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随我出门

    便是不在衙门坐班, 胤禛依旧保持着一板一眼的作风,衙门什么时候下衙,他便什么时候离开工地。

    下衙的时间倒也不晚,申时中而已, 不过因为皇陵修在城外, 回去的路途要晚些罢了。

    即使如此, 他也在申时末踏入了家门。

    林长青神色颇有些不安地在大门处等他, 这是很少见的。

    胤禛蹙眉“出什么事了”

    林长青将腰弯得低低的, 走在胤禛侧后方,小心答道“福晋今日进宫请安,快午时才回来, 一回来,后院就请了大夫。”

    “去请大夫的太监说, 是谢寒山中暑了。”

    这说法就离谱,当他林长青不知道谢寒山是什么货色吗铁定的,这大夫是为福晋请的。

    林长青猜到了,但不敢去问, 更不敢跟自家爷直接说。

    为什么因为福晋是从宫里请安回来的,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儿还用问还用说吗

    胤禛脚步一顿, 显然他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心下发沉, 不知道福晋在宫中遭遇了什么,更不知道受到了什么样的伤害。想着宫中那些不动声色的折磨人的手段,胤禛心中就一阵发凉。

    额娘,希望您

    胤禛脚下生风的往正院走去, 几乎要奔跑起来。进了正院没管一院子请安的下人,也没等人通报,风一般卷入齐布琛所在的侧间。

    齐布琛正在喝药, 被他突然闯进来吓了一跳,药呛进了嗓子里“咳咳咳咳。”

    胤禛没发现是自己吓到了福晋,只当是下人们不用心伺候,一腔不知从何而起的怒火顿时喷薄而出“不会伺候就滚回内务府去”

    他还倒打一耙

    屋里的宝珠等人哪敢辩驳,哗啦啦跪了一地“爷息怒。”

    胤禛更怒“没眼色的东西,还不先给福晋顺气”

    宝珠等人着急忙慌地起身,想要去给福晋拍背、端水。

    胤禛却已经先一步上前,做了他们要做的,宝珠等人只得尴尬的立在原地,站也不是,跪也不是。

    胤禛轻轻地给齐布琛拍着背,又心疼又愧疚又怜惜的道“慢着些。”

    齐布琛无心关注胤禛在做什么,这次可比上次呛到口水严重的多,她只觉得肺都要被咳出来了,脸上满是生理性眼泪。

    咳了好一会儿,这口气才算缓过来,齐布琛脱力般地往后一靠,都顾不得自己脸上的狼狈,只想先歇一歇。

    胤禛本就再给她拍着背,见她好似脱力要往后倒,急忙手臂使力,将人半揽在怀里,轻声问道“好些了吗”

    又看齐布琛脸上满是泪痕,转头冷着脸对宝珠等人吩咐道“拿帕子来。”

    宝珠早有准备,此时立刻上前递给胤禛。

    胤禛回过头面对齐布琛又换了一副温和的脸色“别动,我给你擦擦。”

    齐布琛只觉得这一幕怪别扭的,赶紧从胤禛怀里起身,又抢过他手上的帕子,胡乱在脸上抹了两下“我自己来。”

    胤禛两只手在半空悬停了一下,才缓缓收回。

    看着齐布琛擦完脸,胤禛嘴唇蠕动,最终还是只说了一句“今日日头格外高,你可有觉得身体不舒服”

    很想问齐布琛身体如何了,大夫怎么说的,在宫里经历了什么很想问额娘对她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很想安慰她告知她不是她的错。

    但,那是他的额娘,是他的生身母亲。作为他的福晋,额娘对她的一切行为,都是对晚辈的教导。无论是从婆婆对儿媳的角度、还是从德妃娘娘对皇子福晋的角度来说,都是正确的,都在法理上占着大义。

    孝乃天道,百善孝为先,便是皇阿玛,对太后也是孝顺非常,他又如何能去暗暗质疑额娘的行为。

    便只是有这样的心思,都是大不孝了。

    而福晋,从宫里回来便病倒,在别人看来,这是对额娘的教导心怀怨怼,这是不孝这对福晋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福晋肯定也是明白这一点的,否则没有她的吩咐,下人肯定第一时间就去请太医了,而不会想到要以别的名义请民间大夫来。

    所以,他只能装作不知道福晋病了,另外找蹩脚的借口来关心。

    齐布琛哪知道他心里这些百转千回,她回府之前就吩咐了不要声张,喝了药醒来后更是敲打了下人,让他们闭上嘴,连胤禛那儿都不要说。

    人家是亲母子,这事儿说了又能怎样呢齐布琛并不想去考验什么,她与胤禛没有那么深厚的感情,贸然试探只会让自己变笑话。

    因此这会儿也只当胤禛是没话找话,回道“还好,是有点热,不过回来沐浴后好多了。”

