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 阿娘。”
萧洛兰听到女儿的声音,还未见人就已经笑了起来,萧晴雪一溜烟的跑到屋内, 手里还抱着雪球,身后跟着芳云。
萧晴雪兴奋道:“阿娘,外面周宗主一群人在射鸟, 乌衣郎也在,还有青山先生,拓跋木,崔郎君, 好多人在船尾的甲板上。”
“阿娘,我们也去看看吧。”
“是啊, 外面可热闹了, 娘子也该多出去走动散散心。”崔婆婆端着托盘进来, 慈祥的笑道。
芳云忙把崔婆婆手里的托盘接过来,自己呈了上去,又垂首候在一旁,端的是淑顺,崔婆婆瞧芳云性子比以往沉静稳重了几分, 心里满意,萧小娘子活泼,她的贴身女婢可不能跟着活泼,要压一些, 这样才行。
萧晴雪坐在榻上另一边,两人之间隔着一张小桌子, 桌上放着几个甜点和切好的玉瓜, 银色的小叉子放在果盘上。
萧洛兰将吃食朝女儿那边推了推 , 她早上起的早,女儿的帕子已经绣的差不多了,准备再绣一个给周宗主的香囊,刚绣了点鹤形,女儿就进来了。
“阿娘,吃一个。”萧晴雪吃了一小个甜瓜块,又用叉子叉了一个送到妈妈嘴里,见她在绣东西,瞬间就想到了什么,她神神秘秘的朝妈妈那边近了近,见崔婆婆和芳云都在,不好意思说出口,而是指了指香囊,无声的问了一句:“周宗主的?”
妈妈在给周宗主绣香囊啊。
萧洛兰被女儿的话弄得心里一紧,放下手里的料子:“快吃,吃完了阿娘陪你去看。”
见妈妈顾左右而言他,萧晴雪顿时笑嘻嘻的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知道了,看来妈妈还挺喜欢周宗主的,萧晴雪吃着甜瓜看了看自己的小香包,也是妈妈绣的,而且还绣了两个,妈妈端午节还给她编了五色缕,有什么好吃的都想着自己,这么一想,萧晴雪又平衡了。
妈妈最喜欢的人还是她!
萧晴雪用叉子叉了一块透花糍吃着,看桌上还有甜酪樱桃,绿豆饮,心里对周宗主的好感又升了一点,没想到周宗主是个武人,但对妈妈还挺细心的,他对妈妈好就可以了。
等吃的差不多了,萧晴雪拉着妈妈去外面,经常宅在屋里多闷啊。
外面风和日丽,江风凉爽,远处还有很多货船渔船交错而过。
萧洛兰呼了口气,望着船尾,怪不得她听不到什么动静,从她这屋到船尾至少还需要走一段时间,萧洛兰走过楼船上一间间雕梁画栋的房间,还看到了几间宴客厅和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用处的房间,萧晴雪跑到自己住的那屋拿了一把小弓箭出来,芳云背着箭袋,里面有三五根白羽箭。
萧洛兰注意到楼船前面一段应该是女眷住处,后一段才是男眷,中间以幽字旗作界限,铜质的大型底盘雕刻着繁复的花纹,萧洛兰抬头看了一眼在风中飞扬的幽字旗帜。
“阿娘,我的箭术是雷格教的,他可厉害了。”
萧洛兰回过神,看着女儿,打趣笑道:“等会我看你可以射多少鸟。”
“肯定不会让阿娘失望的。”萧晴雪神纠纠气昂昂的叉腰道,她从腰间革带上挂着的火石袋里拿出筒形玉韘戴在自己右手的大拇指上,活动了一下,准备等一会给妈妈表演一下。
萧洛兰忍俊不禁,笑道:“好啊,那我就等着了。”
两人说说笑笑,走到了楼船尾部,宽敞的甲板上站着数十个人,都是萧洛兰熟悉的。
雷格率先拱手道:“萧夫人,萧小娘子。”并侧让了一些。
雷虎和雷豹也行了个武人的礼。
萧洛兰福了个万福,对这些帮助过她们的雷氏骑从很是客气与尊重。
拓跋木站在周十六郎的身后,与十六郎一起行礼。
“萧夫人安好。”周晏长了一张好皮相,笑起来的时候热情洋溢的,他毕恭毕敬的揖了一礼,完全是对长辈的态度。
“十六郎好。”萧洛兰犹豫了一下,也笑着回应。
萧晴雪对周十六郎后面的拓跋木笑了一下,就见他头低的更低了,连耳朵也红了,心里乐呵,这拓跋木看起来和周十六郎完全是不同性格的人啊,她对拓跋木向她传送消息的举动感到高兴又担忧,总是忍不住想,万一被周十六郎发现了怎么办?
