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人, 好久不见, 想我没有啊?”赫连朝歌猛然出现在窗户口,吓得如意刚端起的粥碗都掉了。
细香听到响动, 立刻破门而入。
赫连朝歌挑眉, “呦,还有一个小美人。”
他轻挑的样子像极了京城里的浪荡贵公子, 偏生他生的好看的紧, 面皮细白, 狭长的眼眸邪睨横生, 翻动一下眼皮就是妖孽一笑。若他是个采花大盗,怕是姑娘都要跟着他跑。
“主子, 您快些走,我掩护你。”细香拔剑挡在如意面前。
如意摇头:“你打不过他的。”她可是见过这人的身手, 若是谢长安在, 他们两个人一起或许还有胜算。
只是这人怕是就是在等谢长安走了才动的手。
“打不过也要打,奴婢就是要保护主子的。”细香坚持道。
方才细香踢门的大动静已经惊动了小二, 小二如今哆哆嗦嗦的站在门口, 腿软的都不会落荒而逃了。
赫连朝歌扔了一锭银子,对店小二道:“再送来一碗热粥给小美人。”
小二捡了银子, 踉跄着去端粥。
说完, 赫连朝歌又对细香说:“走,我们去路边打,让我的小美人安生得喝碗粥。”
两个人破窗而出,细香示意如意趁机逃跑。
如意刚站起来, 就发现门口正中间嗖的一下插了一把剑,是赫连朝歌把佩剑直接扔过来了。
如意只好坐下,她如今这么大的身子,根本不敢冒险。若是出了事,一尸两命都是轻的。
店小二把粥端上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打完架了,细香被绑着扔在地上,赫连朝歌脸上带着贱贱的笑,坐在如意面前,把粥推过去。
“吃吧,趁热吃完了,我们好上路。”
如意:“……”
她好想把粥摔他脸上怎么办。
可是她确实不能饿着啊,肚子里的孩子更不能饿着。
就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下,如意小口的吃完了一碗粥。好在赫连朝歌也不催她,脾气极好的耐心等着她吃完,还贴心道:“加件厚实点的披风,我让店小二加了三床被子在马车里,还加了小暖炉,但是你若是还冻着了,我可不会停下来给你治病。”
如意白了她一眼,她又不会苛待自己,用得着他提醒嘛。
小二看着这位美人,来的时候是一个公子带来的,住了一天那个公子消失了,美人又被另一个位公子带走了。
而且两位公子一看都非池中物,还对美人极好。
小二的脑袋里已经脑补了一位倾国倾城的大美人被两位公子争夺的旷古大戏,连带看着如意的眼神都隐隐发亮。
他好像见证了一个了不得的事。
还是那辆马车,如意坐上去后,细香依旧是绑着被扔上来的。
如意看着心疼,踢了一脚赫连朝歌:“你就不能把我的丫头松开,绑着这样,路上谁伺候我。”
赫连朝歌也上了马车,“把她松开,若是她逃了跑去通风报信怎么办。”
他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又给如意递了一杯:“再说,难道我不是你。我还在你孕吐的时候照顾过你。如今自然也能照顾的了你。”
看来是不可能给她机会逃了,如意拉开被子,自己钻进去取暖。
一旁的小炭炉里烧着上好的金丝碳,马车里除了如意这个怕冷的,其他人都还好。
马车在雪地上不快不慢的跑着,赫连朝歌还拿出来一壶酒,闲适的开始煮酒去了。
小城的客栈平时住的人不太多,大多数都是过往的商人,可是如今这才短短五日,小二又见到了一位气度不凡的俊逸公子。
这公子来的时候,眉眼上都带了冰霜,可见赶路赶得非常急了。
小二有眼色的递上一杯热茶,魏析接过一口饮尽,立刻开口问道:“小二这里可否住着一个妇人,极其美貌,怀有身孕,身边跟着一个婢女,大概五日前住进来的。”
谢长安赶了三日的路程,魏析不眠不休用了两日,只为早日见到那柔软的小人儿。
店小二愣了一下,随即吃惊道:“你是谁?”
“我是他夫君。”魏析道:“有劳小二带我去见她了。”
小二面色复杂的看着他,道了一句:“她四日前就被一位公子带走了。”
魏析听了话,用力的握住手心,急切的问道:“可有留什么话?”