    胤禛细细打量她的脸色,发现确实只是有些不正常的红晕,才放下心来。

    “对了。”被暗中磋磨这事儿不能说,但德妃明面上的惩罚还是得告知一声的,“今日入宫请安,因我没有照顾好你的身体,导致你身子虚弱,额娘有些生气,罚我禁足半年,每日要抄两卷经供奉在佛前。”

    齐布琛的语气平淡,但胤禛心中却越发愧疚与疼惜,明面上的惩罚都这般重,暗中的惩治又该是何种模样。

    他不敢想。

    他有些后悔,不该以身体虚弱的名义去推拒秀女,他该想个更好的法子的。

    本是想叫福晋看到他的诚心,却没想到反连累了福晋受罪。

    都是他不够周全,以后,再做什么事,一定要考虑好所有后果才行。

    胤禛暗暗在心中给自己定下规矩,面上也没忍住,对齐布琛愧疚的道歉“是我思虑不周,连累了你,佛经我会抄。”

    齐布琛看着道歉的胤禛,心下有些感慨,老实说,今天这一波她自觉跟胤禛没有任何关系。

    胤禛是想害她吗不是。相反,胤禛是将一颗心都掏出来给她,若不是心悦她,若不是以为她是因为秀女之事才拒绝他,胤禛怎么会拿自己的身体说事,去尝试与普世皆有的规则对抗。

    他其实也是扛着风险的,但他没考虑自己,反而在向她道歉。

    面对这样的心意,齐布琛真的觉得自己十分混账,她从始至终都在糊弄胤禛,她在玩弄别人的真心。

    “你你不必这样的”齐布琛有些艰难的道,“这与你没有关系,不是你的错。”这样沉重的感情让她觉得压力很大,无力承受。

    她怎么这样好,因他被罚,不怨怪不说,反还来宽慰他。

    胤禛眼眶微酸,稍稍抬头,不想让福晋察觉到他的些微失态。

    “好,我们不说这些。”不能辜负这份心意,“饿了没用膳吧。”

    鉴于齐布琛生病了,胤禛就没让将膳食像往常一样摆在堂间,而是摆在了齐布琛休息的这座榻上。

    两人盘腿坐在榻上,分列案几两侧,四目相对。

    齐布琛先避开视线,拿起筷子“吃吧。”

    按照规矩,齐布琛必须得等胤禛先动筷才能动,但两人此时没一个在意这个规矩,伺候的下人也都只当没看见。

    中暑的症状还没完全消退,齐布琛的胃口并不是很好,胤禛一个劲儿地给她夹菜,她尝试吃了几口,实在咽不下去,歉意地放下筷子“我吃饱了。”

    见她实在吃不下,胤禛也不好勉强,只吩咐道“让膳房多备些清淡开胃的,半个时辰给福晋送一回。”

    “不用如此。”齐布琛无奈道。

    对于他的大张旗鼓,齐布琛一直觉得有些接受不能,但尝试劝说过几回,胤禛却都是嘴上答应的好好,回头依旧如故。

    这次也是如此。

    胤禛解释道“这几日天热才如此,等你胃口开了,就不必了。”反正这几日你是别想让我改变主意了。

    胤禛终究才是四阿哥府真正的主子,当他不插手的时候,下人自然会乖乖听齐布琛的话,但当他表露出坚定的意志时,下人们听谁的无需多说。

    更何况这种明显是对福晋好的事,下人们只会觉得爷这是在宠爱福晋,福晋推拒也只是不好意思,不会去想该听谁的不该听谁的。

    认识到这一点,齐布琛便闭了嘴不再发表意见,胤禛则满意的回了前院。

    这次中暑不算太严重,但齐布琛依旧被逼着在屋里养了三日。这几日的佛经,都是胤禛下衙回来后,模仿她的笔迹抄的。

    不得不说的是,胤禛的模仿能力是真的强,齐布琛的字一直是在进步的,但他就是能连这种进步都模仿出来,达到齐布琛这个正主都分不清的地步。

    三日后,齐布琛不愿意让胤禛再替她抄写,这只会让她觉得欠胤禛更多。

    胤禛却不答应,两人争执一番后,最终各退一步,决定一人抄一卷。胤禛还想邀请齐布琛跟他一起在前院书房抄,被齐布琛拒绝了。

    密闭空间里单独两人一同做一件事,齐布琛太明白这样有多容易滋生情愫,毕竟她曾经就是打着这样的目的,让胤禛教她练字的。

    当初天真,以为能控制这种感情的程度,如今却是后悔都来不及,哪还敢再重蹈覆辙。

    齐布琛的拒绝让胤禛遗憾,两人就这样各自在两个地方抄着相同的佛经。

    没几日,就到了乞巧节,府里的丫鬟们都兴致勃勃的围在吉祥缸前,投针验巧,齐布琛也跟着凑热闹。

    正当大家玩的热闹之时,胤禛回来了,将齐布琛单独叫进屋内,递给她一个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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