可她暂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萧晴雪只能把担忧藏在心底。
青山先生摇着折扇笑着对萧夫人母女俩点了点头,崔郎君坐在草席上好似正在钓鱼。
周绪看到萧夫人带着萧小娘子过来,脸上也有了笑容,他本来准备打完猎就去找萧夫人,没想到她自己先出来了。
周绪大步走过去,笑道:“萧夫人,萧小娘子,你们来的正好,我射了不少猎物,看有没有喜欢的,来挑几个,中午可以让庖厨做你们喜欢的口味来吃。”
说罢,就让雷山拎着成串的野鸟野鸭过来,现在楼船停在一处滩涂,滩涂野草丰茂,藏了不少小型野物,周绪看见就起了打猎的心思,就和幕下一起比试了一下,收获还行。
萧洛兰看见里面有一只兔子,便点了点它,随后又对着周宗主福了个万福:“多谢周宗主。”
周绪见此脸上笑意深了些,径直走过来:“萧夫人想如何吃?”
“先腌制一下,然后在表皮上涂上蜂蜜和油,最后用小火炙烤。”萧洛兰说着说着发现周宗主一直盯着她看,好像根本没注意自己说了什么,见女儿一直在看着他们,脸有些热。
周绪将野兔单独拎出来给雷山,道:“让庖厨用岩桂木熏烤,这样更好吃些。”
“唯。”雷山应声退下。
在后面的周十六郎看到伯父笑的样子,小声嘀咕了一句:“堂哥在也没见伯父笑的这么开心。”
拓跋木好像没听见这句话,周十六郎将郑都知和她带来的女人以女客的身份安排在了楼船第二层的左屋那,节度使大人公事繁忙,自然不会整天盯着自家侄子做什么,再说小辈之间的交际,节度使大人一般也不会过问。
萧晴雪见周宗主对妈妈很热络,她拍了拍自己的弓箭,说道:“阿娘你喜欢吃什么,我也可以射给你。”
雷格听到这,狠狠揉了下脸,萧小娘子的箭术是他教的,他还能不知道,这楼船这么高,想要精准射中猎物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看来是他经常夸她,把她夸飘了。
周绪夸奖道:“萧小娘子真是纯孝性成,娴雅淑顺。”
周十六郎抽了抽嘴角,就萧小娘子每天活泼闹腾的劲得是多偏心才能说出娴雅淑顺啊,身为一个贵女,她是可以穿胡服,但也不能只穿胡服吧,从不避讳与男子交谈,像个真正的小郎君似的。
萧晴雪被夸的脸一红,她就是想表现一下,结果周宗主怎么还认真夸上了。
“不过这附近野鸟被我们射的差不多了,只能拿鱼来引一下了。”周绪让仆从送一筐鲜鱼和鱼干来。
萧洛兰察觉到周宗主明显在给女儿台阶下,晴雪兴冲冲的要射箭打猎,万一打不到,肯定觉得很丢人,周宗主这样一说,把野鸟都引在甲板上,这么近的距离,十只也能中一只吧。
想到这,萧洛兰忽的抬眸看了一眼周宗主,发现他正笑望着她。
萧洛兰只感觉脸更热了,她微不自在的移开视线,白天的周宗主比晚上的周宗主容易相处多了。
仆从在草席上放了鲜鱼和鱼干,一旁钓鱼的崔什子收杆站了起来,他望着滚滚江水,远方山壁延绵,过了这段水路就到了浔江郡的关山渡口,而那里已经有人在等着了。
没过一会,有野鸟受到吸引飞落至栏杆上。
众人在不远处,萧晴雪拉弓搭箭,呼吸都暂停了,她还是第一次实践,平常都是和箭靶练习的。
周绪在她身边,道:“不要紧张,等鸟下来的。”
萧晴雪深呼吸一口气。
“心静,手稳,眼明。”周绪道,抬手将萧小娘子的弓箭停在一个合适的位置,鼓励道:“你觉得什么时候射箭就什么时候射,失败也不要紧。”
萧晴雪手臂紧绷,弓弦被扣在拇指玉韘的弦槽处,眼睛微微眯起,紧盯着前方的一只野鸟,它有着鲜红的羽毛,体积不大,正在一条鲜鱼上左右张望。
萧洛兰在一旁看着女儿射箭,受到感染也紧张了起来。
只听“嗖”的一声,箭离弦上,虚影一晃而过,一只野鸟被射中了,翅膀扑腾了几下,没过几息,倒在草席上彻底不动。
萧晴雪惊喜又不敢置信的望着那野鸟,欢呼一声:“我射中了。”
萧洛兰也很高兴,夸奖道:“晴雪真棒!”
