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知道福晋直对下人很慈和, 从出宫建府以来,福晋从没有责打过正院的下人,便是生气不满了,也只是把人远远打发了, 连罚跪都没有。
他曾经想教教福晋, 管教下人手段不能这么软, 但福晋却总是嘴上答应, 转过头就忘了。后来他也就想着算了, 总归有自己在呢,福晋心软,他硬些也就是了。
但顾虑着福晋, 他也从来不当着她的面责罚,甚至也没动过福晋身边的人, 因为他知道,福晋肯定会心疼的。
但这次他却真的不想轻轻放过,纵然他是带点迁怒的,但这些下人也是真的不无辜, 便是福晋因此责怪他他也要做。
胤禛将福晋的手包在手心,语气沉沉道“她们伺候你不甚尽心, 每人杖责二十。”
齐布琛手猛地握紧, 果然,杖责二十是什么概念,肉都要打烂了吧。
她想生气,但又无法责怪胤禛, 对于胤禛来说,主子生病就是下人没伺候好,这样的责罚再正常不过了, 就是在被打的下人来看也是样,她不能用自己的标准高高在上地去指责胤禛,那只会显得她拥有多么狭隘的道德优越感。
再说,这事更应该怪的是她自己,若不是她折腾,又怎会害的她们被打。
“跟她们无关的,都是我的错。”齐布琛喃喃道。
胤禛听到她的话不可置否,更有些心疼,福晋总是这样,什么事都从自己身上找问题,也不知以前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养成这幅性子。
他轻轻掰开齐布琛紧握的手,低头替她揉着被指甲掐的有些红的手心,嘴上却道“确实是你的错,你待她们太过宽容,以致于她们如此敷衍散漫。”
“不,不是。”齐布琛道,“是我自己不愿吃饭、不好好休息,她们作为下人,能拿我怎么办呢”
胤禛顿了下,抬头看她“为什么不愿吃饭、不好好休息”
齐布琛轻咬唇瓣,不愿回答。
“因为我不让你穿那样的衣服出门。”胤禛自问自答道。
齐布琛垂言,虽没说话,但这态度分明就表示胤禛说对了。
胤禛轻轻叹了口气“福晋,你不知这世上人心多险恶,他们又会有多么腌臜龌龊的心思,那些心思,我连说句都觉得恶心,又怎能让你去承受,哪怕你并不知道。”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有些人是多么的污秽肮脏,但是,我们并不应该因为这些人就禁锢自己,这样只会让他们更加猖狂、让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他们的群体。我们应该站出来,改变这样的风气,把他们打成阴沟里的老鼠,让他们没有生存的土壤,让后来人受到他们的影响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当然,这样的人可能永远不会消失,但也要让他们永远不能生存在阳光下,终其生都要将那样的肮脏心思小心翼翼地隐藏起来。
但和胤禛不能这样说,齐布琛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胤禛“我明白你的意思,胤禛,真的。但是,我这几日茶饭不思的在想,今日,因为那些人的龌龊心思我不能穿喜欢的衣裳,那么来日,我会不会还因为他们的言论不能出门、不能大笑、不能看书、不能认字、不能骑马、不能射箭”
胤禛眼神微动。
“胤禛,你看过那么多书,你应该知道我说的并不是空谈妄想,这些都是历史上真真切切写着的。明以前,有女子上战场、有女子当官、有女子经商、有女子做谋士、有女子开书院、有女子才名满天下,可这样的身影在明朝以后还有吗没有了。有的是什么是女子无才便是德、是笑不露齿行不露足、是裹小脚、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胤禛目光微讶,他没想到,福晋竟然能注意到这些。
“胤禛,我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现在满人女子还能骑马射箭,那是因为咱们如今入关不久,但是以后呢你那么有学识,应该知道,汉人的文化同化性有多强,咱们满人和汉人比起来,在文化方面有优势吗没有,最终的结果只会是我们被同化,不然皇阿玛为什么直在禁止裹小脚”
后面的话被胤禛捂回去了“噤声”
他迅速起身去外面转了圈,再回来时趴到齐布琛耳边恨恨道“你现在真是胆子大了,连皇阿玛都敢编排,这是随便能说的吗若叫皇阿玛知道了,我也保不住你以后这种话不许再说想都不能想。”
齐布琛却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将人往下压,让人趴在自己身上,她唇瓣轻轻擦过胤禛的耳朵“我只跟你说。胤禛,我说的这些你真的不知道、没想过吗我不信,你那么聪明,肯定早就在心里想过不知道多少回了。胤禛,我没有你聪明,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这几天想啊想,既然我们最终无法避免被同化,那为什么我们不早做准备,把它里面的那些我们不喜欢的东西都改变掉呢让它变成我们想要的样子呢”
