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走到晏涵面前,欲言又止,“我的儿啊,咱家这个情况你也看到了,你弟弟们还小,你爹爹重伤在床,接下来几个月恐怕都不能干活,还得吃药,再买些滋补的东西给你爹补身体,娘一个妇道人家,也真是没有办法了。”
她的声音渐渐哽咽起来,“娘只好,娘只好把你许了出去,诺,你看刚刚来的两个小伙子,那就是你未来的丈夫,他们家里还有一个小的弟弟,跟你差不多大,但是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吧,那家人家境殷实,老大是当镖师的,走南闯北,是个有见识的,老二在镇子上给人当掌柜,很是圆滑,最小的那个在读书,听说过不了几个月就要下场试试童生试了,脑子灵活,指不定将来能当大官呢!”
晏涵怒极反笑,声音暗哑,“娘,难道我没有和你说过我这里攒了一大笔钱,如果家里有需要随时可以找我要吗?”
王氏语塞了一下,心中生恼,虽然她当时因为情况紧急没想起来这事儿,但是女儿当面质疑还是让她脸上挂不住:
“你女孩子家家赚那几个铜板怎么会够?娘知道你是好心,可是你太小了,不明白,后面还要给你爹爹请郎中,买养药滋补,那钱花的就跟流水哗哗似的,不够的!”
王氏越说,越觉得有道理,心里就越有底气,她这都是为了女儿好!
王氏在心里强行为自己解释。
这年头当女人家,不就是找个能供自己吃饱喝暖的汉子吗?
要不是这几个月晏涵脸上那红彤彤的痘痘消掉了,身段好,长得好,声音也柔,除了黑之外就没什么缺点了,这么好的一桩婚事,能轮得到她?王氏在心里盘算着。
养儿千日,用在一时,虽然她也挺在乎闺女的,但是在自己丈夫和一家人的生计面前,王氏当然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将自己的女儿拿去换救命的银钱。
再说了,幸好最后有楚家两兄弟不知为什么找到了她,要娶她的女儿,还给出这么丰厚的一笔银子,怎么着也该知足了。
她组织好语言,准备继续说下去的时候,晏涵打断了她:“所以你将我许了出去,为了换一大笔聘礼?”
王氏点点头,“毕竟你现在也十五了,就算家里没有出这档子事,我也得在今年把你的婚事定下来,要不然指不定那些碎嘴的说你有毛病,所以才找不到夫家。”
“你说说你每个月都和大壮一起去集市,可是还是栓不住大壮的心,大壮往那孙秀才家跑的那么勤,我就知道你没戏!往日不好意思提起,怕你伤心,现在你有更好的夫家了,跟乔壮那边断了吧。”
........
晏涵看着喋喋不休的王氏,忽然感到无力起来,因为在王氏看来,她给自己找到的这门亲事已经是打着灯笼难寻到的好了,自己还有什么不知足呢?
但是两人的成长经历不同,价值观也不同,平日里没有冲突,自然可以和谐相处,可是一旦触及到利害之处,两人的矛盾就会浮出水面。
在晏涵看来,她这辈子更想随心所欲的为自己活着,上辈子的丧尸世界过的心惊胆战,朝不保夕。
这辈子,她只想过轻松惬意的小日子!
