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摸不清锦宝林的路数, 徐思婉多带了几个人,一并前往御花园。
大魏朝的御花园位于后宫正中,修得极为讲究, 除却偌大的一方太液池,池边还有亭台楼阁数处。太液池正当中有一小岛,岛上又有小山,春夏秋三季皆处处是景。
但现下偏是冬季,又没有雪,四处就都光秃秃的。妃嫔们因而都懒得出来走动,宁可在房里暖着。
是以徐思婉步入御花园就感到了一片凄清。她深吸口气,继续前行, 很快便见锦宝林身侧的宫女迎了上来。
不知出了什么事,那宫女的脸色也不大好,行至徐思婉面前垂首一福,目光扫过她身侧的宫人们,小声道:“我们娘子……心里难过, 想与婉仪娘子独自说说话。”
“好。”徐思婉应得爽快, “她在何处?”
“娘子请随奴婢来。”那宫女说罢一引, 徐思婉抬了抬手, 示意花晨她们留在此处等,径自跟上那宫女,走向太液池的方向。
太液池的周围也有数处各不相同的风景, 那宫女领着徐思婉绕了好远, 徐思婉不慌不忙地随她同行,心底又将近几日反复揣摩的棋局在心底过了数遍。
很快, 一片假山映入眼帘,这假山徐思婉从前也来逛过, 山体一侧临湖、山上有凉亭、山中有小道,修得蜿蜒曲折。
那宫女驻足回身,朝徐思婉一福:“娘子就在假山之中等您,您且去吧,奴婢在此处守着。”
“究竟是什么事?”徐思婉打量着她,“近来鲜少听宝林提起什么与玉妃的纠葛,如今这般突然,可是有什么险事?”
那宫女低眉顺眼:“奴婢不敢多议论玉妃娘娘……”说罢一叹,“唉,婉仪娘子自行去问宝林娘子便是,宝林娘子现下也只能指着您了。”
“那我去瞧瞧。”徐思婉颔首,转而提步就去,她神情轻松,仿佛对这一切毫无怀疑。
亭下假山间的小道分两端,一端在湖边,一端在另一侧。徐思婉走过去正可步入,踏入就觉四下漆黑压抑,下意识地唤了声:“锦宝林?”
有那么一瞬,她情不自禁地在想,这里这样黑,倘若有人蛰伏暗处给她一刀,她也无暇反应。转念自己就笑出声,自知宫中的手段不会这样粗陋,就定住神,沿着狭长幽暗的小道向里行去。
“锦宝林?”行至一半,她又唤了声。
却闻不远处惊叫骤来,“啊”地一声尖锐刺耳,几是同时又闻水声扑通。徐思婉心弦不由一紧,几步赶至小道另一边,便见锦宝林在水中扑腾挣扎,惊声呼救:“救命!”
眼下天气上不够冷,湖面冻得不硬,但也有一层薄冰悬于水上。徐思婉眸光微凛,望着那股寒凉,心底不免退缩,却很快就闻巡逻侍卫的喊声。
她深吸一口气,终是将心弦一横,闭上眼睛,一头扎入水里。
“救命啊!”锦宝林只顾挣扎呼救,徐思婉一手抓住她的胳膊,一手欲去抓假山旁的石块。
然而水流波动不停,锦宝林身子又重,她的手虽触到石沿,却觉身子不受控制地向下坠去。
锦宝林端是不会水的,几次挣扎之后脱了力气,就呛起了水。徐思婉亦不会水,冰冷的湖水灌入喉中,冷意蔓延四肢百骸,反令她一阵清醒。
清醒之下,她心底一层疑云渐起,拧眉细想:只这样?
