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昭拿着笔记本的手微僵, 捏着本子边缘的手微微用力,弄皱了那几张边沿的纸。
他下意识想将这东西藏起来,不让易舷安看见。
可这东西本就是易舷安的, 他再怎么躲藏也没用。
“为什么看我的日记?”易舷安闷声问。
江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心里隐隐约约有了个朦胧的猜想, 但猜想需要证据来佐证,所以他才会来易舷安的房间找证据。
谁曾想, 被正主逮了个正着。
当时在餐厅,易舷安应该把他们之间的对话全听了进去,会知道他要来这里不足为奇。
只是……
江昭用余光观察着易舷安。
易舷安面色冷淡,双眸阴沉,乍一看和平常没什么区别, 但仔细看,却能发现他那双眼的眼底满是冰冷。
这种冰冷裹挟着仇恨和埋怨,恨不得将这本记载了大半童年的日记灼烧殆尽。
他不回答, 易舷安又问了另一个问题, “为什么告诉他们,想来我的房间看看?”
“为什么要来,——昭昭。”
他很少叫江昭的名字,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叫江昭。
声音里是明显的郁闷, 和一点期待, 像是不高兴的狗狗, 把自己生气的地方明晃晃地摆了出来,只希望粗心的主人能够发现。
江昭察觉到了一点他不悦的情绪,紧紧捏着日记的手也放松。
“只是……对你以前有点好奇而已。”
“只是好奇吗?”易舷安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江昭轻轻点头, 心里是有些惴惴不安的。
他隐约从易舷安的动作里感觉到了些失落, 不止是对江家父母的, 也有对他的。
……失落?有期待才会有失落, 易舷安对他有什么期待呢?
江昭眼睫忽闪两下,将日记本递给易舷安。
“未经允许动了你的东西,很抱歉,现在还你。”
易舷安的目光飞快从这上头掠了过去,轻得如一片羽毛般的,连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他甚至无法从那双眼中找到较为明显的涟漪。
“不重要了。”
他随手一丢。
那厚厚一沓的本子便被丢到了身后,径直落到衣柜深处,发出声沉闷的响来。
江昭的视线下意识跟着日记在空中的弧度去看。
那个曾经宝贵的本子,现在对他而言一文不值。
因为里头写的也是些无人在意、积满尘灰的东西。
——既然没有人在意,他也不需要在意了。
江昭莫名懂了些易舷安的心情,这让他有些微讶。
他是能轻易猜到别人的情绪,却无法切身实地地体验到。
就像他从易舷安那里只读到了单薄的、不值一提的文字。
透过这些文字,他知道易舷安现在是高兴的,又或是难过的。
可他却无法透过这些文字,体验到其主人的情绪。
大抵是他天生没什么情绪的原因。
江昭思忖了下,轻声问道:“真的不需要了吗?”
易舷安:“十年前就不需要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还在。”
江昭攥紧手心,像是想说什么,良久,他只是讷讷道:“我以为它对你很重要。”
他背着的手微舒展开,里头赫然是张被揉皱了的全家福。
这张照片实在是太老旧了,脆弱得不堪一击
,不过是轻轻一折,便让那上头掉下不少痕迹,而拥有折痕的地方已经变成一条白边。
不巧的是,一条白边正好从易舷安的脸上直直划了过去。
这张全家福上,便只有三个人拥有脸。
至于剩下的那个……
反正也没有人会在意。
江昭悄悄抬头看了眼易舷安,这只往常听话的大狗这会儿像是面对陌生人一样,尽管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脸上满是冷漠,双眼更是刀子一般盯着地面。
他轻声唤道:“易舷安。”
易舷安骤然回神。
江昭挣脱了他的束缚,施施然站直了,顺手将那张被他揉烂了的照片揣进口袋里,而后小声控诉道:“你答应过我什么?”
刚回过神的易舷安满脸茫然。
“什么?”
江昭抿唇,漂亮的眼尾透出一股淡淡的不悦。
“你明明说过不吓我,刚刚为什么又突然把我吓到了?”
易舷安呆滞地回想了下,骤然发现自己做出了一个怎样错误的决定,呼吸微顿,面上的冷漠被懊恼所代替。
他低下头,声音也透着一股懊恼。
“对不起……”他讷讷道:“我刚刚没注意。”
犯错的大狗悄悄抬头看了眼,伸手抓住了主人的手,动作很轻,完全没有刚才看到日记时的冷淡模样。
“你可以原谅我吗?”