“不曾。”
魏析道:“带我去她曾住过的房间。”
店小二带着人上去,魏析在房间里看了一圈,果然看到了床头上那个标志ーー南国。
他气的直接从窗户上跳下去,拍马而去,来去匆匆。
店小二趴在窗户口看了好久,才叹了一句:“这复杂的关系啊。”
如意又被带到了那群奇奇怪怪的人里面,这次她被更多的人看守着了,就连晚上睡觉的时候,她的帐篷周围都围了一圈的人守着。
只不过这些人也没有虐待她,反而更加精心的照顾她了,吃喝随便吩咐,连细香都被下了软骨散后来陪着她,话本子堆了一堆,前两日还给她寻了一个说书先生给她解闷。
细香不由得疑惑道:“主子,他们到底什么目的啊。”
如意小脸愁着:“不外乎要拿我来要挟殿下了,我若是见时机不对自尽了,你尽量逃出去,让殿下为我报仇。”
细香道:“主子莫要如此悲观,说不得事情还有转机。”
但是她俩都心知肚明,怕是难有转机。
现在那群人对她们越好,就说明他们图谋的东西越大。若是谈判结果下来,条件对魏析非常不利,如意不可能让自己连累了魏析的。
与其被别人气急败坏的杀了,她选择自杀。
虽然她非常非常不想死。
但是魏析因为她败了,那她也别想好活。
如意越想越怕,抱着手炉就落了泪。
“哭什么,我又不会怎么你。”赫连朝歌进来就皱了眉。
如意擦了擦泪,小声道:“想家了还不行嘛?”
“真的是比我姑姑还娇气。”赫连朝歌轻轻的哼了一下,“既然想家了,咱俩也算表姐弟了,你在我身边也算在家人身边了,别想了。”
“姑姑?”如意眼里的泪滚了两圈,又消失不见。
赫连朝歌坐下来细细的跟她解释。
原来自己的母亲是霓国的亡国皇后。如意曾经听魏析提过霓国,是唐宋魏三国交界处的一个小国家,甚至比南国都要小,后来被灭国了。
灭国前的最后一个皇后,是个绝世美人,后来魏国派出大将军葛寻山去攻打宋国,葛寻山跟霓国的皇后苟合,在这场战役中保全在夹在中间的霓国。
后来魏皇大怒,把葛寻山处死,又派人把霓国灭了。
赫连朝歌“嘁”了一声,道:“王室密辛,藏的倒挺严实。明明是魏和宋听闻了姑姑的美色,都动了色心,所以打着由头在抢人。不料虽然霓国的君主死了,姑姑却是恨极了这两个男人,宁愿死也不愿被他们玷污了。”
赫连朝歌看着如意:“可是那时候姑姑已经有了你了,所以就想尽办法逃了出去。最后为了能保住你,委身跟了曲庆和那个没用的,又有了你弟弟。”
如意听完眼泪湿润了眼眶,“怪不得母亲生了念儿后就郁郁寡欢。”
更怪不得,她和弟弟容貌出众,却从来不被允许出家门。怕是就是为了隐藏祸端。
“别哭啊你。”赫连朝歌看到如意哭了,有些手足无措,他忙道:“那群老东西不让我跟你说这些,怕你对南国也心生怨恨了,你这让我怎么办啊。”
“我跟南国又有什么关系了。”如意问。
“姑姑是南国的公主,但是姑姑当时流落,南国并没有救助。但是现在,南国想利用你,自然不能让你怨恨了南国。”赫连朝歌解释道。
如意低头,问道:“你是想让我对南国生怨恨的,不是吗?”
