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8
叶校考试前的那一周在顾燕清家,所有业余活动都取消,唯一的运动量就是晚饭后在楼下散步。
盛夏的夜晚,风很舒服,温度也不高。街上的人也很多,露天的凉亭里,穿着健身衣就出来的外国人,西装革履的上班族,抱着宠物狗的富贵闲人,每个人都井然有序地生活着。
叶校偶尔会想,自己距离理想已经不远了。
理想的生活里,除了能掌控生活的自己,还有个帅气又温柔的男朋友。
叶校问顾燕清:“你有没有一直很想做,却还没做的事?”
顾燕清垂眸看她,眼底有些轻柔的戏谑:“你最想做的事我就不用重复了吧。叫什么?长大后我就成了你?”
考进电视台,和偶像陈观南成为同事。她在做一件很纯粹,又很励志的事。
叶校在他掌心掐了一把,说:“你把我想的太中二了吧,那只是我的人生计划之一。”
顾燕清反手握住她,“哦,还有什么?”
叶校说:“理想是一个很华丽的词汇,返璞归真一下,我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平凡的生活。”
顾燕清问:“平凡的标准是什么?”
叶校:“做自己喜欢的工作,不再为金钱和情绪烦躁,家人健康平安,生活无波无澜就好。”
顾燕清:“还有呢?”
叶校的声音变低,“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长长久久。”
他笑了笑,没再继续追问喜欢的人是谁,因为她已经说过了。
出来半个小时,该回去看书了,往回走的时候,叶校想起一件事,“还记得上次睡前故事里,我希望你一直坚持自己热爱的事吗。”
她知道他是因为受伤才从轮换回来的。
虽然顾燕清没有说,但叶校无意间听到他的母亲和程之槐抱怨,她不赞同他的工作。
叶校说:“我这样说不是不在乎你,而是很在乎你。我说我理解你,你信吗?”
因为我自己知道,在物欲横流的现实里,有一个能为之坚持的梦想有多难。
顾燕清站在街边,眸色变得深沉,牢牢凝视叶校,他知道叶校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信。”他捧住叶校的脸。
叶校一路是靠着考试爬上来的,笔试成绩第一在她的预料之中,小镇做题家基本都是考试型人才。
顾燕清一直都觉得叶校其实已经很棒了,但叶校似乎对自己的要求更高,她是非常了解自己的短板的,笔试之后,她几乎把自己所有的精力都用来准备面试了。
最终叶校的面试成绩在所有竞争者中排名第三,取分机制是笔试成绩40%面试成绩60%,可提前预知,成功上岸。
查询到成绩的时候,叶校脸上没有露出张扬的笑容,而是默默松了一口堵在胸口的气。
这是她习惯的胜利姿态了。
接下来叶校很忙,一方面要准备材料配合新单位的背景审查;另一方面要赶紧递交现在工作的辞呈,交接工作。
下一周顾燕清要出趟国,周五晚上接她去他那过夜,刚上车,叶校就接到程之槐的电话,问她结果如何。
叶校在电话里对程之槐说:“考过了。”
程之槐听上去比她自己还高兴,“厉害啊,今天晚上好好给你庆祝一下。”
叶校不太好意思,程夏中考成绩不错,程之槐这边都没有特别张扬,“不用了吧。”
程之槐一副不容置喙的态度,叹了口气,“你这孩子啊,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我现在让阿姨准备,来不来看你。”
叶校抿了下嘴角,笑了笑,“好,我待会过来。”
挂上电话,她扭头去看顾燕清,准备跟他说这件事。顾燕清在看手机,闻言对她晃了下微信对话框,程寒让他晚上去家里吃饭。
晚上六点四十分,顾燕清和叶校一同出现在程之槐家门口。
门从里面打开,就听见“砰”的一声,花筒碎片洒了叶校一头,顾燕清抬手护了她一下,还是没能挡住程夏的强烈攻势,又来一轮花筒“砰砰砰!”
