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枳剪了个及耳的短发,显得脸更小了。刚起床,没有化妆,黑白分明的杏眸清透,穿着很薄布料很少的吊带睡裙,深绿色的丝绸料子穿在她身上,显得肌肤更白。
她徒手爬墙,一边肩带滑落,松松散散的挂在纤细的手臂上。少了之前的温柔乖顺,多了叛逆与张扬。
“需要。”徐枳仰着白皙的下巴,风把发丝吹到了她的眼睛上,她歪了下头,“储物间窗户有些高,齐先生能把客厅窗户打开吗?”
齐扉不管是懂不懂都不会拆穿她,他常年以打压路明为乐,针对路明的事他都要掺一脚。
上次她拿明日传媒试探,齐扉没有多问,很快就让林立开车过来了。都在一个圈子,他应该什么都知道。
齐扉从高处看着她,片刻后转身离开了窗户。徐枳把腿放回去,抚掉上面的灰,若无其事的绕到客厅略低的窗户前等待。
不到一分钟,齐扉出现在一楼窗户前。他很高步伐很大,鼻梁上架了一个透明框眼镜,淡化了他黑眸中的锋锐。
齐扉是很标准的凤眼,大多数凤眼都风流,他不是,可能是瞳仁过于深黑,他的凤眼是从里到外的冰冷,冷的很彻底。不笑的时候,气场很足,带着一股子凌厉,会给人压力。
徐枳抬腿踩上窗户外面的台阶,指了指边缘的一扇窗,示意他开。
齐扉打开了窗户,冷风灌进来的同时,徐枳秀白纤长的手指就攀上了窗户边缘,弹钢琴的手生的很漂亮,没有做美甲,指甲剪的恰到好处,干干净净。
“齐先生,帮我拿一下。”徐枳把手稿递了进来,人已经挂到了窗户外面,生动又明艳。
齐扉垂下稠密的睫毛,眼眸微动,接过了手稿。姿态闲适,往后靠在白色柜子上,很随意的翻着她的本子,“徐小姐,翻窗更有灵感吗?”
“突然的灵感,我的房间离您家后面窗户更近,走前门我怕忘记了。灵感,转瞬即逝。”徐枳抬腿跨过窗户,客厅的窗户是落地窗上开了透气窗,透气窗离地六十公分,裙子需要撩起来,“您这里有乐器吗?我需要试一下音,我过来度假什么都没有带。”
齐扉抬眼猝不及防看到徐枳皙白修长的腿落入视线,她的裙子抬的很高,光洁的腿上一道鲜红的划痕,已经渗出血了。
她太白了,血痕刺眼。
“搭把手。”徐枳掂着脚踩到里侧的窗台,里面没有什么可以抓,她卡在窗户上伸手到齐扉那边,“可以吗?”
齐扉缓缓抬眼注视徐枳,他看的很深,把修长干净的手递给了她。
他的手微凉,手掌很大,手指骨关节很长。徐枳握住他的手借力翻进了屋子,他的手握起来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完美,手心稍微有些粗粝感。
鞋子在她进窗时飞出半米,徐枳跳了两步捡起拖鞋穿上,一整衣服正色保持着基本的优雅面对齐扉,“您好,齐先生。”
齐扉高大身形往后倚靠在柜子上,长腿随意支着,抬起眼注视着徐枳半晌,开口,“你好。”
房间过于安静,齐扉的存在感又太强。
徐枳后知后觉的有些不自在,她指了指齐扉手里的草稿本,“我的本子。”
齐扉正好翻到一页歌词上,一页张狂的狂草,字迹潦草,但能看出来基本功扎实。删删改改,其中两段词写的特别清新灵气,但很快就被涂黑了。
他没有立刻把徐枳的本子还回去,冷白的指尖在上面很轻的划了下,一点纸张问道,“新歌?”