周十六郎看着她们兴奋那样,不懂有啥高兴的,看看距离吧,那么近,只要不瞎就能射中,尤其是伯父,笑的和她们像一家人似的。
拓跋木低下头,不让人发现他的高兴。
萧晴雪走过去把那只野鸟拿过来:“中午烤这只鸟吃。”
周绪看着萧夫人脸上的笑容,比任何时候都好看。
“伯父。”周十六郎走过来笑道:“今天这么热闹,不如中午办个宴会吧,我上船前担心船上生活烦闷,就请了太炀流音坊的一些乐师,还有一位擅长舞剑的剑师,以供观赏。”
周绪眼皮一掀,似笑非笑的看着十六郎。
周晏被伯父看的心里一突,那种腿肚子打颤的感觉又来了,他下意识的看了看伯父的手,没有拿着错金乌鞭。
“既然你想看,就看吧。”周绪道。
萧晴雪看向妈妈,发现她接过自己射中的野鸟,很是欣喜,眼眸中都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和喜悦。
中午。
崔婆婆站在萧娘子身后给她挽发,她对偶尔看见的暧昧痕迹视而不见,薄金花钗插云鬓,雀衔流苏坠玉珠。
轻扫玉容粉,淡描远山眉。
崔婆婆放下手中螺子黛,道:“娘子今日可要贴花钿,点面靥,听闻长安那里最近流行斜红妆和酒晕妆,娘子可要试一下?”
没有听见回答,崔婆婆放下螺子黛,发现萧夫人眼睫低垂,竟似要睡着一般。
“娘子。”崔婆婆在耳边唤了一声。
萧洛兰猛然惊醒,看向崔婆婆,眼睛里还残留着困意:“怎么了,崔婆婆。”
崔婆婆笑道:“娘子可是犯困了,夏季人本就容易体乏,可是现在宴席将近,也不好推辞了。”
萧洛兰见崔婆婆绝口不提早上那一幕,掩下心中羞耻,道:“我等回来再睡一觉好了。”
崔婆婆见娘子困乏,也不欲劳累她,便只打算做简单的妆容,但就是这样,她也觉得萧夫人的身姿容貌真是她生平所见之最,那一身软腻细肉,绝佳的丰腴流脂,碰上去宛若温玉在怀。
淡紫的大袖衫披着锦绣长裙,端的是华贵雍容,体貌丰态浓丽,艳若牡丹。
“谢谢崔婆婆。”萧洛兰说完,想了想又握着她的手道:“崔婆婆,等会可劳烦您一件事情。”
“娘子客气了,您尽管说。”崔婆婆道。
“宴会是有指定的人选吗?”萧洛兰问道。
“这宴会就是小晏,不是正经大晏,自然也不需要请帖。”崔婆婆闻音知意:“娘子是想邀请他人去宴会吗?”
