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陆峰两兄弟不住在一块儿。
他们先去陆泽家, 人民医院家属院。
陆泽的爱人是人民医院的护士,上夜班,知道公公在外交的小友要来, 强撑着困意一直没睡, 一早上都在忙着洗晒、打扫。
将床单被头布晾晒在阳台上,杨佳慧撩起围裙擦了把手, 看眼五斗柜上的座钟:“陆泽, 快十点了,人该到了, 咱家住在后面不好找,你还不下楼接接。”
“诶, 这就下去。”陆泽把刚宰杀好的鱼腌上,洗洗手,穿上大衣下楼。
颜东铮抱着闺女, 正带着懿洋、竟革走在前面, 找陆泽说的七号楼, 抬头看他从前面出来,忙喊了声:“陆医生。”
“东铮!”陆泽大步走来, 伸手抱过他怀里跟个年画娃娃似的秧宝, 笑道,“两天没见, 秧宝想伯伯不?”
“嘿嘿, 昨天我去外婆家玩, 把你忘了, 早上过来时有想哦。”
“哈哈……诚实的小家伙。”陆泽点点她小鼻头, 看向颜东铮身边板着小脸, 面容精致的小少年, 以及跑得满头汗,帽子顶在手上丢着玩的小子,跟颜东铮笑道,“你先别介绍,让我猜猜,这是懿洋,玩帽子的是竟革,对吧?”
颜东铮点头,拍拍两个儿子的头:“叫人。”
懿洋:“陆伯伯。”
竟革嘻嘻一笑:“伯伯我知道你,你是陆爷爷家的大宝贝。”
这称呼,让陆泽一愣,随之哈哈笑道:“你听谁说的?”
“湘湘姐说的。”
陆泽失笑:“别听你湘湘姐胡说,那就是一个疯丫头。”
竟革乐道:“我要给她写信,告诉她,你说她是疯丫头。”
沐卉陪沐大同慢一步走近,轻敲了记竟革:“你陆伯伯说着玩呢,当什么真。”
颜东铮剥了块奶糖往竟革嘴里一塞,成功地堵住了他的嘴,跟陆泽介绍道:“我爱人沐卉,这位是我大哥沐大同,岳父的病,大哥比我和沐卉了解的更清楚。所以,我带他过来跟令弟见个面,说一下病情,看看人是不是要尽快住进中医院。”
相互打过招呼,陆泽才道:“中午在家吃,陆峰上午有个临时会议,他开完会过来。”
颜东铮原来的打算是在陆泽这儿坐会儿,就去陆峰家,这么一说,倒不用过去了。
颜东铮颔首:“给他添麻烦了。”
“你这话就见外了呀。我爸打电话还说,跟你是一见如故,湘湘更是嚷着,懿洋、竟革是她弟,秧宝是她妹,要我们千万别怠慢了。”
颜东铮莞尔:“那她可就矮一辈了。”
懿洋:“从她让我们叫她姐姐时,她跟你和妈妈就差了一辈。”
沐卉哈哈笑道:“这倒是。”
“那正好,咱们平辈论交,”陆泽跟着笑道,“东铮也别叫我陆医生,太见外,叫我陆大哥或是陆泽吧。”
颜东铮从善如流地叫了声:“陆大哥。”
一行人说说笑笑上了楼。
杨佳慧听到动静先一步把房门打开,迎了出来,很是热情。
相互寒暄后,沐卉把手里的礼物递上,一个很漂亮的蓝布口袋,又大又重,杨佳慧差点没提住:“来就来了,咋还带这么多东西。陆泽没跟你们说吗,烟呀酒的家里积了一堆。下午走时,我给你们拿几瓶好酒、几条好烟带上。”
很平常的态度,絮絮叨叨极家常的语气,沐卉听着很舒服,整个人都是放松的。伸手接过沐大同那袋,沐卉随手往鞋柜上一放,笑道:“这袋是给陆峰医生的,两袋里的东西一样。烟酒火腿是我公公买的,我没拿太多,飞天茅台两瓶,熊猫烟两条,金华火腿一根,剩下的是我和颜东铮从云省带回来的水果、蔬菜。”
高档烟酒、火腿,杨佳慧不稀罕,听到水果、蔬菜她眼前一亮,笑道:“什么果子、什么菜?”
