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湘竹将马车上原本收起的木板放下,便形成一个直达地面的缓坡,湘兰则推着明璋从缓坡上下了车。

    没等落地,明璋便急急高喊:“黄将军与众勇士快快平身!”

    说着,便匆匆推着木轮要到黄泽身边去。十几米的距离,她硬是几息便至,正好扶住黄泽缓缓起身。

    “将军行动如此迅捷,真是带的一手好兵!”明璋由衷赞叹,“将士风貌,真是叫人叹服!”

    明璋一番夸赞正正夸在了黄泽心坎上。她幼时便在军中打拼,一步步爬到如今的高度,最为自信也自傲的,便是带兵的水准。

    黄泽爱兵如子,明璋唤她平身时带上了她手下的兵,本就叫她心头熨帖,现在又夸她兵带得好,她便对这太女更喜爱了一分。

    黄泽为人直爽,也不自谦,哈哈一笑,将铁扇般的巴掌拍在明璋肩上,“殿下好眼力!这一千是臣最满意的兵,特领出来历练。”

    明璋肩膀一阵疼痛,面上却只能强装无事,缓了几息才洒脱一笑:“那这一路便仰仗将军与各位勇士啦!”

    见明璋是真的如敬她一般敬她的兵,黄泽笑得更为爽朗:“臣与部下定护殿下不损一根毫毛!”

    两人正相谈甚欢,那边兵士的队列里却突然跑出来一名小兵,直直朝她们冲过来。

    黄泽刚刚还在自豪自己治军严格,转眼便被打了脸,整个面庞黑得像抹了锅底灰。

    “你!跑什么!哪个小队的?队长滚过来见我!”

    却见无一人站出来认领这名小兵。

    黄泽气得七窍生烟,正要上前亲自拿住这小兵质问,却被小兵先一步抱住了胳膊。

    那兵把头盔一摘,竟自头盔中飘散出一头乌黑秀发。再看那颇为秀气的小脸,赫然是黄泽亲弟,黄锦。

    黄锦紧紧抱着黄泽的胳膊,撅着张小嘴,目光却是直勾勾看向明璋。

    黄泽眉头皱得能夹死只苍蝇:“胡闹!谁叫你跟来的?还打扮成这副模样!”

    黄锦仍直直盯着明璋,嘴上却不住地说:“阿姐留我一人在京城,忒没意思了!我也没什么朋友,无聊得要发霉,不如跟着阿姐嘛!”

    “我这不是怕你路上吃不了苦,怕你遇险,才不带你嘛。”黄泽脸上颇为无奈,似是常常被弟弟质问,都养出了条件反射。

    黄锦扭了几下身子,撒娇道:“我自小跟着阿姐在军营中长大,什么险没遇过,什么苦没吃过?再说了,阿姐你也可以保护我嘛!求求你啦~”

    黄泽宠爱幼弟,总是受不得他撒娇,此时又心软了,不由自主向明璋投去询问的眼神。

    明璋无奈,看黄小公子这模样,分明不是嫌无聊,而是冲着自己来的。

    自己都对外宣称残疾了。他怎么还不放弃呢?

    不过看黄泽的模样,应当是不知道自己弟弟的心思,若是知道,怕是要将他与自己隔得远远的。

    考虑到黄泽已经默许,明璋还是点头答应了。

    黄锦蹦蹦跳跳的,极为开心。

    明璋却没了轻松的心思。这一路上,希望黄锦能看在黄泽跟随的份上,少来找她。不然,自己生怕阿缨吃味,只能下他面子了。

    黄泽却面上有了些难色,转头对着明璋,张了几次口,却没说出一个字。

    明璋见她如此,有些不解,便开口道:“将军可是有事?”

    黄泽始终吞吞吐吐说不出来,旁边的黄锦却没什么不好意思,娇笑着便道:“太女姐姐,阿姐是想问你,能不能叫我也坐上你的马车呀?”

    “胡闹,你该称太女殿下!”黄泽低头轻斥了弟弟一句,又不太自然地看向明璋,“臣确实有此想法。臣弟毕竟是个未成年的男子,日日骑马风吹日晒也不甚妥当,臣便斗胆请求殿下在他骑马累了之时收留他片刻。”

    明璋闻言浅笑,拍了拍黄泽结实的胳膊:“将军何须如此客气,孤能理解的。只是同乘一辆马车,孤恐有损令弟闺誉,不若孤的马车便让与黄公子。过会儿郎大人来了,孤与她同乘便是。”

    黄泽闻言,目中一喜,正要开口谢恩,却被黄锦打断。

    “多谢太女殿下!行进途中若无聊了,草民可以去找您下棋解闷吗?”

    黄锦语气端正了许多,可见他虽然性子跳脱,却是极听黄泽的话,最起码黄泽在场时他不会违背。

    明璋心中有了计较,维持着一贯的微笑:“若将军允许,孤没有意见。”

    黄锦小小雀跃了一下,又摇了摇黄泽的手臂:“阿姐~”

    黄泽惯来受不得弟弟撒娇,只好点着头应下,扭头面含歉意对明璋说:“实在打扰殿下清净了。”

    明璋轻轻摇头:“无妨,左右孤腿脚不便,也没什么事做。”

    此言一出,在场一片安静。

    黄泽面上流露出几分不忍之色,隐隐还有些愤怒。秋猎的意外,她不相信那仅仅是意外。

    皇室夺权实在是严酷,竟到了谋害性命的地步。虽目前没有任何证据指明此事有人在幕后指使,但她一步步摸爬滚打至今,如此的伎俩不知见过多少。

    相比起太女的朗月清风,其他两位皇女做事实在是有些下作!

    黄泽并未意识到,自己的心已经朝着明璋偏去,反而对她的欣赏惋惜之情更为浓厚。

    黄锦却是按不住性子,高声道:“太女殿下何须妄自菲薄!您的才智品格都已刻在骨子里了,一副皮囊算什么!”

    明璋目光微动,扭头看向黄锦,却见他面上尽是不忿与坦然,目光清澈见底,是少有的赤诚。

    如此心思纯净的少年,实在是值得最好的人去珍惜他!自己既已有了阿缨,便不能再给他留着念想,得找个机会把事情说清楚才好。

    她笑容更甚:“多谢黄公子的一番安慰,孤心中好受多了!”

    语罢,她视线转向黄泽,语带揶揄:“将军将弟弟教得极好,只是不知将来要便宜京中哪位贵女了。”

    黄泽脸色一僵,随即粗声粗气,嗓门都提高了不少:“我还想留他几年呢!”

    “哪个兔崽子敢早早把阿锦拐走,我非扒了她的皮!”

    明璋笑意更甚,将视线对上黄锦,挑了下眉。

    黄公子,这可是令姐的意思,你还是从了吧!

    黄锦急了,拽着黄泽的胳膊不撒手:“阿姐!你这样做派,是想我一辈子不嫁人了吗!”

    黄泽冷哼一声:“阿姐又不是养不起你。只是怕你年纪小,嫁出去受欺负。待你十七了,阿姐定挑个听话的来入赘,不叫你受一丝委屈!”

    看着黄锦焦急委屈的表情,明璋实在是忍不住低笑出声。得了,早知道这个问题如此易于解决,就该早早提点一下黄泽的。

    三人正聊得火热,却听一道清脆的女声传来,即便只有短短一句话,也不难听出其中的不羁与洒脱。

    “太女殿下,郎将军,下官来迟,恕罪恕罪!”

    是郎秋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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