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蜜已经开始搬动宿舍的行李。其实她的东西不多,只有几件衣服几册书本, 搬一两次就全部干净。
她收拾了一些用不着的物件, 拿到楼下的垃圾桶丢弃。
没想到竟会看到白艳和收拾垃圾的学校清洁工站在那里。
她提高了警惕, 提着垃圾袋走到白艳身旁,耳边听到清洁工阿姨在和白艳说话:“这边的垃圾每天下午五点就有工人来收拾,南边的垃圾桶每天早上七点就被收走了!”
白艳眉目一动说:“早上七点就被收走了?”紧张的追问,“那是收到哪里去了?”
“垃圾场啊!”清洁工阿姨挺不耐烦的, 才不管她是德高望重的温教授太太。“诶,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白艳喃喃的道:“没什么。”一转头, 迎面对上了唐蜜探究的目光,“你, 你干嘛偷听我说话?”
唐蜜伸长了手, 在她眼前将垃圾袋往桶里一丢, 笑着看她,“我没有偷听你讲话。只是倒个垃圾而已。”
虽然唐蜜这么说,可是白艳却不由地心虚, 她总觉得唐蜜看她的眼光很是不对劲, 白艳忍不住咽了口口水,问她:“听说,你要暂时离开这个学校了?”
“你怎么知道?”
“整栋楼都知道了。”
唐蜜笑笑,心想, 果然是坏事传千里。
她干脆大方承认,“是啊,我被校方辞退了, 因为抑郁症,本来还想和你和温教授好好告别的。”
白艳有些幸灾乐祸的看她一眼,笑着说:“不必了。回去好好养病吧。”
唐蜜故意问她:“甜恬呢?最近怎么都没有见到她?”
提起温甜恬,白艳似乎有些紧张,慌张的说:“她,她回乡下了。”
“是吗?”唐蜜故意朝她笑,“怎么又回乡下?我刚才好像还见到她。”
白艳一怔,瞠目问她:“你见过她?你在哪里见过她?”
唐蜜指着一辆开过去的垃圾车,“我看到她好像追着垃圾车跑。”
“不可能!”白艳斩钉截铁,“不可能!”
当然是不可能,温甜恬现在正在一个安全的地方里睡觉养病,当然不可能追着垃圾车跑。
唐蜜纯粹是想吓唬吓唬白艳。
“可是我刚才真的看到她了。”
白艳似是信了,紧张的追问她:“你知不知道那辆垃圾车开到哪里去?”
“估计是开到垃圾场里。”唐蜜一本正经的语气说:“听说所有学校的垃圾会集中在一起用火焚烧。烧成了灰就拿去做肥料。”
白艳站在她身后,像是被人点了穴道,石化了一般,不久后,她追向那辆离开的垃圾车。
唐蜜看着她追垃圾车的身影,慢慢的勾起嘴角笑了。
唐蜜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把芭比娃娃也一起带上,将钥匙交给张萍老师,请她代为转交给校方。
本来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相信张萍的,但是又想如今自己与她已经再没有利益冲突,这次一走,回归将是遥遥无期。
对于一个毫无威胁的同事来说,并没有什么好畏惧的。
张萍很是郑重的接过了她递来的钥匙,“我一定帮你转交,请放心。”
唐蜜没有意愿再与她交谈,告别后便离开了。
张萍却似有很多话想要对她说,但是不知如何开口。
唐蜜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一个一直想不通的问题,便问张萍:“张老师,我想知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并确定我有抑郁症?”
