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是一个卑鄙而胆小的男人,这点他从未否认。
当他通过安装在中原干部办公室内的微型摄像头,看到橙发蓝眼的青年握住了黑发女性的手,而对方微笑着没有挣脱。他感受到横冲直撞的恐慌和嫉妒,当机立断,太宰从同一层他的办公室里冲出来,精准而不经意地打断了现场。
就像之前的两次一样。
…
“闻人肆,”低沉清冽的男声郑重地称呼她的全名,蓝眸咄咄逼人,仿佛不这样做就没办法把下面的话说出口一样,“我…”
“中也~森先生找你哟☆~”黑色蓬发的青年和蔼而果决地闯进来,之所以是闯——
“你这家伙…不对,我可是锁了门的!”
“哦豁,”跟少女的时候相比,闻人肆留长了头发,唯恐天下不乱地笑起来,“锁门是想干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吗?”
赭红色头发的年轻人颓废而羞愤的败下阵,准备应召前往首领办公层。擦身而过的时候故意去撞太宰的肩膀,被对方滑不溜秋像一尾鳗鱼般躲过去了,甚至一蹦一跳地抢先替他开了门。
“到底…谁是这间办公室的主人啊!”把诘问摔在对方脸上,中也披着大衣快步离开。
接下来,太宰回头,果不其然地看到黑发黑瞳的女性摸到了藏匿于的窗檐的针孔摄像头,一边危险地冲他笑,一边把摄像头像一颗爆米花般捏碎。
“托你的福,”她说,“起码两个月内他是不会再问我了。”
闻人肆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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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里面,费奥多尔毫无疑问是希望最渺茫的那个,毕竟没有哪位女性会喜欢口口声声要杀死自己的男人;织田作是最威胁性最大也是最小的那个,他跟闻人肆之间的友谊伟大而纯粹,太宰治既羞愧于自己的小心眼,又得提防这两位友人不会更进一步,那样被留在原地的他就太悲惨了。
所以,太宰治针对最多的是中原中也。
“太宰,你不能因为我救过你一次就对我产生过度的依赖,合理而适度的距离对友人之间是必不可少的。”既然中也被叫走,闻人肆也没有了逗留的理由,离开的时候太宰治厚着脸皮跟上去。
两人现在坐在初遇时的码头边,一人手边摆了一杯咖啡,买咖啡的钱还是肆出的。太宰治孩子气地一边喂海鸥吐司,一边喂自己。
肆知道太宰是个极其矛盾的人,天真与世故,求生欲与自我毁灭,善与恶…无数相反的特质汇聚在他身上。但因为无法达到平衡,所以导致他的个性反复无常,挣扎在生与死的边缘。
就像她自己的哥哥。
但她哥哥得出的是一个糟糕透顶的结论,如果可以,闻人肆不希望太宰治重蹈覆辙。说得更自私一些,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悲痛了。
太宰治瞪着圆滚滚的眼睛,恐吓海鸥交出嘴里的食物,即使是上一秒他才递到它面前的。
“听说过[吊桥效应]吗?太宰,”因为太宰治年纪小一些,心理状态也恶劣,肆不想把话说得太直白,“一个人提心吊胆地过吊桥的时候,如果对面走来一位异性,他会错把由这种情境引起的心跳加快,理解为心动和爱情……”
潜台词是,太宰治是否混淆了感激和爱慕的界限?
“那个俄罗斯男人有一点说得没错,”太宰治看回身边的女性,眸光料峭而刻薄,“他说你是个自私,冷漠,自以为是的人。就算帮助身边的人,出发点也是不想让自己难过而已;而自作主张地帮助之后,为了避免麻烦,你又会急急忙忙划清界限。”
闻人肆平静而内敛的与他对视,她是成年人,不会轻易挑衅或者被挑衅:“界限是有必要的,人际关系不同,要保持的界限不同。至于你,很显然就超出了给自己定位的人际关系,你也心知肚明不是吗?”
可如果,他不想改变界限,而是想改变人际关系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当然也可以指责你对中也是吊桥效应。”他夸张地敞开双臂,动作幅度过大不慎掀翻了手边的咖啡。咖啡杯跌进海里,棕色液体瞬间被中和得无影无踪,只剩下飘荡的纸杯。
太宰没有问出口,他厌恶失望,这是他轻视生命的最大理由。
“毕竟,难道不是因为那个晚上他欲擒故纵收留了你吗?如果是那样的话,如果当时收留你的是我—— ”
当时的太宰治,出于[只要森先生找不到他,就无法命令他杀了闻人肆]这样的理由,躲得远远的。
“我其实非常不喜欢if这个词,”她有些粗鲁地打断,表情晦涩,“用上这个词,就能假装那些恐怖的事情没发生吗?如果我的哥哥没有死,如果织田作从没杀过人,如果你太宰治无法自杀成功…”
“不是的,”打断的人轮到黑色蓬发的年轻人,他睁着那双鸢色的瞳仁,“或许在从前,一想到无法自杀成功,我会怕的浑身发抖。但是在遇到你和织田作之后,就不完全是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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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风的盐腥味浓重。
太宰治喂饱海鸥后,顺手拗断了它的脖子,塞进大衣口袋里说带回家当下酒菜,便要向她道别离开了。
“可是你还没有回答我那个问题。”太宰治想离开,但被她伸手拽住了大衣的下摆,好整以暇地仰望着他。
太宰治一下子想通了。
“你是故意那么说的!”他表情义愤填膺,其实心里蠢蠢欲动。
闻人肆叹气:“你不能一边阻止别人向我表白,一边自己又一言不发,那样就太卑鄙了不是吗?”
“也别再计较已经发生的事或者反复地提[if]了,那样只会显得你小气而且输不起。”
顺着她轻飘飘地拉扯的力道,太宰治盘腿坐下,有些高兴,又不太高兴:“卑鄙。”
因为太过可爱,闻人肆没有忍住去摸摸他蓬松的黑发,顶着他震惊的目光,不怎么真心地说了抱歉。
“如果…那样…你会接受吗?”太宰治低声问,问完才反应过来他说了她讨厌的那两个字。
闻人肆游刃有余地笑了:“你得先成功把问题问出口,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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