那团迷雾才眼前弥漫太久,她直不敢相信,尽头处的手段竟这样拙劣。
“救——”锦宝林呛水呛得愈发频繁,连一个词也喊不全了。徐思婉跟着她直向下沉,更多的冷水灌入喉中,到底击毁了那股清醒,窒息之感倏然涌上。
眼见思绪逐渐模糊,终于又闻“扑通扑通”几声沉响入水,继而几只手先后伸来,有力地将她抓住,往岸上拉去。
徐思婉强自维持清醒,手犹自攥在锦宝林胳膊上,觉察强扯才终于松开。
此时若远远望去,湖中正是一片混乱,侍卫们齐心协力地将二人往岸上拉。又因锦宝林身怀有孕,众人救人之余还不得不再多三分小心,唯独伤了她的肚子。
“咳——”终于上了岸,徐思婉猛地咳出几口冷水。锦宝林比她更迟一些上来,显然动了胎气,面上痛苦不已,一时却连叫喊的力气也没有,只躺在地上惨白着脸色,意味地喘气。
“娘子!”原本守在不远处的宫人们一同赶来,锦宝林身边的人自去扶她,花晨她们上前搀扶徐思婉。
其间有侍卫焦头烂额地喊道:“愣着做什么!你们几个没下水的,快去禀陛下和皇后娘娘!”
徐思婉又咳出两口水,一手抚着胸口,一手撑着地,目光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
待她的视线掠过唐榆,唐榆猛然回神,即道:“长秋宫离得不远……先扶两位娘子去长秋宫吧。”
“也好。”锦宝林身边那宫女立刻点头。徐思婉见锦宝林身边只她一人,递了个眼色,示意兰薰桂馥上前帮她。
宫人们手脚麻利地又忙了一通,两顶暖轿抬来,一并送到的还有厚实的斗篷,好歹将二人裹得暖和了些,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赶到长秋宫去。
路上,锦宝林恢复了些力气,终于惨叫起来。徐思婉坐在轿中安静听着,心底没什么怜悯,也没多少慌乱,反倒有种眼见大戏将至的期待。
锦宝林到底是让她失望了。
真好。
她勾起一弧笑,拢了拢斗篷,边缓解冷意边通过身边小窗看向窗外。
宫人们怕耽搁久了出事,走得很急,周遭景物转换不停。待离长秋宫近了,她又见许多妃嫔结伴而至,见了她们的暖轿纷纷驻足,面色各异地窃窃私语。
说得好听些,她们是来一表关心、一探究竟的。
说得难听些,就是来看热闹的。
暖轿在她们面前未停半分,径直入了长秋宫的宫门。皇后已然听闻此事,遣了几个办事得力的大宫女一同迎出,将她们扶下暖轿就直接送进侧殿。
锦宝林因动了胎气,已痛得冷汗涟涟,太医们忙上前为她诊治。亦有太医向徐思婉行来,徐思婉冻得发白的薄唇尚未缓解,轻轻颤栗着,向那太医道:“皇嗣为重,请太医先照料锦宝林。”
说话时恰逢皇后步入侧殿,闻得此语,黛眉倏皱:“皇嗣是贵重,但太医院当值的太医已尽数赶来,也不必人人都盯着锦宝林,婉仪也快看一看吧。”
徐思婉勉强缓了口气,颔首轻言:“容臣妾先去更衣……免得失了体面。”
说话间她与皇后相视一望,皇后眼中一怔,旋即恍悟。
出此大事,皇帝必是要来的,锦宝林湿漉漉的像落汤鸡一样难看,那就难看去,但她不想如此。
皇后先前早有提拔徐思婉与玉妃分宠的意思,闻言自然应允。当即着人去取了干净的衣裳首饰来,命花晨服侍徐思婉去屏风后更衣。只不过还是及时地灌了徐思婉一碗热茶、待得姜汤送来又灌了碗姜汤,多少驱散了几分寒气。
这两碗汤水饮下,徐思婉身上已清爽不少。她坐到妆台前,任由花晨帮她仔细地绞干头发,自己无所事事地静听外面的动静。
圣驾到得很快,伴着一声“陛下驾到”,外面的嘈杂倏然静了一阵,连锦宝林的惨叫都弱下去三分。
徐思婉对镜望了花晨一眼,就不再理会尚且半湿的头发,被她搀扶着走出屏风,直迎至殿门口,余光扫见那抹清隽挺拔的身影才驻足下拜:“陛下圣安。”
“阿婉。”他当即伸手一扶,只在扫到她憔悴面容的刹那,声音就变得温柔,“你可还好?”
