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化作人形的红袖来到凌乱不堪的床榻前, 朝曾碧梧伸出手, “还能站得起来吗?”
曾碧梧怔怔地望着她,极其缓慢地摇了摇头。
红袖见她脑袋上破了一个口子,虽然流了不少血,但是身上衣服穿得还算整齐,似乎并没有被那百豪侵/犯,也是松了一口气,她要是再来晚一点,可能见到的就是一具尸体了。
她背朝着床,微微弯下腰,“我背你出去吧。”
曾碧梧迟疑了,她亲眼看见面前的女子从人变为妖兽,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能叫出自己的名字, 更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救她,但是人与妖兽之间的隔阂比人与人之间深刻的多。
红袖等了一会儿, 背后毫无反应,她只能回头,“要不然我把你打晕再背上来也是可以的。”
曾碧梧:“......”
这下不用红袖费口舌了, 她非常迅速地爬了上来。
红袖将之前那一屋子的姑娘都放出来后,就带着曾碧梧离开了, 血衣教教主已死, 她也算是为民除害了,凉城里再也没有敢明目张胆抓小姑娘的红袍修士,她背着曾碧梧走在街上也不是太显眼了......个屁。
铸剑宫第一美人的称号可不是随便叫着玩玩的, 受了伤越显楚楚动人的脸蛋走到哪都招来一片目光。
红袖甚至能听见路过的人的窃窃私语声。
“居然受了这样的伤,脸上都是血,这丫鬟也不知道给擦一擦,真是不像话。”
“背着她家小姐走在大街上确实不像话,至少得找一顶轿子抬着吧,这样的大美人。”
红袖:“......”
虽然她没有解除易容术,依旧是灵和的模样,但也不至于像一个丫鬟吧?红袖停下脚步,戏精上身:“小姐,要不您在路边休息一会,小的给您找顶轿子去?”
“......”
静默无语的曾碧梧浑身突然一僵,眼神凝在某一个方向,一动不动,宛如石化。
“师兄......”怎么会在她人生最狼狈的时刻,遇到栖白呢。
长街之外的栖白像是游离于人间的一抹幽魂,无声无息,无知无觉地飘荡着,喧闹的人群从他身边经过,没有惊动一分一毫。
“小白?”一声惊喜的呼喊声将他的灵魂拉回人世间。
栖白抬起头,面前出现了一张刻在他脑海里的容颜,是相貌平凡的灵和,而不是容色倾城的红袖。他的注意力被吸引,怔然不动。
红袖背着曾碧梧靠近过去,她确实有点惊喜,本来还以为他应该自己回去了,没想到还留在凉城里,这是在等她?
刚想跟他解释一番,背上的人就跳了下来,语气异常地激动,“师兄,你是来寻我的么?”
红袖:“......”差点忘了栖白和曾碧梧是旧识了。
栖白突然欺近,摸上她的脸,“受伤了?”指尖触到一丝血迹。
红袖抹了一把一看,果然是血,应该是曾碧梧的血,流到她身上了。
“我没事,就是去打了个架。”
旁若无人说着话的时候,突然听得哐当一声响,失血过多、面色惨白的曾碧梧当场晕倒了。
红袖愣了一下,看向栖白:“你怎么不接住她?”
栖白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接住她?”
红袖:“她往你那个方向倒的,你接着比较顺手吧。”
栖白显得很诧异,“难道每个人往我身上倒一倒我就要去接吗?”
这个问题红袖一下子回答不上来,她就闭着眼睛也朝栖白的方向歪了歪。
结果被他一把接住。
红袖:“......”
“走了。”栖白伸手揽过她的腰身,一个提气,带她飞了起来,红袖只来得及拽住曾碧梧的袍子。
终于来到传送阵边上,结果却要缴纳巨额的灵石。
“三千万?”
红袖摸了摸空空如也的钱袋子,再次感叹,远距离旅游果然是有钱人才能拥有的浪漫。
“咳咳,先算我欠你的好了。”她瞅一眼栖白,堆起满脸的笑容,略显尴尬。
“什么时候还?”栖白一边掏灵石,一边问她。
这个嘛,迎战赤松子前,她怕自己死了,灵石没处花,就都分给天脉府的妖兽了,好在她年轻的时候积攒了不少宝贝,都留在了洞府内,应该可以周转一下,于是道:“等我回了妖域......”
栖白的动作一顿,语气有些暴躁:“灵石带的不够,要不然你还是留在这里吧。”
红袖发誓她绝对看到栖白拿出了三千万的灵石后又将其中的一千万收回去了!