徐枳已经看到了他手里的内容,立刻反驳,“不是,废稿,扔的。”
这是她写给秦蓁的歌,写完后发给秦蓁,秦蓁很快就回了两个字不行,之后路明跟她打了半个小时电话,吐槽她的离题。秦蓁又亲自写了几句词,让徐枳按照要求改了一遍,把徐枳最初的想法几乎是全部改掉。
那首歌后来火了,路明夸秦蓁眼光好,改的好。几句改动达到了改头换面的效果,整首歌的价值拔高了几十倍。
路明每一次夸秦蓁,都要把她的原版拿出来批判一遍,以此来证明秦蓁的词有多优秀,她有多烂。
这是应该扔进垃圾桶里的东西,徐枳涂涂改改,最终还是没扔。她顶着羞耻心硬着头皮收藏起来,大概创作者内心都偏于自恋,不管多烂的东西,多不被市场接受,写出来总是舍不得扔。
她现如今风格大改,这些都是过去式了。
齐扉毕竟是甲方,垃圾箱里的东西被甲方看到,多少是有那么点尴尬。
“《立夏》原稿?”齐扉倒回去又看了一遍,才把手稿本还给徐枳。
“嗯,您放心。”徐枳把本子合上,压下所有情绪,抬头直视齐扉,说道,“我给您写词会避开这些,您需要加情爱那些,可以把句子写给我。”
“如果你避开这些,我会立刻把你开掉。”齐扉转身迈开长腿大步往里面走,说道,“需要什么乐器?除了钢琴,我都可以让人送过来。”
徐枳倏然抬眼。
“《立夏》是一首失败作品,那几句情爱加的格外失败。破坏了整首歌的基调,显得低俗廉价了很多。”齐扉踩着台阶上楼,走到拐角处停住脚步回头,他单手插兜下巴上扬,冷冽的下颌线清晰分明,“如果你的原稿放出去,这首歌的成就不止如此,我需要的不是俗气的廉价品。要什么乐器?我让林立送过来。”
窗户没有关,风刮了进来,卷起徐枳的裙摆,拂过她的小腿。
丝质的衣服,凉的有种冷血动物的质感,徐枳回过神,反应极快说道,“我只用钢琴,您这里没有的话,我先回去吧。我又有了新的想法,我会按照您的要求,回去整理一遍再发给您,怎么样?”
齐扉停在二楼拐角处垂了下睫毛,睫毛在他眼下拓出一片阴翳。
徐枳脑子空空,她就是过来蹭齐扉的,真让她写歌,她能社死当场。
拿起手稿本,取下上面的笔,翻到一页空白说道,“您还有什么要求?我记下来。上次我问林总,您要的主题,他没有告诉我。”
齐扉折了回来,他这回步伐快了些,一直走到徐枳面前,两个人离的非常近。他身上的木质香调笼在空气里,尾调是薄荷的清冽。
他的皮肤很好,冷白肌,睫毛根根分明。鼻梁高挺,唇是浅色,抿成了一条线。
他比徐枳高一个头,徐枳往后退了半步,保持着安全距离,重新把手稿递过去,“您可以写在上面,我会尽可能去贴近。”
短暂的停顿,齐扉接过了本子,拿下上面别着的钢笔,单手划开笔帽。反转钢笔,笔帽被搁到了纸上,握着笔开始写字。
他这套动作娴熟流畅,显然是经常用笔。在快节奏时代,每个人都用电子产品交流,写字的人很少。
普通的黑色钢笔在他骨节分明的手里,格外矜贵好看。徐枳环视四周,从客厅的窗户看隔壁自己住的房子。
她没有带手机,不知道那边什么情况,不知道夏乔有没有按照她的计划行事。
钢笔金属笔尖划过纸张发出声响,徐枳看了一眼,只见纸上潇洒的横着两个跋扈的大字。
齐扉。
两个字写满了一张,齐扉合上笔帽把钢笔别回去递给徐枳,“好了。”
“写您?”徐枳看着本子,若有所思。
“用你的风格去写,不需要加情爱,也不需要加商业元素,我的歌不追求那些。”齐扉态度冷淡,看不出多余的情绪,“能写吗?”
