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析做了一个梦。
自从来到战场, 他已经许久没有睡过安稳觉了, 更别提做梦了。
他梦到如意掉下了悬崖,他伸手去拽她, 却只拽到了一片衣衫, 如意湿漉漉的眼神就那样悲伤的望着他,让他的心都颤了两颤。
“殿下, 南国又在叫阵了!”陈将军匆忙的闯进帐子里, 却发现太子殿下双眼猩红, 眼底泛着狠厉的血光, 就像失去母狼的狼王。
“准备一下,迎战!”魏析的声音铿锵有力。
陈将军响亮的答道:“是!属下遵命!”
已经等待了许久的战士此刻正气势高昂, 这段时间他们打的仗都是小打小闹,而太子殿下终于要正面迎战了, 魏国的太子殿下带领的第一场战争, 让他们热血沸腾。
南国的将领却迷惑起来了。他在阵前叫骂了十多天了,对面魏国都一声不吭, 怎么突然之间就听到了那么大声的阵威。
他派人通知了后方的大皇子, 大皇子正和一个美人在关键时候呢,突然被扰了兴致, 这会儿脸都黑了, 怒骂道:“混账东西,让你们去就是打仗的啊,既然他们要应战,那就开战啊。反正那一帮缩头乌龟也没个头脑, 你们就打就是了。”
南国的将领想想也是,他们南国可是派了一个皇子来压阵,而魏国那么大一个国家,如今粮草都紧缺的很。按照他的消息,今天晚上魏国就要断粮了,如今魏国的反击更像是垂死挣扎,根本不够看。
然后他没想到的是,他败了,还败得很惨。
带了5000兵马,最后回去的只有500不到。
南国大皇子美酒佳人梦中醉呢,突然就听到了战败的消息,他一瞬间清醒了,“怎么可能败,魏国只有一个守城的将军和三千将士,我派你们五千人,你们还打不过,要你们何用?”
耶律荆南跪地丧气着说:“魏国的太子殿下亲临战场了,他们的士兵打了鸡血一样,而且那个太子用兵高超,我根本不是对手。”
耶律荆南是南国最骁勇善战的将军,他们此番在边境打了这么久,几乎没有大的败仗。而这个所谓的大皇子,也不过是一个军心而已,让兵士们安心的支撑。
可是耶律荆南看着衣衫不整的大皇子,再想想大皇子来战场这么久的饮酒作乐,气的一刀把大皇子被窝里的美人脑袋给削了,然后冷哼一声,转身就走了。
大皇子本来还沉浸在败了的难以置信中,突然就发现,怀里的美人只剩了一颗美人头,而下面的身子血流不止,染红了整个被窝,竟然吓得尖叫了起来。
出其不意的打了胜仗,抢过来的粮草至少能让他们再坚持半个月,半个月也足够让京城来的援兵到了。
这次战事吃紧,皇帝还没死,京城里的人不敢克扣粮饷和援兵,却生生多拖了二十多天。这二十多天,边关的将士差点坚持不下去,就全靠魏析不时小打小闹的弄来的粮草续命了。
“殿下果真好手段啊,让他们放松警惕,我们才有机会趁他们懈怠没有防备的时候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一举得胜。”陈将军畅快的哈哈大笑起来。
“今晚犒赏三军,但是严禁不许饮酒,谁饮酒,杀无赦。”魏析淡淡的吩咐完,就进了帐子。
他的心里总是不安的,那个莫名其妙的梦就像块石头压在他的心口,让他喘不过气来。
“斑鸠,京城的信笺,该到了吧。”
斑鸠约摸了下时间,京城来这里一封信都需要一个月的时间,距离上一封信已经二十八天了,不出三天,信笺一定会到。他回道:“今日暂且没有收到信笺,属下会一直留意的。”
魏析的手中摩擦着如意一个月前寄来的信,信上密密麻麻的用小字写了她最近吃了什么新鲜玩意,看了什么新奇的话本子,给啸天改了个名叫圆滚滚。都是些琐碎小事,魏析却不时要拿出来看看,感受里面平淡的温暖。
这一次,她又会写些什么呢?
