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大意了。
没有想到这神医竟然会玩这么一手。
晏涵恍如被当头一棒喝似的,看神医容无垢的目光,不再像开始那般带着随意。
她心里对自己暗暗嘱咐道,从今日开始,绝计不要再随便将不重要的男配当做纸片人一样,警惕之心不足。
要知道能在玛丽苏文中的男配占一席之地,定然有其过人出彩之处,不能以寻常人看待。
甚至要将对方看作精明干练的老狐狸,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
福祸相依,晏涵不知道的是,今日的经历使她日后面对反派终极boss之时,有了更多的警惕心,避开了很多陷阱。
可现在神医容无垢正目光灼灼地看着晏涵,等待一个解释。看他的样子,似乎如果晏涵不能解释,那恐怕结果不会好。
晏涵也难得卡壳了一回,心道:“我女扮男装还算情有可原,大不了说成是为了防止路上流民心生邪念觊觎,可是太子被我男扮女装实在不好解释。”
面前的神医还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眼中满是打趣。
她看了看已经昏迷到意识不醒的太子,忽然间心一横,就开始用话语糟蹋起了太子:“啊,神医大人有所不知,我这哥哥从小就生的极为美貌,甚至比我们的村里一朵花还要好看,大家都夸他这相貌投个男胎可惜了,久而久之,我哥哥也常以自己的性别为憾,就,就染上了一些小癖好——比如,爱穿女装……”
容无垢听罢,一下子就沉默了。
许是他行医多年,各种稀奇古怪的患者都见过,但是这种奇葩他还是未曾了解。
那若是这样的话,指不定是此人男扮女装骗了一位儿郎的心,被那儿郎爱而生恨,下次狠手。
唉,他摇了摇头,心中带上几分同情。
“幸亏你们今日遇到的是我,否则他必然挨不过这一坎儿。”容无垢指了指躺在木轮车上的太子,“且跟着我来,让我仔细看看他的情况吧。”
晏涵立刻带着太子跟上。他们左拐右绕,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来到了一个巷子里,巷子的尽头是一独门小院。
容无垢用钥匙打开了门,帮着晏涵把太子推了进去。
他将太子安置在侧房,让太子侧躺于床上,解开衣服看了下后面的伤势。
又检查了太子的舌苔,脉搏和眼睛,得出了结论。
“此人的情况比我想象中的要好,他的伤口被很妥善的清洁过,可以说大部分的毒都被清了,只是一些触及血肉的毒素已经渗进去了,所以引得他发作起来。”
晏涵听罢,眼睛一亮,“那照容神医的意思,我该如何做好?”
容无垢听罢,轻笑一声,“你不必口口声声唤我神医,叫我一声容公子就好。”
他转身走向隔壁房间,拿出一张纸,龙飞凤舞的写满了半张纸。对着这纸轻轻吹干墨迹,把它交给了晏涵。
“这是我开的药方,你可以去刚刚的赵氏药铺抓药,噢,对了,这是我备好的药粉,配着这煎的药内用外敷,双管齐下,不出三日便可拔除余毒。”他向晏涵叮嘱道。
晏涵感激地向容无垢道了谢,手中捏着方子,银子和玉佩飞快地走了出去。
解决中毒这种事情,易早不易迟。她得赶快。
………
这一次她不需要带着太子,所以仅用半炷香,就来到了赵氏药铺门口。
“这位伙计,麻烦照着这张药方帮我抓写药。”
晏涵将药方递给了站在柜台前的伙计手上,语速飞快的叮嘱道。
“好嘞。”
那伙计一看客人上门,立马答应,看了下药方,便照着药方去药柜那里一个个取药了。
“这是您要的药,合计二十两五钱银子,我给您包好了,您若是家在附近的话,熬药可以来我们药堂熬,我们不收您钱。”那伙计看到这么大一笔单子上门,笑得牙不见眼,言辞恳切的说道。
晏涵听到这么大一笔银子,觉得自己好像幻听了。她踌躇了一下,复又小声说道:“可以不可以每样药材减个十分之九的量,我手头上的银子没这么多。”
晏涵是真没想到,这药的价格竟然如此昂贵。仅仅是三天的药量,却要二十两银子,这钱足以一家七八口人吃香喝辣地过上一年的好日子了。
那伙计脸上的笑有点挂不住了,但是他还是认真解释道:“一般来说,大夫开了多少方子就要抓多少的药,药都是得连着吃的,就吃一顿两顿,没有药效。我建议您还是尽量把药抓全,要不然就买一点药,这药钱也是打了水漂的。”
晏涵点了点头,心里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但是手上的玉佩毕竟是太子的,暂且不说不经过他而私下处理如何,且说说价格,晏涵就不知道应该在哪个合适的区间将它卖掉。
可没有钱的话,药费和诊疗费都没法儿付。
算了,还是命要紧!
