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柔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李肃, 无论李肃多疯多恶,但他在王承柔的心里,是目标明确、毫不犹豫、永不退缩的。她没想到有一天, 竟会从李肃嘴里听到“我不知道”。
王承柔重新坐好,坐得笔直, 她道:“你气我威胁你, 可我不是在威胁你,我说的都是真的,它在我在,它无我亡。我不与你演戏, 我也知道你若是下了决定, 任谁也改变不了。老天爷管了一次我的生死,但衪不能次次都管,你也不能。”
王承柔这么说的时候,内心无比悲凉也不甘心, 无论她嘴上怎么说, 她就是在威胁他。她竟然用自己的死来威胁李肃, 而王承柔知道, 这是管用的,是她目前能用的唯一自保的方法。
不甘且不堪,但天性里护崽的本能, 哪怕再不堪, 王承柔也要这样做。
王承柔失控胡言的表面下,是清醒的头脑与冷静内心的双重判断下做出的行为,李肃冷厉自持的外表下, 是难以掩盖的一时失态。
两个人同时窥见了自己的内心, 王承柔坚定了心性做出了选择, 李肃则是直起身子,站定在床榻前,慢慢地把手背到了后面同时昂起下巴,好像刚才那句失言不曾发生,他又是那个运筹帷幄一切尽在掌握的小公爷。
片刻的无言后,清香带着厨房众人出现在门外,禀告道:“大人,姑娘,人都带来了。”
王承柔把头发随意一挽,拿起刚被她拔下的簪子一别,不再是披头散发的样子。她双脚落地,扶着榻边慢慢地站了起来:“清香。”
清香会意,拿了圈椅过来,小心扶着王承柔坐了下来,并拿毯子盖在了她的腿上,最后弄了个暖手炉,调好冷热放到王承柔手上。整个过程李肃只是看着,没有催促。
而门口,大门洞开,门外跪着一片厨房的下人,李肃看了一眼道:“都进来跪着。”
所有人进来后,房门被关上。一时淌大的主屋,被这跪着的八,。九人堵的,显得很满。
李肃不说,王承也要说的,这么冷的天儿,厨房还多是女子,怎么能让她们跪在外面。当然除了胡二娘,那是李肃的人,是来害她的人,李肃今日就算当众责罚她,王承柔也只会觉得解恨。
但,李肃把人都找了来,具体是要做什么,王承柔心里也没谱。
她道:“李大人,人都在这了,要问什么就问吧。”
说着她扫了一圈跪地之人,目光在林燕云身上顿了一下,差一点就脱口而出,她有孕在身免了她跪的话,但最终王承柔忍住了。她有点明白李肃要做什么了,他是来罚胡二娘的,但也是来兴师问罪,打压府上人不敢对她尽忠。
李肃直接点了胡二娘的名:“胡二娘。”
胡二娘往前跪了一下,人都快趴到地上了,她道:“奴婢失察,请主子责罚。”
厨房的人皆是一惊,尤其是孙管事,她心下惊道,这胡二娘到底是何人,做了何事?她可真是要让她害惨了。
孙管事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这个远房亲戚,怎么有这么大的本事,竟是国公爷的人。她抬头看了看李大人再看一眼夫人,明明心下凉了,却似有汗要冒出来。
李肃:“可不是失察这么简单,都到现在了,你还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吗?”
胡二娘头脑与眼球都在快速转动,她是真不知自己在哪里露了马脚,整个厨房的人被她滤了一遍,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哑巴林厨娘了,但这样没有证据的猜测,是不能拿到主子面前来的,她已然办砸了差事,若再这样胡乱攀咬,只会被主子罚得更重。
李肃走近跪着的众人,视线在她们脸上一一扫过,这回孙管事的汗是真的下来了。
李肃也正好点到她:“厨房里谁的资历最老?”
孙管事:“那还得说是奴婢,奴婢在夫人搬过来前,就在这里守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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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肃改问胡二娘:“除了你,谁负责天天传膳过来?”
胡二娘:“谁都传过,容静居不讲究这个,哪个奴婢都有机会过来的。”
李肃正想再问,就听胡二娘道:“但在奴婢身边一直搭下手的,是林燕云。”
王承柔抱着手炉的手一紧,想骂胡二娘而不能,怕会更加害了林燕云。
李肃:“谁是林燕云,自己出来。”
跪地的众人中,只有林燕云知道今日这出是为了哪般,厨房里刚有人开始传夫人怀孕的消息,她们就被清香姑娘叫了来。
进门见到眼前阵势,她也终于明白夫人口中的那个“不达目的不会善罢甘休”之人是谁了,就是眼前这个派了自家奴仆上门来欺负夫人的国公爷。
林燕云像胡二娘那样,向前跪了跪。李肃一见,目光在她肚子上顿了顿,他侧目望向王承柔的腹部片刻,然后收回视线,厉声道:“所以,是你换了饭菜,你懂食疗医理?”
