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烟待着。
不久陈康滨便来了。
军士围拥着, 随着他左右报到,“丞相,上头那人不知是何身份, 我等便待您来了再做处置。”
“嗯。”陈康滨上前几步, 心中惊疑之事算是得到了印证,叫他略感不安。
不过,就这样一个女子, 能挡得了他吗?咱们这位陛下,真是个孩子,天真无邪。
“上座何人?胆敢坐在陛下的龙椅之上!”陈康滨的近卫朝林烟那头就这般喊道。
黎国朝殿空大, 就一个女子坐在其上,显得渺小至极。就陈康滨眼中看去, 还是个蒙着面纱的女人。心里的不安散去之后,更多的变成了怒气。
普天之下没有女子可以坐那个位置。
除了她。
这人,可不就是...找死?!
于是足下一踢,飞身展起了宽袍,一瞬之间便到了龙椅面前十五步之内的位置。
林烟抬眸便瞧见了这个男子。当今左相,算着年纪, 今年还不到四十。长相俊美,剑眉紧着,英气的很。他手上的长剑闪着寒光, 似一道与林烟对峙,默语深寒。
“滚下去,本相再结果了你, 别脏了这个位置。”
这个位置不是谁都可染指的,她已经死了。再除了自己,他想不出还有谁配着上。
盯着林烟身上久了,陈康滨说着那话,慢慢的却觉着这人的衣物眼熟的很。
......金丝纹凤。
他见过一回的。在那年先帝立储时。
陈康滨的剑尖就这般微微的颤了颤。
林烟瞧在眼中,瞳孔微缩,始出声道:“阿康......”
!
他有些怕了。此时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你,说什么?”
林烟默了声儿,眼睛却盯着他瞧,一刻不离的盯着他瞧。只见他的右手颤抖的愈发厉害,吼道:“你是谁!”
他惊诧惶恐之时,执剑挥手之间,林烟脸上的面纱在空气中飘了几回,落了地。
林烟不知他脑中想到了什么,只单单瞧着他手中的剑应声落了地。
他记起的东西不少,都是那时的,无邪之时的...过往。她一双眼睛很是好看,眼角微微的上扬,有了脂粉的点缀,便媚气的很。如今瞧着,一如当年,无甚变化,
是啊,这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瞧。即便是有了面纱遮面,他也该认出来的。
分不清是欣喜还是绝望,陈康滨握不住剑,之后也不理会后头军士的呼唤之声,哑着嗓子问她,“长公主...你怎么还活着呢......”
*
他努力想要忘却的,偏偏一日又一日的想起来。他努力要磨灭的,现在又重新出现在他面前。
昭示着什么,是罪恶,是良知,是温存,是悔过......
对面之人从龙椅之上起身,朝着他慢走了几步,还是那般的模样,勾着唇角问他,“本宫活着,你不高兴吗?你不是,最爱本宫的吗?”
世人瞧见的便是他陈康滨挚爱靖娆长公主...她现在也还这么以为么?
“臣...臣......”
“阿康啊,本宫来问你罢。”对面之人依旧是慢步朝着他靠近,“本宫想问你的,你可有后悔过,对本宫做出那样的事情,你能回答本宫么?”
悔过吗?
明明在喂她服药的前几日,他方才以慰问之名私闯了峡靖殿,要了她的身子......不出两月,他陈康滨便就狠下了心,将大剂量的药粉混在她的茶水中...甚至将昏睡不醒的她就交给了当年的怡妃。再由怡妃将人送出去,囚禁起来。
他想,他必是悔过的。
怡妃并未按照他的意思行事,而是,将她交给了那些人......
之后举国都在寻人,他亦在寻人。天涯海角,他想着总能找回来的,追至西北的那段日子,他每一日都在痛苦煎熬中度过。午夜梦回啊,靖娆都会问他,为何?为何这般对待她。而后掐住他的脖子,要带着他一起走。
为何啊!
他也想问为何啊!他七尺男儿,到底哪里比不过那个房山王?明明靖娆最喜欢之人是他,最后最后还是接下了先皇拿到圣旨,同房山王成了未婚夫妻。
荒谬,荒天下之大谬!原本就是他的东西,怎么能叫别人拿去呢?
