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性格怪异之人不少, 金九龄办案时也见过,加上自己如今是在别人的地盘,自然收敛了脾气。耐心的等待两人斗嘴结束, 带他进入了木屋内。
这木屋在农场时, 不少人都过来想要进去看看, 但不管用什么办法都无法打开门,窗户里望进去也是黑乎乎。甚至有人刀砍屋子、放火烧都打不开门, 也越发让人觉得这地方古怪。
如今终于能进去了,金九龄职业习惯就先打量了一圈屋内,然后心中一惊。
这木屋从外面看并不大, 就像是个厕所的茅屋。但进入里面后却别有一番天地, 里面不但面积很大,整片地板铺的是带美丽花纹的白色的石头(大理石),地面平整又美观。床铺柜子梳妆台等家具一应俱全,而且造型独特, 从未见过。
进门处还有个内室,里面白花花一片,有些造型奇怪的摆设, 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其实就是厕所)。
屋子里唯一格格不入的就是角落里堆着的麻袋(江鱼鱼买的种子)。
金九龄从未见过这种现代化的屋子, 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司空摘星其实也不比他好到哪里去,他对这个木屋最初的印象, 还是那个升级了以后勉强只能躺下两个人的破房子。没想到离开了一段时间,就升级成了这么一个舒适的居所。
他有些漫不经心在屋里转了一圈, 然后瞄上了那张看起来很柔软的席梦思。
江鱼鱼带着金九龄坐在了屋内的圆桌上,“没有茶, 凑合坐吧。”
“外面听不到我们的交谈, 现在可以说了吗。”
金九龄拘谨的坐下, 连忙道:“这是自然。”
他想了想,看着江鱼鱼还是继续说起自己知道的消息:“我在六扇门待了十多年,知晓天牢最底层,有一个人被关了许多年。”
“此人其实罪行不重,只是因为双目失明,无处可去,才一直留在了六扇门的牢房里。刚开始他只是在最上层的普通牢房,并没有人注意他,直到过了十多年,一个六扇门的老头发现这人竟十多年都没有老去,这才觉得不对,上报了直属上司。”
“但六扇门公务繁忙,加上那时候朝堂不稳,这点小事也没人深究,直到我入职以后,看到了份老卷宗,感觉很好奇,便去监牢里看了看那人。”
“那人虽然因为常年在监狱中蓬头垢面,但依然容颜未改,他入狱记载的年龄是二十三岁。”
金九龄说到这里,便停下了话头,看着江鱼鱼微微一笑。
“而入狱之时距离我发现那份卷宗,已经过去了将近五十年。”
“按理来说,他如今应该是一个近八十岁的老翁,却依然保持着年轻人的模样,发黑眸亮,我最初好奇与他对话过几句,他鲜少回应,但从他的只言片语中,可以察觉到他神志清醒,言语清晰。”
江鱼鱼若有所思。
大兄弟在江湖上最为出名的一个传说就是他八十岁时依然是少年模样,容颜不老。光听金九龄的描述,这个牢房里的人和他拥有一样的特质。她都有点怀疑,大兄弟这些年销声匿迹,别是因为被关起来了吧!
司空摘星大约是猜到了江鱼鱼的想法,懒洋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怪侠当年在海外被魔教围攻,他虽然留下遗言让人去寻找秘宝,但他的尸骨下一刻被魔教挫骨扬灰了,死状是被不少人都看见的。”
“不可能还活着。”
江鱼鱼闻言回头,发现司空摘星居然一脸舒适躺在她的席梦思上,心想这床单是不能要了。瞪了他一眼,转过头继续看向金九龄,问道:“所以,你就得出了他是怪侠后人的结论?”
