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4
j国首都的恐|怖|袭|击事件震惊世界,登上各国媒体的头版。
国内的热搜下面,除了对战争本身的讨论,还有人着重“表扬”了第一个去现场报道的b城电视台,不愧是靠谱的主流媒体。
叶校也第一时间看到了这条新闻。
她没有像大多数人那样看完就划走了,她的注意点落在顾燕清的身上。两国的时差是四个多小时,他去现场的时候是当地的凌晨,距离爆|炸现场不过几百米。
他的脸上的疲态很浓,情绪压抑,右手的手指上贴了一个创可贴。
叶校皱了下眉,她做不到只是个旁观者称赞他们有多敬业,多不畏艰难,虽然这是她早就清楚的事实。
她更关心他的人身安全。
很多问题不能细想,想起来觉都睡不着。他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记者,也很有头脑,不至于让自己置身于险境,且当地政府对于外国记者也有一定的安全保障。
十一月之后到元旦,顾燕清没有再出镜,只能偶尔看到他的新闻稿。
叶校总觉得他有点问题,因为从没见过他眉眼伏低,如此阴郁。
顾燕清总是和煦而鲜活的。
她跟自己说不要纠结太多,纠结不过来的,他是安全的就行。她没有想过联系他。从顾燕清的角度来说,迟来的深情不值钱,他也并不稀罕她的关心。
市场部的工作很忙,即将迎来新春旺季。
叶校一个月内去了两次b市,其实她也可以不去,让别人去或者电话会议沟通。是不是存在打探消息的嫌疑,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程夏高中住校了,周末回来正巧碰上叶校,再次兴奋得像只小花狗一样,“你是来看我的吗?”
叶校说:“明显不是,我是来找你妈妈开会的。”
程夏抱住她的手臂,很爱演地晃了晃,“怎么,现在连骗都不愿意骗我了吗?”
叶校扯扯她的耳朵,“你喝多了,又开始了是吗?”
程夏说:“不错吧,告诉你,我准备考表演系。”
叶校:“你烤个地瓜系挺合适。”
程寒不在家,饭桌上都是女性,话题也变得私人。叶校有些恍惚,不过几个月的光景,竟像过了几年那么久。大家坐在一起吃饭聊天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没有人聊起顾燕清,就代表他没事。
叶校当天返回s市,心情很平静,一下飞机就直奔公司。
她就像一把放出去的弓箭,不打弯,不回头。夜深人静时,她也不再有性|欲,不需要人给她解压,甚至无需情感依托。
她对目前所做的事情没有喜恶,就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春节档要上的货多又急,叶校不准备给自己放假了,反正每天都要回家的。
叶海明的康复治疗也到了关键时刻,他的腿有感觉了,仍旧肌无力。
脊髓损伤的恢复期一般在三到六个月,超过一年两年还不好,很大概率就一直这样了。年前她带爸爸去康复医院,叶海明从轮椅上起来,在康复师的帮助下,做了简单的肢体功能训练,甚至借助辅助工具可以站一会。
他艰难地撑着手臂,额头青筋凸起,对着叶校傻笑,似跟她炫耀自己能站起来了。
叶校也笑,拍手鼓励他,“做的不错呀,真棒。”
叶海明又不好意思地移开目光,好像叶校才是大人。
叶海明一旦看到希望就变得心急,他不仅想站起来,还想独立行走,但目前阶段这有点难。回去的路上,叶校开车,叶海明坐在后面看上去有点懊恼。
叶校从后视镜里看他:“怎么了?”
叶海明说:“要是能走就好了。”
叶校说:“一口吃不成个胖子,慢慢来吧。”她想了想,语气放柔:“爸爸,我能养得起你和妈妈,不要想太多。你们健康对我来讲就是最大的意义,你明白吗?”
很多情绪堆积在叶海明的胸口,“那我也希望你能开心。”
叶校愣了愣,“我看上去不高兴吗?”