即便是靖娆这样子的女子,也应该是属于他的。
是以,雨疏风骤的那夜,夜入峡靖殿,他逼迫着靖娆,二人做了不耻之事。人得到了,她却自始变得异常冷漠起来,最后竟还在他面前,与房山王二人执手同游。岂非,是在玷污于他?
既然如此,便不要怪他了......
*
今日再见,陈康滨对着这张脸,如何能出口那个“悔”字。
那之后,他不是没有想过就此收手。可收手之后,他还能做些什么呢?一辈子活在歉疚之中,日日夜夜的梦魇吗?
不,他不可以就这样被死去的靖娆禁锢。
能委屈的答应嫁给房山王,她应是很想要那个位置的。陈康滨视线落在那张金色的雕龙椅凳上,念到了万千。之后,他不是助过贺帝,可她这个弟弟实在太过心慈手软了。将军府那样的狗东西,都不敢明着对付,还要暗地里那来压着他...熬着熬着,他便不愿了。
对面的女子忽得笑了,嘶哑道:“到了现下,你还不肯同本宫说一个悔字。本宫真是...错付半生......”
林烟这时,才觉着异常悲戚。为了她的母亲而悲,也为着那时她母亲腹中的孩子而悲。
如此跌宕的一路,以母亲那原就不好的身子,孩子不久便没了。
林烟此刻的腹痛,因为情绪变得愈发难忍,额上的冷汗也已不可收拾的顺着脸侧滑下来。
她的母亲,那时应该比她,还要疼罢......
*
林烟不久便失去了自我支撑的气力,眼看着就要倒下。
陈康滨这时,下意识的反应便是去扶。
后头的闹声也是止不住的。柳氏这会子,正在殿外,同李明辉和一众内卫一起,抵抗左相逆党。外头厮杀声响在耳边,林烟这时的情状,也在柳氏眼下。
于是再一剑取了一叛军的性命,对李明辉道:“你且记住,守住外头,撑着待着安远侯!”
说完,也不管其他,折了几人的臂膀,朝正殿而去。
陈康滨扶了林烟的身子,原本失神的眼睛与心绪,在瞧见林烟耳后之时,陡然重聚。
......
眼睛之中忽的阴翳非常。
盯着林烟的耳后,甚至还以手轻轻抚摸了一道儿。
此人当真装的极好,和靖娆几乎没有丝毫区别,也好似就是靖娆。因为她知晓全部的秘辛之事。但是可惜了,他同靖娆是上过榻的关系,靖娆的全身上下,还有那一块地方他没有见过。
他的靖娆啊,耳后根本没有那一小块桃花形状的朱砂胎记!
掌间聚起了内劲,陈康滨脸上已经病态的颜色,竟还笑出了声儿。
“既这么喜欢装,那本相也就当你是她,再了结你一次!”
心头的愧疚算得上什么呢?人都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他惧怕什么?还能有何人制得住他!
随后的一掌,结结实实的打在林烟右侧胸口......
......
柳氏的一剑还是慢了一步,没能叫林烟躲过左相的一掌。
眼见着林烟倒地,一口鲜血吐在正殿的高位之下,柳氏分了片刻的神。
偏生就是这片刻,陈康滨已手握着柳氏的剑刃,执起地下的弃剑!剑刃穿过柳氏腹部的时候,他爽快的很。
“你,和你们将军府子孙,包括詹纶,都斗不过本相。永远,都斗不过......”
剑刃抽出,柳氏便倒地了。
林烟伏在地上,胸口的疼来不及顾忌。那一掌,虽是打的结结实实,可也多亏了陈康滨身后柳氏的那一剑,消去了好几分掌劲儿。
最甚的痛处不在胸口。
“孩子......孩子...”林烟下意识便喃喃道。身下的感觉,太过明显了,流失的点滴是她腹中孩子的性命。
陈康滨转头瞧着林烟这头,问道:“你们陛下呢?那毒都没能取他的命?”