“不。”金九龄语气带上些许的嘲弄:“也许是因为牢房里的日子太过于寂寞,我经常带着一些酒菜去看他,他便逐渐与我成为了朋友。”
“他与怪侠的关系,也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我后来依照他所说,在华山上找到了一些怪侠留下的笔记,确认了他所言非虚。”
这也是金九龄将这件事隐瞒下来的原因,他会为了钱财去做绣花大盗,又怎么会不对这种江湖秘宝贪婪,为此他将六扇门关于此人的卷宗全部偷偷调换。即便后来四大名捕来到六扇门查阅了所有卷宗,都不知道这件事。
若不是来到这古怪地方无法出去,对方又收集怪侠的事,金九龄也不可能主动说出来。
“怪侠笔记被我藏了起来,倒是无法拿出证明,不过二位若能前去六扇门天牢,找到那人,试探一番,便知真假。只是六扇门天牢有无情设下的机关,一般人怕是无法进入。”
他说到这里,自得一笑,他作为六扇门的名捕,虽然地位比不上四大名捕,但进入天牢却是不难。除开怪侠得笔记,这件事也可以成为他的筹码之一,聪明人都知道要留下底牌,如今他还没出去,自然不能将底牌全部交出,现在就看这古怪的二人是怎么想法。
但是他并不知道,这两人其实一出去就是六扇门的天牢。
江鱼鱼更是一乐,直接转头看向司空摘星:“这不是巧了嘛,出去看看?”
司空摘星躺的舒服,语气有些不大乐意道:“嗯。”
然后两人就一起消失在了金九龄面前。
金九龄还没反应过来,江鱼鱼又忽的出现,然后和善的将他送出屋子,走之前把一堆里衣交给他,表示有空给大家分发一下衣服,然后就关上门,再次消失。
金九龄看向自己手里一堆整整齐齐的衣服,圆圈中巨大的叁无声与他对视。
“……”
-
出来以后,两人依然是在六扇门监狱中。司空摘星还好,毕竟他在栏杆外,出去就是跑两步的事,而她已经坐牢五天了!
陆小凤也不知道干啥去了,前天明明说着要去找无情商量一下,然后再也没来过。
天牢里除开送饭的,就是倒马桶的。
她只能依靠忍辱负重讨好司空摘星获得外卖,不然这几天她吃馒头都要吃吐了。
就是司空摘星干着外卖小哥的活经常骂骂咧咧的,如果在现代,肯定是一个天天扣绩效的外卖小哥……
司空摘星站在外面敲了敲杆子:“我先说好,可别叫我一个人去找人啊。”
江鱼鱼想了想,倒是暂时没说去不去的事,她认真的问司空摘星:“你觉得金九龄刚刚说的靠谱吗?”
“我怎么知道!”司空摘星皱眉抱胸:“我和他不熟,陆小凤才是他朋友。不过听他那语气,倒也不像是假的,可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司空摘星在三教九流的人里混迹久了,有时候有些异于常人的敏锐。
江鱼鱼连忙激动道:“对对对,你也觉得不对劲是吧,我也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要说金九龄骗他们,也不至于。但就是觉得他那番描述,有些蹊跷的地方。
而且江鱼鱼觉得,那人在监狱里关了那么长时间,怎么只有金九龄一个人发现他不对劲。发现了也就算了,可被关了这么久小黑屋,那人还是个瞎子,按理来说这环境这待遇,不得抑郁也得自闭撒,可金九龄拎着酒菜去看了几次,这就敞开心扉了?
大兄弟这个后人是真是假还不知道,但这坑的味太重了。
不过,即便是坑,她也得去踩一踩,看看坑里有没有垫了大兄弟的遗物。
想通了以后,江鱼鱼又哀伤的叹息一声:“我在这里都待了五天了,陆小凤怕是不中用了……你到底能不能打开这门?我好想出去浪啊!”
“实在不行,你帮我把朱停绑架过来吧!”
