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周宅明心堂。
“这是怎么了?”周绪一回到家里就来找夫人, 等走进内室时发现夫人表情不对,眼圈似是有些泛红,不由将夫人的脸抬起来, 坐在床沿仔细打量着, 浓眉皱起, 顿时露了凶气:“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府里有人闹你?”
周绪一连问了好几声:“难道是住在府里的谢氏小崽子来烦你了?”
周绪想了一圈,夫人是个性好软和又温柔的,肯定不会生宝贝女儿的气,慎之和他在府衙忙着, 府里就剩谢家小崽和陆思远,陆思远这几日出门去了, 谢家小崽子算是半个客人,不过谢家崽子应该也没胆量惹夫人才对。
“我没事, 你的晚饭可用过了?”萧洛兰见周宗主回来了, 关心问道,又看了一眼窗外天色, 已经很晚了, 这几天周宗主和慎之一直很忙。
“我和慎之在府衙那边早就吃过了。”周绪又问了一遍:“没事的话, 那为啥眼圈红了,感觉像哭过似的。”末了,用粗糙的指腹擦了擦夫人薄薄的眼睑处, 一抹微红顿现,瞧着怪心疼人的。
“我下午去天下茶楼听说书了。”萧洛兰见周宗主追问个不停, 便说道:“现在还觉得那个说书人的故事很好, 一直想着那个故事。”
“不过一个故事, 怎还哭上了。”周绪这才放下心, 因为一个故事眼圈红红的, 周绪一估砸,觉得这样多愁善感的夫人还真惹人又爱又怜。
“夫人今天出去玩了?”周绪笑问道,他和慎之最近在忙,女儿又不是时时刻刻陪在夫人身边,府里又没个说话的人,时日久了夫人心中肯定苦闷,多出去逛逛街也是好的。
“在府里呆着无聊,便去桂坊那边转了转。”萧洛兰抬眸:“周郎,你要不要再用一些,我让府里温了饭食,慎之那的小厨房也温了补身体的汤。”
冬天天黑的早,晚饭肯定吃的也早,再加上周宗主和慎之都是武人,平日里的饭量一直很大,这一天忙下来,待到了晚上应该也饿了。
“还是夫人得我心。”周绪豪迈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肚子,笑道:“就等着回家再吃上一口热乎的,外面天又下雪了,我还想喝两杯烧刀子。”
许久不尝烈酒味,周绪还真有点想了。
“不如就喝一杯吧,烈酒伤身还是少喝为好。”萧洛兰道,黛眉微蹙。
“哈哈,就听夫人的,就一杯。”周绪很是受用夫人的关心,脸上都是笑意,没过一会,饭食呈了上来,份量都不大,俱是清淡的,唯一带肉腥的是一碗微辛辣的薄片羊肉高汤。
周绪喝了一大口,浑身冒热气,舒坦的不行,他让夫人也用一些。
萧洛兰用了小半碗的百合甜羹。
两人洗漱过后就上床休息,屋内吹灭灯后,唯有窗台透出月光,朦朦胧胧,如梦如幻。
周绪低头轻轻亲了一口夫人的香肩,担心她被冻着,直接将人抱在怀里,热气呼涌,又亲了一下夫人的耳垂,暗金细绳绕过夫人雪颈垂落下来,玉牌在昏暗处发出温润的淡光,光晕浅浅,暗香浮动。
萧洛兰被亲的脸颊潮红,鼻尖冒汗,尤其是周宗主今晚喝了烈酒,亲吻时酒意似乎也传了过来,口腔热辣,上涌着醺醺醉意。
萧洛兰溢出声音,她连忙抿住嘴唇,羞的浑身泛红。
周绪有一段时间没和夫人亲香了,一时之间有点控制不住,眼睛都发红,真恨不得把夫人揉到自己骨血里,满掌盖不住的丰脂软腻。
“好夫人,搂紧我。”周绪哑声问道,带着绵绵情意。
萧洛兰眼睫颤了颤,迟疑了一会还是将双臂圈住了周宗主的脖颈,头羞怯的转向另一边,只听耳边周宗主的笑意越浓。
一番云雨之后,两人又去洗了个澡。
萧洛兰半躺在床头,浅浅的打了一个哈欠,周绪倒是一点睡意也没有,他揽着夫人,又亲了一下。
萧洛兰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有时候她是真觉得周宗主黏她黏的过分,若不是要去府衙办公,她恐怕一刻也不得闲,这人究竟喜欢她什么呢?萧洛兰看向周宗主,在她过半的人生中,从未遇到像周宗主这样浓烈炙热的感情,强势的不给她一点选择的余地。
周绪睁开眼睛,笑道:“夫人为何突然看我。”他自个长相自个知道,勉强算是端正周全罢了,年轻时就没和芝兰玉树,俊朗非凡这一类词搭过边,现年纪上来了,更显风霜,所以周绪不认为是夫人忽然之间被自己迷住了,才默看了他好一会。