可是若是嫁人,在这个注重子嗣繁衍的地方,她势必要一个接一个的生孩子,家里的活一手承担,还要应付她的丈夫们。
更何况在原书中就清楚地说出了,王氏给她找的丈夫们就是个大坑。
晏涵自己有心理洁癖,不可能嫁给多人当共妻。
而且这辈子她并未和邻村那五兄弟见过面,可以说是毫无交集。
可是这操蛋的命运还是强行把他们连在了一起,让那五兄弟来提亲。
所以在晏涵心中有种猜测,现在这个书中世界的世界意志发现偏离剧情线之后,会自己强行纠正。
不然没法解释两年前在集市遇到的丈夫卖妻事件,可能遇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女主苏玉儿年纪还小,心性不定,没有在她心里留下太深的波澜。
所以为了开展剧情,世界意志又使书中的丈夫们来向王氏提亲。
哦,不,是买人。
晏涵不知道在以后的日子里,所谓的世界意志为了圆原书的剧情线会做出什么骚操作。
但是晏涵认为,想要避开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逃离王家村这块地图,去书中没有提到的地方。
这种地方是剧情薄弱处,应该也是世界意志薄弱处。
王家村位于大雍朝东南方的漳松郡,晏涵想了想,准备逃去漳松郡隔壁的河汉郡,河汉郡有大雍朝的母亲河洛河流过,水运想到发达,而且顺着洛河往下,可以直接到达明国境内。
明国水网密布,商业繁荣,男子外出从商,动辄几月才能回来,所以女子不得不出门撑起家庭。
思及此处,晏涵打定了注意要去明国——而且她要赶快离开王家村,越快越好,万一世界意志让她遭遇意外,比如走路摔断腿阻止她逃走,那她面对三个丈夫也要束手无策。
不过在走之前,她需要准备些出逃的东西,比如干粮,匕首。
但当务之急把脖子上的狗牌取了,要不然到哪里都能发现她是女子。
而按照大雍朝法令——私自逃家的女子,一律收为官奴,而女性官奴,一般只有一个下场,被买入风流坊。
风流坊听着好听,实际上是官妓坊,遍布整个大雍朝,为大雍朝的税收贡献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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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雍朝,皇城,朝堂上。
诸臣执白玉笏板肃立于大殿两侧,噤若寒蝉。
众臣队列中央有一人站出,正是河洛郡郡守,他战战兢兢地站在朝堂上,面带冷汗的说道:“启禀皇上,今年洛水又发水患,冲垮堤坝,淹没近万顷良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还请圣上派人前往治理水患,否则流民一多,易滋生事端。”
坐在皇位上的皇帝冷冷的哼了一声,紧闭着眼睛,手中的碧玉串珠被快速拨动着,忽然间,只听一声巨响。
碧玉串珠串珠被皇帝狠狠地掷在了地上,砸得四分五裂。
“洛水堤坝年年加固,耗费银资日巨,可到如今,国库耗费巨资修的堤坝向纸糊的一样,一冲就垮,朕竟不知这是修堤坝的人太过无能还是这银子根本就没花到堤坝上。”
冕旒上垂下来的旒珠也遮不住帝王暴怒的神情。
朝堂上的所有人立马乌泱泱地跪了一片,口中齐呼:“圣上息怒。”
“息怒,哼,说的轻巧,来人,河洛郡郡守渎职懈怠,玩忽职守,给我扒一下他的官服,押候天牢发落。”皇帝雷厉风行地处决道。
立刻就有殿堂上的两位武士捂住河洛郡郡守口鼻,将他拖了出去。
“现在可有爱卿愿为朕分忧,处理这洛水泛滥之事?”皇帝开口询问道。
这种事情往往水深的很,没有哪个大臣敢拍着胸脯保证全身而退,是以整个朝廷更加战战兢兢,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说话。
皇帝厌恶的看了黑压压的众臣一眼,真是一个能用的都没有,让人糟心。
正在这时,一道清朗的声音缓缓响起:“父皇,儿臣愿为父皇分忧,请父皇准奏。”朝堂上年轻的太子褚仲潮在畏畏缩缩的众臣面前昂首挺胸,坦然出列,也不在乎从暗处飞来的无数道视线。
“好好好,”皇帝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谁都可以猜出皇帝的心情变好了很多。
“真不愧为朕之太子,”他扫了一眼其他四个已经成年但在一旁装死的皇子,说道:“吾儿大有担当,朕从即日起任命汝为钦差大臣,负责处置河汉郡洛水灾害一事,望其克公爱民,妥善处理好流民,方不负朕之所托。”
“儿臣领旨,”太子上前行礼,字字铿锵,“定不负父皇所托。”
……
“无极先生,我明日将启程到河洛郡治理水患,先生可要与我同行?”太子褚仲潮下朝回府后直接去了他的幕僚那里,询问道。
而太子的幕僚,也就是宇文无极,早早地就从自己的暗线那里得到了消息,一直在书房静候太子。
听到太子的询问,他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波澜不惊地说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自然是要陪太子殿下走着一遭的。”
——不陪着太子殿下您走这一遭,我怎么安排人暗杀您呢?
同样是那个男人的儿子,凭什么你生来万丈光芒,而我只能前面那么多年只能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活着呢?
太子却对这位平日里温文尔雅,行事极有章法,还对他有过救命之恩的谋士十分信任,什么都没有察觉出来,高兴的回道:“那孤现在就命人去准备行李了!”
这是他十八年来头一次被父皇委派如此重任,太子相信,这也会是他在朝堂上初露锋芒的一次。
这几年来,他的兄弟们都渐渐成人,即使他贵为太子,也感到了一丝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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