好歹也是机关大师,应该能应对无情制作的机关吧。
“你以为朱停来就有用了?”司空摘星撇她:“这整个天牢都是朱停他老子的老子打造的,无情接收六扇门后又改造了一番,所有牢房的门栏都与机关结合,牵一发动全身。若是有人意图撬门撬锁,整个天牢都会被锁死成一个大牢房。”
作为一个神偷,司空摘星的机关学自然也不差,但很可惜,这个天牢的机关牵扯太大,他真的无能为力。
说了这么多,司空摘星也有点烦躁起来,他是最讨厌和六扇门这群人打交道的,尤其讨厌这种阴森森的牢房,江鱼鱼被关就被关,他这几天跟着她在这里耗什么……
江鱼鱼没有感知到他的烦闷,她只觉得自己更加烦,双手抓住栏杆,伸头对着通道又开始了她前几天的噪音污染:“啊!六扇门是狗屁狗屁!”
“你们冤枉美少女,你们没有良心!”
“放我出去!我一定会回来的!”
司空摘星:“……”这个笨蛋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但看了一眼江鱼鱼委屈巴巴把脸夹在栏杆中间的蠢货样子,他又嗤了一声,心想要是没他过来陪着,这蠢货一个人在这里怕是能憋屈到吐血。
罢了,就看在……司空摘星想了想,低头看到自己身上丑兮兮的里衣的肆字。
对,就看在张三家的份上!
好歹他也是李四,总不可能不管那个隔壁的王二麻子。
想通了以后,司空摘星看着脸蛋夹在栏杆里,但因为卡的太紧有点拔不出来,正在努力扒头的江鱼鱼,嗤笑一声,伸出援助之手毫不留情的弹了一下她的脑门。
“笨蛋。”
江鱼鱼头借着他的弹力终于拔了出来,但这一下太疼了,捂住额头蹲在地上大嚎:“你这是攻击领导啊!”
“我要给你降职,降职!”
司空摘星听到她声音都带了点哭腔,抱胸的双手放了下来,语气有些慌道:“我就是随便弹了一下,应该没有太重吧……”
江鱼鱼眼中含着泪花,愤怒的指着自己额头:“这么痛,肯定红了啊!你自己看自己看!”
天牢中光线阴暗,司空摘星眯着眼睛,隔着距离还真没看清楚到底红没红,但看到她带着泪花,语气不自觉的心虚道:“应该不至于吧,你过来我看看。”
江鱼鱼愤愤的走过去,把脑门再次顶出栏杆,一副势要对方看清楚的模样,“你看!你看!肯定红了!”
司空摘星捧着她脑壳仔细看看,“没有啊……”
江鱼鱼不可置信:“不可能!我现在脑壳还是痛的!你肯定瞎了!”
司空摘星仔细看过,很确定她脑壳光溜溜什么事都没有,又恢复本性,没好气道:“……我要是瞎了,你就是秃了。”
“这大脑门,明明比我脚底板还光!”一点红都没有好嘛。
秃头女孩江鱼鱼胸口一痛,感觉收到了一万点伤害。
她呔了一口恶气,薅住司空摘星的后脑袋,大脑门没好气往他脑袋上撞,“你说谁秃呢!说谁秃呢!”
司空摘星嘶了一声,双手推开她的脑门,嘴巴也停不下来,“你自己秃也就算了,你还想把别人薅秃,松手啊!”
“不松!我要是秃,你也别想好哪里去!”
江鱼鱼将他拉扯回来,脸被挤扭曲了也不松开,势必要用自己的大脑门撞过去报仇雪恨,司空摘星脸上的易容都被她抓的变形。
两人就这样隔着栏杆抓着对方脑袋拉扯僵持。
陆小凤来到天牢中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面,司空摘星与江鱼鱼双手在彼此的脑袋上,两人虽然隔着栏杆,但依然姿势紧密的面对着面,还有缓缓持续拉近的样子。
陆小凤:“……那个,虽然我能理解你们情不自禁、情难自控、情非得已……可这里毕竟是监狱,大家能不能控制一下?”
司空摘星与江鱼鱼同时转过头,表情狰狞的看着他。
“哈?”
陆小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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