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孟恬对这期视频格外上心, 剪出成片以后，立即发给蒋心若和丁洋看，听他们的意见前前后后改了好几遍, 一直拖到月底还没弄完。
考虑着难免会牵扯到容忱本人, 蒋心若特意给他打电话说明情况。
顾兮怀孕之后，容忱逐步推掉所有行程, 专心致志地在家陪老婆，联系起来也比从前方便。
“你们拍东西不是就为了发吗？”他全然不在意，还开起了玩笑，“搞得这么正式我还以为需要我转发。”
“我们这就是小打小闹地玩, 哪用你下场。”蒋心若嘴甜地说, “不管怎么说，这次都要谢谢容忱哥。”
“哪用这么客气。”
两人又聊了几句顾兮相关的事, 约好下次见面时间才收线。
蒋心若一转头, 杨程奕就站在她身后, 单手抄兜, 随意地靠着墙，说：“让我来猜猜容忱是怎么说的。”
她一怔, 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容忱一定说这是小事，问都不用问。”口气笃定到无需她回答，杨程奕站直身子，轻笑，“幸好你们俩不是一个团队的，不然肯定会被人坑死。”
这话怎么听都有点不对劲, 蒋心若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杨程奕走了两步，坐到她旁边的椅子上，懒洋洋地问：“你和孟恬现在怎么分账的？”
蒋心若如实回答：“对半分。”
“你自己包成本，自己出策划，现在又搭上自己的人脉，最后竟然还是对半分。”杨程奕微微蹙眉，语气里透出点难以置信，“我做了这么多年生意，怎么就没碰上你这样的人呢？”
蒋心若好奇地追问：“如果碰上了你能做什么啊？”
“真碰上只坑钱都算心地善良。”
杨程奕正忽然欺身靠近，蒋心若不备，吓得浑身一颤，慢慢地往后退。
今天没去公司，他穿了一身浅灰色的居家运动装，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再说这样的话总有种反差太大的不适感。
蒋心若心脏砰砰直跳，用手机抵着他的胸口，阻止他靠得过紧。
“最后说不定连你这个人都能打包一起往外卖。”杨程奕伸出手，从她身后的置物架上抽出一罐苏打水，低低地笑了一声，“开玩笑呢。”
这人……又在逗她玩。
这番动作搞得心里紧了又松，蒋心若不满地撇嘴，“我看你已经开始做打算了吧？”
“真想卖哪会先养十年啊？”杨程奕扯开拉环，喝了一口，“所以从现在开始你要自己多长点心，以后真被人买了，我还得费劲去赎。”
“我才没有那么笨。”顶嘴形成惯性，蒋心若说完也知道杨程奕这是好心好意地提醒自己，又解释说，“其实我也没当正经事，就想做着玩玩打发时间。”
杨程奕又问：“孟恬也是这么想的？”
蒋心若不由地一愣。
“知道什么叫玩吗？”没等她回答，杨程奕搁下易拉罐，自顾自地回答，“乘兴而来，兴尽而归，如果想拉开战线长期做，就要提前做好规划，不然你们两个之间迟早会有矛盾。”
蒋心若点头说知道。
两人以前很少有谈正经事的机会。
现下正值秋末冬初，到了午后日光已经不似夏日那般浓烈，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蒋心若手捧一杯热可可，小口喝着，惬意地和身边的杨程奕聊天。
蓦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这片静谧。
蒋心若还没来得及接，杨程奕瞟到来电显示，直接帮她按下接听键，同时点开免提。
电话那头，钟薇喊她晚上过去吃饭。
蒋心若乖乖地说好。
杨程奕忽地出声说：“妈，再带我一个呗。”
钟薇问：“你今天没去公司？”
“自己给自己放了半天的假。”杨程奕笑笑，“这不正好赶上了吗？”
钟薇轻哼，“别以为我看不出你打的什么主意。”
挂断电话。
蒋心若狐疑地打量身边人，“你打的什么主意呢？”
“算算时间，我妈估计是给你找到自以为合适的人选。”杨程奕摸了摸下巴，说得理直气壮，“我肯定要去看看。”
果真如他所说，饭刚吃到一半，钟薇拿出ipad递到蒋心若跟前，热络地介绍，“若若啊，阿姨这两天给你挑了几个条件不错的，你看看里面有没有看着顺眼的。”
“好啊。”蒋心若乖巧接过，下意识地抬头去看杨程奕。
杨程奕放下筷子，快步走到她的身边。
“别捣乱。”钟薇不满地呵斥自家儿子，“这有你什么事啊？”
“若若这人太好说话了，我先帮她过一下目，怎么能叫捣乱呢？”
杨程奕稍稍弯腰，手搭在身后的椅背上，说话时气息喷洒在耳后细嫩的肌肤上，蒋心若敏感地缩了缩身。