“衣服这个事也是样,胤禛,世道不该是这样的,好人不该被坏人逼得到处躲藏。今天连件喜欢的衣服都不敢穿,明日就会因此丢掉更重要的东西,胤禛,总要有人站出来的,咱们有钱有势有地位,已经站在很高很高的位置了,若连咱们都不敢向他们宣战,那这个世道就真的没救了。”
软软的触感从耳朵传来,那应该是福晋的唇瓣,这样的认知让胤禛寒毛直竖,还没等他生起什么旖旎心思,番言近旨远的话就这么钻入他的耳朵,让他忍不住战栗。
“胤禛,你觉得呢”
胤禛撑起身子,笼罩在福晋上方,他面色复杂地看着齐布琛,像是才认识她般。
蓦地,他笑了“我觉得,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他坐起身,又将齐布琛拉起来,手搂在腰上,手托在后颈处,用鼻尖亲昵的蹭了蹭齐布琛的鼻尖“福晋,你还说自己笨,我看你明明聪明的没边了。为了让我答应你穿那身衣服出门,你居然连这样的理由都想出来了。”
齐布琛勾住他的脖子,娇声道“那你答不答应”
“答应,怎么能不答应。”胤禛慨叹声,“以后,我该更努力了,不然要是比你笨了,可怎么得了。”
齐布琛哼笑声,凑到他耳边轻轻说道“我可记得,某人前几天说绝不再碰我。”
胤禛“”
“福晋这样过河拆桥,可不太好。”胤禛也凑到福晋耳边,口气威胁道。
齐布琛偷偷抿嘴笑,然后将人推,抱着肚子往后趟“哎呦,肚子好疼啊。”
这么明显的演戏真当他看不出来吗
胤禛哭笑不得,到底还是更担心她身体“真疼的厉害”
肚子确实直在钝钝的疼,只不过刚才专心搞事所以能忽略,这会儿心神放松感觉又开始明显了,齐布琛怏怏地点点头、又摇摇头“还行,还能忍。”
胤禛满脸不忍“我再去问问,有没有别的办法能让你稍微好受些。”
齐布琛拉住他“你别为难人家老实人了,月事痛是女子普遍都有的症状,若有办法早就传的人尽皆知了。”
“没事,我多躺躺就好,就是太热了。”齐布琛有些不满道,如今天气本就热,但因为她的毛病,屋内的冰盆撤的只剩个,她还穿着全套衣服盖着薄被。
胤禛闻言却不在这事上惯着她“太医说你就是冰盆用的太多才寒气入体的,所以别想了,忍着吧。”
“唉。”齐布琛幽幽叹气,“对了,你今天回来了差事怎么办”
两人顺势就说起了家常话,不过没说几句齐布琛就将人赶出去,解决个人问题。
等那剂药的效果消失,齐布琛果然又迎来翻倍的疼,直疼的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哼哼,偏胤禛还在旁转来转去,齐布琛不想忍着疼还要安抚制止他,干脆把人赶到前院去了,并且禁止他这几天再到后院来。
每回他来她就要穿好全套衣服,太热了,能少穿点就少穿点吧。
齐布琛这疼疼了十天,差点错过太子妃的册封礼,那她之前的那番罪可就白受了。
“哟,这是四福晋吧,早就听闻四福晋花容月貌,今儿见果真令人移不开眼。”
“可不是,四福晋这身打扮可真好看,这样式我可从没见过,难道是哪家才出的新款”
“四福晋的口脂是在哪家买的看着和我过去用的都不大样。”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这不,齐布琛才刚露面,就被眼神晶晶亮的女人们围住了,夸赞不绝,并询问着最关心的问题。
齐布琛大方道“各位福晋夸奖了,这是我的嫁妆铺子进上来的,说是新从南边请了个绣娘,那绣娘在那边常见洋人女子,从她们的衫裙样式得到的灵感,将咱们的衣服改了改。掌柜说不知道这种新样式得不得顾客们喜欢,就送来让我瞧瞧,顺便问问相熟的福晋。”
“我瞧着挺喜欢的,干脆今日就穿来了。”
“这口脂也是我的嫁妆铺子新倒腾出来的,说是新调的颜色,叫茜素红。”
“喜欢,怎么不喜欢,这么好看的衣裳要都不喜欢,那是想要什么样的仙女裙啊。”个爽朗的年轻福晋道。
“就是,反正我是喜欢的很,四福晋,那您这铺子什么时候能上门啊我先预定个名额。”
“四福晋的嫁妆铺子在哪里口脂现在有货吗,我让人这就去买。”
群女人七嘴八舌的道,齐布琛游刃有余地招呼她们,快速与批福晋们建立了良好的客户关系。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看齐布琛顺眼。
作者有话要说 胤禛福晋怎么这么聪明,完了,以后我还能藏得了私房钱吗
齐布琛还想藏私房钱是我给你脸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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