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用蹬着自行车一气儿冲进派出所,来不及把车子支好,随手往椰子树上一靠,疾步跑进了办公室。
“邢队!”
邢纲盯着报纸,头也不抬道:“你不是跟方宜年去查案了吗?”
张志用顾不得回答,喘着气胡乱抹把额头的汗:“我们发现瘦猴、绕鹰的踪迹了。”
邢纲霍地站了起来,椅子腿擦过地砖,发出“刺啦”一声响:“在哪?”
张志用把事情一说,催促道:“邢队你快点人、配枪,跟我去子弟小学。我们老大没带枪,瘦猴、绕鹰有多危险你又不是不知道。”
邢纲的手往下一压:“等等。你方才说瘦猴、绕鹰盯上了沐知青家的小闺女?”
“对!”
“沐知青是农场职工?”
“是!”
“那他们不一定会去子弟小学,也有可能出镇朝农场的方向去了。”
小镇派出所有正式员工12人,所长1人、户籍民警1人、内勤人员1名,剩下警员9名。
方宜年已经去了子弟小学,算上邢纲能出警的还有8人。
邢纲略一思索,带人开库拿枪,对张志用吩咐道:“你带三人去子弟小学,我带人去镇西口,他们追不到人,很可能会回来。”
“是!”
邢纲带着剩下的三人,匆匆赶到镇西口,远远看到打马回来的瘦猴、绕鹰,冲三人打了个手势,小心隐在了人群中。
没一会儿隐在胡同口的警员,悄悄打来手势道:“邢队,绕鹰从胡同那头往东去了。要不要追?”
邢纲回了个手势,让剩下的两人盯着瘦猴,他则带着另一人骑上自行车抄近道拦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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秧宝若在,一定能认出此刻被瘦猴盯上的小卜少,正是那低头温柔一笑,送她炮仗花的小姐姐。
小姑娘比秧宝大些,目测七八岁。
家在镇上,出门帮咩苏(妈妈)买绣线、盐巴。
买完,瞧见街边有人卖棉花糖,5分钱一大团,五颜六色。
数了数手里攥的钢崩,差一分。
瘦猴正是这个时候凑过来的。
“钱不够啊,叔叔帮你买,要什么颜色?”
小姑娘瞅他一眼,不认识,头一扭,转身就走。
瘦猴掏钱买了朵浅黄的棉花糖,几步跟上:“给,尝尝可甜了。”
小姑娘抱着丝线、盐巴侧身避开,走得更快了。
有人看了过来。
瘦猴朝众人一笑:“先前没给她买,这不生气了,闹脾气呢。”
众人一听,只当两人认识,亲戚关系。
瘦猴见一句话打消了众人的警惕,自得一笑,快步追上小姑娘,嘴里说着“好了好了,别跟叔叔闹了,这不是给你买了”,手扶上小姑娘的肩膀,一把捂住了她的口鼻。
小姑娘只挣扎了一下,便被他手里的药迷晕了过去。
瘦猴将人抱起,绕过一辆行走的牛车,闪身进了旁边的胡同。
两名警员顾不得隐藏行踪,忙跑了过来,只见地上散落着绣线、盐巴,几步远的胡同口丢弃着根棉花糖。
“追!”