萧洛兰道:“我在太炀郡多受窦夫人照顾,窦大郎也在这船上,便想着请窦大郎一起去应该也可以吧。”
崔婆婆笑道:“原是这样,您当然可以请他了。”末了又拍了拍萧夫人的手:“不过,不需要用您的名义请,您可以让萧小娘子邀请他赴宴,想必窦大郎不会拒绝的。”
“您放心,这件事交给我来办。”
萧洛兰一怔,随后明白了,最后她笑道:“谢谢崔婆婆。”
崔婆婆退下后,萧洛兰望着铜镜中的自己,给自己抹唇脂,红色的唇脂像雪在她唇上融化。
帷帽飘扬,四周廊柱无所遮蔽,江景一览无遗。
萧洛兰坐在首位的左方,身侧案桌就坐着女儿。
对面是见过一面的崔郎君以及周十六郎和青山先生,拓跋郎君,以后窦大郎,相比他们,她们这边人数寥寥。
案桌上摆着被熏烤的香气四溢的兔肉块和精致菜肴,以及青梅酒。
萧晴雪趁着妈妈没注意,喝了一口,觉得味道淡淡的,她看了一眼被帷帽遮挡起来的青衣乐师,觉得周十六郎的鬼点子还真多。
“不错。”周绪听完以后,随便的夸了一句,其实他根本听不出有啥好不好听的,一整个宴会大半时间只顾着看萧夫人了,越看心越痒痒,今天萧夫人真好看,但萧夫人只顾着听乐了,周绪见她喜欢,心想着以后在府里养些乐师也不错,可以给萧夫人解解闷。
周十六郎见伯父喜欢,喜不自禁道:“伯父,这青衣班还有一首雁南飞,音调宏伟大气又慷慨激昂,正好配合着剑师舞剑。”
周绪随意的点头。
周晏拍了拍手。
帷幔处走出来一个女剑师,她身量合度,穿着软甲,将身体曲线完美的勾勒了出来,头上却梳着妇人发髻,高插牡丹,姣好丰满的银月脸庞如喝醉酒般,媚眼如丝,纤纤细手提着一把剑,随着鼓点音乐在花团锦簇的地毯上跳着剑舞。
萧洛兰望着她手里的剑,喝了一口酒。
周晏看了一会,就看向首位上的伯父,发现他在漫不经心的喝着酒,竟是连看也懒得看他特意寻来的舞姬。
萧晴雪本来很生气,可是看着看着,好像也没那么生气了,毕竟,妈妈和周宗主都没什么异样啊。
一曲舞毕。
剑师发鬓披散下来,牡丹花掉落在地,脸颊胭脂更红了。
周绪看着她:“跳完了?”
妇人敛衽一礼:“回大人的话,奴已跳完。”
“跳完就回去吧,别忘记了把花带走。”周绪说道:“你跳的不错,赏银六百两。”
妇人听了,心里一喜。
周晏却有不好的预感。
“就从带你来的十六郎那里拿。”
周绪看着周晏道:“还有乐师,他们的表演我也很满意,赏银四百两,十六郎,你送他们回太炀的时候,千万别忘记给了。”
周晏眼前一黑,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他从哪里弄一千两,父亲和大哥他们知道他给乐师舞姬赏银一千两真的不会打死他吗?
“好了,我们吃饭吧。”周绪擦了擦手,道。
宴会结束。
萧晴雪挽着妈妈的手,等到没人的时候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妈,你没看周十六郎最后生无可恋的表情,哈哈哈,笑死我了。”
萧洛兰见女儿开心的模样,笑着理了理她的头发。
等回到房间,萧洛兰刚转身身体就被人抱住了,来人一刻也等不及,压着她亲吻下来,萧洛兰背靠着房门,头高仰着,睫毛轻颤
周绪吃完了萧夫人的唇脂,这才放开一直护着萧夫人后颈的手,听她急促的喘息声,笑道:“夫人今日真甜。”
萧洛兰抿了抿唇,感觉一阵刺痛,周宗主亲的太过用力了些。
周绪坐到榻上,让萧夫人坐在他的腿上,窗户虽然关闭但仍是白天,日光穿过透纱窗将屋内照的亮堂无比,萧洛兰感觉到攀爬到她小腿的手,轻轻的试探着拒绝了一下。
“不要这样。”她说道,她实在很不适应白天这样。
周绪听了,亲了亲萧夫人潮红的脸,将手拿了出来,揽住她的腰身:“就听夫人的。”
“昨晚不高兴就为了那舞姬?”周绪笑问道,手玩着萧夫人的手,将她指尖弄得红通通的。
萧洛兰咬了咬唇,没说话。
周绪在她耳边道:“放心,我除了你没有别人。”顿了顿又说道:“有些事,我只对夫人做。”
萧洛兰听着下流的话,面红耳赤。
“昨日可是醋了?”周绪心中高兴,只觉得萧夫人是在乎自己的,随即又想到昨夜他有些时候力道重了些,萧夫人当时肯定吃痛了,却又不说,对她爱怜越甚。
萧洛兰没想到周宗主会想到那方面上去,她微低下头。
周绪见萧洛兰羞怯,实在耐不住问道:“我亲亲夫人可好?”