要不然他为什么跟她解释的这么清楚。
赫连朝歌失笑:“看着傻傻的,原来不是笨的。若你没有身孕,跟了我也不错,我也不必跟魏析谈判了。”
“你做梦。”如意道:“我才不可能跟你呢。”
赫连朝歌看了一眼气乎乎的如意,靠在软椅上道:“真不讲道理,咱俩得娃娃亲可是真的,只是我晚你一些出声罢了。”
如意没好气的回他:“你还不如早点说出你的目的,咱俩好两清了。”
既然说开了,赫连朝歌也就正经起来了:“我就是想知道,你在魏析心里,能占多少重量。”
“一个不值钱的女人罢了。”
赫连朝歌道:“你可是有他的孩子的。。”
如意哼哼两下,“你怕是不知道,我们的太子妃也有孩子,怕是都已经满月了。”
赫连朝歌审视了一番如意,道:“算了算了,谁让我们是表姐弟呢,如果魏析不要你,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了你吧。”
如意抱紧被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赫连朝歌笑而不语,慢慢转身离开了帐子。
魏析看到客房的南国标志,快马赶回了大营,刚下马,谢长安就急着过来,道:“我有要紧事。”
魏析几日不曾好好睡过了,眼底猩红,因为着急,他的嗓子都是嘶哑的,道:“我知道了。”
南国突然冒出来一个在外云游多年的小皇子,刚刚回到南国就迅速将南国清盘,如今来到边疆就接手了所有权力,如今要求和魏析谈判。
“他可说什么条件了?”魏析问道。
谢长安想到那人手中抓着如意,不由得眉目深沉,“他要求您亲自去谈。”
“我去。”魏析直接问:“地点,时间。”
谢长安:“明日,离离雪山。”
“嗯。”魏析将马递给斑鸠,自己转身就回了帐子。看起来风平浪静,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已经快到极限了。
他需要好好休息,为明日做准备。
只是躺下许久,魏析也没有睡着。
他从香包里掏出来如意送来的最后一封信,上面的字迹是他一把手教出来的,香包里是她常用的香。
不知道过了多久,魏析才强迫自己合上眼。
南国的军帐里,赫连朝歌对着一个小火炉正在温酒,上好的美酒煮出来淡淡的酒香。而大皇子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呜呜”两声,却说不出话来。
赫连朝歌看着外面的大雪,轻声道:“也不知道明日这大雪可能停下。”
一旁的南国将军低头垂目:“应是快了。”
赫连朝歌又饮了一杯酒,递给将军一杯,道:“去给他松开吧。”
刚被松开的大皇子慌张又不可置信的大骂:“玉将军,你可是要造反?你知道你这样绑着我的后果不?等我回都城,定让父皇砍了你的脑袋,你给我等着。”
赫连朝歌随手将空酒杯砸出去,正好砸得大皇子头顶鲜血直冒,嫌弃的说:“果然跟那个女人一样蠢,现在了还看不清局势,你的父皇,早就没了。”
大皇子瞪大眼睛,“不可能,父皇明明还正值壮年。”
赫连朝歌云淡风轻道:“就算他正直少年,一杯毒酒,还能活着不成?”
一旁的玉将军闻言纹丝不动,似乎是早就知道了。
赫连朝歌道:“就你这种酒肉饭桶,也该享够福气去陪你母亲去了。”
大皇子怒问:“你是谁?你竟然敢弑君!”
赫连朝歌看了一眼他头上的鲜血,道:“大皇子意欲临阵脱逃,被敌军万箭穿心,失血过多而亡。”
玉将军面无表情的答道:“是。”
赫连朝歌转身去了旁边的帐子,对如意道:“今日穿厚点,带你去后山赏雪。”
细香眼神闪了闪,她的软骨散效用已经差不多过去了,但她还是装作无力的给如意添了衣物,跟在如意的身后,做一个称职的贴身丫头。
赫连朝歌也不说不许她跟着,三个人慢慢悠悠的步行去了后山。
下了几天的大雪,今日停了。只是后山还积着深深地雪,一脚下去就是深深地脚印。
细香稳稳的扶着如意,生怕她脚下打滑出事。
到了地方,赫连朝歌突然抱起如意几下点脚,将她藏在了一个树后。