“臣妾无事。”徐思婉低着头,目光弱弱地移向不远处的床榻,引着他看向锦宝林,“只是宝林妹妹……”
他这才看过去,深吸了口气,走向床边:“宝林如何了?”
皇后一直守在床边,恪守为人正妻的职责。见他问话,皇后轻轻一喟:“宝林动了胎气。所幸先前胎像一直稳固,太医说施针之后应能缓解。”
听她这样说,徐思婉不由得又看了看锦宝林。她的脸色果然已缓解了不少,叫声也淡了,看起来是能保住孩子的模样。
却闻一语从殿门处传来:“锦宝林这是福大命大。臣妾却不得不替宝林妹妹问上一句,好端端的,怎的就落水了呢?”
徐思婉眉心一跳,抬眸望去,便见玉妃正入殿来。她搭着宫女的手,一张清丽的脸上满是担忧,行至皇帝面前,刚见了礼就叹气,忙不迭地叮咛太医:“有劳大人费心,必要保皇嗣安稳。”
莹贵嫔是随她一同入殿的,入殿后亦先向帝后见了礼,转而却只拉住徐思婉的手,目不转睛地望着她道:“玉妃娘娘所问甚是——这好端端的,怎的就入了水呢?”
但凡是人,总不免先入为主。她这样接过话茬,端是想让徐思婉先说。
徐思婉目露感激,面上仍只一副乖顺,轻轻一叹:“臣妾也不知道……臣妾原是要去与锦宝林说说话,不料刚走到近处就听到宝林落水尖叫。因身边也不见宫人随侍,臣妾只得自己跳下去想拉宝林上来,谁知险些自己也被困在其中……还好侍卫们到得快。”
皇帝闻言蹙眉:“天寒水冷,你也太冒失。”
“是臣妾不好……”她低下头,面上染着被指责的委屈,亦有被关心的动容,玉妃只扬音一笑:“照婉仪这么说,竟是当时身边别无他人,锦宝林自己就落了水?”
“臣妾所见,确是如此。”徐思婉道。
锦宝林却忽而急了,顾不上尚未缓去的疼痛,挣扎着想要起身:“不是的……不是的!玉妃娘娘,有人推了臣妾!”
“有人推了臣妾……陛下!”她看上去惊惶之至,与玉妃说了一声,转而又不顾一仪态地向皇帝喊起来,“有人要害臣妾……有人要害臣妾的孩子!臣妾不是失足落水的,臣妾不是!”
这副样子看起来有些疯癫,有些歇斯底里,却恰好是一个无助母亲该有的模样,纵使狼狈也惹人生怜。
玉妃的目光复又落到徐思婉面上,口吻悠悠:“若是锦宝林自己不当心失足落水,倒怪不得别人。可现下她这样说,倩婉仪恐怕还是要说个明白才好,免得平白背了罪名。”
“玉妃娘娘这是何意?”徐思婉抬眸,从容不迫地望向她,“娘娘可是觉得臣妾害了锦宝林?若是那样,臣妾又何必跳下去救她?”