屋里有暖气,沐卉脱下大衣抬手往衣架上一挂,帮她解开蓝布袋口:“水果我带了一个西瓜、一个柚子、半个菠萝蜜,这个太大,带回来的不多,我挑了个大的,一分为二,你家一半,另一半给陆峰医生。”
袋子口一打开,杨佳慧就看到了沐卉说的菠萝蜜,一半有七八斤重了,除此之外还有两根丝瓜、两个紫茄子、四根黄瓜和一包干豆角。
杨佳慧可太喜欢了:“哎呀,天天白菜、萝卜的,弄得我都不会做饭了,这下子终于能换换口味了。老陆、老陆,鱼腌上了吗?虾摘了吗?”
“腌上了,虾也摘好了。”陆泽说着,小心地帮秧宝脱下外套,打开电视,招呼三个孩子坐,茶几上放着两个果盘,一个装着什锦糖、巧克力,另一个装的是花生、瓜子。
“懿洋、竟革、秧宝,吃什么自己拿,别客气。”说罢,陆泽拉了颜东铮、沐大同去阳台上说话,那儿有个茶台,旁边的地上燃着一个小碳炉。
“喝什么茶?”陆泽一指茶台上的几个茶盒,“龙井、碧螺春、毛尖、普洱。”
颜东铮拿起龙井,打开闻了下:“喝这个吧,我来泡。”
陆泽伸手做了个请。
杨佳慧放下东西,给沐卉和三个孩子一人端来杯温好的橘子水:“小卉,你和孩子们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没有。嫂子现在做饭吗,”沐卉接过竟革、懿洋的外套挂上,“我给你打个下手。”
“求之不得,正好咱姐俩说说话。”杨佳慧转身去阳台取了个围裙给沐卉,张嘴问道,“大同是你哥?”
兄妹俩一个皮肤白皙,光彩照人,呢子大衣一脱,里面是大红的高领毛衣,下配黑色灯芯绒裤子、半坡的高跟皮鞋,长长的头发扎成高高的马尾,系着个大红的蝴蝶结,青春靓丽,哪像三个孩子的妈妈,说是二八年华人都信。
再看另一个,又黑又瘦,军大衣补丁撂补丁,一双老棉鞋,又破又旧,看着都不保暖。
沐卉跟着她走进厨房道:“嗯,亲大哥。他原是在三线工作,这不电话里知道我爸伤着腰,就跟他们厂里打申请调了回来。”
“我方才听,他一直在家照顾你爸。”
“对。我们兄弟姐妹多,他回来正好碰上老五要下乡,长兄如父,老五几乎是在他背上长大的,不舍得让老五下乡吃苦,再加上三线工作十来年,说没在父母身边尽过孝,就把工作让给了老五,他留在家里,每天伺候着我爸吃喝拉撒。”
是,瘫痪在家的人,得不时地翻身、按摩,抱起来换洗身下的被褥,妇人可抱不动,确实得这么一个壮劳力在身边。
话题一打开,不免就说得多了。
知道沐卉二哥31岁了,还没有结婚,杨佳慧不由眉尖一动:“你二哥有工作吗?”
“有。他高中毕业,接了我妈的工作,在皮革厂后勤当采购。”郑大梅原来的工作是后厨打杂,沐大林进去后,他人脑子活,啃吃苦,几次跟采购部对接,工作都做得让人无可挑剔,慢慢就入了后勤采购部那位主管的眼,在一次挑人时,把他要了过去。
“那工作挺好的呀,怎么会找不到媳妇呢?”
沐卉轻叹:“家穷,负担重。”
杨佳慧琢磨了会儿,觉得家穷不是问题,主要得人好,有能力。
“小卉,我给你二哥说个媒怎么样?”
沐卉一愣,随之笑道:“好啊。姑娘是哪里人,人品怎么样?”
“我们医院里的护士,人长得漂亮,为人极正,只一点……”杨佳慧迟疑了下,小声道,“出身不太好。她爸原是我们医院的副院长,她妈是心血管方面的专家,早年都有留学的经历。”
“她爸去逝后,她妈疯了,她扫了五年大街,也因此她的婚事才耽搁到现在。条件好点的,看不上她的出身,太差的……说实话真配不上她。”
出身这点,沐卉真不怕,她自信家里也不会反对,要知道颜东铮他妈头上的帽子没摘时,颜东铮可是黑五类子女,两人结婚时,也没见沐满仓、郑大梅说什么:“我能见见吗?”
“她的出身,你不怕?”
