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剑宫七绝峰顶, 熏着檀香的揽胜阁里一片安谧。
门外有弟子恭声道:“持谦师兄回来了。”
玉床之上的玉林真人睁开眼睛, 柔声道:“让他进来。”
风尘仆仆的持谦携着山间的雾气走进来,给暖室带来了轻微凉意。
“一路上可还顺利?”
哪怕当初听说持谦被俘的消息,玉林真人也不着急,他相信自己的弟子有实力能回来。
虽是满脸寒霜,但持谦依然点了点头,天魔宗的阵法拦不住他,他一人脱身,轻而易举,只是他还带上了被关押在白石牢里的曾碧梧,所以路上耽误了点时间。
玉林真人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弟子,“那就好, 路上辛苦了, 你先下去休息吧。”
持谦却在怀里掏了掏,取出一封信呈了上去:“我在天魔宗里遇到了小师妹, 她叫我将这封信交给师父。”
一旁静坐良久的若冲咋咋呼呼地站了起来,“原来她去了天魔宗?那么危险的地方,为什么还要再去一次?”
持谦没有理他, 玉林真人展开信,一行一行地扫下来。
良久, 他折起信纸, 喟叹一声,“师徒缘分短暂,既然她找回了记忆, 我们也不必再去打扰她了。”
若冲:“什么?找回了记忆?”
“师妹的外貌也有了很大的变化,如今的实力连我都看不透了。”持谦淡淡说了一句。
“你都看不透?”玉林真人沉思了一阵,看来上一次在环礁峰见到的人,就是灵和了。
“能够当着六位峰主和成千上万的铸剑宫弟子的面,带走栖白,这份实力确实不容小觑,副掌教曾说过,当日他所中之术乃是妖兽的天赋传承。”玉林真人将所有的关节连接起来,得出了一个结论,“看来她就是当年逃出镇妖塔的大妖红袖了。”
若冲一双桃花眼瞪得滚圆:“什么?她是妖兽?”
持谦也少见的露出了愕然的神色,跟他们共同生活许多年的小师妹居然不是人,而是妖兽,还是传说中将祖师爷赤松子逼到绝路的大妖。那她与铸剑宫岂不是有大仇?
玉林真人从持谦的脸上读出了他的心思,解释了一句,“她信上说,不会再回铸剑宫了,应该是放下这一段恩怨了。”
持谦依旧处于怔忪之中。
玉林真人的眼瞳里夹杂了一抹复杂,他垂下眼睑,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温和。
“我也乏了,你们先下去吧。”
望着玉林真人揉弄眉心的动作,持谦和若冲躬身退了下去。
大门被带上,揽胜阁里再一次恢复了安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阁中突然响起了一个低缓的声音。
“等了这么多年,你总算苏醒了......”
语气轻柔近乎叹息,深藏了一种被压抑的渴望。
青烟缭绕中,玉林真人脸上的温和不再,沉凝冷然的身影被烛火映照,拉成一道狭长的影子。
轻拍窗棱的响声将他惊动,鸽子停驻在窗台延伸出的角落里,啾啾地鸣叫着。
解下信鸽脚上缠绕的信筒,取出里面薄薄的一张纸,上面只写了一句话:血衣教教主已死,任务失败。
玉林真人静静站在窗前,脸上阴晴不定。
“咚咚咚——”
沉重的叩门声响起,他将信纸碾成齑粉,抛出窗外。
“谁?”
“是我,师父。”若冲的声音。
玉林真人冷淡地道了一声:“进来吧。”
凭窗而立的背影依旧是仙风道骨,但是转过身后,玉林真人的眼眸却黑的沉静,像是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黑暗,硬生生破坏了他眉眼间的恬淡柔和。
站在阴影里的若冲朝着玉林真人单膝下跪,双手呈上一物,“师父,这是鉴心门的钥匙。”
若冲的掌心上,静静躺着一把古朴的钥匙,上面的圆月图案同灵和从天魔宗里拿回来的那把一模一样。
玉林真人伸手接过,眼底闪过深邃光芒。
“你可将唐原杀了?”