萧洛兰顿时摇头,根本不信周宗主的亲一下,她脸色通红:“白天不好。”
“今日起的早,那你小睡一会。”周绪亲了亲萧夫人的脸。
等周宗主走后,萧洛兰抵不住困意,还是在榻上睡了一会。
周绪无声走到床边,烛火再亮哪里比得过夏天白日,萧夫人蜷缩在美人榻上,绣着华彩的裙子曳地,宽袖大衣,雪白的胳膊露出来枕在脸颊处,晕红深深,胭脂花浓。
周绪着魔一般望着萧夫人,从她露出红痕的后颈,从她的睫毛,再到她的嘴唇,就连未染寇丹的指尖都好像在勾/引她。
萧洛兰睡的迷迷糊糊,只觉得好热,似乎有什么东西,她踢蹬了一下腿,手腕被一只粗糙的手掌握住了。
她瞬间惊醒了过来。
她看着周宗主。
周绪低下头亲了亲脖颈,哑声道:“已经晚上了,我可以亲了吗?”
萧洛兰还未全部清醒,闻言看了一眼窗外,的确天色刚黑的样子,这人坐在这里等了一下午竟是就等着天黑?!
五日后。
下着小雨,天气雾蒙蒙。
关山渡口站着三十人,文官武官严整列队,后面是穿着铠甲配精良武器的彪悍武装侍从们,最前面的一个青年男子穿着青色衣袍,面容粗犷英气,身量高大,气质沉稳。
等看见朱红楼船和艨艟们破开浔江雾气逐渐显露的时候,年纪约二十的青年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身后的陆将军,周氏一辈以及浔江太守,郡丞以及下面的文武官也都露出了笑容。
周氏部曲下了艨艟将它们系在渡口处,看见少主皆行了个礼。
周慎之也有礼的回应,许判官披着一件披风下了楼船,身边是面色苍白的崔什子以及窦大郎。
除了咳疾不断的崔什子,其余人皆行了礼,而青年也一一回礼,更加恭谦。
“崔郎君。”周慎之招来僮仆,递给一个暖手的小炉给他,道:“江上湿气重,气温阴冷,这个袖炉还请崔郎君收下。”
崔什子拿着手帕捂嘴咳嗽了一声,笑道:“谢谢少主。”收下袖炉,客客气气,温润有礼。
而后,青年面容一肃,拱手拜道:“儿见过父亲。”
周绪嗯了一声:“不必多礼。”
周慎之起身,等看见父亲身后带着帷帽的萧夫人以及她身旁的萧小娘子,又再拜道:“慎之见过萧夫人。”
萧洛兰没想到会这么快与周宗主的家人见面,想起她和周宗主之间的关系,羞耻感涌上心头,脸通红的福了个万福:“周小郎君安好。”
萧晴雪也慢半拍的福了个万福,打量着周宗主的儿子,听到妈妈称呼他周小郎君,再看看他的身高气势,莫名觉得有点谐。
等一众人见过之后,周绪率先走去,身后跟着一行人。
青年望着父亲身后的妇人,果真如传闻的那样,很得父亲宠爱,且亦如传闻一般,肌似牛乳雪白生辉,虽看不清相貌,但仍可以感觉到这个成熟的妇人犹如一朵开的极盛的花,靡艳芬芳。
周慎之想了一会,道:“青山先生。”
赵青山摇折扇的手一顿:“什么事,少主?”
周慎之问道:“萧夫人的夫君死了吗?”
赵青山脸上的笑容都笑不出来了:“少主为何有此问?”
周慎之认真答道:“萧夫人的夫君活着对萧夫人和父亲的声誉不好。”
赵青山抽了抽嘴角,觉得这两人不愧是父子俩,连想问题的思路都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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