于是她开口问到这个伙计:“你可知道这哪里有价格公道些的当铺?我手里有一块色泽上好的玉佩,想把它当掉,换些药钱。”
伙计一听,知道有门儿,立马热情的回复说哪家当铺最是合适。并指引了晏涵如何去。
晏涵又马不停蹄的往伙计指引的那家当铺去。
很快,她就来到了当铺里面。
“店家,你看我这玉佩如何?”晏涵拿出手中的玉佩置于柜台上,敲敲柜台。
柜台下面立马就冒出了一个身材矮小的小老头。他额头上有很深的皱纹,嘴紧紧地抿着,看着不好相与。
晏涵一看这张脸,就知道自己走对地儿了,这张脸正是那伙计向她描述的。
虽然看起来不好说话,但是价格却是格外的公道。
那小老头干瘦却有力的手拿起了玉佩,将它举起来,对着太阳细细端详着。
过了半响,小老头儿说道:“这玉佩极好,老夫年轻时走南闯北的时候,才曾见过这般美玉,不过小店收不起,后生你还是拿回去吧。”
晏涵想了一下,问道:“那不知店家你能出价几何呢?我可以活当在这里,等到有钱再来赎,活当的价格您应该能够支付得起吧?”
小老头脸上面无表情,枯木般的脸颊上一道道皱纹交错,看着这罕见的美玉,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挣扎。
“这位后生,你不要骗我老头子,你是不是急着用钱,等到你不急了,再把这玉佩从我这儿赎回来?”
晏涵点点头。
那老头儿却又忽然一乐,“你可知来我这里活当的人,十有八九都再也拿不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最后过了赎回的期限,只能捶胸顿足。”
晏涵看出了这老头眼中对美玉的赞赏和留恋之色,自然也知晓老头想把美玉据为己有的心思。
但是她还是点点头,“是的,我活当在这里,以一个月为期,若一个月之内不来赎回,这东西就当死当了。但是店家,我将这日期规定的这么短,你也得多给我点银子不是?”
小老头脸上的皱纹一下子就舒展开来,连连点头称是,“你等着,小老儿去给你拿银子。”
他的身影又消失在柜台下面,只听到后面竹帘在哗哗响动。
不消一会儿,那小老头又抱着一个箱子,气息微喘的站在了柜台前。
“喏,后生,你看我店铺所有的银子都在这里了,统计八百两,这是契约,你且按个印子吧。”
小老儿一手压在装银子的箱子上,另一只手拿出一张纸推到晏涵面前。
晏涵大体的扫了一下这纸上的内容,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了,就摁下了手印儿。
小老头也小心翼翼的在纸上按好了印子,脸上满是笑意,把装银子的箱子推给了晏涵。
这笔交易就算成了。
晏涵抱起箱子就走。
已经落在晏涵身后的小老头远远的喊了一声,“后生,记得,一个月,一个月啊。”
他将契约折好,放在上了锁的抽屉里,哼着小曲儿,走向了里间。
心里悠悠然的想着:一个月之后,如此美玉就是我的了。
………
晏涵抱着新得到的800两银子往赵氏药铺赶。
她感受到这怀中沉甸甸的重量,心里不由得感慨:真不愧是太子,随随便便拿出一块玉在这种情况下,都能当上800两银子。
晏涵来到赵氏药铺,付了银子后拿上药包就又往神医领他们去的院子走。
虽说晏涵脚程快,但是来来回回也着实折腾了一段时间。
等到她回来之时,太子的脸已经完全红透了,仅仅靠近他,就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热气。
于是晏涵连忙用水异能凝出一道水膜附在太子身上,以使水蒸发时带走部分热量。
与此同时,她连忙拆开了一个药包,放进罐子里开始熬药。
火缓缓地烧着,小泥炉的药开始散发出来药香。
这药要熬两个时辰,晏涵就将装银子的盒子放在太子身旁,转身去了容无垢的屋子。
容无垢正在看着一卷医书,看到晏涵进来,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有何事找我?”