林烟此刻,意识都快不清,只觉察到陈康滨的身子慢慢蹲在,与她视线持平。
此时,也许是最后的时机罢...
“左相说笑了......你连自己孩儿的性命都可取走,又怎么会对母亲和舅舅手下留情呢?”
陈康滨瞳孔畏缩,“你是她的女儿?你,你方才说什么?什么孩儿的性命。”
林烟喘了一口粗气,勉力直起身子,左手一摸自己袍服之下。
再瞧时,一手的鲜红。
“瞧见了么......母亲当时已在孕中,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你便...下手了。你说,母亲她知道时,几多的绝望?你的孩儿,因也像我的孩子一样,慢慢的死在腹中了...”
......
陈康滨反应了一时,忽得又想起了什么。紧着贴近了林烟的身子。
他得再瞧一遍,再瞧一遍她耳后的胎记。
是了,桃花形的胎记。
他也有的!这胎记,也存在于他的耳后,一模一样的位置。
眼前这人,同靖娆长的一模一样的女子,有没有可能是.....。他是不是亲手伤了自己的女儿。
“你,你身子如何了?这么多血,怎么......啊。”
终了了,林烟握着袖中夹带的匕首还是没能下手。陈康滨身后已被正殿的来人射了一箭,那一箭,穿过了左胸,他的胸口处染上一大片的红。来不及说的话,往后也就来不及了,陈康滨许是料到了什么,回过头瞧见来人是詹纶与一众西北的内卫,无甚惊诧的神色。
而今面上是独一份儿的温和。
怀中掏出一物,那一物,同莫干予林烟的瓷瓶,乃是同样的。他道:“服了罢。”
他杀了不少人呢,安远候府上的,也没放过一个。予林烟的这东西,是莫干的师父得了徒弟的信,备上了预备送进宫里来的。
陈康滨想明白了,这药应是给她备着的。
按住了林烟的下颌,将药塞进她的口中,另一箭,也就进了他的身子。
*
疼的,两箭穿心是为剧痛。
他还来得及一掌劈晕了林烟,不叫她瞧见太过血腥的场面。
这辈子也不知活了一场,还余下些什么。余下了满心歉疚,余下了血债累累,余下了...一个女儿。
好在她不知晓。
算算年纪,他的女儿比旖阳那丫头还有大上几个月呢......
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她的从前......
“靖娆啊...”
阿康错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推个美食文~看文案有点想吃土豆哈哈哈
古代美食致富攻略 by夭野
许闲香穿成了一个小乞丐,家住城南破庙,断壁残垣透风漏雨。
穷归穷,可也有三五友伴,亦有一脑子的现代美食大全。
是以!致富是早晚事!
集市摆摊,炸薯条、炸薯饼、锅巴土豆、狼牙土豆……一锅土豆砸开了小乞丐的致富路
酸辣粉鸡汤米线烤冷面铁板烧烤肉串蜜汁鸡翅蛋挞羊肉烩面……
各种现代美食层出不穷,小乞丐眼见着日复一日的,身家渐厚,实现脱贫致富。
许闲香今日发觉,门前总是晃荡着一道身影,熟悉得很。
某日定睛一看,原是曾于自己口出狂言的纨绔少爷——
姜淮:我绝不吃乞丐的东西!
几日后。
他:真香!
*
小剧场:
坊间传言,侯门二公子姜淮看上了一个小乞丐,行止出格,有辱门风。
姜家主母怒斥谣言,招来姜淮澄清
姜淮摸着下巴,砸砸嘴:那个小乞丐还不赖
主母及众人:……
姜家主母请了家仆,带了五百两银票给她
她想着,小乞丐哪见过这么多钱,五百两够她卷铺盖走人。
结果,传说中的小乞丐明眸皓齿,落落大方,没有乞丐的样子不说
她看着家仆拿来的五百两银票
在袖中摸索半晌,递了过去:一千两,换姜二够不?
事后:
姜淮可怜巴巴:媳妇儿,在你眼中我才值一千两……
许闲香指了指那五百两:你解释一下。
姜淮:媳妇,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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