张萍怔怔的不开口。
唐蜜也不期望她会回答。不过是满足自己最后一丝好奇心。像看柯南破案,无论过程如何无聊,她也耐心看到他解开谜底,找出最后的杀人凶手。
可唐蜜没想到张萍真会回答她,答案叫她震撼。
*
唐蜜开车离开学校,雨打在雨刷上,等待绿灯亮起的时候,她想起张萍对她说的那句话。
“你还记得有次放长假我想请你帮我收宿舍里的衣服吗?那天我去你宿舍,你房门没关紧,我推门走了进去,你不在宿舍,我有些好奇你的电脑里写着什么,打开一看发现你电脑锁屏了,我又看到你摆在桌上的芭比娃娃,我对你始终有些怀疑,于是我拉开了你宿舍的柜子,看到你放在柜子深处的一瓶抗抑郁的药物。”
唐蜜想,原来是那次,是她遇见徐锋的隔一天早上。
难怪那一天早上,她打了早餐回来,徐锋哥的名片掉在了地上,她当时还以为是风把徐锋的名片给吹下来,其实并不是。
原来命运在那个时候就给她挖了一个不知不觉的坑。
由此看来,生命里的坑简直是无处不在。
但她也相信,命运是公平的,既然自己被挖了个坑,那同样有人给张萍老师挖了个坑。如此才能遵守能量守恒。不管什么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暗暗嘲笑自己的无聊,但或许这样想,自己的心理会平衡一些。
唐蜜开车直接到了康乐乐阿姨的托管所里,天又开始灰蒙蒙的下起雨来。
她停好了车子,开门走了进去。
深夜已经没有学生了,小小托管所很安静,灯光也黯淡。
康乐乐阿姨正在楼上做晚餐,瞧见唐蜜回来了,高兴的说:“唐蜜,坐下洗手,可以吃晚饭了。”
唐蜜被学校停课的事情至今还没有告诉徐锋,也没有告诉爷爷,她知道徐家最近家事很多,徐锋哥的爸爸还遭遇车祸,她不想给哥哥和爷爷增添不必要的烦恼。
唐蜜和康阿姨打了招呼后,先去康翘房间里看一下还在床上休息的孩子。
温甜恬已经醒来了,正安静的坐在床上玩着原本摆放在床上的兔子洋娃娃。
她瞧见唐蜜进来了,激动的一仰小脸说:“姐姐!这个兔子娃娃好像妈妈给我的那一个,是不是?”
唐蜜笑着点点头,走近她,给她一个拥抱。
昨天夜晚,她在学校的南边把奄奄一息的温甜恬带出来,孩子被白艳用胶纸封住嘴,用超大的尼龙黑色袋子罩住,装在买菜专用的购物小拉车里。因为高烧不止,温甜恬无法做出反抗,只能微微挣扎,直到唐蜜去解开罩住她的黑袋子,她仍旧是没有知觉的。
唐蜜立刻开车把她送到了康乐乐阿姨这里。
她没有报警。因为不再相信,也或许她只是不相信自己有能力与温教授抗衡。
康阿姨连夜给孩子准备退烧药。
温甜恬身上并没有太重的伤痕,全是旧伤疤,想来白艳也不是要故意置她于死地,纯粹是想吓唬吓唬,又或许是想报复温教授。这一点从她早上急着去追垃圾车就可以知晓。
康乐乐阿姨从外面走了进来,“这孩子真乖,今天醒来后一直待在房间里,哪里都不敢去。倒是吃得多,给什么吃什么。”
唐蜜笑着揉揉温甜恬的脑袋。
“能吃就是快好了的。”康阿姨说,“刚才我给她测了体温,已经正常了。”
康阿姨让她们赶紧下楼吃晚饭。
三个人吃过了晚饭,温甜恬服用了药物,很快又睡着了,她睡得特别沉,一沾柔软的床铺就睡过去了。
等温甜恬睡着了,康阿姨才问唐蜜:“这孩子是谁家的?”
唐蜜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诉康阿姨,康阿姨也同样陷入了惆怅。
她赞同唐蜜的做法:“把她送去警察局,过不了多久又送回家里,继续遭遇虐待,这种事情我也不是没有遇见过的。”
唐蜜说:“但是迟早还是要送她回去。所以在那之前,我得收集多一些证据,至少她必须保证到时候可以向法律申请将孩子隔离。”她如今已经有几份录音证据,可以证明温甜恬正在遭遇虐待。
至于张帅所说的“非法录音不可以当做证据”,她也花钱去做了专业的法律咨询,按照律师所讲,假如是一般民事诉讼,偷听得来的音频内容的确不能当做证据。但假如涉及到了人身伤害等刑事诉讼,只要能证明案件事实的证据都是可以采纳的。
唐蜜早已经拿出相机给温甜恬拍了受伤的证据,她并不是想以此置谁于死地,只是希望到时候能够成功向法院申请隔离孩子。确保孩子的人身安全。并让虐待儿童的成人都得到应有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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