瘦猴敏锐回头,目光扫过警员身上的制服,呲牙一笑,看向几步远的医院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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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理上,人若被打过疫苗的动物咬伤,还是有一定的风险性的,要立马清洗伤口,去医院打疫苗。
颜竟革现在给人的感觉就是那个打过疫苗的动物,且比动物还要危险些,因为他打疫苗时,已确诊为狂犬病患者。
且还有第7天、第21天两针疫苗没有注射。
在农场,大家怕被他咬到、抓到,唯一的方法就是将人关起来、隔离。
一天、两天还成,时间长了,颜东铮担心会引发他对这个世界的抗拒、不满,起什么逆反心理给家里招来麻烦。
今天带他来医院,也是希望沪市来的医学专家给他做一个全面检查,借以证明他体内已无病毒,便是有,也不具有传染性。
把脉,查看,各种测试。
一切都是良好,最后一项是抽血、化验,需要空腹,颜东铮不知道这点,来前没让颜竟革忌嘴。
没办法,这项只能明天再做。
颜东铮带着颜竟革跟陆医生等人告别,牵着他朝西门走去,准备与门口看车的司务长汇合。
前门是长街,不让停车,西门这边,医院专门空出一片空地,给来往的病患和家属存放车马。
司务长为了省钱,没存人家棚下,自己守着了。
眼看离门口没多远了,颜竟革突然耸了耸鼻子,一把甩开颜东铮的手,“汪”的一声窜了出去。
那速度、那爆发力,跟头猎豹似的,一个飞扑将抱着小姑娘的瘦猴撞飞在地。
不等瘦猴有所反应,颜竟革一脚踩在他胸上,一手按住他头,躬着背,伸头在瘦猴的颈脉上舔了口,低低地吼着,大有敢动一下试试,看小爷敢不敢把你脖子咬断!
颜东铮看清地上的瘦猴,再看从他怀里摔出去没吱一声的小姑娘,瞬间明白了什么,几步上前,照着瘦猴的膝骨狠狠就是一脚,只听“喀嚓”一声脆响,瘦猴疼的惨叫一声,下一秒手搭在了腰上。
与之同时,匆匆赶来的两名警员,紧紧盯着他的手和鼓鼓的腰,齐齐举起了手里的枪:“别动!”
颜竟革见手下的猎物当他是病猫,竟然不老实,瞬间失去了耐心,张口咬了下去。
“啊——”被咬了,被狂犬病人咬了,瘦猴再顾不得其他,心里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他活不成了,在场的谁也别想活!
下一刻,腰里的枪被他掏了出来。
颜东铮飞起又是一脚踢了过去,伴着一声枪响,是骨头断裂的“喀嚓”声。
枪打偏了,手腕也折了,瘦猴疼得一头冷汗,使了几下力都没能再扣动扳机。
两名警员忙上前将人扣住。
“姓颜的!”瘦猴挣扎着抬起头,看向颜东铮噬血道,“你给我记住,早晚有一天,老子灭了你全家!”
颜东铮拉住扑棱着还想再咬他一口的颜竟革,勾唇一笑,没什么温度道:“行,我等着!”
通常这么跟他说话的,早早就黄沙埋骨,沤烂在泥里。
与之同时,邢纲骑着自行车一阵飞奔,先一步赶在了绕鹰前面,自行车往路边的水沟一推,扯了青草往上一盖,握枪隐在大青树后面,支着耳朵听着马蹄一声一声由有远及近。
眼见离射程还有十来米,邢纲屏息静待,心里卡着秒数。
突然,慢他一步赶来的警员从小路冲出,一下子跟绕鹰走了个对头。
那警员刚来没多久,第一次出警,遇到的还是绕鹰这样的人物,一下子慌了。
绕鹰一看他那神色,就知道是冲自己来的,他目光四下一扫,落在沟边崭新的车辙印上,嗤的笑了,笑声没落,身子一翻挂在马的另一边,一边催马前行,一边拔枪就朝小警员扣动了扳机。
邢纲面色陡然一变,喝道:“趴下!”
然而晚了,子弹在小警员胸口炸开,泅出一片血色,人和车一起摔倒在地上。
绕鹰又是一声笑,翻身上马,一夹马肚,朝邢纲这边冲了过来,手里的枪举起,对准邢纲一枪又是一枪。
“砰、砰、砰——”
邢纲慌忙躲过,转到大青树另一边抬手还击。
马儿被击中,一声怆鸣,前蹄高高抬起、落下,疯一般朝前奔去。
邢纲冲出大青树,站在路中间,对准绕鹰的后背一连就是几枪,可惜,均被翻身藏在马肚子下的他躲了过去。
邢纲忙跑去看同事。
“邢队,别管我,你快去追,前面是子弟小学……”马发了疯,难说不会冲进校园,绕鹰手里有枪,方宜年等人不一定拦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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