李肃一下子就猜得八,。九不离十,林燕云赶紧比划,胡二娘道:“主子,她是个哑女。”
李肃:“哑巴?那可得验一下,也不知是真哑还是假哑。”
他刚说完,就见林燕云脸色刷白地捂住了肚子,看得出她很疼,但她只能发出一些音节。孙管事上前扶住她,就连胡二娘也搭了把手,并把手滑向林燕云手腕,顺势给她把了下脉。
她面向李肃道:“有些胎动了。”
孙管事叫道:“见,见红了!”
王承柔一直在忍耐着,终于在听到这句话后,她放下手炉,一手扶着圈椅站起来一手捂向肚子。
李肃本无动于衷地看着林燕云痛苦的样子,就听身后王承柔嘤咛了一声,他立马回头去看,就见王承柔也捂着肚子,目光紧紧地盯着林燕云。
李肃在她脸上看到了恐惧,他脑中响起秦洞天之言,“她心腑不稳,经不得吓”。再看林燕云时,李肃脸上露出一丝兔死狐悲的意味来。
他道:“带她下去,你们都下去,胡二娘离开容静居,自行去领罚。你,去叫秦洞天。”
下人们开始忙了起来,清香“嗳”了一声就跑去找秦洞天了。
李肃把王承柔打横抱起,王承柔道:“先让秦居士给林厨娘看,我没事。”
李肃喊道:“给那哑巴去请大夫。”
说着他把王承柔放到榻上,给她从头到脚盖好后,伸手拨了她的簪子,他道:“硌,脖颈总被这样硌着,容易得目眩症。”
他把那簪子握在手里并没有放下,问她:“哪不舒服?肚子痛吗?”
王承柔:“刚才那厨娘,我记得她也才怀孕五个月,十月怀胎,她才走了一半的路……”
后面的话王承柔没说,但李肃明白她的意思,她被那厨娘的突发状况吓到了,怕有一天自己也会如此。李肃这一次能这么准确地同她感同身受,是因为他也被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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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无论秦洞天怎么说,都没李肃亲眼见到这一幕触动大,他道:“她是她,你是你,你身体底子好。”
王承柔不说话了,琢磨着李肃话里的意思,他这一次是不是又要妥协了。
没一会儿秦洞天就来了,李肃让开位置,让他来诊断。
秦洞天诊视了一番后,道:“不错,不
发热了。就是孕脉还是太虚,娘子这一胎坐不坐得住,还待后续观察。”
王承柔一下子坐了起来:“若是我日后的日子里小心仔细,不再生病,那孩子是不是会稳一些?”
秦洞天点头:“不生病,小心仔细地养胎,自然会好一些。但现在月份太小,还得看后续,下个月脉象会更清晰一些,现在心急也没用。我刚熬的药你喝了吗?”
王承柔不说话了,秦洞天随即闻到了很大的药味,不是本该喝了药的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好像满屋都是。秦洞天终于看到地下的药汁,他不知这里发生过什么,但显然药是没有服的。
他摆手道:“倒也无妨,正好你也不发热了,再饮那味药也不合适,我去煎了新的过来。”
秦洞天一走,李肃没有再坐下,他看着清香重新扶王承柔躺好。然后他走到窗前,背对着王承柔望着外面,手里把玩着那枚木簪。
这扇窗的外面没什么可观的,就是院子的一角罢了。王承柔用眼神示意清香出去,清香摇头,她站立在床榻的边上,缩在床缦旁,存在感已然极低。
王承柔看了看她,不再勉强,她不愿出去,李肃也没发声,就让她站吧。
终于,李肃看够了,他转过身来,慢慢走向王承柔。王承柔起身,手揪在被子上,紧张防备地看着他。
李肃把木簪亮出来,声音平和地道:“转过身去。”
看这意思是要给她挽发,王承柔迟疑了一下,如他所说转过身去。
李肃果然开始摆楞她的头发。他动作还算轻柔,手艺竟也还可以,这不是李肃第一次与她挽发了,记得上一世进宫后,有一年的万寿节,他兴致极好,说她给的贺礼特别好,他要回她一份礼。
王承柔以为是什么呢,却是赏她,由皇上亲自给她梳头一次。
那一次李肃的手艺就出乎王承柔的意料,从不知拿惯笔杆、刀剑的手给女子挽发也能做得像模像样。
此刻,李肃把王承柔落在外面的最后一缕头发别好,用手中木簪往上一叉,他道:“男孩去女孩留,你且听天由命,看这回老天会不会帮你。”
他声音很轻,像是在与她耳语呢喃,王承柔却听得浑身一震,这话听上去给了她生路,但又何其残忍,她要提心吊胆九个月。可能让他吐这个口,至少说明她现在安全了。
至于以后的事……以前,李肃对她势在必得,最终她还是嫁给了张宪空,李肃严防死守不让她拥有孩子,误打误撞这个孩子还是来到了她身边,所以说,事在人为,人的想法是最好改变的。
李肃最后给她正了正木簪,然后双手离开了她的秀发,放到了她的双肩上。王承柔顺着他手上的劲转回身来,李肃看着她的眼睛问:“听明白了吗?”