沐卉笑道:“我婆婆头上的帽子,刚摘不久。”
杨佳慧一怔,随之大喜,围裙一解,抬脚往外走道:“小卉你先帮我把虾过油炸一下,我这就去把人叫来给你看看。”
杨佳慧风风火火,没一会儿就拽着一个姑娘回来了:“小卉,快来,这是我给你说的林宝珍,看看、长得漂亮吧?”
秧宝一眼扫过姑娘两条乌黑的长辫子,放下花生,噔噔跑了过来,歪头看她。
细眉凤眼、琼鼻朱唇。
那种韵味和身上浓浓的书卷气,真是说不出来的好看。
秧宝摸了把兜,掏出个鸡蛋果给她:“姐姐吃果子。”
沐卉捞出炸好的虾,关上火过来,好笑地点了下秧宝的额头,纠正道:“要叫姨姨。”
竟革跑过来看了眼,夸道:“这个姨姨好看!”
林宝珍对沐卉、竟革笑了下,弯腰摸摸秧宝的小辫:“宝宝留着自己吃吧。”
秧宝看了看手中的果子,疑惑道:“你不喜欢吗?”
“喜欢,它的瓤很香。”
“姨姨认识这果子?”
“嗯。早年我和爸妈去云省待过一段时间。”林宝珍言语里透着怀念。
“那你们可有缘了,”杨佳慧笑道,“沐卉他们一家刚从云省回来。”
沐卉笑着点点头:“我是云省回来的知青,这是我闺女秧宝,那是我们家的老大懿洋和老二竟革。”
懿洋过来打声招呼,跟杨佳慧借份报纸,坐在沙发上看了起来。
林宝珍没待一会儿,便提出了告辞。
杨佳慧抱起西瓜切了一半,拿篮子装着送她出门道:“你也看了沐卉和他们家三个孩子的长像,俗话说,外甥像舅,光看懿洋和竟革,你就知道沐卉她哥不会差到哪去。”
“佳慧姐,我妈的情况你跟人家说了吗?”
“说了,连你的成分我都说了。结果你知道沐卉怎么说吗,她说她爱人就是黑五类子女,这帽子啊,也是最近才摘掉。所以,宝珍,别怕,见见吧,万一成了呢。”
林宝珍咬着唇,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那我跟沐卉约个时间。”
“好。谢谢你佳慧姐。”
“臭丫头,道什么谢啊。行了,快回去吧,这西瓜放在开水里烫一下再给你妈吃,年纪大了,怕凉。”
林宝珍摇摇头,不要。
太贵重了!
杨佳慧好一顿说,才让她收下。
与之同时,沐大成拎着大嫂准备的半个西瓜、半个柚子和两盒点心,敲响了同事家的门。
韩文芳刷的一下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抬脚就要去开门。韩妈妈眉头一皱,喝道:“坐下!”
“妈妈……”韩文芳扯着衣角,不依地扭了扭身子。
韩妈妈气道:“像什么样子?”
韩文芳嘟唇坐下,戳了戳哥哥,让他赶紧去开门,别让人在外面等啊。
韩文彬撩了下眼皮,没动,母上大人还没发话呢。
韩妈妈简直没眼看,忍不住抬腿踢了老伴一脚:“你也不管管,还真让她嫁去虹镇老街啊?”
韩爸爸放下手中的报纸,安抚地拍拍她的手:“别急,看看人再说。”
说罢,冲儿子摆摆手,示意他去开门。
韩文彬打开门,一眼扫过沐大成手里提的礼物,眸中闪过一抹微讶:“大成来了,快请进。”
说着,揽着沐大成的肩将人迎进了屋。
沐大成看着光滑洁白的瓷砖地面,没敢往里走,略带局促地冲沙发上的韩父、韩母微微躬了下身:“伯父、伯母好。”
对单人沙发上的韩文芳连瞟一眼都没敢。
韩母看着人,眉头拧了起来。
韩文芳一瞧,哪还顾得上矜持,忙站起来,几步窜过去,一把挤开她哥,打开鞋柜,取出一双全新的男式拖鞋放在沐大成脚边,热情地招呼道:“沐同志,换鞋。”
沐大成微哑,仔细瞧了眼韩文芳,有点眼熟,好似在哪见过。
“礼物给我吧。”韩文芳伸着手,含笑地看着面前的呆头鹅。
“哦,好、好。”沐大成被她瞅得脸发烧,慌张地把手里的网兜塞给她。
半个西瓜很重的,柚子,点心也不轻,韩文芳双手直往下坠,沐大成又忙去接,两人差点撞到一起。
韩文彬扫眼母亲大人的脸色,无奈地闭了闭眼,忙过去把东西从两人手里提出来,拉了妹妹去厨房准备茶饮。
沐大成换好鞋,下意识地扯了扯机械厂厂服的衣角。
韩父指指右手边的单人沙发:“大成,来,坐。”
“伯父。”沐大成又微微躬了下身,这才在沙发上坐下。
“听说你爸在单位伤了腰?”