萧洛兰想问问这人为什么这么喜欢自己,但脸皮薄的她还是没好意思问出口。
“没什么,我们睡觉吧。”萧洛兰轻声道。
“我舍不得睡。”周绪实话实说:“眼一闭就天亮了,天亮就要离开夫人去府衙处理公事了。”
“若是时间可以过的慢点就好了。”周绪喃喃道。
萧洛兰脸微红,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她伸手摸了摸周宗主的脸,这几日的辛苦她都看在眼里,早出晚归的,没一刻得闲。
依照萧洛兰对周宗主的了解,若是可以休息,他肯定会休息的。
“那我也不睡陪着你。”萧洛兰想了个法子。
周绪被可爱的夫人逗笑了,满心柔软,他狠狠的抱住夫人,让她靠在自己肩膀处,这几日死死压抑在心底的嗜血并未消失,反而愈演愈烈,如烈火焚原,撕扯他的理智,额头青筋爆起,周绪狭长的眼底阴鸷骇人。
那些人怎么敢这么羞辱他的夫人。
不仅派一个阉人过来宣诏。
花容夫人…这种不正经不入流的名号也敢封给他的夫人,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夫人,连一点委屈也舍不得让她受,何曾受过这种侮辱。
幽州距离长安太远,圣旨一下,不管它有多严密,始终会泄露,更何况皇帝也不想隐藏,周绪脸色冰冷至极,估计长安的那些世家高门早就得知了夫人封号一事,世家圈子环环相扣,这种私底下的消息就像风传的一样快。
封号既定,相信不久之后就会人尽皆知,周绪只希望夫人能知道的晚一些。
周绪转动眼球,淡淡的血丝萦绕,他一定要让那群人付出一个惨痛的代价才行,要让他们想起花容夫人这个封号就感到彻骨的寒意。
说实话,周绪已经很久没见这种直接的挑衅行为了,府衙里的众人围着这次离奇的举动已经梳理了好几天,又定制了一堆反击计划,周绪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这几日他仔细琢磨着,始终觉得自己没有抓到一个重要的点。
但不管怎么样,该死的人还是要死!
周绪慢慢平息好呼吸,不让自己吓到夫人,手掌缓缓的摸着夫人的长发,一下又一下,转移了话题:“今天玩得开心吗?”
萧洛兰靠在周宗主的胸膛上,周宗主像火炉似的,在冬天很暖和。
“挺开心的,我还给两个孩子买了驱傩面具,后天就是腊八节了,听说那天还会有和尚进行浴佛礼,给民众祈福,还有驱傩队伍表演。”萧洛兰并没有在周宗主面前提见到廉世清的事,她让春花和夏荷就当作不知道这事,那两个护卫她也让他们不要说起这事。
周绪听着夫人清缓的话语,心渐渐宁静下来:“腊八节那天我不去府衙了,就陪着夫人,我们一家人好好逛逛。”
“你最近不是很忙吗,这样会不会误事?”萧洛兰问道。
“就一天而已,不碍事。”周绪亲了亲夫人的脸:“然后呢,夫人又逛了哪些地方。”
“登云楼里有首萧公的诗,我觉得挺有趣的。”萧洛兰继续说道:“就是【秋思】那首,里面描写的都是吃食,可惜等明年春末我们去清河的时候估计吃不到秋天的螃蟹了。”
萧洛兰有点遗憾,她也挺喜欢吃螃蟹的,江南的螃蟹才好吃。
周绪在心里记下这事。
“…夏荷带我们去天下茶楼,我们选了一个二楼包厢,茶楼说书人讲的故事很好,讲的是一位将军与梨娘的故事。”
萧洛兰把梨娘的故事讲了一遍,没听到周宗主的声音,便抬头看了看,发现周宗主半闭着眼睛,隐有睡意。
周绪将夫人朝怀里带了带,在夫人的香气里昏昏欲睡,沉浸其中,心神松缓下来。
萧洛兰望着周宗主,他很快就要睡着了,眉宇间的皱痕也淡了些。
周宗主从不把公事上的烦心事带回来,每每见她都是带着笑意,萧洛兰心里五味杂陈,廉世清都知道了封号的事,想必周宗主也知道了,那个封号是不太好,相比其他夫人的,显得有些不尊重人,不过周宗主从不在她面前提起。
他不说,萧洛兰就当作自己不知道,但自己不在意,周宗主却是明显很在意,以往周宗主的情绪不会有那么大的波动。
似乎在她面前,周宗主总想当一个无所不能的大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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