“本宫什么也没说,婉仪急什么?”玉妃挑眉,语气愈发悠然,“本宫只是觉得……常言说‘一人不进庙、两人不看井’,倩婉仪聪明伶俐,必是懂得这道理的,何以会孤身前往太液池边与锦宝林相会?想来实在蹊跷。”
徐思婉不卑不亢:“臣妾素日与锦宝林走动不少,若有心害她,早便有许多机会,大可不必等到她月份大了再下手,既难成事,又易留下把柄。”
“哦?”玉妃笑吟吟地打量她两眼,“婉仪可是事先想好了这番脱罪的说辞,才有意挑了这个时候么?有趣。”
她二人一言一语争辩不休,锦宝林却像失了魂,虽被宫人强行扶着躺了回去也仍十分不安,苍白的手僵硬地伸出来,扯住皇帝玉佩上的流苏:“有人要害臣妾……陛下……”
“朕知道了。”皇帝多少有些不忍,俯身握住她的手,“朕会查明白,给你和孩子一个公道。”
话音落定,锦宝林好似找回了主心骨,涣散的目光渐渐变得有力,哽咽一声,落下两滴清泪:“多谢陛下……”
“若非宝林一直胎像稳固,这般坠入冰冷的湖水,孩子必定是保不住的,凶手横竖不亏,就是跳下去救人做做样子又如何呢?”玉妃不咸不淡地说着,语毕退开半步,俯身一拜,“臣妾知道陛下喜爱倩婉仪远胜锦宝林,可事关皇嗣平安,倩婉仪身上的诸多疑点实在难以说清。还请陛下先行将倩婉仪禁足,待得一切审问清楚再议,只当是为安抚锦宝林、也为安抚六宫……”
她说得神情恭肃,大有一副主持公正之意。这样的说辞摆出来,又关乎皇嗣安康,兹事体大,任谁也不大好再行争辩。
可莹贵嫔却不在乎,闻言毫不遮掩地扯了下嘴角,轻笑出喉:“玉妃娘娘这话说的,好似认定了是倩婉仪害人一样。又是禁足又是审问,闹得那么大,只怕到时就算倩婉仪本身清白,在悠悠众口之下也洗不清楚了。”
“那照贵嫔的意思呢?”玉妃冷淡抬眸,“事关皇嗣,搞不好便是一尸两命,难不成要不了了之?”
“臣妾又没说不了了之,娘娘急什么?”莹贵嫔说得轻飘飘的,却是拿玉妃方才的措辞在驳她。
“都不要争了。”皇后锁眉,喝止她们,“兹事体大,你们这般斗嘴,像什么样子!”
“臣妾知罪。”二人各自垂眸轻言。皇后示意宫女先扶了玉妃起来,略作思忖,上前福身:“玉妃所言,总有一句是对的——兹事体大,不能不了了之。但依臣妾看,倩婉仪也不像那样的糊涂人,倒也不必这就将她禁足,不如先命宫正司将她身边的宫人一一审了再说。”
“也好。”皇帝无声轻喟,徐思婉不鸣冤不争辩,只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眼中蕴着情愫万千。
皇后肃然:“先押婉仪身边的宫人去宫正司吧。”
听琴立于一侧,刚要应诺,怔忪半晌的锦宝林好似忽而回过神,茫然道:“婉仪?不……”
众人皆是一滞,皇后定睛看向她:“宝林怎么了?”
“不是倩婉仪……不会是倩婉仪。”她又慌乱起来,再度挣扎着要起身,被身侧的宫女强行按住,才不得不躺在那里。
徐思婉眸光微凛,不动声色地望着她,不知她又是何意。
锦宝林薄唇轻颤,那句“不会是倩婉仪”又被她呢喃着念了两遍。接着,她的目光投向徐思婉,嗓音沙哑道:“婉仪姐姐……你说啊。”
满殿的目光就又转到徐思婉面上,徐思婉脑中斗转星移,似有无数黑白子就铺在眼前,令人眼花缭乱。
“阿婉?”齐轩眉宇浅蹙,锦宝林急道:“性命攸关,姐姐莫要分不清轻重!”