王承柔点了下头,李肃放开了她,对清香说了句:“看好你主子。”然后迈步走了。
“姑娘,”清香握住王承柔伸出来的手,“这事算是,过去了?”
王承柔:“暂时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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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承柔松开清香,捂了捂肚子,希望肚里的宝宝可以与母亲心意相通,无论从哪一点来说,王承柔都希望它是个女孩。张宪空能狠下心来走上那条路,就根本没考虑过子嗣的问题,那他就该无子绝嗣。
王承柔对张宪空是有着一份恨的,她想他后悔,不想让他如意。念头一起,王承柔就收不住了,她开始想,张宪空知不知道她怀了宝宝,他会是什么反应,他是高兴多一些还是忧心多一些。
这样想着,王承柔心底的恨就淡了一些,然后最先后悔的成了她自己,她重新在心里
默念,不要让他出事,希望他可以获得他想要的权势,不要再被李肃给害了。
在王承柔又恨又舍不得地念着张宪空的时候,张宪空却把和离书奏请了圣上大告了天下。至此这段已被传疯的云京孽缘,终于落下了幕布,有很多人想起这对小俩口曾经的轰轰烈烈,皆欷歔不已。
当然这里也有不少看王承柔笑话的,她嫁人前的日子过得太肆意风光,虽一个个在背后说,侯府没分寸不会养女儿,但其实又有多少人羡慕她而不能言。
后来她在李肃身上栽了跟头,众从觉得是老天有眼,哪有人一生都能那么顺的,也该有个人来治治她了。不想后来,李肃也不知哪根筋不对了,竟与泥腿子争抢起王承柔来。
以至于王承柔那场寒酸的婚宴,被李肃高调的亮相添了色彩,不知多少贵女在背后又嘲笑又羡慕。再后来,张宪空随着新帝升官发财,那段时间,小圈子聚会,甚至出现王承柔乃天选之女,就是有人天生命好的言论了。
如今,事情变换太快,张宪空获了罪,这还没完,更惨的是他竟然为了重回朝堂,狠下心来给了自己一刀,成为监厂的副监。
家中男人们怎么议论此事与女孩子们无关,她们只是觉得王承柔这是气运走到头了,前头运气太好,把后面的都用光了。未婚的女孩子们,私下不敢议论此事,但成了亲的,就没那么多顾忌了,私下里都在猜测,她与张宪空是和离还是这样下去,做个表面夫妻?
如今一切都有了结论,当年为了王承柔不惜得罪李肃,被明里暗里整治过好几次的张宪空,终于还是不要她了,做出了彻底了断,舍弃她的决定。
而那封和离书,一开始是茶余饭后的谈资,但后来,由于内容太过绝情断义,云京城的女子们开始同情王承柔,那样鲜活不羁的一个人,凭什么被一个一心往权势里钻的泥腿子那样说啊。
慢慢地,也不知是谁带的头,云京城里再有活动聚会,主办者会给容静居送一封请柬来。
当然王承柔都是不理的,她也不会去。虽心里知道,张宪空为什么会写那样一封和离书,但她还是多少有点往心里去了,她看了一遍后,再没有看过第二次,直接在上面签了名字。
比想象时间快地拿到了和离书,张宪空看着上面“王承柔”三个字,看了好久。之后他默默地把和离书收了起来,他在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他会把这封和离书拿出来,亲手撕掉。
正了正衣领衣袖,一天的朝堂又开始了。
朝会刚一开始,杨然芳就站了出来,他奏请边关大军归都一事。他道:“算算日子,此事已耽搁了太久,虽李大人奏请待粮运结束后大军再行归都,但现在看来,根本没必要那么晚启程。”
他拿出天历:“圣上,依此历,大军现驻地比云京早了一季,此事启程不冷不热正正好,随着大军朝北行进,一路差不多都是这样的天气,脚程赶快一些,完全可以在粮运前归都。城中已有不少百姓在议论了,军中子弟也皆是百姓的父兄子弟,他们打完了仗,立完了功,却一直不得回,百姓也是有怨言的。”
赵涌彦不怕边关大军,他怕的是武祠后人严涛,上一世的大将军。赵涌彦看向李肃,他还未开口,李肃就主动道:“圣上,杨大人所言有理,臣上次上表有些考虑不周,还请皇上再行定夺,臣等听皇上的。”
赵涌彦当然知道大军不能再不归了,但上次是李肃主动请奏,他可以躲在后面,现在李肃退了,把他摆了上来,看来今日他不给个说法是不行了。
这时,宋卫忽然站了出来,他道:“杨大人,李大人说的都在理,臣也深以为然。不如这样,杨大人所说的天历也有不准的时候,若是边关十二军
同时回来,怕是有慢的,落在了后面。不如先回来其中六军,剩下的待粮运结束再回来也不迟。这样百姓那里也有了交待,粮食问题也不怕生变,岂不两全齐美。”
赵涌彦心头一动,他问:“那宋正监说,该怎么安排这十二军呢?”
