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学校到奥斯本企业的公交车程大概是二十分钟,彼得从学校一口气跑到的时候还没觉得到累,这让他更加惊讶和烦躁。
毕竟除了滑板,他几乎就没有喜欢更别提擅长的体育运动。以往的一千五百米测试一趟下来就得瘫半天,今天一口气从学校跑到奥斯本企业,却连大气都没喘一口。
彼得记得昨天带领他们参观的那位科研人员说过,这次科技展上所有由奥斯本企业提供的展览品都是还没有对外公布过细节的新型科技品,并且少部分已经进入了最后的研究阶段。
虽然在印象里,这些展览品中并不包括蜘蛛,但眼下如果他想知道到底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尤其咬他的蜘蛛是什么品种和特性,只能重新回来。
走进一楼大厅,里面充足的冷气立刻驱散了他身上的一身热气。
有大片刺眼的正午阳光从一楼极具设计感的全玻璃式墙壁外穿透进来,在光滑深灰的地上焚烧起一团灿烂的明亮。
整个大厅里人来人往,交谈声和电话铃声,走路声和有人用保温杯接水的声音,每个人都有自己该做的事该在的位置,只有彼得这个穿着休闲装的十六岁孩子站在这里,显得非常格格不入。
他犹豫一下后,走到前台去询问是否可以参观昨天的科技展。接待人员告诉他那项活动已经暂停了,如果想要再次参观,可以等待下一次通知。
听到这个消息,彼得不由得有些疑惑:“可是我记得宣传册上写着,这个展览会持续到下个月末,不是吗?”
“这个……”接待人员迟疑一下,面前的电话却正好在此刻响起来。
彼得注意到她在接通电话后,原本还算平静的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似乎是对面说了什么很不好的事。
放下电话后,她看着面前仍然没走的少年:“实在抱歉,因为一些特殊原因,展会已经取消了,请你下次再来吧。”
说完,她就不再理会彼得,而是转身急匆匆走向大楼深处,越过了一处贴有“禁止靠近”的封条的大门。
彼得记得那是通往昨天的科技展的大门。
他没有犹豫太久便跟了上去,绕开保安,一路来到门内。
里面的一切看起来都和昨天一样,只是此刻因为里面并没有人的关系而没有开灯,只有头顶的圆弧形玻璃穹顶透露着些许虹色的朦胧光晕进来。到处都是穿着银色防护服的人,他们全副武装地徘徊在各处,似乎正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彼得躲在暗中,按照记忆看向昨天自己被咬的地方,却发现那个地方已经空了,没有任何东西展出。
他愣一下,微微挪动位置,视线四处打量一圈才发现,原来不只是那台机器,这里几乎所有的展览品都被搬走了,只剩下许多空的展览柜。
这让他觉得很惊讶,也相当不安。
他们在找什么?
彼得忍不住想着,同时矮下.身,悄无声息地迅速溜过走廊,来到一个距离那些穿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较近的位置,并不费力便听到了他们之间的谈话:
“……确定只有一只吗?”
“该死的,为什么他们就不能好好关着那个见鬼玩意儿。”
“所以这蜘蛛到底怎么来的……”
听到蜘蛛这个词,彼得顿时心头一跳,听到另一个人回答:“我记得半年前,奥斯本企业和军方一起开展过一项太空活动,选了一批特种生物进宇宙空间进行改造试验。这只蜘蛛应该就是当初被送去过宇宙又返回来等待被研究的超级生物之一。”
“所以他们怎么就不能好好关着那个见鬼玩意儿?!那么小一只蜘蛛,那么大个奥斯本大厦,谁知道那东西现在在哪儿?”