若冲犹豫了一下,道,“是的。”
玉林真人拂袖冷哼,手中拂尘击在若冲面上,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痕。
“敢对我说谎,看来你与他关系不错。”
谎言一眼就被识破,若冲的桃花眼里闪过几许挣扎,“他是掌门的弟子,我怕冒然出手会引起鉴心门的注意。”
“愚蠢至极!”玉林真人上前一步,拇指指腹沾了一丝若冲脸上的血迹,冷冷睇视着他:“不过是虚情假意,你还当了真,与他交好的第一天,你就应该知道结局是什么。你的妇人之仁最终只会害了自己。”
若冲低垂着眼帘,默不作声。
玉林真人走到玉床边,弯腰翻出一个流转着淡淡荧光的玉盒,玉盒打开,五把一模一样的钥匙整齐排列在其中,散发着一股惊人的气息。
将手中的这把钥匙放进去后,他用无尽温柔的目光注视了一阵,七大宗门七把钥匙,终于只剩下最后一把了。
然而想起最后一把钥匙的下落,玉林真人的目光顷刻转为阴沉。
“百豪死了,血衣教也没了,将曾碧梧送到他手上还能被人救走,死不足惜的东西。”
“被人救走?”若冲的眉目恭顺不动,眼底却浮起一层讶色,百豪虽然不算强,但是整个血衣教也算是南仙源数一数二的势力了,有师父的扶持,不至于如此虚无的走向消亡。
玉林真人突然笑了一下,“你猜救她的人是谁?”
“弟子不知。”
“正是你的小师妹。”
若冲顿了顿,听得玉林真人嘲讽道:“没想到她苏醒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毁了我的心血。”
血衣教这一颗棋子埋了许多年了,偷袭南岭教、嫁祸天魔宗、颠覆南仙源,一步步走来,眼看着就要侵吞黄泉阁的时候,居然被红袖破坏了。
若冲垂眸凝视着玉林真人白袍下摆的暗色花纹,心绪起伏不定。
良久,他才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简,“这是她留给我的灵魂玉简,上面有她的气息,我能顺着这一丝气息找到她,要不要......”
玉林真人摆了摆手:“不着急,她只是计划的最后一个环节,眼下还是以寻找钥匙为重,黄泉阁的那一把就交给你了。”
若冲:“是,弟子明日就出发。”
“正好持谦回来了,带上他一起吧。”
若冲抬起头看着玉林真人,眼底带着淡淡的试探:“持谦聪明,我担心他会看出来......
“看出来就杀了他。”
若冲沉默了,果然是他想的那样,师父根本没有将持谦的生死放在心上。
神情失落,让人不忍直视,玉林真人对着唯一的心腹,到底是狠不下心来,语气放的轻柔起来,“为了理想,牺牲少数人的性命是必须的,你并没有错。”
并没有错......真的没有错吗?若冲的心底第一次闪过迷茫,他望着自己的双手,上面不知道沾满了多少人的血,走到今天这一步,竟然连真心相待的师弟和师妹也不能幸免,他演的戏是假的,付出的感情却是真的,要他亲手杀掉持谦,他做不到。
若冲倏然合上眼,脑海里浮现出了他和持谦、灵和在一起修炼的场景。
凝聚不了灵气的小师妹在一旁看着他和持谦切磋,虽然嘴上不饶人总是会吐槽几句,但是修炼结束后,她总会第一时间送上恢复灵气的丹药。
笑语嫣然的小师妹,成熟稳重的二师弟,还有慈眉善目疼爱弟子的师父......
哪怕知道这一切不过是虚构出来的假象,但是若冲的心底还是怀念着这样的生活。
看出了他内心的挣扎,玉林真人低低开口:“多少年过去了,我们已经聚齐了六把钥匙,只剩下最后一步了,你要放弃吗?”