程夏激动地往叶校怀里扑,“哇靠靠,你好牛啊。”
叶校一边摘头上的碎纸片一边推她的脑门,“够了够了,你干脆直接给我推到楼下去吧。自由落体,我也不用乘电梯了。”
程夏脑袋还是一个劲乱拱,小母猪拱白菜的架势。
程寒拎着程夏的衣领把她弄开,“你以为谁都是你考个试跟便秘似的,对你叶校姐姐来说小菜一碟好吗?”
程夏从叶校身上离开,注意到顾燕清,“诶,你们怎么一起来的?”
顾燕清摘了一片叶校头上的纸片,又抖自己的衣服,“不行吗?”
程寒不解:“在楼下碰见的吗,真是巧啊。”
叶校说:“不是。”
程夏并没有打破沙缸问到底,叶校也就没有再延伸往下说。在场的除了程夏,大家似乎对这个反应很自然。
程之槐从楼上下来,喊道:“孩子们,过来吃饭吧。”
大家其乐融融地坐在饭桌前,程之槐说:“叶校,你真给阿姨长脸啊。”
程寒接道:“叶校考进电视台怎么给你长脸了?”
程之槐敲他的头:“我们是老乡,与有荣焉,不行啊?”
程夏道:“妈妈,你都知道与有荣焉,真的是初中没上完的人吗?”
“我可以让你的最高学历是初中毕业,你信不信?”程之槐对于这对只会跟她作对的儿女十分无奈,还是叶校好,乖巧又争气,唯一的缺点:不是她女儿。
程之槐塞给叶校一个红包,“就666,没来得及给你准备礼物,但这个仪式感是要有的。”
还好钱不多,叶校坦然收下,说谢谢。
程之槐又问了她什么时候入职。
叶校说:“要等背景审查完,再体检,就可以等待入职了。”
“还挺麻烦的呢。”程之槐对她的事很有耐心,也很感兴趣,“这种单位就是这样,以后你和燕清就是同事咯。”
叶校点点头,“是啊。”
程寒学程之槐的口吻:“那就是名正言顺的师兄咯。”
顾燕清在剥橘子,将白色经络去除,橘子肉一分两半,给叶校和程夏,橘子皮丢给程寒:“我现在不名正言顺吗?”
程寒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是是是,少爷可是有名分的。”
叶校吃着反季节的橘子,很甜,耳边听着顾燕清和程寒小学生一样的斗嘴,也很欢乐。
临走前叶校给程夏交代,她需要先回一趟家,让程夏考虑下去游玩地点,等她回来两人一起去。
程夏叽叽歪歪:“那我可早就看好了,就是没人带我,你看这……”
“不会爽你了,放心,我很快忙完。”
叶校第一次这么迫不及待地回去,理由很简单——周五晚上的放纵。
为了考试,交接工作,他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在一起了,接下来她又要回一趟家,只有这个周末。
她晚上喝了点酒,电梯里没人,快到十楼的时候忽然抱住顾燕清。
顾燕清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一秒就接住了她,单手搂她的腰,另一只手去输入密码,“别急。”
叶校笑得肩膀微微发抖。
对她来说,顾燕清大概是个能量棒,无论他给予的身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慰藉。每当她压力大了,孤独了,郁闷了,上来吸一吸保证能再继续奋斗二十年。
她将这事儿跟他说。
顾燕清看了眼电梯上的数字,蹙着眉,回了一个:“棒?”
十二点多,叶校汗涔涔地躺在卧室地板上,长发散开,身上只盖了件他的衬衫,这会全堆叠在腰间。她也不想管了,身体只有餍足的快乐。
顾燕清把空调打开:“去洗澡,还是去床上。”
叶校的身体还在颤,细细的嗓音道:“……起不来。”
“累了?我抱你去。”他含了含她的耳垂,从身后抱住她,“再躺下去该感冒了。”
叶校没说话,只是转身搂住他的脖子,半晌才出声,“休息一会。”
“好。”顾燕清纵容地笑了笑,把她揽到自己身上趴着,地板又硬又凉。
叶校换了个姿势,长发散在他手腕上,说:“要好久见不到了。”
顾燕清:“提前储备能量吗?”
“嗯啊。”
贤者时间,再正经的两个人都要说一些废话,也不觉得无聊。
这个时候的叶校总是很可爱,才有二十几岁女孩子有的样子,和平时一脸冷漠的她分裂成两个人,顾燕清的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尖,逗她,“小可怜,怎么办?”
