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怀册更焦虑了。
因为拓跋将军走了。
为了缓解这种焦虑, 他处死了抓到的神仙道的人,并鼓励广陵坊间民众可以举报可疑人物,在武郡守的配合下, 广陵城内作奸犯科之人少了不少,风气肃清,这让徐怀册很满意。
虽不知前方战事具体如何, 但看斥候信使来回不绝,想必战事已经到了关键时刻。
江都宫。
萧洛兰松了口气,将葛神仙的尸首送给时傅南后,宣州方向并没有多大反应, 但就是这种不动如山的态度让萧洛兰微微惊喜。
眬州州牧梁兴主掌眬州一个大城, 其余的四个县城分散在眬州城附近,城池虽然不大, 但是眬州文学气息十分浓厚,仅仅是清河就有一个清河萧家, 周遭更有好几个大师名儒,每个县城都有自己的底蕴, 从前朝起就有名士大儒出身于此,荣归故里后广办学堂私塾。
萧洛兰与萧公对坐,萧公给王妃倒了杯茶。
萧洛兰连忙接过来, 她想给萧公回倒一杯,被萧公摆手拒绝了。
萧公捋着长须, 道“您对我萧氏无异于再造之恩, 人前时我托大受了您不少礼, 这次又为清河县禅精竭虑,此茶该是我敬您的。”
“您过奖了。”萧洛兰柔柔笑道,眉目舒展。
“清河那孩子自从回来就对我说您对他多好多好, 心心念念要到这边,我拘着他学习了半月,这才没有继续叨扰您。”萧公乐笑道。
“等他完成学业再来玩也不迟。”萧洛兰道,小孩子就应该以学业为重。
“若一切顺利,待拓跋将军囊括眬州后,您可以带着萧小娘子一起逛逛萧家的清河书院。”萧公邀请道
“这是自然的。”萧洛兰欣然道“晴雪她还一直想去里面上学。”
“哈哈。”萧敬书拊掌笑道“如此求之不得。”
萧公走后,萧洛兰去了书房,距离阿木离开已经五日了,大约是没有想到他们突然袭击,在丢了两个县城以后,眬州牧梁兴得知敌军来袭,第一反应就是向在楚州的王百万求援,被阿木他们拦截了下来。
虽然宣州没有动静,但是暂守五镇的田建仍然很大压力,每天信件如雪花飞来,大意就是督促阿木他们一定要快点拿下眬州,最好能让在楚州的王百万未发觉前拿下,传闻说楚州的王百万本身就有万精锐纔州军,再加上他从州搜刮,或者说是州赞助的十万军,手上共有十五万之巨
萧洛兰很怀疑十五万是王百万放出风声唬人的,但她心里也着实打鼓,阿木他们去偷眬州去了,王百万现在时不时的以小股兵力骚扰天长那边,估计是在试探虚实,上次败了之后才消停了两日。
丰州,洛阳方向的注意力被周宗主吸引走了,所以,他们这边只要按照计划来还是安全的。
就在萧洛兰心微微提起的时候。
远在岱州的乌子婴正在劝说自己的老爹留下路过的雷氏雷虎。
乌巽坐在宴会上的主位,嗅到了危险的味道,耳边就是嫡子滔滔不绝的劝说之语,下方有他的儿子,他的心腹何满,还有太原神武军掌书记韩福。
乌巽借着酒意望着宴会上的其他人,其中有一些是他熟悉的军中之人,还有一些是不熟悉的小将领,乌巽有些恍惚,这些人好像都是何满手下的。
神武军掌书记韩福一直微笑望着他。
乌巽酒杯放下,酒气熏人“近日多雨,雷氏雷虎在城中不过是借宿一宿,用不着如此。”
他还是不想与周幽州结怨。
乌子婴急了“阿父糊涂啊,与恶人交好岂能善了,现在不趁着圣上下旨伐幽,与魏国公共襄大事,要待何时”
“河西节度使不过才上任几月就死了,后续河西被周幽州的人接手了,阿父,周幽州有意交好您,无非就是兵书上所说的远交近攻,如此浅显的道理阿父就不明白吗”乌子婴越说越急,由不得他不急,他回家挺长时间了,阿父还在犹豫当中,他始终无法说服他的父亲,岱州节度使。
“一步步蚕食,终有一天,我们岱州也会是幽州之邻,阿”
乌子婴话没说完,就感觉额头剧烈一痛,酒水血水混合在一起滑落到他的脸上,他怔然抬头看着父亲,青铜酒杯哐当落在地面,满坐静然。
“你给我闭嘴”乌巽怒喝道“我要如何做,还需要你教我,这家中,究竟是你做主还是我做主”
乌子婴低下头“是父亲您。”
“此事不宜再议。”乌巽硬邦邦道“雷虎就让他离开好了。”
“父亲”乌子婴抬头。
乌巽怒瞪着他。
“恐怕已经晚了。”一直未出声的何满道。
“什么意思”乌巽一惊。
