雨林，中午才刚刚下过一场雨，穿梭在丛林里，还能闻见新鲜的泥土气息。进入中间地带，手机信号源彻底被切断。还好拍摄组早有准备，给每三两个成员，发放了一台对讲机。
如煜和汐汐还有助理卢琴分到了一台，三人被拍摄组围在最中间，缓缓往前行进。
山里天黑得早，五点多的时候，丛林里的光线便已经开始变黯。卢琴给如煜递过来应急灯，汐汐也从包包里翻出来了手电筒。一行人继续行进。
徒步到晚上九点左右，张小飞这才指了指前面的一块小空地，“我们今晚就在那边休息吧是我们常用的露营地，比较安全”
“终于能休息了”汐汐是早就累了。
如煜从小洁癖，沈沐宸的遗传加上从没在外头挨过脏。上回露营海边已经挑战到他的极限了，这回还要在湿润的热带雨林里头宿营，他便浑身都不大舒服。可眼看拍摄组的大人们都好像很淡定，如煜也只好跟着大家一起，放下背包，帮着一起搭帐篷。
汐汐嘴上不说，心里自然也是不情愿的。上回在海边，便已经觉得很脏了
卢琴自然知道自家小主子洁癖，等帐篷搭好，才拿着酒精进去给他消毒，又在帐篷外一圈喷洒了防蚊虫的药剂，最后才拿出来从家里带过来的小被子，给他铺好了床，好让他有些熟悉的感觉。
如煜看了看自己的帐篷，又进去坐了一会儿，因为有家里的味道，像是阮苏和沈沐宸身上的混合气息，刚刚的焦虑感这才消散了不少。
汐汐则不然，莫家父母没给她安排助理，全因为跟导演木远关系好，托付了他照顾女儿。可木远一个大男人，自己都粗枝大叶，只帮汐汐搭好了帐篷，里头的东西全让她自己弄。汐汐给自己铺好被子，却闻到一股很鲜明的泥土气息，混合着野外动物的排泄物，顿时委屈上头。可一旁都是工作人员，镜头还在拍。
不好当着镜头哭，忙从帐篷里跑了出来，沿着刚刚来的小路跑出来几步，才蹲在路边小声哭了起来。
如煜的帐篷就在汐汐隔壁，看到汐汐一个人跑了出去，如煜不大放心，跟在她身后跑了过来。远远望见汐汐蹲在路边似是在抽泣的背影，如煜忙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怎么啦”
汐汐这才回头过来，眼里泛着泪光望着如煜，“我帐篷里，臭臭的”
如煜抿了抿嘴，他知道那种感觉，甚至有点儿同病相怜。“我帐篷香香的，你睡我的。”
“那你呢”汐汐望着他，睡一个男生的帐篷，总觉得羞羞的。
如煜却大大咧咧“我跟你换”
汐汐这才眨巴着眼睛点了点头，看来如煜只是出于礼貌和照顾，没有别的意思。
如煜拉着她的手臂，“我们回去吧刚刚小飞哥说，这里很多野生动物的，不安全”
“嗯”汐汐刚站起身，脚下便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摔到了小路另一侧的草丛里。如煜手里的电筒晃了一下，一双发着光的眼睛，正盯着草丛那边的汐汐。
汐汐还扑倒在地上，依着如煜手里电筒的光线，一个庞然大物映入眼帘。她被吓坏了，却叫不出声来。眼前的东西将近两米长，身上密密麻麻都是鳞片，还有一圈黄色一圈白色的花纹，却蹲在地上一动不动，还对她吐着信子
“蛇蛇”不对蛇没有爪子的
“鳄鳄鱼”这里是热带雨林，又没有大河，怎么可能有鳄鱼哟
脑子里的名词找不出来。
“是巨蜥”如煜声音冷静。“你别怕，他不吃人的。”
洗洗却早就慌了神，忙摇着头往后退。巨蜥看到眼前东西晃动，缓缓往汐汐的方向爬了过去。
“别你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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