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3点,港岛阴云密布,夜色浓得犹如黑墨。
九龙,鸭寮街。
“滴滴滴”
沉睡中的茅爱衣突然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弹簧似的翻身而起,拿起放在枕边的电话,第一时间接通了。
这部卫星电话,是杜蔚国离港之前留给她的,她奉若珍宝,一秒都不离身,连洗澡的时候,都得空出一只手攥着。
“先生,我是茅爱衣,请问您有何吩咐?”
茅爱衣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只是因为激动,她的脸色有些潮红。
她也是女人,还是个漂亮又丰腴的成熟女人。
之前,她作为别人家豢养的死士,被阉割了自我意识,几乎绝情断欲,对男女之事毫无概念。
不过来了港岛之后,相对宽松的生活环境,让她的心思也渐渐活泛起来。
对于丰神俊朗同时又天下无敌的新主人杜蔚国,自然也是有所期待的。
可惜,电话那头的杜蔚国却丝毫不解风情,声音冷的让人遍体生寒:
“茅爱衣,这两天港岛有没有什么大事发生?街面上为什么这么乱?”
杜蔚国的冰冷的质问,让她瞬间冷静下来,马上收起了一切旖念。
“是的,先生,忠义堂昨天傍晚时分,遭受了自爆攻击,邹耀祖目前重伤昏迷。”
“谁干的?”杜蔚国的语气听起来更森冷了。
茅爱衣在港岛待了大半年,又把持着暴利的面粉生意,也算半个地头蛇了,三教九流都熟悉,消息自然也灵通:
“应该是那群烧香的干的,他们身上绑着土制炸药冲进了忠义堂,嘴里还喊着真空家乡的口号。”
“邹耀祖现在怎么样了?”杜蔚国的声音闷闷的,显然正在强忍怒火。
虽然隔着电话,但是听到杜蔚国咬紧后槽牙发出的轻微声音,茅爱衣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甚至生出了一股尿意。
“先生,他被倒塌的墙壁压断了肋骨和腿骨,还被砸到了头,现在还在昏迷,暂时没有脱离危险。”
“嘟嘟嘟”
电话里传来一阵盲音,饶是心硬如铁的茅爱衣都忍不住叹了口气。
“唉”煞神暴怒,不知道又要有多少人要人头落地了。
捏爆了公用电话之后,杜蔚国的身形突兀的消失在了电话亭之中。
幸好是在深夜,周围没人看见,否则,港岛怕是又要多一则街头的怪谈志异了。
下一瞬,杜蔚国出现在白沙湾别墅,整栋楼都空荡荡的。
赵英男带队都去芭提雅了,这里自然没人。
杜蔚国脚不沾地,再次瞬移,已然到了别墅的地下室,从空间里掏出电台,第一时间联络了尼科诺夫本人。
为了保持跟他之间的联络通畅,重新上位后的尼科诺夫,特意成立了一个专属的电台班。
4个人轮值,24小时守着电台,确保不会失联。
所以,大概3分钟之后,尼科诺夫本人就开始跟杜蔚国直接对话了。
杜蔚国言简意赅,连一句废话都没说:
5天,我会返回马斯喀特,在此之前,毛熊必须妥善的解决好肯帕德湾的问题。
这既是通知,也是命令,同时,也是在向尼科诺夫通报他的实时位置。
以克格勃的本事,这么长的联络时间,足够他们查到电台位置了,按照现在的科技水准,大概能精确到1公里之内。
随后,杜蔚国又联络了吉布森,同样言语寥寥的命令道,根本没给他提问的机会。
“我现在港岛,预计5天后返回,海上的苏英对峙无需过问,专心追查马萨尔一行即可。”
“抱歉,胡小姐,先生那边已经下线了。”
苏丹皇宫的偏殿里,吉布森拿下耳机,脸上挂着苦笑,无奈的解释道。
“混蛋!”
急吼吼赶过来,却连一句话没插上说,胡大姑娘瞬间暴怒。
“砰!”
她把金属电台捶出了一个深坑,冷着脸,一字一句的问道:
“吉布森,你没告诉他兄弟会出事了吗?连沙狼都折了!”