齐扉的音乐很个性,他很精益求精,这么多年也只出了三张专辑,每一首都不落俗,依旧能保持着很高的人气与热度。
“齐先生,写人的话,要对人物有相关的了解,词写出来才能完整。”徐枳合上了本子,大着胆子说道,“为了作品的完整性,我可能会询问您一些个人隐私,方便吗?”
“可以。”
“我明白了,那我过去了。”徐枳没有拿本子快步往门口走,门前的落地窗能看到隔壁房前靠在越野车上的路明。徐枳抿了抿唇,拉开了房门走到院子,弄出很大的动静。
路明果然转头看了过来,身后齐扉冷质嗓音响起。
“等一下。”
徐枳刻意没有拿手稿,她就是为了让齐扉送出来。
她停住脚步转头看过去,齐扉走了过来却不是送手稿,而是拿着一个白色创可贴递给了徐枳,语调淡淡,“你的腿上有伤,处理下。”
徐枳低头看到腿上的血痕,扬起唇角,“谢谢。”
“齐先生。”徐枳接过创可贴撕开,看齐扉要走,往前走了一步一鼓作气抬手拉住了他的手臂,“您有女朋友吗?”
齐扉回头凌厉黑眸直射过来,偏温柔的眼镜都遮不住他眼底的冷锐。
“我想知道您的感情状况,好为您定制。”徐枳踮起脚尖想靠近齐扉,发现身高差距太大,根本做不了什么暧昧动作,索性放弃了这么高难度的动作,往后退去,“放心,我们签过保密合同,我不会泄露您的隐私,只是为了完善作品。您说什么都是安全的,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单身。”齐扉双手插兜,站的笔直,脊背轮廓在浴袍下隐隐可见。
“明白,谢谢您的创可贴,再见。”徐枳拉开距离退了两步,挥挥手快步出门。她若无其事的把创可贴贴到了脖子上,抬眼跟路明对上视线。
瞬间,路明的脸色非常难看,阴沉冷鸷直直看着她。
徐枳借着放下手的动作,揉了揉脖子,她的皮肤很容易留下痕迹,用力一点就会有红痕。她装作姿态倦懒的打了和哈欠,走了出去。
“夏乔说你找我?”徐枳哑着嗓音,她昨晚唱了高音,今天嗓子本身就有些哑,“路总,有什么事?”
路明从来没见过徐枳这个样子,她的脖子上有红痕,还贴着一个创可贴,睡裙上有皱褶,冷淡性感妖娆,十分陌生,路明找到自己的声音,“你……跟谁在一起?你在做什么?”
“我跟我男朋友在一起,需要跟你报备吗?路总。”徐枳笑了起来,有些讽刺,“我们没有关系了。”
“假的对吗?”路明一把抓住了徐枳的肩膀,抓的很紧,他喉结滚动,眼睛死死的盯着徐枳,“告诉我,假的,故意激我,报复我?你那么爱我,徐枳,你不可能跟别人在一起,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
徐枳脑子嗡的一声,抬手用尽了全部力气甩到了路明的脸上,巨大一声响,她的手心是麻的。她挣脱了肩膀,往后退去,冷冷的看着路明,“冷静了吗?路总。”
路明没想到徐枳会打他,徐枳居然会打他!
“我确实谈了新的男朋友,不是刺激你,也不是为了报复。我跟他——该做的都做了,我发现这才是爱情。我认真的想了想,以前是我的问题,年少无知,错把亲情当爱情。抱歉,我从来没有爱过你,是你想多了——”
路明忽然抬手挥了过来。
他要还那一巴掌吗?徐枳躲闪不及,本能闭眼,预料中的疼没有落下,耳边一道沉闷激烈的撞击。
徐枳倏然睁眼,路明倒在地上,嘴角有血目光阴鸷看着她?
面前是齐扉,他还穿着睡衣,高大挺拔,脊背轮廓在薄薄的衣料下隐隐可见,刚打过人他身上的凛冽劲儿还没彻底收起,姿态懒散冷淡,缓慢的活动手腕,“需要报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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