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艳等不耐烦了,在门外催促她:“你到底好了没有啊?”
唐蜜迅速用手机拍了几张厕所角落的照片, 开门走了出来。手里摸着衣袋里的收听器。她刚才仔细观察过了, 厕所里并没有合适的地方可以放置这个窃听器。
唐蜜走出来说:“想一起吃饭吗?”
白艳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她, “怎么,你这是想来讨好我?前不久你好像还想把我告到警察局里。”
白艳翻过身子走向小厨房,没好气,“免了, 门在你面前, 出门以后不要再来。我这人有精神洁癖, 没心思和你这种伤害过我的人一起吃饭。”
唐蜜说:“那好吧。”与此同时她走到了玄关的位置,看到柜子上放着一个小小的铁方盒, 她把那个钥匙状的收听器藏匿在盒子深处里。
恰在这时, 躲在客厅角落的温甜恬抬头与她四目对望。
唐蜜吓得一跳, 深吸口气,用眼神示意温甜恬不要开口。
温甜恬不知道有没有听得懂。仍旧一脸迷糊望着她。
正在厨房忙碌的白艳忽然转过头来,眼神凌厉望向她:“你干什么还不走?怎么?还想打温甜恬的主意?我说过了, 就算把她当垃圾一样扔掉, 我也不会把她便宜了你,想得真美你!”
唐蜜愈发觉得白艳有些偏激且精神失常,她穿了鞋子赶紧开溜。走得太急,下楼还撞到了一个人。
抬头一看, 竟是多日不见的温教授。又是吓得一跳。反应似乎还有些过于激烈。
温教授倒是很淡定的看她一眼,后退一步,整了整衣服, 问:“唐老师,走这么急?你做什么亏心事了?”
唐蜜深吸口气,佯装淡定说了句:“没,没什么,就是走得太急罢了。”随后大步走开了。
她第一次做这种事情,生怕被发现了蛛丝马迹,走到了操场的石凳上,闻着那空气中飘过来的淡淡晚香玉气息,听到了遥远的地方好像有老师在带领学生练习爬唱音阶,内心才慢慢安定下来。
她闭上眼睛,让光一点点渗进眼缝里,竟慢慢睡过去。梦里有光芒,仿佛在黑暗中有人为了她亮起了一盏灯,她看到了光,仿佛还感受到了温暖。
醒来才知道原来是因为气温升高的缘故。
这是五月下旬了,很快迎来六月份,哥哥还没有从美国回来,天气已经很热很热了。
*
唐蜜回去后,连续几天收听放在温教授家中的窃听器内容。
奇怪的是,除了在楼下撞见温教授的那一天之外,其余时间都极少听见温教授的声音。
几乎能收听到的声音都来自白艳。温甜恬的声音基本收听不到。毕竟她被关在了洗手间里。
唐蜜一时有些气馁,暗暗觉得这个方法估计是行不通的。
最好是得找个微型不易察觉的摄像头。可是去哪里才能找到这种东西?
几天后,她还是没有找到更好的方法,那个一直跟进调查唐蜜的教职人员倒是先找上门来了。
教职人员约她见面,一脸愧疚对她说:“很抱歉,唐老师,校方的审核结果已经下来了。”
他们没有在办公室里谈,走到校道上的一张石凳上坐着交谈。
教职人员细心拿出校方盖了印章的审核文件。
唐蜜无话可说。心服口服,就算不服,也只能心平气和的接受这个结果。
“要我停课多久?”
“先暂停一年,等一年后再由我提交材料进行再次审核。”教职人员说,“唐老师,实在对不住,我也只是公事公办,希望这次停课对你不会造成影响。您可以趁这一年时间调整好状态,到时候我们会安排专业心理医生对您进行再次评估。假如一切正常,您又可以再回到课堂。”
唐蜜接过了他的文件,扫一眼上面的离职日期,“你们要我六月份就走?”
教职人员无奈的语气,“是的,唐老师。所以下周的课程会是你在这学校的最后一周课。”
唐蜜抬头看着远方,今天的天空带着点灰,连平时绿油油的枝丫都变得光秃秃的,明明是燥热的时节,空气里竟然夹杂着一点清寒的气息。她突然觉得很难过。
“你下周上课可以和同学们好好说再见。”教职人员好心的建议。
这种再见最是叫人难过,明知道再见之后就可能永远不会再见。
唐蜜说:“谢谢。”她起身走开了,背影显得落寞。
*
那个教职人员在身后看她很久,他心情纠结,追上了她。
递了张名片给唐蜜,略显羞涩的说:“唐老师,认识这么久你好像还不知道我名字。”
唐蜜礼貌性接过他的名片。他姓张,这是中国姓氏最大的一个群体,他注定不会寂寞。“张帅,谢谢你。再见。”她说。
张帅迎上她的目光,眼底亮亮的,“有任何事情都可以联系我,我一定竭尽全力。”又说:“唐老师,相信我,你的职业生涯不会就此终结,请保重自己,来年会有好消息。”
唐蜜笑着和他挥手。
她往前走几步,突然想到了什么,再回头,看到张帅仍旧站在原地对她行注目礼。
唐蜜重新走到他跟前站好,“张帅,你相信我吗?”
张教员一脸迷糊,但一脸正气的点了下头,“当然。”
“我这里有一段录音,是关于我们学校某个教授的家属虐待孩子的证据。”唐蜜取出那天在楼道口匆忙录下的音频,“你想不想听?”
张帅有些迟疑,最终摇摇头,拒绝了。“唐老师,这并不是我所管辖的范畴。”
“你可以先听一下,再做决定。”唐蜜把那段音频播放出来。
音频里,可以清晰听到白艳在用孩子威胁唐蜜,她说“就算弄死了孩子也与你没有关系”。
唐蜜关掉了音频,询问道:“你听到了吗?这个女人有□□儿童的倾向,而且我亲眼见过她打孩子。请你相信我,我目前神智清醒。”
张帅面露难色,他相信唐蜜所言非虚,但是…这件事并非他能管理的,尤其还涉及到位高权重的温教授。
对于他这种刚毕业不久的小虾米,调查调查同样刚毕业的小讲师,也还算合情合理,若是他没有任何正当理由证据就想去撼动一个大学正教授,无疑是在找死,关键是唐蜜给的这段录音非合法手段录取,根本无法当做证据。
张帅再三权衡,很快做出了选择,“唐老师,对不起,这真的不是我能管的。”他把话说得委婉一些,“但是你所反映的问题,回去后我一定会加强跟进。”
唐蜜心里暗暗叹气,她早该猜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但还是不死心。
“你没有听到音频内容吗?这个女人说要弄死孩子,还说把她当垃圾一样扔掉。”
“唐老师,这个录音内容恐怕不能当做证据。”张帅说:“实在对不起。”
唐蜜知道再谈也没有用,对方已经做好决定。“没关系。有缘再见。”
她往回走,手里捏着被停职的盖章文件,不知为什么,她对于自己被停职的消息并没有觉得太难过,她只是难过大家为什么都不愿意出手相助,明明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但真相是什么似乎并不重要。
既然真相于他们不重要,他们又为什么费时费力来调查自己的过去病史?难道就因为她软弱可欺?而温教授如大树一般不可撼动?
这个社会简直是太过迷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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