他急忙道:“我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
江昭默然不语地看着他。
一股恐慌漫上易舷安心头,他握住江昭手腕的手微微收紧,让这只手和他的手心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我错了,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大狗眼巴巴看着他。
江昭往外抽了抽手。
好在易舷安身知做错了事,并未敢握得太紧,察觉他有挣脱的意思,登时自己松开手。
“昭昭……”
江昭转了转手腕,“不准这么叫我。”
他短时间内都无法听到“昭昭”这个词。上个世界林玉韵带给他的阴影实在是太大了,导致他一听到这个称呼,便不自主发颤。
说起来,易舷安的性格倒是和骆俞挺像的,最开始对他都很冷漠,后面却……
江昭的手往下垂,隔着一层薄薄的口袋,碰到了里头薄薄的一张老照片。
“好吧。”他软乎乎道:“没有下一次了,这次是真的,如果你再惹我生气,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他偷看易舷安的日记在先,对方吓他在后,怎么说他也有错,这件事这么扯平了就好。
听见他的话,易舷安一直绷紧的身子终于放松,飞快看了他一眼,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小声问道:“你来我的房间,是想……了解我吗?”
最后那几个字轻得像气音般。
易舷安很早以前就没有在乎的人了,至少他在他自己看来是这样的。
江昭的出现是个例外。
换做以前,他绝对无法相信,他居然会因为一个青年的话而患得患失。
可这是江昭。
他只想在乎江昭,也只需要在乎江昭就足够了。
至于别人,在他这里从未有过姓名。
他现在最关心的是江昭究竟是怎么想的?真的只是好奇,还是想了解他?
如果是后者的话,江昭完全可以来问他嘛。
难道还有人比他懂他自己?
不可能的。
江昭有些心虚,小小声道:“我刚刚撒谎了,小部分原因是想了解你,大部分原因才是好奇。”
因为心虚,他低着头,自然也没看见易舷安面上爆发出的惊喜。
只是因为他一句话而已。
易舷安激动得直接握住了他的手,“我……你想了解我的话,完全可以来问我!”
江昭有些茫然地抬头,对上一双满是期待的眸子。
他一头雾水,碍于易舷安现在的情绪太过激动,拉着他在几个相连的房内绕了几圈,兴奋得只差身后没长出一条疯狂摇晃的尾巴来。
走的时候,江昭犹豫再三,还是选择将那本日记带上了。
他的一整套动作都是在易舷安的注视下完成的。对方没有一点要制止他的意思,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江昭抱着这本日记,心脏的跳动不自觉加剧。
他总感觉,他好像抱了一个烫手山芋,但是不抱不行,这本日记说不定会派上用场。
只是,当着易舷安的面拿走了他的日记……
这件事让他有点心虚。
他悄悄抬头瞄一眼易舷安,对方的神态瞧着没有一点介意,反而双眼微亮,“你拿我的日记做什么?”
江昭不敢同他对视,下意识低头,露出小班表雪白的侧脸,同圆润的耳垂。
从易舷安的视角看过去,他耳垂上缀着一粒小小的黑痣。
他心里闪过一丝异样,但随即,这丝异样很快便被“他的新婚妻子脸色红红地拿走了他的日记”这件事所掩盖。
江昭支支吾吾道:“不为什么,就是……想了解你更多一点。好歹是你以前的宝贝,虽然现在不是了,但也有价值的呀。”
除必要情况下,江昭都是个不喜欢撒谎的人。
这样直白的谎言让他面红耳赤,原本雪白的脸现在好似红得能够滴血,指尖下意识攥紧了笔记。
半晌,他抬头,羞赧得满是泪水的眼中带了些无理取闹,一对黑白分明的眸子波光潋滟,“你给不给我嘛……”
声音是软的、绵的,好像是一团絮状的云朵,他被这团云围了起来,身子都有些飘飘然。
“……给。”
易舷安喉结上下滚动几瞬,口\干\舌\燥到了极点,甚至隐隐觉得身上穿着的衣服有些不合身。
他现在穿在身上的这件衣服,要是能被江昭穿上。
那可真是……莫大的荣幸。
江昭微松了口气,抱着日记下楼。
从顶楼下来后,一直跟着他的易舷安便当着他的面,骤然消失成了一团繁杂的雾,又在眨眼间从空气中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怀揣这份日记,心里也跟着变得有些沉甸甸的。
他有些事还需要好好问问江母。
.
日子过去几天,江昭才找到一个能和江母独处的时机。
这几天里,他已经将日记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从字里行间窥探了江家这对父母的冷漠。
单日记而言,孩子对他们像是一件并不算特别喜欢的玩具,却是一个值得炫耀的玩具。
除了炫耀外,这个玩具对他们而言毫无用处。
而当炫耀完毕,玩具便会被他们狠狠踢开,不留一丝余地。
他们喜欢这个玩具吗?