他伸手替她左右划着屏幕，翻看里面的照片。
……
“这人长成这样也好意思往人跟前凑？”
“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人拍这么图的游客照？”
“岑述这种人又来这儿凑什么热闹？”
……
杨程奕的气息萦绕在身侧，无形中好似织出一张网，抵挡外界所有纷扰。
相较的认真，蒋心若看得心不在焉，一张张照片滑过眼皮，没留下半点印象。
“杨程奕，你不要太过分。”钟薇终于忍无可忍，“我给你介绍对象的时候也你这么上心。”
“这哪能一样啊？”
“要么下次也这么积极，要么这次也闭嘴。”钟薇训完儿子，缓和下口气问，“若若啊，人呢也就这么些，你也差不多都了解了，有没有看到合眼的？”
在自己妈妈前面，杨程奕可以想什么说什么，无需顾忌，钟薇自然不会往心里去。
而她虽说已经在杨家生活多年，但到了钟薇面前充其量只能算一个关系亲近的外人，没有任性的权利。
蒋心若温温吞吞地和稀泥，“我觉得都还行呀。”
话音未落就听到耳边杨程奕嘶了一声。
“对吧，我的眼光还是有保证的。”钟薇笑得一脸欣慰，“光看照片也看不出合不合适，我一开始看杨程奕他爸还不满意呢，结婚后才觉得不错。”
她搬出杨维浚这座大山，直接压得杨程奕哑口无言。
“阿姨改天就安排你们见一面。”
杨程奕的脸瞬间沉了下去，一直到回去的路上，他终于按捺不住，问：“什么叫都还行？”
蒋心若面无表情地说：“钟阿姨看着不错的，我还能说都不行吗？”
“我一开始说得那么难听不就是为了让你直接拒绝的吗啊？”杨程奕气得牙痒，轻戳她的额头，“你倒好，一句都还行，搞得我里外不是人。”
蒋心若捂着额头，总算回过味来，“哥哥，我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杨程奕瞥了她一眼，轻嗤，“然后下次还敢？”
“你以前也没拒绝过钟阿姨介绍的对象，现在为什么这样要求我啊？”蒋心若扁嘴，面露委屈，“你见的那人还只比我大两岁。”
“你知道了？”杨程奕忙解释说，“我也是见面以后才知道的，只坐了一小会儿就走，话都没说两句。”
“那也是去了。”蒋心若轻哼，“要是觉得合适估计就不光是说话聊天了吧？”
“我……”
一时语塞，杨程奕心里莫名其妙地发虚。
忽地想起宁扬恋爱后，每次有场合都要先跟沈语年视频通话，再三保证确实是正经聚会。
当时他们那群人还笑他年纪轻轻就想不开，非要把自己套住。
宁扬收起手机，环顾一圈，笑笑说：“我等着看你们以后要怎么办。”
这么多年过去后，宁扬用心铸就的信任早已牢不可破，而他却……
等等，他为什么会联想到宁扬和沈语年啊？
人家是夫妻，他们两个又不是。
杨程奕说：“这件事我去帮你给我妈说，总可以了吧？”
他心里也清楚钟薇的强势程度，以蒋心若这样的个性，要她一直拒绝也不现实。
还得自己出面。
“好。”想起他相亲那件事，蒋心若心里还憋着火，末尾特地补充一句，“你也别都拒绝了，看到不错的还是要给我留着。”
“我妈介绍的人你不要抱太大希望。”杨程奕顿了一下，接着给她泼冷水，“我跟你说，这里面那个叫岑述的，前段时间刚包了一个女主持人，这会儿肯定还没断干净。”
车子刚好驶过热闹的街区，道路两旁五颜六色的霓虹灯接连闪过，将原本熟悉的身边人隔绝到另一个光怪陆地的世界里。
蒋心若反应了好一会儿，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次开会他就坐在我旁边。”杨程奕冷笑一声，“底下什么勾当我可看得一清二楚。”
蒋心若知道自己一直被他有意识地保护在一个相对纯洁的环境里，听到的看到的见到的都很简单，以至于现在知道这种事情会觉得不适，会不由自主地联想到流言蜚语堆出来的那个杨程奕。
强大冷漠，浪荡薄情。
“你们……不对……”她咬了下唇，“他们都这样吗？”
“也不是。”杨程奕以为吓到了她，谨慎地组织自己的措辞，“若若你不要担心，有我在，那种人不会有接触到你的机会。”
蒋心若闷闷地嗯了一声。
慢慢地想起很久之前他用戏谑的口气将爱情贬成小孩子才玩的游戏，又想起海边他诚实地坦白说自己不想结婚是因为没有维系一段感情的能力。
他们都是一样的人，天性浪荡，无需专情。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读者“nytj777”,灌溉营养液+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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