“嗯。”
“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除非有针灸特别厉害的老中医帮忙施针个一年半载,不然,后半辈子就、就只能躺在床上了。”
韩父听得也不由凝了凝眉:“现在是你大哥、大嫂在照顾?”
韩大成点点头:“我下班后,也会帮帮忙。”
“你听文彬说,你的工作是你大哥让给你的?”
“是。”迟疑了下,沐大同道,“伯父,我今天过来就是看看你和伯母,没别的意思。”
韩父、韩母愕然,面面相觑了眼,刚要说什么,韩文芳已经从厨房冲了出来:“沐大成,你好好看看我,是不是有点眼熟?”
沐大成惊讶地抬起头,姑娘看向他的双眸好似含着一团火,耀眼又夺目,沐大成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半晌,才点点头,喃道:“是,是有点眼熟。”
“去年夏天,我去你们虹镇老街找同学玩,出来的晚了,被人捂着嘴拖进胡同里,是、是你救的我!”韩文芳想到那晚的情景,还是止不住浑身轻颤发抖。
“那晚天色太暗,我没看清你的脸,回来后,我让同学帮忙寻找、打听,沐大同,我找了你一年多。”
沐大同震了震:“你、你是那个小姑娘?!”
“嗯,”韩文芳眼泪扑簌簌往下掉,硬咽道,“对不起,害你被砍了五刀。”
“那、那个不是五刀,是三刀。”沐大同被她哭得手足无措,语无伦次道,“有两刀只是划破点皮,涂点紫药水就好了。其实都不重,没过两月我就能跑能跳了,我妈还说,我皮实,越摔打命越硬。”
韩文芳好似又回到了那晚,那人明明浑身是血,却还拼命说着并不好笑的笑话,哄她:“沐大同,我要嫁给你!”
“啊——”震惊后,沐大同更慌了,“不、不用。换一个人,我也是会救的,你、你不用嫁给我,我家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我的工作是我大哥让给我的,我要养我大哥、大嫂和小侄女,没钱养你,真的,我很穷……”
“我不用你养,我有工作,我在友谊商店当服务员,一月能拿75块钱,我算了,两个人花用,省一点有个四五十就够了,剩下的我还可以帮你养大哥、大嫂和小侄女,还有爸妈。”
韩母脸都黑了,见过倒贴的,没见过这么倒贴的,还没咋地里,爸妈都叫上了。
韩父拍拍韩母,让她别急,说实话,这青年他挺喜欢的。
刚进屋时,沐大成眼里的局促,他可没有看错,显然,两家的差距他是清楚的,可就是在样,他一开始就表明了态度,没有一丝要高攀的意思。
最最难能可贵的是,他不忘本啊,始终知道自己的责任在哪。
韩母一看韩父这表情,立马炸毛了:“我不同意!”
韩文芳飞速抹了把脸上的泪,看向她妈:“我不管,我就要嫁给他!”
“你那是自我感动,根本不是爱情,真正的爱情是两个人在相处中,共同进步、互相欣赏。你跟他一天都没有相处过,知道他睡觉打呼、磨牙,知道他爱说脏话,喜欢随地吐痰吗?”