叶校撩起眼皮看他,眼里水濛濛的,眼尾泛着红。他的嗓音低沉又沙哑,“自己怎么解决?”
这个问题很有深意,不再只有字面意思。叶校平时忙各种事都后半夜才能睡下,还能有什么欲望?但是对上顾燕清的眼睛,她没有感到羞耻也没想掩饰,说:“我会想着你。”
旁边的玻璃上,映出两人的身影。
顾燕清撑起上半身,人鱼线拉起一条漂亮又性感的弧度。他总能为她一句话理智尽失。
他再度吻住叶校。
“好累啊。”叶校无奈地推推他,又有些惊讶。
顾燕清把她放在地板上,贴在她耳廓边轻声道:“不要多储备能量吗,很多天见不到了。”
周日早上,顾燕清去出差,叶校趁入职前回家看父母,这次不回去就得等到过年了。
国际航班比较早,叶校提前到机场,等了快两个小时才登机。
之前她就跟爸爸妈妈提前预告了,段云不敢总打电话问,但上飞机前一个劲儿地发消息,别落东西,出租车上别睡觉,也别在外头买东西等等。下飞机后,段云又赶紧问,到哪儿了,几时能到家。
这样的问话有点烦人,以前叶校也不喜欢爸爸妈妈跟复读机似的,车轱辘话来来回回说。
但是现在人长大了点,又常年不在父母身边,她也能接受了。毕竟爸爸妈妈距离她的生活已经很远了,能说的也只有这些。
叶校耐心给妈妈回复:“午饭时间就能到家。别再问了。”
段云这才不再连番轰炸。
当天叶海明在工地干活,他最近跟装修队进了一个精装小区,每天固定的上下班时间点。
超时了物业也不让干,六点半一到就回来了。
叶校陪妈妈吃了午饭,打开行李箱拿出给他们带的东西,段云一看就说:“怎么又买了这么多东西啊,都是些什么?看也看不懂。保养品我们吃不到,过年带来的都送给你奶奶了。”
叶校一听到爸妈把东西送给奶奶就有点不高兴,也不好说什么。但是这次东西不是她买的,是顾燕清给准备的,叶校没拒绝。
叶校没耐心跟妈妈说啰嗦太多,能扯到明天早上,直接道:“别说这些了,你和爸爸听我的就行。”
段云见叶校已经在不耐烦的边缘,便不说话了。
下午,叶校睡午觉前给顾燕清发了一条微信,说自己已经到家,让他空下来时再回消息。
她的房间里没有空调,妈妈拿了个电风扇对着她吹,还是睡出了一身汗。身体不舒服的时候睡觉也容易做噩梦,梦里她不是被一群什么东西追着跑,就是在电梯里呈自由落体式下坠,身体总是在极限状态里挣扎。
午觉睡了两个小时,她就做了两个小时的梦,醒来后比不睡更累。
顾燕清没有给她回消息。
叶校没管这些,段云准备买菜做晚饭了,她便跟着妈妈去菜市场,一路上遇到不少邻居,见到就问:“哎哟,你家女儿回来啦。”
叶校不说话,段云的态度和叶海明差不多,总是一脸骄傲地回答:“是啊是啊。”
母女俩回到家,妈妈做饭,叶校帮忙摘菜。她的做饭天赋实在一般,花拳绣腿在那装装样子,也能逗得段云哈哈大笑,还昧着良心闭眼夸。
六点半准时开饭,爸爸没回来,叶校不怎么饿,就耐心地等了等。
等到六点五十,她给叶海明打电话,没人接
七点,还是没人接。
叶校问妈妈:“爸爸下班后会跟工友打牌喝酒去吗?你有没有他工友的电话。”
段云道:“他平时一下班就回来,难道今天加班?”
叶校没说话,母女俩一直等到八点多人还没回来,她坐不住了,“你知道现在的工地在哪吗?”
段云粗略地说了小区名字。
叶校刚走到家门口,段云的电话响了起来,是一个女声:“请问这是叶海明老婆吗?我是s市xx县人民医院的护士,是这样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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