“不是不是。”叶海明连忙否认,“我知道你想当记者,结果现在卖水果,呵……”
叶校觉得叶海明有的时候也挺可爱的,她说:“现在的生活没有那么糟,都会好起来的。”
叶校把叶海明放回家,收拾了一些洗漱用品,又返回公司,晚上她很可能回不来。
结果除了除夕夜,叶校基本上在公司度过的,大部分工人要回家过年,但是交货档期很急。
叶校只能和几个值班的同事去仓库帮忙打包,直到初六部分工人回来。
连续加班几天,叶校走出仓库的时候脚步都有些虚浮,眼前黑洞洞的,好像是低血糖,她从包里摸出一颗糖丢进嘴里。
程之槐给她打了个电话,问她最近发货有没有什么问题。
叶校说:“都协调好了,还有一些事需要开会讨论,可以等我们见面再说。”
叶校做事向来叫她放心,程之槐忽然问:“你今天能过来吗?”
叶校感到意外:“今天?我什么都没准备,不一定能买得到机票。”
程之槐的态度稍有变化,“叶校,燕清休假回国了。”
叶校的心脏像个装满水的气球,忽然“duang”了几下,撞击其他内脏,眼眶也在发热。
“他这次行程很短,马上又要走。今晚一起吃饭,如果你过来,你们还能见一面。”
程之槐说完,静静地等着叶校的回答。
叶校不确定程之槐是不是看出来前两次她去b市,只是为了跟程寒打听顾燕清的消息。应该不明显吧,她都没开口提。
但程之槐在给她找借口,以工作的理由去见顾燕清。
程之槐没有听见回应,“你听见我说什么了吗?”
叶校说:“嗯,我在看机票。”
程之槐淡淡一笑:“好,等你过来。”
挂上电话后,叶校盯着购票软件运转,过年期间各航班排的满满的,现在订票困哪很大。
幸运的是下午四点多有一个航班的商务座空出来一个,是有人退票了,叶校立马去抢。
确认顺利出票,她跟搭档小蒋交代,自己马上要去b市,让他有事打自己的电话。
小蒋夸张道:“你都三十几个小时没睡了,不需要回家补觉吗?”
叶校耸耸肩膀,“在飞机上睡吧。”
“好吧,你自己注意。”
她没有什么想法,也没想过复合,只想亲眼见顾燕清一面,确认他很好而已。
叶校怕疲劳驾驶,自己连车都没敢开。回到家,爸妈正在阳台晒太阳,她进浴室洗澡,在里面又喊道:“妈妈,帮我收拾两件衣服,我下午出差。”
段云走进她的房间,一脸担心:“是出什么事了吗?年都没过完啊。”
叶校说:“我明后天应该就回来了。”
段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慢慢来,你要带哪些衣服,睡衣还有什么?”
叶校洗完擦干身体,站在洗手台前护肤化妆,晚上下了飞机会直接去程之槐家里,就没有时间收拾自己了。
简单吃了点东西,检查好证件,叫的车也到了。
司机是个中年男人,皮肤黑而身形粗壮,叶校坐进去的时候,他正在与人打电话,操着一口地道的s市口音。
叶校戴上耳机,仍能听见他的聊天内容。
“我草啊,你知道老子有多辛苦,大过年出车还有谁?”男人跟朋友抱怨,对方说了两句什么,他满口答应:“等我开完这趟,是个去机场的大单,今天手气肯定很好。”
挂了电话后,司机的车速也加快了,看样子是想赶快回去打牌。
叶校摘掉耳机,“师傅,别加塞好吗,很危险。”
男人满不在乎地道:“怕什么。”
叶校叹了口气,不再言语,右脸被太阳晒得热热的,昏昏欲睡。
等她再次有反应时,已经和左边车道的车撞在了一起,她的脑袋往前磕了一下,被撞击后又向后顶在座椅上。
眼前黑了一瞬间,不过几秒就醒了过来。很快高架被堵得水泄不通,车鸣不断。
交警过来,叶校有点迷糊,但胳膊、腿都是好的,身体也能动。
她看了眼时间,三点钟了,还有一个半小时飞机起飞。
“我得先走了,赶飞机。”她说。
交警看着她:“还想着走呢,姑娘,你脑袋流血了,得去医院。”
叶校抬手摸了摸,湿乎乎的,但是没有什么痛感。
下高架折返去医院,机场越来越远。叶校拿出手机检查自己的脸,不仅有血,还鼓了包,心情顿时沮丧到了极点,什么希望都没有了。
顾燕清是春节过后才回来的,待不到一周就得回去。除了要去台里汇报工作,还要陪家人。
忙完所有的事才有时间去程寒家聚一聚。
他没有刻意打听叶校的消息。
就算知道了叶校和他分手的原因又如何,结果是既定事实,程寒经他上次发了那么大的火就没再提那两个字。
还是从程夏的嘴里得知叶校在照顾父母,还在帮程之槐做事,不知道她能不能适应。
最重要的是甘不甘心。
傍晚,程之槐从外面回来,跟程夏说了个小秘密,小姑娘震惊道:“我靠,真的吗?”