魏析将信笺装进胸口的荷包里,那还是七夕的时候,她绣给他的一个有缺陷的荷包,如今正好用来装她拙劣的笔迹,再合适不过了。
···
“主子,喝点清粥吧。”细香递上去一碗加了肉蛋和蔬菜的粥,如意闻到腥膻味,只觉得肠胃翻滚,可是她还是忍着吞了下去。
虽然吞下去以后,用不了多久就会吐出来。
被谢长安救出来以后,如意就做了一个决定,她也要去边疆,然后没过两天,细香就接了谢长安的消息赶了过来。
她已经能被莫名身份的人,在不惊动谢长安的情况下带出去,那就说明普光寺已经不安全了。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有第一帮人就会有第二帮人。与其坐等被心怀不轨的人抓住,还不如也去边疆。
而那日那些奇奇怪怪的人的身份,如意并没有告诉谢长安。她隐隐觉得,这些人一定与自己的娘亲有关。所以她不敢轻易告诉任何人。
谢长安最终也同意了如意的意见,但是有一个要求就是,她去边疆他也要陪着。
当时他说的是:“我是亲自被太子殿下派去普光寺护卫你的,自然是要跟着你的。”
多一个人多一份安全,如意自然愿意他跟着。
只是这一个月下来,谢长安也已经发现了如意的秘密,就算如意千瞒万瞒,可是三天两口的干呕也总是有时候压不住的。明眼人一看就能猜出来缘由。
“我们要再慢些。”谢长安道。
如意拒绝道:“不可以慢的,若是我们被其他人追上来怎么办?”
这个谢长安自然也能想到,他抬眼看了一眼细香。
细香才老实跟如意坦白道:“主子不必担心。奴婢出来的那天,是带了巧云和冯和德一起出来的,如今巧云已经扮成您的样子和冯和德走了二十多天了,看起来应该是没有被发现的。”
怪不得他们这一路遇上的追杀甚少,原来是有人扮做她引开了一大部分追兵。
“那他们的安全如何了。”如意有些担心。
细香回道:“有暗卫随着的。”做戏做全套,暗卫跟着扮做如意的巧云,再加上冯和德的掩护,像模像样的一队人看起来可比他们三人排场的多,也比他们更像真的。
如意这才放了下心。
谢长安看着如意由于孕吐而日渐消瘦的脸庞,不由分说的说:“我们下面舍弃一段水路,虽说还要多绕几天,可是也会安全许多。对你的身子……你也能好好休息一下养养身子。”
细香也劝慰道:“主子,就算是您不为自己着想,也要顾及肚子里的小殿下啊。”
如意的眸光闪了闪,手摸着肚子,半晌才点头道:“好。”
如意最近吃的多,也吐的多,尤其是他们赶了一个月的路,如意自然已经察觉到自己身体的疲惫,她不敢拿得来不易的孩子冒险。
临近夜晚的时候,他们在一户农家落住下来。
算算日子,她的第二封信应当已经到了魏析手里了,如今她要写出来第三封。
在没有到达边疆之前,如意都准备瞒着魏析。战场如刑场,她不能告诉魏析她有了身孕,更不能告诉他,她马上就要去找他了。
如意知道,如今京城已经乱了,若是魏析在边疆出一点事,那就是万劫不复。
她一个弱女子不能给魏析助力,更不愿让他分心,成为他的累赘。
如意在烛光下编了许多琐碎日常,编了三王妃来寻她解闷,还编着自己与圆滚滚玩了什么游戏,足足写了一整页小纸条,她才放下纸笔,捂着胸口干呕起来。
将信交给细香,让她送往边疆。
如意正要熄灯入睡,却听到了笃笃笃的敲门声。她警惕问道:“谁。”
“夫人,谢大人请了一名大夫,让他帮您看看身子吧。”细香道。
“进吧。”
大夫也是听到有急病才半夜出诊的,如今竟然一进屋就看到了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目光有一瞬间的惺忪,但是他已经是爷爷的辈分了,也只是惊艳了一下,就恢复如常了。
门开了半扇,谢长安高大的身子就堵在半扇门口,遮住了夜里的凉风,也时刻看着屋子里的人。
圆滚滚趴在门口,眼神黏在如意身上,夜里也炯炯有神。
细香用丝帕盖住如意的手腕,才让大夫上前,大夫认真的把脉后,神情越来越凝重,最终缓缓说道:“胡闹,你们简直是胡闹。夫人怀了身子,你们怎么可以带着夫人赶路,这样可是会折损身子的。”
大夫是个善心的,以为谢长安是如意的丈夫,把谢长安骂了个彻底,最后开了个单子,让如意必须卧床七天,每日煎安胎药服用才可以。
明明知道不能在一个地方久待,可是他们还是决定留下来了。毕竟如意的身子是头等大事,若是孩子出了问题……
魏析收到的第二封信迟了四天,这封信是如意被劫逃生后,细香寻来时匆匆写的。信上寥寥几笔,魏析却望穿了最后几个字:妾想殿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总是凌晨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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