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蜜和安容搭乘电梯,上楼, 安容看一眼记录在手机里的门牌号, 站定在了一间小户型房门口:“是这里了。”
按门铃很久, 才有人来开门。对方站在里屋,壮实身材,国字脸,眼袋浮肿, 不知是酗酒过度还是失眠过度。
开口也没好气:“找谁?”
安容称呼他为赵先生, 自报家门, 出示了证件,对方才肯开门给她们进入。
“赵先生, 我今天来主要是为了晓楠的事情……”
“晓楠?”赵铁军眼睛充血盯着安容, “晓楠做错什么事了?这个臭小子, 又不肯拍照想去玩?怪不得我今天早上睡得迷迷糊糊听见他回来了……你等着,我去教训他一顿,我这会就让他马上跟你们回去工作!”
他起身往里屋, 边走边骂, “臭小子,你给我出来,还要不要吃饭?信不信我把你丢去海里喂狗?”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
安容话还没说完,就被赵先生这副怒发冲冠的模样, 震慑得当场愣住。
不过片刻,屋里传来小孩嚎啕大哭与男人暴怒的喊叫,与此同时伴随着大手拍打肉身的肉搏声, 啪啪啪作响。
唐蜜自进屋里来就坐立不安,直至听到赵铁军冲进去打骂孩子,她终于坐不住,起身往屋里,想要制止赵铁军粗暴打孩子的行为。
安容反应过来唐小姐不见了的时候,也猛地起身闯进了门里。
一进门发觉已经来不及了,唐蜜护住了被打的孩子,赵铁军下手不分轻重,带着宿醉的气息,他把唐蜜当成了晓楠,猛地一拉一推,唐蜜被他重重甩至书桌一角,额头已有红血渗出!
安容吓得尖叫出声!
徐锋很快驱车赶到,他已经从电话里听到安容的讲诉,进门就揪住赵铁军这个醉汉的衣领,将人高马大的男人逼到墙角落。
赵铁军蛮横惯了,又是个大男子主义,被个同等身材的男人逼迫,第一时间自然是要反抗,可惜他昨夜喝了点酒,论力气似乎又不是这人的对手,很快就弱势的被死死压制。一双眼睛红肿的瞪着徐锋看。
徐锋不与他废话,抬手给了他一拳,直接打中他的侧脸。问他:“你打她哪里了?”
晓楠见爸爸被揍了,“哇”一声哭了出来,哪怕这个爸爸刚才还要揍他。
林庞慢一步上楼,一进门就见到这副场景--唐蜜被安容扶着坐在茶椅上止血,徐锋正在和晓楠爸爸对峙。
他赶紧过去拉住冲动的徐锋。
可是徐锋哪里是那么容易被他劝住的?
唐蜜额头的血止住了,多亏了晓楠及时找来的止血胶布,只是位置太敏感,怕是会留疤痕,安容无比愧疚,眼泪掉个不停。
唐蜜轻慰安容几下,走上前去拉住徐锋,“哥哥,我没事,你松手!”
赵铁军怕是怀恨在心,冷嗤一声。当即又受到了徐锋一个拳头。晓楠哭声更激烈了,伴随着安容软蠕蠕的抽泣,雨声啪啪落在窗外的铁罩……
屋子一片混乱,唐蜜觉得头痛,捂着头坐回椅子上。
徐锋忽的回头看她一眼,用力松开了赵铁军的脖子,警告他:“你以后再敢碰她一下,你一分钱都别想拿。我还要你吃官司,你把吃进去的钱全给我吐出来!”
赵铁军自然不忿,但是听他提到了钱,又似被人拆了骨的老虎一样,顺从的趴低。
剩余的事情便交给了林庞处理。
今天真是诸事不顺。
徐锋冒着雨坚持要带唐蜜去医院处理伤口。
哪怕那伤口看起来不大。
还好医生对徐锋再三保证“这点小伤口不至于留疤”,他才能释怀。
医院不便久留,那个消毒味让唐蜜觉得不适。
拿了药就坐车回去。
车里,徐锋情绪很低,看样子是要和她摊牌。
“以后别来公司找我,我的事情你别管,说好各过各的,你到现在还不明白?非要我把话说那么清楚?”
唐蜜默默的抱紧了自己。
“我看到晓楠被他爸爸打了。”
“看到了又怎么样?”徐锋说:“你觉得你能做什么?替他挨打吗!”