张宪空站了出来,站在了他义父旁边:“臣愿接下此任,不伤财劳命,合理安排十二军的出行,必不复圣上所望。”
赵涌彦道:“说起来,没有人比张副监更合适的了,以前你就一直武职带兵,想是有些经验的,此事就交由你了。”
赵涌彦快速说着不去看李肃,李肃见此并未说什么,他只是望了一眼张宪空。张宪空与他对上目光后,冲他礼貌地一笑一揖,李肃神情淡漠,没给任何回应,只是收回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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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朝后,张宪空把初步的想法私下禀告给了皇上。赵涌彦见张宪空神情自然,君臣相处好似往常一样,不见一点隔阂。
有些事做了也就做了,赵涌彦从李肃身上学来的一点就是,他是皇上,他可以犯错,而错误来由别人承担,是他们在为君尽忠。
张宪空特意指出一点道:“圣上,袁阁将军自是一批六军的领路人,至于另一路,严涛严副将,他虽职位不是最高的,但领军一直有方,在作战中立了不少功劳,他可以独当一面。”
严涛,赵涌彦最忌讳的人,若是让他一直不要回来才好,但以现在形势看,袁阁将军能先归都,是为最好,至少若李肃与严涛还存了造反之心,有袁将军在也能震住一时。
赵涌彦道:“那,先让哪六军回呢?”
张宪空道:“臣以为,袁阁老将军,在这里年岁最大,该是他在第一批归都名单里。严副将还年轻,晚一些回他也能理解,百姓也能理解。”
赵涌彦放下心来:“好,就这么办。”
张宪空:“圣上,此事不宜耽搁,臣现在心中就有份名单,可以拟与圣上看。”
赵涌彦看了他一眼,最后点头道:“准了。”
张宪空被赐了笔墨,他开始写拟名单。
写好后双手呈与皇上,一旁的得展接了过来,不露声色地扫了一眼这页纸,然后递到了皇上面前。
赵涌彦看了后,满意道:“很好,就按此去办吧。”
张宪空退下后,赵涌彦却久久不能平静下来,那页纸上有,他、张宪空与赵陆才能看懂的暗文,是他们私下研究着玩的,不想如今倒被张宪空拿来与他传递消息。
赵涌彦忍着不去看得展,因为纸上文字里藏着的暗文意思就一个,得展是李肃的人。
赵涌彦拿起一本书,正是他这两日正在研究的棋谱。他面对棋盘,手上拿着书,心里却在想着别的事。表面看他自顾自地下了一盘棋,实则他把得展出现的时间、过程,以及后续的一些事情联系起来后发现,此人确实可疑。
至此,赵涌彦心里的最后那点怀疑也被证实了,他早该明白的,是李肃的那盒万解丸害的他中毒,至于李肃为什么当面吃下去没事,其实很简单,那么他手快把药丸换掉了,要么,他提前服了解药,毕竟此药出自秦洞天之手,提前备下解药并不是什么难事。
早在王承柔暗含挑拨的那场对话开始,赵涌彦心里就被种下了怀疑的种子,这段时间以来,赵涌彦刻意控制自己见李肃的时间,被他控制的时间少了,他头脑开始慢慢地清醒起来。
如今得展的事一出,赵涌彦更是减少了对李肃的依赖,防备多了起来。
从这之后的朝堂上,经过了近半个月的扯皮,终于定下六军名单,以及启程日期,又是
半个月过去,边关大军在袁阁将军的带领下,开始第一批的归都,而这里没有严涛。
一个多月后,正是春意最浓的时候,袁阁将军带着十二军中的六军,回到了云京城。
李肃站在城墙上,看着归都的大军,想起上一世严涛回来时的情形,他心情难免不好。在城墙上站了许久,下来后,他骑着马慢慢地往固国公府走,走着走着,他停了下来。
他已经有些日子未见王承柔了,因为听秦洞天说,她竟然熬过了最危险怀孕初期,他其实是抱了希望的,认为她可能怀不住这个孩子,但结果与他设想的不一样,这让李肃很不舒服。
可李肃现在想她了,他想见她。于是调转马头,策马奔向容静居。
容静居里的祥和平静被李肃的到来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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