程之槐笑了下,上楼了。
程寒坐在沙发里扭头,问她:“什么真的吗?”
“叶校姐姐今天回来啊。”程夏用了“回”这个字,“我先去换衣服了,待会你们谁有空接她啊?我一起去。”
程寒先看了看顾燕清,然后笑着说:“都有空,都可以接啊,她几点到?”
程夏说:“七点二十。”
顾燕清坐在懒人椅里看手机,迎着太阳,很平静。工作群里各种消息涌出来,他手指触在屏幕上滑动,但怎么也看不出个重点来,最终只能关掉手机。
叶校的名字再次狠狠地落进他耳朵里,带着重量,给他一击,让他心如鼓擂。
程夏换好了衣服下楼,已经快六点了,“决定好谁去了吗,快点走了。”
“我这一局刚开呢,走不开。”程寒坐在沙发里纹丝不动。
顾燕清站起来,没有犹豫地说:“我去吧。”
虽然他们分手了,但这好像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对所有人来说都是。
开往机场的路上,程夏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叶校。
叶校在电话里说:“我刚刚给你妈妈打电话,她说你来接我了。”
程夏像个即将出游的小孩子般兴奋着,片刻后察觉不对,“诶,你不是七点二十到吗?怎么给我打电话。”
叶校说:“程夏,我这边临时出了点事,不能过去了。”
“什么事?”程夏的声音都变了。
叶校说:“是工作上的事,我没办法走开。”
程夏再次对她很失望,也有点生气:“姐姐你怎么这样啊?我和燕清哥都出来了,走到一半了都。”
“我知道,对不起。”叶校的语气忽然吞吞吐吐的,显得卑微,压低了声音问:“顾燕清在你身边是么?”
“在的。”程夏回答的同时,已经把手机递给了身边的人。
顾燕清接过来,喊她的名字:“叶校?”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叶校的也是,听不出情绪。
叶校说:“是我。不好意思让你白跑一趟了,我今天不去了。”
时隔半年再次通话,已经没有了分手时的剑拔弩张,只有疏离和陌生。同样也变得客气了。
顾燕清清了清嗓子,问道:“你没事吧。”
叶校说:“还好。”
有一阵奇异的安静,透着尴尬。
他脑内运作了片刻,其实并非对叶校只有寒暄,有很多话想问,最终只挑了最重要的一个:“你爸爸,好点了吗?”
叶校似在轻笑,“好多了,别担心。”就在顾燕清要问出下一句的时候,她忽然打断,“你什么时候走?”
顾燕清说:“后天。”
他不确定叶校想不想见他,但是他想见她是真的。很多话分手的时候没说清楚,“叶校,如果明天你有点时间,我可以——”
我可以过去看你,谁去看谁都没关系的。
最重要的是我想确定你现在好不好。
叶校没等他说完,或许猜到了他想怎么做,但是她拒绝了这种可能,“还有一天时间,你好好休息吧。工作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
顾燕清默默叹了口气,“好,我知道。”
电话那端有嗓门很大的男人声忽然冒出来,急促得像吵架,方言很难听懂。
叶校犹豫了下,“我有点忙,就这样吧。”
顾燕清:“再见。”
他自嘲地笑了笑,自己还真是自作多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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