晏涵将装银子的盒子放在他面前。
“多谢容公子此次出手相救,我竟不知道拿什么为报,只好用这些金银俗物来表达我的谢意,还望容公子收下。”
晏涵这么做是有缘由的。
她记得在这本古早玛丽苏暗黑文中,哪一个有名有姓的男配都不是善茬。
一个神医治病救人就好了,怎么会一眼能看出来太子中了如此阴邪的毒药呢?那是因为他本来就毒医双修,救人的本事极高,但是使毒的本事也是出神入化。
为了防止她得罪这位为人冷漠,性情疏离的男配,所以晏涵就主动抱着银子过来了。
毕竟不能让别人白帮忙啊。
这样子做的话不说交好,至少不会交恶于容无垢。
但是容无垢看都没有看那盒银子,只是翻了一页书,脸庞微侧,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医书,秋日的阳光通过窗棂,撒在他冰雪一般的侧脸上,没有丝毫温度。
半响,屋子里总算有了声音。
“不必了,这些东西你都收回去吧,我从开始也没有想过收你们的银子,只是看到这车上躺着一个穿女装的男人感到新奇而已,你不必在意。”
大佬总算开口解释了。
晏涵便心安理得,美滋滋的又把银子抱回了自己怀里。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只有像容无垢这种将来会天下闻名的神医不在乎罢了!
让这种免费帮忙的大佬们多来些吧。
男配就男配,反正她已经捂好了自己的小马甲——这张脸已经肤色暗沉地很均匀了。
她向容无垢道了声谢,说容无垢真是天下第一大好人,我要赶快回去照顾我的哥哥了,扭身就走。
而这边容无垢,看着她干净利索的身影,眉毛却微微扬起。
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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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涵回去熬好了药,滤过了药渣,端着碗走进了侧房太子住处。
太子的意识还是不清醒,身上也依然很烫,嘴唇紧紧抿着,刻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
晏涵想了办法,把药给灌了进去。又在厨房找到了一些糖,兑了一些糖水给太子喝下以补充能量。
太子的脸色总算好了些许,体温也没有继续上升了。
如此反复两天,终于在第三天傍晚,晏涵正在给太子后背上药之际,太子褚仲潮终于清醒了。
………
秋夜已是更深露重,外面的寒气透过窗门,一丝丝地渗了进来。
但是太子却觉得自己身上很热,一股无处发泄的燥热,唯有后背时不时有柔软的触感,带着冰冰凉凉的气息。给他灵台上带来一抹清明。
他努力地睁开了重若万钧的眼皮,朦朦胧胧看到一个人影。
烛火噼里啪啦的忽明忽暗,偶尔发出扑哧一声的爆裂声,将眼前人的影子也拉得有时长,有时短。
不过太子觉得自己绝计不会认错眼前的人,即使她比起初见时,黯淡了不少的颜色。
这人就是晏涵。
他微微翻了翻身,脸朝着晏涵的方向看去。头还是昏昏的。
却被手疾眼快的晏涵迅速给扳正,按了下去。
微凉的指尖触上发烫的后背。
太子猛然间轻颤了一下,脑子清醒了过来,但清卷雅致的白皙面庞红晕层生。
因为他这才发现自己的上身,因为上药的缘故,并没有穿上衣服。
他忍着身上的战栗状似平静的问道:“孤昏迷几天了?这段日子你可安好,孤看你累得脸色都变了。”
晏涵看着太子总算清醒了,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容无垢说过,等到病人清醒之时,便证明此余毒已然除尽。
现在太子清醒了,想必他已经彻底过了书中这一死劫了。
只要太子活着,那个反派就不可能鸠占鹊巢上位。毕竟正统在这个时代的人们的心中,还是非常具有地位的。
太子一日不死,只要他不犯了什么大错,那便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君王。
即便反派再机关算尽,也没有法子了。
晏涵觉得自己现在此刻的心情完全可以用柳暗花明来形容。
“太子殿下,你已经昏迷三天了。”晏涵回答了第一个问题,却避而不谈第二个。
只是太子此刻却显得不依不饶了起来。
“孤觉得你的脸色都蜡黄了起来,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你的好,孤都记在心里。”
许是这些天的遭遇,让太子此刻格外脆弱,看着为自己上药的女人,他心里涌上万般柔情。
“你出身乡野,孤不能给你正宫的名分,但是,想必孤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段时间的经历。孤有一玉佩,是我母后给我的,这枚玉佩是从我外祖母那里传给我母后的,今日我把它给你。”
太子眼中像是有一汪水般,柔软的不像话。
眼前这人,可是他从现在起想要护着一辈子的人啊。
给她一个主母玉佩又如何!
………晏涵觉得她是时候正式解释一下两个人的关系了。
只是她现在需要变出一个玉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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