“此事是我之过。”韩福歉然道“我上午出门时被雷虎看到了,他似乎认出了我的身份,若放他走,恐怕魏公大计会毁于一旦。”
乌巽听此,一颗心冰冷,很怀疑韩福是故意这么做的,但此刻故不故意的重要吗瓜田李下,雷虎看到了韩福,回去定会给幽州少主通风报信,他与周幽州结交的情谊此刻毁于一旦乌巽咬牙,更恨他的心腹竟是被魏国公收买了。
堂下诸多将领探讨起来,无一例外就是拿下雷虎,韩福浅酌,笑容加深,他为了拉拢这些人可是费了不少功夫。
乌巽看向何满,何满坦荡的与其对视。
“你已经动手了”乌巽哑声问道。
何满起身拱手道“雷虎认出韩福后便想法子离去,我关闭城门,拦下他了,伤亡十几人后,此獠终被制服,现在被我关在死牢里。”
“他的身上还有周幽州的书信,我不敢擅专,想呈现与大人。”
乌巽使劲压住心底被背叛的怒火,却仍然没有压制住,胸膛起伏,怒火攻心,眼前一阵阵发黑,手指何满,怒道“你说你不敢擅专啊那你在做这些事前有没有禀告过我,何满”
何满低头,知道自己这事做的对不起节度大人,任听他发落。
“父亲别怪何将军。”乌子婴跪地膝行到父亲面前,叩首道“若要怪罪,就怪罪于我吧。”
乌巽毫不客气的就踹了过去,再无往日一丝风范,他冷眼看着头脸都是血的嫡子,儿子长大了,知道要他老爹屁股下的位置了,瞧瞧,他还没死呢,现在就在诸将军前卖好了。
乌子婴跪在地上,模样凄惨。
韩福放下酒杯,叹道“乌岱州怎么忍心对子婴下这么重的手,他也是为了岱州好,我就是知乌节度您爱国尊君,这才带着好意到您这边。”
“圣上下旨伐幽,如今就您一家未动,恐招天下人口舌。”韩福道“如今雷虎被捉,与幽州隔阂已成,乌节度不如转投国公,国公定会保全您。”
乌巽谁都不想帮,他就想安安稳稳的做着自己的岱州节度使,谁想儿子去一趟金陵给他带回了魏国公这个同盟,心腹也站到对面去了,儿子更有不孝之举
乌巽身体晃悠了两下,一头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爹爹”乌子婴大骇,连滚带爬的跑过去扶着他爹,一边让人喊医者。
何满和诸将士上前,也是满脸忧虑,带着关怀。
一时之间,大堂噪杂无比。
韩福踱步出门外去了外面的一处私宅。
晚间,何满敲开了大门,韩福将人迎进去。
“大人终于醒了,不过他仍是不愿。”何满略带疲惫道。
韩福看着何满,轻声问道“某观其乌岱州与其子皆是凡庸之辈,将军何不取而代之”
何满没说话。
“只要将军想,这个位置就是您的。”韩福道“您坐这个位置,岱州才能与国公携手并进,还天下一个太平世道。”
“请将军万勿推辞。”韩福诚恳道。
何满呼吸粗了几下,却是转移了话题“这是雷虎身上搜来的信件和一个木盒。”
韩福看何满如此上道,欣喜于表“将军与我一起看。”
封书信,一个长条木盒,还带着血。
何满打开木盒,里面装着一副画,是金陵大雪图,被他送给了韩福,韩福收下。
再次打开周幽州的书信,是写给幽州少主的,看了一遍,两人遗憾的发现里面并没有军机要事,最后一封应该是幽州王妃写的。
韩福拆开,过目一遍,随后给了何满,何满看完,发现金陵大雪图是要给幽州少主的,信上又让其照顾好自己。
最后说道葡萄很好吃,你爹吃了不少,也很喜欢,还说等回去酿葡萄酒喝。
都是一些琐碎的小事,只是一封家书罢了。
信中幽州王妃最后写道。
“回程日期不知会缓几日,思及甚愧,这幅金陵大雪图送你,望展颜,勿忧。”
韩福借着烛火将信封烧了干净。
“雷虎那边”何满问道。
韩福烧到了幽州王妃的家书,信尾勿忧二字渐渐被火苗吞没,化为灰烬。
“砍了吧。”韩福道。
何满其实有些爱才之心,但也知道周幽州的雷氏部曲招揽不到,便也灭了这份心思。
韩福的确是故意让雷虎撞破他身份的,就是为了让岱州没有后路,可惜他的上司仍然不愿意响应圣上号召。
那就让他来响应好了
不知何时燃起的野心之火升在这位何满心中。,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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