“七把钥匙合体的那一刻,你就可以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不必杀人,也不需要违心的编造谎言......”玉林真人的嗓音里透着一股乱人心弦的蛊惑意味。
若冲微微一震,他的脑袋垂的低低的,所有的表情都被长发遮挡住,是继续追求信仰还是屈服于内心的脆弱,这一刻,他已经得到了答案。
“弟子明白了。”
......
铸剑宫,黑水狱。
一身白袍的玉林真人来到了这一片隔绝了灵气和生机的地底世界。
黑暗中漫无目的飘荡的白色火焰时不时的跳动一下,玉林真人的眼底透出一丝喜色。
“师尊你醒了?”
年轻男人的声音自幽深的地底处传来,“是经年吗?”
玉林真人高声应了一句,在白色火焰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处洞穴中。
无法凝聚灵气的洞穴一片暗沉,空气里漂浮着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死寂与压抑。
玉林真人将手里的灯盏抬了一抬。
三丈方的血池里,出现了一个胸口插着剑,浑身被锁链洞穿的男人。
寒星似的眼睛望了过来,玉林真人感到自己的灵魂深处开始颤抖起来。
“师尊,再过一段时间您就可以出来了。”
被他称作师尊的男人抬起了头,露出了一张异常俊美的年轻的容颜。
“出来了又如何?”
与玉林真人的激动不能自持比起来,年轻男人的语气异常平静。
“我是个罪人,一生所求不过一个死字,他们将我关在这儿,却根本杀不了我。”年轻男人顿了一下,不疾不徐道:“难道你找到了能杀掉我的办法吗?”
玉林真人的手一抖,灯盏落进血池里,顷刻烧成灰烬。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正是找到了办法,我才敢踏足黑水狱的。”
“噢?什么办法?”
大概是玉林真人的话终于吸引了他一点注意,年轻的男人动了动肩膀,石壁上的锁链陡然激起“铮铮”的响声,隐藏在暗处的阵法被激活,数不尽的雷光从四面八方爬上石壁,击打在男人的身上,声音沉且闷,像是敲碎了每一寸的皮肤和骨骼。
血顺着石壁流入血池中,白色火焰“哇哇”地叫喊出声,似是兴奋又似是害怕。
年轻男人却毫无所觉,仿佛感受不到痛楚,甚至还有些遗憾。
“你看,这根本就杀不了我。”
玉林真人心中一定,缓缓出声,“师尊被囚万年,修真界风起云涌,出现了不少强大的修士。待我集齐七把钥匙,救您出来,师尊一定能够得偿所愿。”
“得偿所愿......”年轻男人的声音里透着一阵难以形容的寂寥,“姑且信你一回。”
玉林真人按捺住心中的狂喜,笑道:“只剩最后一把钥匙了,师尊现世的那一天已经不远了。”
忍受了万年的孤独,时间的长短在他这里,已经失去了意义。
“好,我等你。”
血池里咕嘟咕嘟的冒着泡,空气里的血腥味更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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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域,天脉府。
作为妖域里最混乱的一片土地,天脉府每时每刻都充斥着纷争,连巨大的传送阵边上,都有三个不同阵营的妖兽族群焦灼地对峙着,为了争夺传送阵的控制权。
布置传送阵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仅耗时耗力,还需要大量的灵石维护,这笔费用一向是由府主承担,所获得的收益也是归府主,只是如今的天脉府是无主之地,传送阵带来的利益又是巨大的,让每一个妖兽族群都眼馋不已,对战的三方乃是盘踞在附近小有名气的灵猫一族、白鹿一族以及九彩鸾鸟一族。
九彩鸾鸟的族长是个盛气凌人的女妖,她率先发话道:“我们一族离传送阵最近,方便安排弟子看守,最适合不过了。”说话的时候,脸上的九色纹路在阳光下暗暗流转,看起来十分神秘。
白鹿一族的族长往前走了一步,嗤笑道,“维护传送阵的灵石,你们承担的起吗?论财力,还是我们白鹿一族更胜一筹。”
“什么时候妖域是通过讲道理的方式来解决纷争的?”灵猫一族来的不是族长,而是族长的小儿子,化了一半形,碧绿的猫眼中流露出年轻的霸气,“谁的拳头硬,传送阵的控制权就归谁。”
话糙理不糙,谁也没办法说服对方的时候,武力确实能够左右局势的变化。
眼看着三方阵营就要大打出手的时候,旁边的传送阵上突然亮起了一阵幽幽的光。
“热情好客是妖域父老乡亲们的优良传统,你等会也别摆着一张臭脸吓到了人家......”