“一会儿我跟魏析谈完,你就可以走了。至于是找魏析呢,还是自己跑了呢,都可以。实在不行你跑回我的帐子里做我的小美人,我也不介意。”他依旧是一副浪荡公子的模样,说完又点脚回去。
细香犹豫了一下,正想跟过去的时候,被赫连朝歌绑起来捂住嘴,扔进了旁边的帐子里。
只留如意一个人蹲在大大的树后。
不多时,如意听到了低低的谈话声,里面有她熟悉的那个人,如意从树后探出个小脑袋,远远的看到魏析,眼眶湿润了起来。
然后,她抬脚向相反的方向跑了。
跑了……
魏析和赫连朝歌达成协议以后,大步的去了那边的帐子,忽视了赫连朝歌意味不明的笑。
发现帐子里的人不是如意,魏析就向外跑着去寻人。
“主子在西南的树后。”细香忙道。
魏析朝那个方向追去,看到一串深深浅浅的小脚印,不远处有一个陷在雪窝里正在委屈的哭的如意。
魏析几步过去把人从雪窝里抱出来,又检查了一下人是没事的,才将她身上的雪拍下去。
穿了那么厚的衣服,还披了雪狐披风,倒在雪窝里怎么可能出事。
如意窝在他的怀里,又委屈又伤心的控诉道:“妾不想看到你的。”
魏析伸手将她脸上的泪珠擦去。
如意又锤了他一锤,在他的胸口,小声道:“妾是准备跑的,可是雪太厚了,妾跑不动。”
“你太笨了。”他轻声,嗓子嘶哑得紧。
如意翻滚了下眸光,气的很,“殿下知不知道,你可是妾杀父仇人。”她细细的掰扯了两个人的关系,最后气的咬住他的脖颈,看到咬出血了,愣了愣。
魏析对这种细碎的痛意根本不在乎,听完如意的话轻笑,“你敢信他的话?”
魏析怕她掉下去,拖着她的屁 | 股将她送了送,如意从善如流的搂紧他的脖子,问道:“那你解释解释,什么是真话。”
“什么两国国君冲冠一怒为红颜你都信,真是话本子看多了。”魏析抱着她慢慢下山,“当时两国交战,霓国被连累是真,可是你父亲可不是那个死了的霓国国君的,是葛将军的,而且你娘亲与她也是情投意合,只不过两个人相遇的时间不对,所以葛将军忠义难两全,最终在一场战争中中箭去世了。”
“那为什么皇上把霓国血洗了,是因为妾的娘亲和葛将军私奔了?”
“霓国的君主死了,你娘亲不愿意卷身朝政,葛将军身陷与宋国的战争里,没能及时顾到你娘亲,你娘亲最后被有心之人迫害选择逃跑,最后葛将军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重伤不治了,所以两个人最终还是错过了。而你娘亲带着你一路逃到魏国,遇到了曲大人,曲大人便娶了你娘亲。”
“娘亲并不爱我爹……并不爱曲大人的,她的房间里有一张画像,后来被曲大人烧了。”也就是那时候开始,她所谓的父亲对她们母女越来越差,就算弟弟出生也没有好转。
“上一辈人的事算账完了,是不是该轮到我们的事了?”魏析话锋一转,“孤还没有跟你计较你骗了孤这么久,你就先跟孤闹脾气了,还准备跑路,嗯?”
如意心里咯噔一声:“妾骗……骗殿下什么了?”
“曲如意,你可真是长本事了,上辈子跟谢长安给孤带了一顶绿帽子,这辈子又跟着谢长安千里迢迢……”
如意捂住的嘴:“来寻夫的。”
她在魏析的目光中,忙道:“妾是来带着孩子与殿下认亲的,若是殿下不认,放妾回去也行。”
“休想。”魏析又把怀里的人紧了紧。
如意捂住肚子轻呼道:“你挤到你儿子了。”
魏析本想狠狠地收拾一番怀里这个香香软软的小人的,可是如今这突然冒出来的肚子,让他一头火气没处发。打不得,骂不得。
如意看着魏析一脸吃瘪的表情,内心深深地松了一口气。魏析既然已经挑明了这件事,必然是已经十分确定了。她否认的了一时,也不能否认一世啊。可是她可以慢慢磨,磨到魏析不跟她计较这些事。
魏析看着心虚不行的如意,嘴角挂着笑,嘴上却说:“等你生下孩子,咱俩好好算算账。”
如意抱紧他的脖子,头深深地埋进去,娇声道:“殿下快些走,妾冷的慌。”
魏析将她的帷幔给她带上,声音是没恢复的嘶哑:“抱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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