沐大同:“……伯、伯母,我不磨牙、不说脏话,也不随地吐痰。”
韩文彬:“比方。”
韩母瞪眼:“你没这些毛病,不代表没有其他毛病。婚姻从来没有戏文里描述的那么美好,也不是少女们幻想出来的样子……”
“那我就跟他以结婚为目的地好好谈一场恋爱,进而加深一下彼此的了解。沐大同,走,咱们逛马路去。”韩文芳说罢,一把扯起沐大同,就要往外走。
韩母气得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韩父拍了下茶几:“行了,文芳、大同坐下,有什么话好好说。”
“你就惯她吧!”韩母气得狠狠拧了把韩父。
韩父疼得脸皮抽动了下,忍着没吭声,若无其事地轻咳了声:“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嘛,别一扛子把人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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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家阳台上,闲聊间,颜东铮说出了自己对虹镇老街现有草房子的担忧,并说出了自己的规划。
现在缺的是数据,如台风来袭时草房子的支撑度,垃圾对环境的污染,以及它们滋生出的蚊虫对市民身体的危害,还有那一片的犯罪率等等,只有把大数据准确而又无误地一一列出,才能更好地说服上面出资改建、整顿虹镇老街。
生病率得找那一片的卫生院统计,这个就要陆泽帮忙跟那边打个招呼了。
犯罪率找那一片的派出所,这个颜明知可以帮忙联系。
剩下的要沐大同配合颜东铮来做,一是调查近些年台风对虹镇老街造成的人员伤亡和产财损失;二是找气象局,看他们可有未来几年的台风预测;三是找有关部门来检测一下草房子的质量,看还能支撑几场暴风雨,几次台风的肆虐。
沐大同激动道:“能成吗?”
陆泽重重点了下头:“若按东铮的计划来办,成功的几率很大。只一点,国家现在还不富裕,能拨的资金只怕不多。”
颜东铮点点头:“我也想到了这点。尽力而为吧,能改善一点是一点。”
11点多,眼看饭菜都上桌,陆峰才匆匆赶来。
一进门便连连道歉:“抱歉、抱歉,来晚了,这是东铮、沐卉吧,谢谢二位对湘湘的帮助。”说罢,深深朝两人弯了弯腰。
颜东铮忙将人一把扶住:“陆医生太客气了,当日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行了,”陆泽拍拍弟弟、颜东铮,“都不是外人,就别瞎客气了,快入座吧。”
饭菜极为丰富,油焖大虾、酸菜鱼、红烧肉、肉沫茄子、人参须红枣炖鸡,萝卜片炒腊肉,醋溜白菜,主食是大米饭。
陆泽开了瓶茅台,杨佳慧跟沐卉开了瓶红酒,三个孩子喝汽水。
吃完饭,沐大同、颜东铮跟陆峰聊了聊沐满仓的病情,双方约好,明天带沐满仓入住中医院,便提出了告辞。
杨佳慧明显精神不济,陆峰下午还有病患要接诊,一家人哪好意思再打扰。
杨佳慧抱着秧宝,揽着竟革有点不舍,家里就她和老陆在,还一个比一个忙,有时一天都不一定见次面,冷冷清清的,好不容易几个孩子来了,屋里有点人气,一个个又要走了。
沐卉跟她笑道:“不是说好了嘛,等我二哥出差回来,我带他过来,这能有几天啊。”
“懿洋、竟革、秧宝也要来啊。”
秧宝跟她贴贴脸,一口应了。
杨佳慧看向懿洋、竟革。
竟革双手插进他的大口袋里,抖着腿要求道:“要有虾,有鱼、有大肉吃。”
“有、都有。”
懿洋无语地敲了下竟革,冲杨佳慧点点头。
哎哟,一个个的真是太可爱了,杨佳慧挨个儿揽着在脸蛋上亲了一口。
竟革、懿洋悄悄红了耳尖,扭着脸,不看她,一个拉着妈妈、一个抱起秧宝急匆匆就要出门。
杨佳慧哈哈笑着提来两个面口袋,里面各装了四瓶好酒、两条好烟和两罐好茶,分别递给沐卉和沐大同道:“拿着,过年用。放在我家堆着也是堆着。”
沐卉看了,她家厨柜里确实放了些好烟、好酒,听她说,陆泽那几年偷偷地给一些人送了些药品、并出手医治了几位,现在人家平·反了,这不,大包小包地送了些高档的烟酒茶过来。
“行吧,下次过来,给你再带点果干、菜干和水果。”
出了医院家属院,沐卉拎着一个口袋,带着懿洋回家,颜东铮抱起跟个尾巴似的闺女,领着竟革,随沐大同去虹镇老街,他要过去看一看虹镇老街的具体情况,摸一下底。
下了公交,四人刚走到路口,就与牵着娜娜的沐冬儿走了个对面。
“大哥,”一看到沐大同,沐冬儿瞬间似找到了主心骨,“五哥带了个姑娘回来,一同来的还有她哥、她爸妈。”
“啊!”沐大同有些反应不过来。
“妈妈让我去街口称点熟食,买两瓶好酒、两盒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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