略带沙哑的嗓音如夏夜的凉风,吹散在妖兽们心间。
话音落下,一个抱着孩子的红裙女子从传送阵里走了出来,看到三波妖兽时,眼底明显闪过一丝惊讶,“你看我说的没错吧,还有人专门迎接。”
女子的身后,青衫男子的声音满是质疑,“你确定这是迎接?”
妖兽们先是被这一对男女的容貌气质所震,紧接着就露出了凶色,“缴纳灵石后,方可入天脉府。”
“天脉府?”红袖愣了一下,随机传送居然一下子回到了老家。
她看一眼身边的栖白,“卫无双应该在蓝蝶的暗月府,你要不要再传送一下?运气好的话,一下子就到了。”
栖白漂亮而冷淡的眼睛朝天边的血月扫了一眼,轻轻道:“不急。”
红袖微微颔首,“随你。”目光环顾一周,落在最先开口说话的猫妖身上,问道:“要交多少灵石?”这缴纳灵石的规矩还是她当初定下的,一次一百万,价格还是挺公道的。
年轻的猫妖在她一双美眸的微波里酥了半边身子,“美人是来探亲还是旅游?区区传送费用,我替你付了,不知在下能否有这个荣幸成为你的导游?”
红袖:“......”
小伙子,当着我男朋友的面调戏我,你真是个人才。
栖白毫无预兆地出现在猫妖的背后,声音冷冰冰道,“胆子不小。”
猫妖微微一震,凶戾的杀气已经袭上他的后背。
这人是什么时候跑到他后面的?
不止是猫妖,在场所有的妖兽都没能看清楚,九彩鸾鸟一族的族长微微打量一番,才发现这一对男女皆是人形,身上没有一处地方显露出兽形,定然是强者。
男的身手敏捷杀意凛然,她更在意的却是那个抱着孩子看起来无害的女人,在她身上,竟然感受到了一丝淡淡的威胁。
一进妖域就要引发暴力事件,红袖可不想让嘟嘟见到血,她走过去拉了一把栖白,并朝众妖歉意一笑,“我男朋友脾气不太好,大家多担待一些,灵石多少?我自己付。”
“一千万。”白鹿一族的族长说道。
笑意僵在脸上,怎么就从一百万涨到了一千万,通货膨胀这么厉害的么?
红袖弱弱地问了一句,“我记得从前仿佛是一百万灵石的?”
白鹿一族的族长优雅一笑,“那是府主红袖的规矩,如今天脉府无主,传送的费用皆由我们自己定。”
红袖撩了一下头发,风情万种道:“实不相瞒,我就是红袖本人。”
众妖兽:“......”
为了不交灵石真是什么谎话都编的出来。
“你若是红袖,我就是黄鹤。”
“你若是府主,我头割下来给你当球踢。”
红袖:“......”
她寻思着自己离开的时间也并不算长,怎么江湖上都遗忘了她的长相呢?
怀里的嘟嘟发出了抗议似的“噗噗”声。
为了不在自己儿子面前丢脸,红袖将嘟嘟塞进栖白的怀里,威风凛凛地来到众妖面前,傲然开口:“这一千万灵石......我交。”
众妖兽:“......”
看她走出来的那个架势,还以为要干架呢。
红袖当然不是怂,只是她打定主意不在嘟嘟面前动手,为了树立一个良好的榜样而努力,未成年要是缺乏正确的引导,多容易走上歪路啊。
她摊了摊手,朝栖白要钱:“一千万拿来。”
栖白:“......”
