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瑎......”林烟轻唤了男人一声。
上好了腿/间的伤药,林烟对男人的动作倒是纵容许多。
詹瑎放置好了药瓶,自顾自的念道:“之后几日也是要好好上药的。女孩子家家的身子须得好生养着,不若以后可是要后悔的。”
一脚复又跨上了榻,继续絮叨:“我知你不甚在意这样的事儿,本身也是个医者。可有关你身子的这些事儿上,你须得听我的,知道了么?”
他也是不知自己还可有如此絮叨烦人的时候。但既是已经说出了口,也是想着为了林烟的身子好,他不去照料着,还有谁可有这个资格去管着她呢。
林烟低声应道:“我知晓了......往后听你的就是了。”
男人也是个爱计较的,根本不输女子。听着林烟的话怎么就是这样的不舒服呢,怎么好似勉为其难的一副样子。另外,她口中全然是你啊我啊的称呼,平素也是唤自己的大名,詹瑎詹瑎的叫唤,听着变扭至极。
平日里无有诸多计较的男子,这会子倒是同她斤斤计较起来,出言傲道:“什么你啊我啊的,往后莫要这样叫唤了,换一个。”
林烟不解的很,左右只是个称谓罢了,唤什么不是唤呢?
詹瑎还甚是体贴,需得“迎来送往”的活计都由他包揽了。适时,外头客栈小二轻敲了门,说是送了热乎的饭菜过来,问里间可方便进来。
他大吼了身“不方便”,翻身便下了榻,自个儿去门口取那餐食去了。
拿个饭菜的功夫,詹瑎将此当作了予林烟好生思考要如何改口唤自己的契机,寻思着如此慢慢悠悠的来,引着小瞎子入他这虎穴狼窝!
在外头接过了小二手上的饭食,复又嘱咐了几句仔细的话,掏出一小块儿碎银子塞予了小二。而后小二自是堆了满脸的笑意下去的。
詹瑎瞧着小二乐呵呵过了转角,没了影子,这才端了饭食进去,关阖上门。
这福来客栈的饭食还算可入的了眼的。执起筷子,尝了一筷子烧鸭,他吧唧了几下嘴巴,深觉是那一个多月的红薯吃得人几近疯魔了,尝着旁的味道,都觉是珍馐美味之流了。
嚼了几口吃食,眼见的林烟的喉头与小嘴都是动了动,詹瑎这便笑容逐渐放肆起来,存了挑逗之意。
“想好了该唤我什么了么?”
林烟下意识便是摇头。她是真的无有仔细去想詹瑎前头胡乱提及的那几句,他这时忽然问起,始料未及哪有什么好答案可说出口呢。
再者......她即便是跟着他了,也只个妾室的名分,唤什么都是错的。最好的结果,该是他娶了正妻之后,再纳了自己。待日久年深,若是他的嫡妻可容得下她,她也该随着后宅的旁人一样唤他一声“老爷”罢......她看不清自己的前路,可也知晓现在去想这些个称呼之类的,实是无有实际的意义。
来日想起来,许是还会还会伤怀,这便同詹瑎打起哑谜,开始绕弯。
男人可是不知她心里念念难忘的是谓何事,也只当她又是显出了女儿家的羞怯姿态,脸皮儿薄的很,不大好意思言说出来。
“你说嘛,你唤我一声,咱们这就吃饭了可好?”
......
林烟腹诽了句泼皮无赖,实实在在的坏蛋。二人本就饿得眼冒金星,这会子竟还用这样的话头去引她说那羞羞脸的话儿。
她也是耐不住那饭香,蹙了细眉,软下声儿来问道:“那你,可有乳名?”
林烟心知他想听的是什么,奈何自己是个摆的清位置的,实在不愿再去强求什么。这个妾室的名头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求”来的,说是不要脸面的去倒贴也是不为过的。
那样的事情,一辈子有一次就很是足够了。人总是要给自己留够自尊才是。
詹瑎顿了话头,细细去想了片刻,“我也没有什么乳名,家中排行老二,前头有父亲母亲长兄长嫂。”
林烟脑子转的飞快,其后便道:“那我往后唤你二哥罢,这样便不生分了。”
詹瑎:“嗯...嗯???”
总觉着有哪一处地方不对劲儿,同他想要的结果不大一样。究竟是那一处地方呢,这还没来得及细想,听着小瞎子下一瞬又是气声儿委屈的几句嘤嘤轻语。
“二哥...我饿了,饿得肚子疼......”
詹瑎摆了手,紧着跨了大步子去扶人儿。
罢了,先吃饭罢!
......