望着眼前火花四溅的电台,吉布森冷汗暴出,战战兢兢的回道:
“非常抱歉,胡小姐,先生根本就没给我说话的机会,估计是港岛那边有什么急事发生吧。”
胡大姑娘拳头再次硬了,攥得嘎巴直响,咬牙切齿的骂道:
“急个屁!你现在马上联军情六处在港岛那边的负责人,让他立刻把这个消息转告杜大,让他自己取舍。”
吉布森刚刚也是被煞气腾腾的胡大姑娘给摄住了,大脑宕机,暂时失去了思考能力。
一听这话,顿时如梦方醒。
“好的,好的,胡小姐,我马上去换一部电台,立刻联系雷克。”
波斯湾,基什岛附近,籍籍无名的格什姆岛,此刻正雷雨交加。
这座小岛用当地话翻译过来叫雷亟岛,这地方就像犯过什么天条似的,长年累月的下雨打雷,几乎就没有放晴的时候。
所以,整座岛都是光秃秃的,连一颗草木都没有,更没人居住,附近的海域也罕有船只。
不过,这座岛的下方,却有很多天然形成的溶洞,有大有小,彼此相连,像座巨大的蛛巢迷宫似的。
最关键的是,这些溶洞还连着地下河,不仅有淡水,还有很多鱼类。
所以躲在洞里,某种意义上来说,安全和吃喝都是不愁的,是个很理想的藏身之处。
湍流的地下河旁,还算平坦的空地上,立了一个孤零零的煤油灯,围着几条人影。
“法克!马萨尔,这特么就是你说的避难所,这里连根柴火都没有,我们天天吃生食,茹毛饮血吗?”
洛丽这娘们是个暴脾气,此刻更是狂怒,指着马萨尔的鼻子破口大骂。
此刻,她只穿了一件非常贴身的内衣,浑身都湿透了,傲人的身材一览无余,活脱脱一条刚上岸的美人鱼。
只不过,眼下这条“美人鱼”现在的火气很大,已经在发飙的边缘了。
因为此刻正躺在地上,她的男人雷博拉,已经进气多出气少,面如金纸,眼睛紧闭,浑身触电般颤抖,眼瞅着快撑不住了。
他们是刚刚才从海里潜泳逃到这里的。
因为这两天罗德被胡大姑娘提溜上岸了,鲲鹏号也靠岸了,停止了对海底的监视,这才让他们有了可乘之机。
该说不说,能力者的生命力的确惊人。
其实早在沙忒的时候,雷博拉就已经濒临油尽灯枯了。
雷博拉这家伙真挺衰的,先是在雪山神庙,被那些喇嘛折磨了几年。
之后被救出来,就开始一路东躲西藏的逃命,再后来,为了对付陆言他们,冒然服用了还不成熟的暴君药剂。
结果透支了为数不多的生命力,变得半死不活。
可是,即便这样折腾,他硬是横穿了鲁卜哈利沙漠,又渡过了波斯湾,还没嘎。
不过溶洞里缺医少药,阴冷潮湿,雷博拉根本得不到有效的休养和救治,无论如何也撑不住了。
面对洛丽的质问,落汤狗似的马萨尔,只是叹了一声之后就垂下眼睑,木雕似的,一句话都没说。
“马萨尔,你这条老狗,我特么问你话呢?装什么哑巴!”
男人濒死,洛丽的情绪失控了,猛的抬起手,顿时一股澎湃的力场,巨锤似的朝马萨尔砸了下来。
“嘭!”
细密的风旋绕着马萨尔的身周升起,跟力场对冲在一起,发出一声闷响。
“洛丽,你特么疯了?”马萨尔终于出声。
“怎么?你不继续装聋作哑了?马萨尔,你特么说,现在怎么办?”
洛丽怒气未消,依旧保持着战斗姿态,怒吼着质问道。
“洛丽,我不是你的敌人。”
马萨尔扭头看了她一眼,又指了指不远处的防水包,他的声音闷闷的:
“镇定点,那个包里有效药,还有吗啡,干衣服,固体燃料,你可以生堆火,喂雷博拉吃药,再帮他换件衣服。”
听到有药,洛丽的面色稍霁,不过她依旧不满:
“就这么点给养,用不了几天就耗尽了,到时候怎么办?”
