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楚择了一个领证的好日期,就在三天之后。
因为凌沂不想将这件事情办得太大,事情又确实很紧急,封楚短时间内推掉了不少工作去准备。
封老夫人和封老爷子肯定是不能先告诉的,凌沂眼睛看不见又体弱多病,这两位同意的可能性不是很大。
封楚从小就不是循规蹈矩听从父母长辈安排的人,家族的反对于封楚而言压根不算什么。
但他还是给母亲打了个电话。
封楚的母亲楚曼文是很强势的一个女人,且与封老夫人是截然不同的强势。
楚家在国内有权有势,丝毫不逊色于封家。楚曼文是楚家大小姐,她的母亲在月子里便去世了,后来楚曼文的父亲续娶,她有了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和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正常情况下楚家的女儿只能得到不菲的嫁妆,得不到太多家产。但楚曼文大学未毕业就在楚氏集团工作,相对于继母生的两个兄弟,楚曼文能力更卓越,高层都服从她的安排。
封楚年幼时楚曼文的父亲意外去世,她和两个同父异母的兄弟争得不可开交。那几年封楚在楚曼文身边,封楚从小就见识楚曼文一系列阴狠手段。
楚曼文这个时候在国外公司视察,接到封楚电话的时候她微微有些不满:“封楚,你有事?”
封楚不担心封老爷子和封老夫人不同意,他就担心楚曼文不同意。
两位老人家不同意顶多言语上施压。楚曼文若不同意,一旦封楚粗心大意未保护好,他可能再也见不到凌沂了。
“是有些事情,对您来说是小事,对我来说是大事。”封楚平淡的道,“我要结婚了,对方是男孩子,双目失明,我只告诉了您,暂时没有告诉老夫人和老爷子……”
洽谈半个小时后楚曼文挂了电话。
封楚知道楚曼文的为人,楚曼文也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天生反骨很难管教。
很多人都觉得封楚是跟在她身边长大的,所以做事风格像她性格也像她,是她一手教出来的。实际上楚曼文并没有怎么管教过封楚,封楚从小就不听长辈的安排,每次都闯出不同的祸事。楚曼文有办法对付不听话的下属,却没有办法对付不听话的儿子。
而且楚曼文平时工作太忙,一有时间就去B市找自己丈夫约会去,不可能花费精力思考怎么把自家桀骜的小孩变成听话的小孩。
现在封楚长大了翅膀更硬了,楚曼文即便对他选择的结婚对象不满意,也不想和封楚硬碰硬。
封家和楚家是两家,并非一家,楚曼文在工作方面偶尔会和自己儿子的公司产生利益冲突。
楚家前几年能和封家抗衡,最近几年封楚完全掌控大权,封家不是几年前的封家了。
况且母子俩的关系一直不远不近,楚曼文忙于事业免不了冷淡丈夫和孩子,而在丈夫和孩子中她又会选择丈夫,这导致封楚从小和她不亲,封楚大学毕业后母子俩甚至一年只见三四面,她不想因为封楚结婚这件事情让母子情分变得更疏远。
挂掉电话后楚曼文越想越觉得不对,她又给封老夫人打了个电话。
楚曼文和封老夫人的婆媳关系还算可以,哪怕封老夫人对楚曼文的所作所为颇有微词,她也不能不承认楚曼文很有本事:“曼曼,你现在打电话是有要紧的事情?”
楚曼文一直尊敬自己丈夫的父母,她能有今天离不开丈夫当年的支持,所以楚曼文看待封家二老比楚家那边的长辈还要亲近些,她笑了笑:“想问一下爸爸妈妈的身体状况,两位最近身体可好?您寿辰要到了,我备了些薄礼,还要回来给您祝寿。”
封家的人多少有点收藏癖,封老爷子喜欢名画,楚曼文的丈夫喜欢收藏木头家具,封楚喜欢豪车手表,封老夫人这辈子最爱的就是钻石珠宝,她喜欢和圈子里的老姐妹攀比。
楚曼文口中说的这件薄礼是枚价值一千四百万瑞士法郎的艳彩蓝色钻石戒指,她特意从日内瓦苏富比拍卖下的。
封老夫人笑笑:“你平时那么忙,难为你还记得。”
“我当然记得,就算我忘了封楚也会提醒我,”楚曼文道,“封楚这孩子三十岁了吧,前段时间看您发朋友圈说他交男朋友了?”