一番信息量过大的对话,让彼得一时间有些思绪空白。
特种生物,与军方合作的太空项目,改造试验,逃脱的蜘蛛。
他有些惊恐地伸手摸了摸自己锁骨上的伤疤,一股尖锐的寒意与战栗正在慢慢吞没他。
很快,将展览区彻底搜寻一遍却仍然无果的防护巡查队离开了大厅。彼得从阴影里走出来,满脑子都在想着关于那只特种蜘蛛的事。
理智上,他该离开这里,毕竟随时会有人发现他闯入进来。但极度渴望想要知道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恐惧与忧虑心理,则一直在催促他继续寻找下去,否则他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都别想正常生活了。
只是……
他抬起头,皱起眉尖望着面前的走道,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才能找到关于那只蜘蛛的资料。
也许是生物实验室吗?可是他并不知道生物实验室的所在,而且这里没有人会帮助他。
想到这里,彼得开始忍不住怀念曾经哈利还没出国时,总是与他还有贝尔纳黛特在一起的日子。要是他在的话,就不用这么麻烦……
这时,一个瘦长苍白的影子从玻璃上一晃而过,彼得连忙转头,看到曾经在科研讲座上有过数面之缘的柯蒂斯·康纳斯博士正站在自己身后。
对方的神态看起来很疲惫,灰蓝色的眼睛深陷在眼窝里,浅金到微微泛白的头发凌乱地垂在额前,脸色有些蜡黄,像是刚刚熬夜做完一个项目,完好的左手手里拿着一叠文件夹。
康纳斯透过镜片仔细辨认了一下面前的少年,嗓音有些沙哑:“我以为他们应该将这里封锁了才是。不过说起来,我见过你是吗?你看起来好像有点眼熟。”
“康纳斯博士。”彼得有些尴尬地挠挠头,双手抄在连帽衫的口袋里,“我是彼得·帕克,中城高中的学生,曾经在您的讲座上见过您。您的每一篇论文我都看过。”
康纳斯的眼睛里微微闪过一丝亮光,他记得这个很有天分的孩子,自己在中城高中任教的朋友跟他提起过好多次,还拿过他写的实验报告给自己看,内容全都相当精彩:“原来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现在是午饭时间不是吗?”
彼得耸了耸肩,尽量真诚地回答道:“是啊,所以我本来打算现在来看科技展,因为人最少。”
康纳斯有些憔悴地笑起来:“看起来你不太走运,这个展览已经临时取消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改天再来,他们正在清扫这里,所以暂且不方便接待拜访者。”
说完,他转身准备走。彼得连忙叫住他,快速上前说到:“我很抱歉博士。不过……我刚刚好像有听到他们是在找什么东西吗?”
康纳斯顿了顿,眼神虚浮地看了一眼幽光斑驳的展览厅,嘴唇蠕动一下,最终还是顺着彼得的问题不带情绪地回答道:“哦,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有东西不见了,所以在找。”
“是什么?”
“一个小玩意儿。”康纳斯含糊地说,然后又重新打量着彼得,眼神藏在镜片和晦暗光线背后有些模糊不清,“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进来的?”
“呃……后门那儿没什么人,所以我进来的时候并不知道今天展会取消了。”彼得心虚地回答,同时祈祷这位博士没有真的去后门看过,天知道那里的保安多不多,“毕竟我以前就来过这里许多次,您知道,科研会成员都很喜欢奥斯本企业的科技展会。”
康纳斯没有怀疑他的话,只点了点头,同时为他带路:“展会还会有的,年轻人,不过你现在最好先离开,不然一会儿其他人看到你就不好了。”
“是跟那个不见的东西有关吗?”他又问,“听刚才的人说起来好像挺危险。”
“危险?”康纳斯重复一遍,表情看起来有种奇异的空洞,“对于世人而言,未知的生物往往都是危险的。但在我看来,它们更大程度上是代表着全新的希望。”
彼得不敢说他听懂了这位德高望重的爬行动物博士的话,但是他很想知道关于那只蜘蛛的一切,因为那牵涉到他现在以及未来的情况。于是他飞快斟酌一下后,还是选择了直接开口问:“所以那个不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博士?”
“我很感激你对它的关注。”康纳斯重新看着他,“但请相信我们,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会把它找回来的。所以,为什么不趁午休结束前赶紧回学校去呢?我猜你也许还没来得及吃午饭。”
彼得本想习惯性地推眼镜,可手伸到一半又想起自己已经没戴眼镜了,只能掩饰性地眨眨眼,又把手垂下去抄回兜里:“您说得对。”
康纳斯的这个态度,无意是在告诉他不要再追问下去了。不然结合他莫名其妙出现在已经被封锁的展区里这件事,很容易就会误会他与那只消失的蜘蛛有什么关系——虽然某种程度上而言,确实没错。
于是彼得暗自叹口气,最后望一眼身后的展厅,跟着康纳斯离开了这里。
有一只蜘蛛从玻璃穹顶上吐着丝一路滑落下来,纤细到几乎看不见的丝在空气里闪着光,稳而脆弱地牵拉着另一头的细小生物。
它跳上墙壁,很快消失在阴影中。
彼得站在人来人往的奥斯本企业大门口,看了看自己的手发呆。周围都是霓虹变幻的广告与嘈杂噪音,被蜘蛛能力过度敏锐化的感官暴露在这样的环境下,很快感到一阵不适。
回去的时候他选择了坐车,因为他之前跑出来的时候没吃午饭,现在已经饿得不行了。
然而他刚到学校没多久,就被老师叫去行政办公室训话,因为据说他把弗莱士揍得不轻。可事实是,他只是接住了弗莱士挥舞过来的拳头,顺便把他过肩摔在了地上。
应该是这样吧,彼得自己也不是很确定。
他只知道在弗莱士朝他怒吼着挥拳打过来时,那种诡异的后脑刺痛感再次出现,身体的本能防御机制快过他那时还没反应过来的思维,撂摔对方的动作简直一气呵成。
可重要的是,明明以前他也被弗莱士欺凌过无数次,为什么从来没见学校行动这么迅速过?