冷哼一声,洛丽继续嘲讽道:
“你那个只认钱不认人的狗屁朋友,他还会来给咱们送补给吗?他还敢来吗?”
送他们穿越波斯湾的,是一艘小型打捞潜艇,这艘潜艇的主人是个混血,外号海胆。
这家伙是个要钱不要命的,为了钱,他啥都敢干。
当然,他也只认钱,这次送他们过海,除了马萨尔原来谈好的价格翻了一倍,还搭上了那枚无价之宝的武后周章。
现在,马萨尔已经基本被掏空了口袋没钱了,打死海胆,他也不可能再来送补给了。
至于杀人灭口,以马萨尔的狠辣,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他们都不会开潜艇,弄死海胆,海底突然多了一艘船,这不等于自爆吗?
估计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海胆才敢送他们,至于出卖,他也算从犯,估计是不敢的。
听到洛丽的讥讽,马萨尔抬眼,深深的望了她一眼,足有几秒才说话:
“洛丽,你觉得这么大范围的封海还能持续多久?你真以为煞神这个畜生是世界之王吗?”
“呵呵,他是不是世界之王我不在乎,我只知道我们现在成了丧家之犬。”
洛丽一句话就怼的马萨尔无言以对。
她也没再说什么,直接脱下湿漉漉的背心,赤着身子快步朝补给走去。
片刻之后,几块固体燃料被点燃,照亮了幽暗的洞穴,同时也驱散了寒冷。
雷博拉换了件干爽的衣服,注射了吗啡,吃了药,虽然还陷入昏迷之中,不过身子已经不抖了,脸上也多了丝血色。
洛丽也换了衣服,抱着膝盖,嘴上叼着一根烟卷,目光沉沉的望着面前逐渐变小的火苗。
没多久,燃料耗尽,火苗即将熄灭,洛丽把烟头弹了进去,大概3秒后,整个空间再次陷入黑暗。
“马萨尔,你觉得我们还有机会活下去吗?”漆黑中,她的声音也显得幽幽的。
隔了很久,马萨尔才回话,不过他没有正面回答:
“洛丽,你要知道,这世界很大的,煞神也不是真的无所不能,天下无敌。”
“呵呵”洛丽冷笑,毫不犹豫的拆穿了他:
“或许你说的有点道理,不过马萨尔,以他现在的势力和本事,铁了心要杀咱们,应该没道理失手吧?除非,我们永远躲在这个不见天日的鬼地方。”
马萨尔又不说话了,因为洛丽说的是事实。
把外套脱下来,轻手轻脚的盖在雷博拉身上,洛丽才又继续说道:
“怎么样?你也无话反驳吧,呵呵,我们死定了,只不过是早晚几天而已。”
洛丽突然话锋一转:
“不过,马萨尔,我不怨你,毕竟,如果没有你,估计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雷博拉了,虽然你只是想利用我们而已。”
又是良久的沉默过后,马萨尔才答话:“洛丽,我觉得你还是过于悲观了。”
“哦?”洛丽对这个答案感到非常意外:“说说看,我怎么悲观了?”
“煞神只是一个人,但他却凭着一己之力,构建出了一个凌驾在花旗,毛熊,乃至所有国家之上的庞大势力。
马萨尔也点了根烟,长长的呼出烟气:
“表面看他现在是世界之主,但同时,他也是世界之敌,一旦露出破绽或者颓势,所有人都会一拥而上,把他撕碎!”
“呵呵呵哈哈哈”
听完他的话,洛丽笑了,先是冷笑,随即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笑得眼泪都飙出来了。
马萨尔当然能听出笑声中毫不掩饰的嘲讽之意。
“洛丽,很好笑吗?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他的语气阴沉,显然正在强忍怒火。
洛丽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抹了抹眼角笑出的泪水。
“马萨尔,你说的对,一点都没错,其实我也坚信,煞神这个畜生早晚不得好死,他会被群殴,最后化作齑粉。
不过,你觉得咱们还有机会等到他露出破绽的那一天吗?呵呵,你一直以来,就是靠着这个幼稚的想法坚持的?”