山源道境内受屈子国侵占一事,自起始之日算起,已然近四个月过去了。前方战事毫无进展不说,带出来的右军损失了八股其一,失了十三个周镇。这算什么,是个屈子国的军士骇住了手上的刀剑枪戟?亦或是右军中人全是些贪生怕死的散兵游勇?
夜半,詹瑎自客店楼下取了两壶烧酒来,一人坐在廊上喝着想着。
真不是他愚笨。谁也不过就是□□凡胎的平常人而已,能自山涧遇袭中埋伏的时间与部署上瞧出不对,已是他观察细致,几经推敲之后方才有的结果。
至于再以他的角度考量着去分析前方战事,只堪有两种可能,皆是围绕着百里琢与陈家。非是他故意将百里琢与陈家想得这样卑劣。实在是这样的境况,同他自己经历的诸多事情,都已将陈家极其党羽的内心摆在案头,呼之欲出了。
酒温不高,喝着很是顺口。
阳城的酒,大坊小肆,他哪里的没有喝过。冬日里在岑州这样的边陲州城,喝得上这处的烧酒,他竟是觉得满足的。
月头正是高高挂着的好时候,月华似水,撒下的光华也是冰冰冷冷清清凉凉的。可惜...小瞎子暂时是瞧不见月上枝头月华满地的样子,不然定是也会叹上一句美哉罢。
明日始,他自有自己该去做的事儿,该去查证的东西。此番一路,有了心尖惦念的人,不免有些不安,惧这惧那的,不够洒脱了。
百里琢与曲子国军中必有联系,只是不知那人,他得想法子知晓那人是谁,他们之间如何传信交流。且之后的事情,屈子国占了黎国疆土一十三镇,使得百里琢面上蒙羞,其中也不知是二人行事时哪里有了嫌隙,这便愈演愈烈。
百里琢带右军背靠岑州州城扎营,前头便是杏钺河,真的遇事岑州想来不会不派兵来救。左右前头的山涧中了埋伏一事,有他这个“已死之人”担下全部罪名。
“那么,再到旁处的失利的地方,百里老儿该是也会故技重施的去寻一匹上好的替罪羊......”詹瑎又是一口酒强灌进了口中,吞下肚子。
酒喝得猛了,人便也容易轻狂。
都说酒入愁肠,人就慢慢变得混沌神志难清,才有那酒后吐真言、酒后胡言那样的老话。詹瑎自身始终不觉着昏沉混沌,相反,更是清醒了。酒可暖身,在外头廊下便也没有多冷。
只是,他还没想通,百里琢选的替罪羔羊究竟是谁......
......
他想事情出了神儿,口中时不时喃喃说上几句。林烟在门后没多少动作,只是站着也听到了不少他的乱话。
她不大懂得旁的事情,出去镇子上的人,都没有见过外人。与詹瑎相识,定下终身,也是一半的缘分使然一半的机缘巧合。
詹瑎显然的有烦心难解之事,她在后头想了一圈儿,憋了半晌的劲儿,“二,二哥......外头风大,可先进来么?”
男人身子明显的一颤。后头忽然出言的小娇声,惊了他一道儿,随后酒意微醺踉跄了几步,“嗯”了声儿进了屋子。
他走近一些便是一股子浓重的扑面而来,林烟难忍的蹙眉,心头忽得有些气,忍了下来还是摸索这着去扶了詹瑎的身子。
当真是半点儿自觉也没有的,伤寒还未好透,拖着还是要每天服药的身子去外间喝酒?也不知是怎样做的想,莫不是烧坏了脑子。
詹瑎此时脑子不甚清楚,一门心思全在思虑“替罪羊”是何人,百里琢之后会如何布兵等等事上,诚然忘却了林烟除去日后会是他的内子之外,还是个“颇为凶残”的医者。进了屋门,烧酒才算真正的上了头,醉意趁着这时爬上了双颊,成一坨红色挂着。
有林烟搀着他走得稳当许多......下一刻他便难以安分了。
林烟身上是香的,皂角的香气混着她的淡香,混着倒像是一杯......鸡蛋羹。他忽得觉得自己有些饿了,侧目垂眸瞧着林烟,可口的紧。
“唔......”詹瑎发出这一声儿,囫囵打了个醉嗝。
视线下望,顺着女儿家衣服里间锁骨的形状再行向下......
鼻尖不可遏止的贴近林烟长直的黑发,倒像是野径寻香,幽幽引着他做些男人该做的事儿。
詹瑎自诩是个正人君子,却也还是不想放过欺负人的机会,一把将人抱进怀里,贴耳道:“烟儿,烟儿...我想亲亲你......”
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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