对于自己身上变化的惊讶,和一系列的疑问还盘旋在彼得的脑海里不肯走。他对于这样的变化感到恐惧和害怕,甚至很怀疑自己会不会继续变化下去,直到成为一个怪物,伤害到他身边所有的人。
但除此之外,也有些许无法忽略和掩饰的惊喜掺杂在里面,至少以后别人再欺负他的时候,他有足够的能力反击回去,而不是像以前一样一味地忍耐躲避。
现在再加上学校对待的不公,这些狂乱复杂到在他前十六年人生里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情绪,逐渐在彼得心里扭曲成一种尖锐的愤怒。
他几乎想冷笑,对于面前老师的说教也感到非常厌烦。他只是用弗莱士对他使用过无数次的方式,返还到了那个家伙自己身上而已,而且是弗莱士自己先莫名其妙动的手。
“彼得,你有在听我说话吗?”老师严肃地盯着他,似乎已经发现了他的心不在焉。
彼得垂下视线,嗯一声,年轻俊秀的脸孔上面无表情。
好不容易忍耐到走出教室,他在走廊里碰到了贝尔纳黛特。对方的样子依旧和平常一样淡淡的,只是眼睛里那层灰色的担忧在看到自己以后瞬间烟消云散。
“跑完步以后感觉怎么样?”她问。
“很饿。”彼得吐出一口气,看着对方如实回答,心里刚刚还活跃无比的躁郁很奇特地平复了许多。
贝尔纳黛特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包好的鸡肉三明治和一瓶柠檬水还有一个苹果和瑞士肉卷递给他,没有多问其他的:“我还有课,放学见。”
“放学见。”
经过拐角的时候,贝尔纳黛特瞥见彼得正坐在阳光里仰头喝了一口水。他的影子从脚底被光线拉得修长,以一种非常怪异的形状镌刻在地上。
“是蜘蛛。”她听到自己的影子在耳边这么说到。
贝尔纳黛特听到这个词后,出于对那种凶残无比的八条腿生物的恐惧,有些控制不住地瑟缩了一下,同时也想起了先前无意间触碰到他影子时,所感受到的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尖锐侵略性。
影子继续说:“他的影子和以前不一样了。”
“不一样的意思是,彻底改变了。”
……
你有没有过这样一种感觉。有一天你认识了很久很熟悉亲近的人,会在一夜之间变成一个你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的样子。
仿佛那些你们共同度过的时光和拥有的记忆都是假的,你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坠落进这个梦里,又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醒来。
只是你好像再也看不懂他了。
贝尔纳黛特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是在半个月前,她和彼得的一次争执里。那种感觉即使过了半个月以后依旧烙印在她心里,每次想起来都鲜活得好像刚刚才发生一样。
印象中她和彼得认识将近十年,两个人闹僵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而且通常是不到半天就又和好了。
他们都不是那种话多的人,也不会追问让对方不开心或者根本不想说的问题,很多时候重新和好靠的是默契,但是现在这种默契似乎正在慢慢消失。
贝尔纳黛特试图从他的影子那里得到答案——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用这种方式。因为她不是一个热衷于用自己能控制影子并且和它们交流的能力,去挖掘对方心事的偷窥狂。
更何况那个人是彼得·帕克,她最好的朋友。
但是事情现在似乎有些失控了。
她没有办法像控制其他人的影子那样,轻松地控制彼得的影子,并且迫使它朝自己说出实话。
她的能力似乎在彼得·帕克身上,也只有在他身上不怎么起到该有的作用,就像哪里接触不良了一样,这让贝尔纳黛特很茫然也束手无策。
一开始玛德琳对这样的现象并没有给出一个很清楚的解释,只是脸色明显变得有些难看。
直到在贝尔纳黛特的再三追问下,玛德琳终于回答:“要知道,你的母亲——米娅就是这样遇到你父亲的。至于我,我和她的情况差不多,我遇到我的爱人,你的外祖父亚瑟的时候也发生过这种事。”
“这是什么意思?”她满脸迷惑。
“听着,贝妮。我们的能力从来不会在什么人身上失效,它不起作用,只是因为你的缘故。你在试图保护他,你这种潜意识的保护阻止了你能力的发挥。”
“我不明白……”贝尔纳黛特轻微皱着眉头,有些挫败地看着她。
玛德琳叹了口气:“影子保护我们,而我们保护我们在意的人。你很在意他,这是原因,所以你的能力对他没有用,贝妮。”
“但是这都不是我担心的,我担心的是你说过那孩子的影子改变了。”玛德琳抚摸着贝尔纳黛特的黑发,神情带着种少见的严肃和忧虑,“影子是人本身的镜子,它改变了,那就说明也许彼得也发生了一些改变。而按照你说过的那个类似蜘蛛的影子,我没有遇到过,不过我感觉那不是什么好事。”
贝尔纳黛特沉默片刻,又问:“一个人会在一夜之间有这么大的变化吗?”