最后二人还是交了灵石,反正栖白不差钱,红袖花的心安理得,其实她还有从曾碧梧那得来的三千万灵石,姑且算是个私房钱,以备不时之需。
许久没回天脉府,红袖发现这里的氛围确实变得厉害,走在路上,随处可见打架斗殴争抢地盘的妖兽,从前热闹的街道上没了边摆摊边唠嗑的妖兽,大家都是行色匆匆,生怕卷进大佬们的斗争中。
当一个断了尾巴的妖兽挣扎着从面前滚过去的时候,栖白皱了一下眉头,简单评价道:“骚乱不宁,粗俗不堪。”
心口仿佛被扎了一下,红袖幽幽道:“以前不是这样的,我当家做主的时候,社会秩序还是比较稳定的。”
栖白一脸的不相信。
红袖怒了,“不信你去我的大本营瞧一瞧,那里绝对风平浪静的。”
风平浪静的观潮海上,数不清的妖兽挤在一起,朝海底投掷着什么东西,有瓜子壳、水果皮、破损的法器,甚至还有妖兽朝海里倾倒臭气熏天的泔水。放眼望去,澄澈碧绿的海面被五颜六色的妖兽们糟蹋的又脏又乱,海水变成了煤炭一样的颜色,漂浮着种类繁多的颗粒物,海水之下的小鱼小虾因为受不了肮脏的环境而跃出水面。
这不是红袖记忆中那个水天一色、波光粼粼的观潮海。
她朝一个浮在海面上的兔妖询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兔妖理所当然道:“打卡留念啊。”
红袖:“?”
“这观潮海底下有大妖红袖的城堡,好不容易来一次天脉府,当然要留下自己的印记啊。”说这话的时候,她将脑袋上用来装饰的兔耳朵取了下来,扔进了海中,口里喃喃道:“愿大妖红袖保佑我成功化出人形。”
红袖:“......”
这是在做什么?
许完愿的兔妖转过头,眼里流露出惊艳之色,“如此完整的人形,还这么漂亮,正是我梦寐以求的。”说着又将兔耳朵扔进了海里,“愿大妖红袖保佑我化形成为绝色美女。”
红袖错愕:所以你到底装了几双耳朵?
海面上闹哄哄乱成一团,栖白的眼神轻飘飘的扫了过来,“这就是你住的地方?”似乎在讽刺她方才所说的“风平浪静”四个字。
红袖哑口无言。
海底之下还有她的城堡呢,也不知道有没有被糟蹋。
这群妖兽都当她死了不成?竟以她的名字许愿祈祷,还是用这种不虔诚的方式破坏观潮海的环境。
从前听蓝蝶说天脉府的变化,她还半信半疑,如今亲眼所见,熊熊怒火在胸腔里燃烧。
她深吸一口气,悬浮至半空中,俯视着下方的妖兽,凝声道:“速速退出观潮海!”
天地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随后又爆发出一阵强烈的震动。
“谁啊,这么嚣张?”
“你说退就退?”
“竟不把咱们这么多妖兽放在眼里,口气未免也太大了吧!”
......
底下的妖兽们一片骚乱,唯有静立于海边的栖白,眉目沉静,墨发飞扬,无论周围如何喧嚷,他都保持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威仪。
红袖对着他笑了一下,也不管他有没有看到,轻启唇畔:想知道我在你背上刻了什么图案吗?
没有看栖白的表情,她调整气息御风而起,朝着云海翻腾处掠去,十丈血光遮住她的身影,清越而悠长的龙吟声像剑一样刺穿苍穹。
下一秒,云层如潮水般退去,一条银色蛟龙盘旋于空中,身后巨大的天幕仿佛成了她的厚重的陪衬。
“告诉整个妖域,红袖回来了。”
冰冷而充满威严的嗓音敲打在每一个妖兽心头,宣告了王的回归。
作者有话要说:幻想自己能有快速愈合的体质,因为今天切菜的时候,再一次把手给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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