“哼!为什么要等?”
马萨尔冷哼,语气恨恨的:
“洛丽,我一直都在积极促成这件事,十几天前,如果不是雷纳德那个废物带走了大菠萝,我们现在至于这么狼狈吗?”
一听这话,洛丽也来气了:
“法克!你特么还有脸说,还不是因为你胆小,至于连个普通人都控制不了!”
被戳中痛点,马萨尔再次沉默了。
洛丽并不知道,马萨尔的精神控制能力正在极速衰减,早已力不从心了。
要不然,他也不会成天研究那些依靠外物的歪门邪道,更不至于让雷纳德带走大菠萝,让灰鲸他们痛快的散伙。
“呼呼”漆黑的洞穴中,只剩下雷博拉沉重的呼吸声。
港岛,杜蔚国关了电台之后,直接拿起手边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小马,是我。”
听到他的声音,电话那头,小马哥又惊又喜:
“先生,您回港岛了!邹爷出事了”
杜蔚国冷冷的打断了他:
“我知道了,我现在白沙湾别墅,1个小时内,叫雷克,九叔”
1个小时后,凌晨4点,别墅客厅,灯火通明。
杜蔚国翘着二郎腿,嘴上叼着烟卷,独自坐在单人沙发上,他对面的u形长条沙发上,挤满了人。
泾渭分明的三伙人。
正对面是六处的雷克,他的副手,还有一个穿军装的白裔中年人,准将,港岛驻军二把手,叫普利斯。
左手边,港岛警务处长,九叔,还有小廖。
右手边,港岛三大社团的龙头老大,甄国龙,向前,志雄,还有九龙城寨王栋。
当然,杜蔚国也不是孤家寡人,他的背后站着小马哥,茅爱衣,还有一个国字脸的中年人。
他叫杨离,忠义堂执法队队长,手下管着300多弟兄,一半手头都有铁家伙。
在场这些人,基本代表了港岛所有武力,军方,警方,江湖,社团,无论黑白齐聚于此。
这就是煞神归位的排场,主杀伐,所有军头都得俯首帖耳。
此刻,如果有一发炮弹射进这个屋里,港岛立刻就会陷入群龙无首的瘫痪状态。
见人都到到的差不多了,杜蔚国放下腿,把烟头熄灭在烟灰缸里,不带任何情绪的眼睛,依次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这么早就把大家折腾过来,有两件事要问,第一件,邹爷和忠义堂的事,是谁干的?”
“先生,这件事,目前已经查明,是梅州来的那群烧香的干的。”
雷克第一个站了起来。
没办法,这件事他主动揽了活,现在出事了,他自然是责无旁贷的第一责任人。
“坐下说。”杜蔚国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喜怒。
“谢谢先生。”雷克暗暗的松了口气。
“雷克,据我所知,那群烧香的头领,已经死了,那么策划这次袭击的主使者是谁?”
雷克的冷汗唰一下就冒出来了。
“抱歉,先生,主使者我们现在还在查。”
杜蔚国也没发怒,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需要多久能查到?”
“呃,最多一周。”
听到这个答案,杜蔚国没说话,只是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
雷克神色一凛,连忙改口道:
“三天,先生,三天内,我一定把幕后黑手揪出来!”
杜蔚国抬手看了看手表:
“我能在港岛停留哦时间有限,雷克,辛苦你一下,从现在算起,60个小时之内,把人翻出来,在场的所有人,都会鼎力配合你。”
他的语气很客气,听起来像商量一样,但是雷克却丝毫都不敢怠慢,肃声答道:
“是,先生,我一定做到!”
“好,那我们接着说第二件事。”杜蔚国不置口否的点点头,语气陡然变得凛冽起来:
“街面上现在已经乱套了,矮骡子不问青红皂白,当街追砍烧香的,这件事,是特么谁指使的!”
此言一出,三大社团的龙头顿时下意识的对视一眼,脸色明显变得不太自然。
“哼,还不是您这位煞神爷撑腰的忠义堂下的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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