某人反复无常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愤怒如同一双交叉着的大手压在她的胸口上,红袖暗暗吐了一口气,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我就赖着你了,你看着办吧。”声音有点咄咄逼人,完全抛弃了她妖域之王的傲气。
栖白垂下眼睫,以手抵唇轻咳了一声,也不知道是笑还是气,红袖的注意力都被他浓密的睫毛吸引了,走了会神,才发现围观人的眼神有多惊异。
光天化日之下,她似个泼妇痴缠着栖白,姿态也没那么雅观,引来众人指指点点。
从不知丢脸为何物的红袖想也不想地瞎掰扯:“夫君,别丢下我,不管你怎么喜新厌旧我都不会再有任何抱怨了,你想纳多少妾我都替你张罗,只求你偶尔能回来看我和孩子一眼。”
二女一男,昏迷中的曾碧梧成了她这一番话最好的佐证。
围观群众的神色渐渐转为鄙夷和唾弃,人不可貌相,长成这样子的也有可能是个渣男。
渣男出神凝思着,直到一声软绵绵的嗓音将他惊醒。
“夫君?”红袖晃了晃他的肩膀。
这两个字叫得他心底发痒,栖白摸着她的头发,正儿八经道,“我尚未婚配,何来喜新厌旧、宠妾灭妻之说?若是姑娘钦慕我,直言便是,大可不必如此毁我名声。”
红袖一张脸刷的一红,臭不要脸的。
“夫君这番话真真是伤了妾的心,怕不是为了这个女人执意陷我于不义?”红袖捂住脸,开始嘤嘤嘤,“看来妾只有以死明志,才能证明对夫君的情意。”边哭边要往旁边的树桩上撞。
一哭二闹三上吊,围观群众仿佛看了一出戏,高、潮迭起、转折连连。
栖白拦住她,俯身贴近道:“罢了,我娶你便是,姑娘不必寻死觅活的。”声音中隐含两分无可奈何的笑意。
红袖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泪水,抬起头,“夫君说笑了,家里还有嗷嗷待哺的孩子呢,咱们赶紧回吧。”
凑近她的耳畔,栖白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道:“头一回听你喊我夫君,感觉还挺新奇的。”
所以忍不住逗了逗,为了让她多喊几遍?
红袖:“......”妈的,被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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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仙源,空阔的平原上,一座巨大的传送阵上亮起了幽幽的光芒。
终于回到天魔宗了,红袖第一个联系蓝蝶,传音道:“我到了,你在哪儿呢?”
玉简那一头传来蓝蝶幸灾乐祸的声音,“你回的真是时候,天魔宗出事了,咱们正好趁乱溜出去,顺便抓几个细皮嫩肉的小弟子回妖域。”
一番话被旁边的栖白听得清清楚楚,他皱了皱眉,冷声道:“出什么事了?”
“一个囚犯貌似是铸剑宫的,将整座白石牢里关押的犯人都放跑了......”蓝蝶的声音猛地停顿了一下,“你是谁?”
并没有人回应她,栖白已经登上了山门。
迎面便见一条陡升的参道,道旁两边的千年古树伫立无言,苍郁青翠。
苔痕斑驳、终年阴湿的参道上布满了天魔宗的弟子,手持法器,面色凛然,身上多多少少都挂了彩,竟是被人逼到了山门边上。
红袖定睛一看,与天魔宗弟子对峙的是一群鱼龙混杂的修士,各门各派,甚至还有妖兽。
容欢和红红也在,双双施展天赋传承迷魂,逼得天魔宗弟子们很是被动。
隐藏在人群里的一人粗布麻衣,背影却异常的眼熟。
这群修士大概都是白石牢里关押的犯人,人数之众,甚至超过了在场的天魔宗弟子们。
只是眼看着就要越狱成功,逃离天魔宗的时候,栖白却出现了,红袖都替他们感到惋惜了。
“轰隆隆~~~”
栖白一抬手,在空中掀起了无尽的狂风,一道道肉眼可见的剑气在狂风中肆虐穿梭,将下方所有的修士都困了起来,山门近在眼前,众人却迈不出一步来。
“宗主!”
狂风呼啸,有弟子勉强睁开眼睛,发现了栖白的身影。
定心丸一般的两个字让所有的天魔宗弟子们都镇静下来,呈包围之势,将白石牢的犯人们抓了起来。
栖白扫视一圈,淡淡道:“押回去。”
语声泰然至极,引得人群纷纷侧目。
粗布麻衣的男子慢慢地转过身,一双异瞳,一黑一红,宛若琉璃,明蕴冰晶。
红袖惊了,隔着人群喊了出来,“二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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