“不知道,也许。”
有一会儿,玛德琳和贝尔纳黛特都没有再说话。过了半晌,玛德琳坐到她身旁,轻声问:“你很在意他对吗?”
贝尔纳黛特没有看她,只是看着面前空气中沉沉浮浮着,被落日余晖的光芒镀了一层金的细小灰尘:“他是我的朋友,除了哈利·奥斯本以外唯一的一个。”
“那你的能力对哈利失效过吗?”
贝尔纳黛特迟疑着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对哈利用过这种能力。”
玛德琳搂了搂自己的外孙女,叹了口气,没再说别的。
……
事情发生的那天是星期五,学生们最喜欢的一天,纽约罕见的大雾弥漫。灰白沉甸的一层,厚厚地压在城市上空,吞没掉所有高大金属建筑物的顶部轮廓,只留一道模糊的影子。
这样的天气让贝尔纳黛特很容易想到西雅图,那里一年四季都多雨也多雾。
早上出门的时候,贝尔纳黛特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将雨伞带上了,只是以防万一。
毕竟这么多年在纽约生活的经验告诉她,和西雅图的雨雾不一样,纽约的大雾通常昭示着雾气散尽后是一场阳光的盛大狂欢。
她没有像往常那样等着彼得一起走。因为在她刚起床时,就从窗户看到他已经提前出门,匆匆忙忙去了学校。
自从上次的争执以后,虽然他们最后还是和好了,但是彼此都能感觉到关系已经疏远不少。
贝尔纳黛特已经迎来高中最后一年,又有在缺席剧院学前培训也必须兼顾舞蹈训练,不能落下的繁忙与压力。
而彼得则好像在那以后变得心事重重,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花费在了科研协会和奥斯本企业对接的课题项目上。
再加上两个人的年级和课表都不一样,最近连说话的次数都变少了。
最重要的是,贝尔纳黛特能隐约感觉到他似乎在拼命寻找什么着东西,而且并不想让自己知道。
对方不想说的就不要去问,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的,这是他们这些年来的默契,贝尔纳黛特还在遵守,虽然她开始觉得其实已经没有必要了。毕竟他们现在连见面都很少。
因为最近这段时间和彼得莫名其妙疏远的关系,贝尔纳黛特好几次在训练的时候都有些走神。她想不通事情到底怎么变成这样的,但是她意识到玛德琳的提醒是对的,她现在这样的情况实在有些麻烦,她不该去想那些。
然而说不去想是假的,也许还是问清楚会好一些,毕竟他们认识这么久,疏远也该有个理由。
但是当贝尔纳黛特在一次无意间碰到彼得的手,对方却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一样猛然甩开她,力气大到甚至将她弄得踉跄了好几步的时候。
她就忽然明白,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那再刨根问底也没有用了。
她只是无法不难过。
从那天起,贝尔纳黛特开始将越来越多的时间投入在舞蹈练习上,即使晚间训练的时间已经过了,她仍然会对着镜子一遍一遍地训练。
有空闲时间的时候,她会去观看美国芭蕾舞剧院的各种表演,并逐渐与作为兼职摄影师的塞莱斯特变得熟悉起来。
平心而论,她是个很不错的人,性格率性活泼,挺好相处。
只是有时候贝尔纳黛特会觉得这个女孩子有些不同寻常,就像自己的影子当初告诫她的一样。
她发现在大部分情况下,塞莱斯特对于周围事物的关心与好奇程度都很有限,甚至包括她自己的学业,看起来与许多典型的普通美国高中生一样,完全是一副应付了事的态度。
可一旦她开始认真关注什么事或者人,那说出来的话就会有着惊人的预见性,就像她知道事物将会发展的方向与结果一样。
这种事情一两次只能说是巧合,但是次数多了就让人觉得很诡异了。
比如,在贝尔纳黛特二十岁生日的那天,塞莱斯特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便是:
“今晚有雷雨,你记得出行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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