“的确不是臣妾所为。”徐思婉美眸抬起,望向皇帝,沉静温柔,“但事关皇嗣,陛下若要将臣妾禁足审问,臣妾也绝无怨言。”
她只说了这样两句话,就好像不知锦宝林想要她说的是什么,言道即止。
锦宝林哑然摇头:“姐姐糊涂……”
说罢她再度艰难地身处手,又够向皇帝的衣摆。皇帝及时上前扶住她,虽有不耐,还是温声:“别动。你有什么话,慢慢说便是。”
“陛下!”锦宝林虚弱得上气不接下气,仍竭力道,“不会是倩婉仪,她不会这样害臣妾,更不会以自己跳湖洗清嫌隙……因为她……因为她……”
她说及此处紧紧咬住薄唇,视线从徐思婉面上一扫而过:“因为她也已身怀有孕了!”
“什么?”皇帝难免一愕。
“陛下!”锦宝林情绪愈发激动,将他的胳膊攥得更紧,“臣妾怀胎七月,胎像一直稳固,便是落水也未见得会失子。婉仪姐姐有孕才两个月,正是胎像最不稳的时候,稍有不甚势必滑胎,便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谁会以这等手段害人?”
一番话毕,殿中众人神色各异。
玉妃脸色煞白,惊然跌退一步,满目不可置信。莹贵嫔哑然一瞬,转而露出笑颜,攥住徐思婉的手:“真的?”
皇后也怔了一怔,继而回神也快,同样笑容漫开:“当真?倩婉仪,你有孕了?”
徐思婉垂眸静静望着地面,面前的无数棋子在一瞬间消散,唯余几颗依旧清晰。
伴着这几颗仅剩的棋,那股迷雾虽然犹在,却有一种猜测在迷雾中倏然升起。
她深吸了口气,轻道:“臣妾并无身孕,不知宝林妹妹何出此言。”
“什么?”锦宝林一下慌了,她自未料到徐思婉会矢口否认,顿显失措,“婉仪姐姐,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你分明已有了身孕,前几日你……”
“我知道你想帮我。”她提步上前,行至床边,眼中流露出无尽的无奈与感激,“可我就是丢了这条命不要,也不能欺君。”
说罢她再度望向皇帝,平静地跪下去,俯身一拜:“锦宝林想救臣妾,病急乱投医罢了,求陛下莫要怪她。臣妾不曾有孕,不能以此脱罪,还请陛下秉公处置,必要给锦宝林与腹中皇嗣一个公道。”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皇后露出疑色,许多宫人亦如是。
在他们看来,锦宝林的神情全然不似说谎,可倩婉仪所言听着也真,一时之间,竟难辨虚实。
“皇后娘娘不必为难。”徐思婉适时一笑,“有没有身孕,让太医一验便知。其实这样大的喜事,臣妾若真有了,如何会自己瞒着?便是虑及龙胎安稳,也不妨先禀奏陛下,让陛下高兴。”
“这话倒说得在理。”莹贵嫔懒懒地与她附和起来,“臣妾也就是无福有孕,若不然,必定也要立时让陛下知晓。将心比心,倩婉仪又有什么可瞒陛下的?”
“不、不是的……”锦宝林有口难辩,慌张摇头。
徐思婉默不作声地看着她,终是捕捉到她有那么一瞬望向了玉妃,只是很快又收回了目光罢了。
徐思婉心底升起冷笑,面上温柔如旧:“陛下不会真觉得臣妾会拿这种事当儿戏吧?那就……请太医来为臣妾把脉好了。再则也可问问思嫣,她是臣妾的亲妹妹,臣妾若有喜事,一则不会瞒着陛下,二则不会瞒她。”
“不是的!”锦宝林惊惶已极,徐思婉不待她多言,一把攥住她的手:“宝林妹妹,我多谢你这样帮我。可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不要再为我强争了。”
她一边说着,手上一边一分分用力,锦宝林吃痛却顾不上,只茫然盯着她的美眸,忽而禁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徐思婉噙着笑,自顾自地说下去,“我自知没有害你,谁查我也不怕。况且陛下乃是明君,心里自有杆秤,如何会让我蒙冤?你放心安胎便是,等这事查清楚,我再去看你。” .w.com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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