“他都三十二了,”封老夫人提起封楚年龄的时候加重了语气,“我本来怀疑他有什么毛病,想请医生给他看看又怕他揍医生。不过他现在确实有了相好的,是一个姓顾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长得还行,说话也甜,就是品行有点问题,和他出了两次门,一直暗示给他买东西,在他朋友店里买乱七八糟的刷了我两百多万。”
这些事情本来不该和楚曼文吐槽的,封老夫人却忍不住,这段时间总是觉得心里膈应:“算了,封楚喜欢就好。就他这幅冷冰冰的德行,别人不图他钱还图什么,难不成图他高高在上爱命令人么。不过他俩只能恋爱,绝对不能结婚,咱家不能让这样的男人进门——除非你和我都死了。”
楚曼文一时惊诧:“贪到这种程度,当然不能随便让他进门,未进门就这般算计,进门后能孝顺您么?对了,这孩子的眼睛怎么样?”
“双眼皮,不算特别大,长得挺媚,估计封楚喜欢这种长相。”封老夫人道,“我问他封楚平时去他家里,还是他去封楚家里。他说封楚平时会去他家,昨天说他总腰疼让我给他换个新沙发和按摩椅。看样子封楚真没什么毛病,只不过以前没有遇到喜欢的。”
“封楚这孩子真不懂事,他的男朋友怎么能随便刷您的卡呢?”楚曼文道,“以后都记在我账上,不能让您破费。”
楚曼文和封老夫人又寒暄了几句,最后挂了电话。
楚曼文没想到封楚还给自己玩心眼——别人都是一夫一妻,封楚倒好,一下子养两个人,自己这边告诉一个,老夫人那边再告诉一个,两个都算见家长了,都安抚住了。
玩得还挺花,难怪封楚不让她告诉老夫人。一说出去可不就露馅了么?
一想起封楚方才郑重其事的告诫自己别刁难他的人,楚曼文便觉得有些好笑。
她笑着点燃了一根烟,想着回去之后一定要拿这件事情好好嘲讽嘲讽封楚。
......
封楚准备好一切之后,周一下午来疗养院来接凌沂。
两人结婚的事情没有太多人知道。周院长是清楚这件事情的,但他不好特意跑出来祝福。赵医生明显知道两人之间还没有感情,而且他有些畏惧封楚,更不好出来陪同。
刘护工虽然不清楚凌沂去做什么,她按照凌沂的吩咐将所有证件装在了凌沂的钱包里。
封楚打开车门让凌沂进去,凌沂一进来便嗅到一股很清香的气息,紧接着封楚将一大捧香槟玫瑰放在了凌沂的怀里:“送你的花。”
凌沂低头嗅了嗅,接着淡淡一笑:“谢谢。”
这捧花太大了,虽然只有五十七朵,但凌沂两只手才能抱稳,路上只能嗅到花的香气,完全感受不到更多。
等红绿灯的时候,封楚往凌沂的方向看了看。
凌沂依旧沉浸在这一大捧玫瑰里,不时低头轻嗅柔软的花瓣。
片刻后他轻声问:“是什么颜色的花?”
“香槟玫瑰,”封楚道,“据说香槟玫瑰又叫心想事成花,如果对它许愿,你的愿望很快就可以实现。”
凌沂手指抚摸着芬芳的花瓣:“真的吗?花是封先生送的,那我许愿封先生以后生活幸福。”
封楚伸手去揉凌沂的头发:“谢谢你的祝福。”
倘若两人真的顺利领证结婚,封楚便能得到他想要的幸福。
凌沂之前在学校有收到小女生送的花,大多是一朵或者十朵,偷偷放在他的书桌上,学校里不可能太张扬,而且都是在情人节这样的节日里。
当时他没有太多的感觉,如果有的话可能就是困扰——因为对方已经离开,只夹纸条留下姓名,甚至不会留姓名。
无法当面拒绝,收下便象征他接受了对方的心意,扔进垃圾桶便代表他践踏对方的心意,所以大多数时候凌沂都将它们放在几个老师办公桌上的花瓶里,花瓶里的花很多,再多几朵玫瑰不会显得突兀。
很快就到了民政局,封楚给他打开车门,凌沂将花束放在了座位上。
今天下午的阳光正好,凌沂亚麻色的卷发在日光下闪烁着很漂亮的微光,封楚按住凌沂的肩膀,低头对他道:“张嘴。”
凌沂茫然的微微张开嘴巴。
紧接着一小块东西被放在了凌沂的口中,甜蜜慢慢融化在舌尖,凌沂尝出这是一块牛奶巧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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