她是什么都做不了。“可是难道我就要这样眼睁睁看着晓楠被虐打吗?”
“如果哥哥你看到晓楠挨打,你也一定会上去保护他的。”
徐锋侧头看她一眼,不说话了,他直视着前方开车,雨已经渐渐小了,远方慢慢出现了一道三色的彩虹。可惜有些暗淡。
“晓楠是不是被虐待,我会再去调查的。”徐锋沉静的语气。“我向你保证,如果赵铁军以后再打孩子,我让他一个子都拿不到,这样处理你满意了吗?可以不要再多管闲事了吗!”
唐蜜只好闭上了嘴。
一路再无话,车子开到了门口。
解了安全带,下了车,走到青枣树下,徐锋说:“现在来说说你的问题。”
刚才他不让她说话,害得她现在不敢轻易开口,点点头,声音也发不出,看着月光照在青枣树的枝叶上,叶子被照得油亮亮的,映着地上雨后一滩一滩的水,那水里有月色,波光粼粼,风一吹,月色仿佛也跟着动,心也动了。像是镜中水月。
唐蜜仰头看被月色照得面目清隽的徐锋。他要和自己说什么?表白吗?这可是个好地方。风也好景也好连鸟也来助兴,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唐蜜洗耳恭听。
“唐蜜,你妈过世了。”
喔。她一时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一个星期后的葬礼,你那个同母异父的妹妹,说希望你去参加。”
唐蜜想起了前台林琳说的有个女人来找他,大概就是为这事了。
徐锋看着她:“下周一吧,你换好衣服,我去接你出席。你爸爸到时候也会到场,黑衣服有没有?”
“哦。”唐蜜说,“我不想见她。也不想参加什么葬礼。”
人在世的时候她都不想见,何况是葬礼。
“她那么抛弃我,他们那么伤害我,我带着那么多的伤疤,我不说了不代表不痛了,我怎么还能去给她参加葬礼?因为他们我连自己都讨厌,世界上那么多人,我只是讨厌他们。”
“唐蜜,人不能一直停留在过去,要向前看的,你的伤疤在这里不代表你要永远抱着它,你那天做梦了说什么你知道吗? ‘别打我别打我’,唐蜜,没有人会再打你,但你愿意和这个世界和解吗?你愿意原谅过去的人包括你妈妈吗?”
她往后退一步,踩在水里,一脚下去都是水,徐锋把她拉出来。
“我有哥哥就好了。”唐蜜说。
他轻嗤,“哥哥两年后就和你分手。”
“那我也可以不走,我喜欢你。”
徐锋的手落在她胳膊,想过她是喜欢自己的,没想过她会主动说出来。
“你真的喜欢我吗?还是说你喜欢的只是过去的那个我?现在的我包括我的生活,你真的了解过我的现在吗?我不是你回忆里的那个哥哥,我现在有新的生活,新的工作、新的社交。”
“唐蜜,我一直不明白你喜欢的到底是过去的哥哥还是现在的徐锋?”
他松开了她的胳膊,她往后退不小心还是踩中了一滩水,脚底都是泥巴。
也许连她也不明白。
他站在身后看她走进屋里。踢飞了脚下一团泥巴。转身反方向冲进了夜色里。
他很烦躁,对过去的“哥哥”感觉不爽,这也没什么,她喜欢谁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但为什么就是有一些失落的情绪无法排解。
唐蜜走进了屋里,家里没有人,只有飞飞矜持的蹲在楼梯口等她。
飞飞好像等她好久了,一骨碌站了起来,忘记自己身为一条丑陋的狗儿,必须离女主人远远的。
可是女主人今天不知道撞了什么邪,她主动走到它跟前,半蹲了身子,朝它伸出了美丽纤细的手。
飞飞起初骄傲的偏了偏狗脑袋,后来,它也迫不及待的伸出一只狗爪子,碰到了女主人柔软的手,瞬间露出羞涩的表情,发出了一声柔顺的“嗷呜”。
这一晚,飞飞狗子不停舔着自己的狗爪子,它羞涩的看着唐蜜,水润润的眼神像是在说:看吧,我一直都想和你牵手手,只要你主动一步,我就给你牵小爪!
唐蜜走去关了窗户,外面的雨还在下,飞飞匍匐在她脚边,她忍不住想:明天雨会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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