当然是喜欢的。
在最初玩具刚到手时,他们也是喜欢的。
这对父母会因为身体不好的符沉连着去了这么久的医院,连家也不回了,这便说明,
他们并不是没有喜欢过玩具。
只是后来腻了。
可孩子不是玩具,不能随意丢弃、更不能送给别人。
所以随着时日渐长,他们便渐渐地不会再去管这件玩具,任由它在角落发霉腐臭。
一直到腐臭味传到他们鼻尖时,他们才会想起,原来他们有一个不是玩具的孩子。
江昭轻轻闭眼,抬头向面前的江母看去。
“妈妈,我哪天去易舷安的房间看了。从他的房间来看,我觉得他……不像您说的那样。”
江母面上的笑淡了淡,随即又扬起新的笑容。
“小昭是怎么想的,说来让妈妈听听看。”态度温柔和熙,和易舷安日记上描写的、那个冷漠至极的妈妈一点也不像。
明明都是同一个人。
江昭还是不能理解,江母的性格差异为什么会这么大?
难不成……那本日记也是假的?
不,应当不会,只有系统给的原文剧情是假的,其他应当是真的。
江昭闭了闭眼,将心中这些纷扰繁杂的情绪悉数抛开,轻声道:“我觉得,他好像没有妈妈描述的这么坏。”
江母轻轻歪了下头,神态很是无奈。
“小昭,你还太小了,只是从房间来看,根本什么也看不出来。”
她叹了一声,“易舷安这个孩子,远比你想象中要来得讨厌。”
江昭认真想了下和他相处时的易舷安。
除了动不动就抽风、会随便亲他、还容易吓到他、以及太喜欢他之外,似乎也没有特别讨厌的地方。
至少,曾经的易舷安在对待江母时,肯定是拼尽全力想要求得母亲的欢心。
可他想讨开心的那个人,并不喜欢他。
他做得这一切都是白用功罢了。
“我不相信别人的话。”江昭垂眸,“妈妈,我比较相信我自己的判断。”
“请您不要生气。——可,无论你怎么样说,我都还是愿意相信我自己的判断,很抱歉。我不认为易舷安是个坏人。”
气氛一时有些僵。
江母站起身,踩着矮跟鞋走到他面前,轻轻叹息一口。
而后,她伸手抱住了江昭,动作前所未有的轻柔。
“你是妈妈唯一的宝贝,妈妈怎么会生你的气呢?要气,也是该生气那些蒙骗了你的人。”
“妈妈永远不会生小昭的气。”
“妈妈那么、那么爱你。”
江母的声音越发飘忽起来,轻若蚊吟,“你是妈妈唯一的、最爱的宝贝。——妈妈爱你,小昭。”
江昭不太喜欢和人亲近,乖乖待了几秒,便亟不可待地挣脱出来,轻声道:“谢谢妈妈。”
他说的是“谢谢”,不是“我也爱你”。
哪怕是假的,他也给不了江母承诺。
江母揉揉他的头,“昭昭,你刚来不久时,妈妈就告诉过你。你的身份威胁到了易舷安,让你少接近他,他活着时,你做的很好,可他死了,你却反而开始接近他。”
“我们的日子里不是只有死去的人,我们应该在意的,永远是活着的人,对吗?”
江母伸手,挽了下披肩。
江昭听话地点点头,而后半点没有悔改地接着问:“我想知道,易舷安曾经对您的态度怎么样?”
“就那样,我不喜欢不乖的孩子。”江母淡淡道。
出了房门,江昭在脑内梳理着目前已知的几条剧情线。
一,
江母只把他当成唯一的孩子。
二,假少爷是因他而死,至于具体的顶命方法,他目前尚不得知。
三,符沉在这个家的存在感可强可弱,对江家父母而言,他的身份更像个面面俱到、还不用给工资的下属。
四,他怀疑易舷安的死没有这么简单。
这第四条,指得不只是真假少爷换命这档子事,一定还藏着些别的内幕。
他目前想不到更多的线索,只好勉强将这几条线索翻来覆去地查看了一番,而后才下楼,准备去吃晚餐。
一想到晚餐时需要面对的药膳,他的表情登时苦闷起来。
他越发讨厌那味道古怪的药膳了,从这些日子来看,他的身体的确被调理得更好,证明药膳并不只是无用功的东西。
也因此,他没了拒绝药膳的理由。
晚餐的位置一直都是固定的。
江昭左手边是符沉,对面是江父江母。
吃下整碗药膳,江昭几欲作呕,下意识伸手碰了碰一旁的符沉。
对方几乎是在瞬间便握住了他的手,那双温和的眼朝他看过来,仿佛是在询问:实在难吃得紧吗?
江昭小幅度地点点头,面上浮出委屈,眼里也带上了点自然酝酿出的水汽,一双眼瞧着雾蒙蒙的,倒像初春四月的湖畔,透过若隐若现的雾气,窥见了里头那一湾温软静谧的湖泊。
符沉捏了捏他的手心,轻轻摇头。
这意思是不行,再难吃也得吃。
江母最近有些不舒服,早早地用了晚膳便和江父上楼了。
他们一走,江昭一直憋着的那口气也终于长舒出来。
“哥哥,这些太难吃了,我还要吃到什么时候?”
他委屈地哼哼两声。
系统看得有些小震惊。
原来有人宠的宿主和没人宠的宿主完全是两个人。
一个又软又甜,还会撒娇生气。
另一个也软也甜,但会说服自己坚强起来,很少和旁人撒娇生气。
符沉捏捏他养胖了些的手腕,面上露出了类似欣慰的笑,“小昭别闹。你似乎胖了一些?”
他温吞吞道:“胖一些好,太瘦了对身体不好。”
江昭眼巴巴看着他,“不想吃药膳。”
符沉坚定地摇头。
江昭嘴一瘪,眼里迅速蕴出润泽的水意,软绵绵地唤道:“哥哥。”
符沉喉结上下滚动一瞬,险些控制不住答应他,在即将答应的前一秒,他骤然回神,转而坚定摇头。
江昭眼里盈满了失望。
“哥哥,让我少吃一顿吧。”
符沉的目光落在青年这张漂亮雪白的脸蛋上。
他是除江家父母外,第一个知道自己有弟弟流落在外的人。他记得他曾看到过江昭,那时兴许是因为不熟,江昭看他的眼里满是空洞,一点撒娇和笑的情绪都没有,只是愣愣地望着他,好像一尊雕塑,更甚至害怕得往养母身后躲了躲。
他原本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弟弟,是有一点恨的。
连他自己也说不清,这点恨意从何而来。
大抵是因为,江家父母将所有的偏爱全部赠予了眼前的青年。
而他从未享有过。
又或许是因为别的。
可等江昭住进来后,他的想法又发生了改变。
看见江昭的瞬间,他脑子里的弦骤然崩断,几乎要克制不住本能,冲上去把青年缠住、藏起来,谁也不给看见。
他花了天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这种本能,平静而又和熙地踏过遍地碎玻璃,将呆呆望着他的青年背了出来。
入手的触感前所未有的柔软。
符沉想,值了。
如果说,他遭遇的所有事都是为了能遇见江昭,那么,他非常乐意。
更甚至,求之不得。
如果是为了江昭……
如果是为了江昭,他似乎什么都能答应。
符沉有些舍不得收回手了,指腹摩挲着青年绵软如绸缎的发丝。
半靠在他身上的江昭倏忽抽动了下鼻尖。
他好像闻到了什么味道?
是……血腥味。江昭面色微顿,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在符沉后背嗅了嗅。
一丝极淡的血腥气透过厚重的衣服传来。
江昭心头冒出一丝不祥的预感,他抬头,对上符沉狐疑的神色,他蹙紧眉尖,“符沉,这么多天,你背上还有血腥味,你的伤口怎么还么有好?”
符沉含笑揉了揉他的头。
“小昭是在关心我吗?我很开……”
“哥哥,我在问你背后的伤,你不要扯开话题。”
符沉面色无奈,“我不擅长说谎话,小昭也不喜欢听谎话。”除这两句话之外,他便没说别的。
可江昭明白他的言下之意。
都快一周了,符沉背上的伤还没好,是什么原因不言而喻。
江昭有些不太高兴,他说不清这种感觉是什么,像是恼怒,又像是生气。
他抓紧符沉的衣角。
“去我房间,让我看看。”
符沉一向是不会拒绝他的,被他半推半就地带进了房间,解开衬衫,却没全褪下来,而是挂在臂弯里。
江昭只扫了一眼,心便重重沉了下去。
伤口比他当时见到的还要严重几分,只是用一层纱布薄薄地裹了个囫囵,也不知是在敷衍谁,正是因为这层纱布在,他才没能在一开始就闻到符沉身上的血腥味。
“……怎么不上药?”
“小昭,这是规矩。”
他安慰道:“没事的,很快就过去了。”
符沉看向江昭,“小昭不是讨厌吃药膳吗?我的伤口和那药膳差不多,再需要一段时间就好了。——对了,我应该没有和你说,再过一小阵,我就不让你吃药膳了。实在难吃的话,就算了。”
“你不想做的事,我怎么舍得逼你?”
符沉朝他笑得温和。
“我保证,这件事很快就会被解决。”
“到时候,你就再也……不用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w.com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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