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琛侧过头来看着他道“我不该说这些的。”他属实有些缺德, 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偏偏话讲了一半将人的好奇心都勾起来了,却又不肯继续往下讲。
王雎听了个不上不下, 正是最最好奇的时候,谢琛戛然而止。他立即皱起眉追问“阿寅为什么要向你借钱。”
谢琛驻足,上下打量他一番后才重新走动起来。
王雎跟着走起来,还想再问。
谢琛却先他一步开口“阿寅原是拜托我为她保密的, 我不该向你说这些。”
“你已经说了。”所以不要继续装模作样, 速速道来。
谢琛瞥他一眼继续道“但是阿寅为你做了这些你却一无所知, 我实在为她感到不值,所以提上两嘴,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装作不知。毕竟阿寅不让我同你提起此事, 我自然也不会到她跟前告诉她我没能做到为她保密。”
王雎不想听到他在这里咬文嚼字,径直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谢琛终于没再故弄玄虚,语气低沉道“你当时手受了伤,阿寅从你府上回来便失了神,后来她红着眼寻我借钱。我自然是肯借她钱的, 但又担心她是遇上什么事了,因而要她说明缘由。”
王雎手套下的手蜷缩起来, 不自觉攥紧, 几乎已经预料到他要说什么。
他知道阿寅为他做了许多,却从不知道阿寅为他做了这么多。
谢琛没再看他, 悠哉地引着路向前走“她要为你寻郎中, 为你求药, 需要许多花销。明明你家中也会为你打算这些, 她却偏偏要多此一举。何况即便她真这么做了也不一定有用, 即使有用她也不会叫你知道她做了什么, 这又是何苦来呢”他说到最后轻轻一叹,表兄对表妹的关心彰显得淋漓尽致。
王雎嘴唇轻轻颤抖,他脑海中的系统也一阵无言,没想到周寅当真对他情根深种。对周寅根深蒂固的偏见让它依旧对此还抱有一定怀疑,但它甚至自己都觉得这样的想法太无理取闹。
谢琛是周寅的表兄,无论他是不是攻略者他都没有必要在王雎面前说这些。
但他说了,只能证明周寅确实这么做了。
“阿寅向你借了多少钱”王雎突然问道,他心中乱糟糟,一颗心像被温水浸泡了般让他想要流泪。他在乱中胡乱找到自己该做的事问。
“怎么还差二十两。”谢琛道,没说阿寅当时借了多少,给王雎留了足够的想象空间。
“我来还。”王雎认真道,作势要掏钱袋。
谢琛将人制止,看一眼四下道“你就这么当着我府上的人掏银子给我他们看了怎么想。”
王雎沉默,又道“那你说怎么做”
谢琛不咸不淡道“正巧这离我的院子很近,你随我一起回去将钱还给我,我再带你去梅园。”
他的理由太过顺理成章,很难让人反驳,是以王雎答应下来。
莫说谢琛的理由这样水到渠成,即使他真有什么僵硬之处,在如今王雎的满心愧疚之下也无法察觉。
阿寅欠谢琛的,他欠阿寅的,那便是他欠谢琛的。
谢琛从容地引着他到院外,不忘问上一句“你果真带够了钱”
王雎心中一阵难受,只是想到阿寅为了他向旁人低三下四,他就难受至极。尤其是她一寸寸还还欠二十两,实在是让人心肝摧折。
“带够了。”他声如含冰,一声声都掉着冰碴子。
谢琛这才带他入内。
院子中光净净的,被打扫得一尘不染,连下人也没有。
王雎跟着谢琛到室内,因惦念着周寅,他失魂落魄,全然没将注意力放在谢琛身上。
待王雎在厅堂之中站定,谢琛折身回去将门关上。
房中一下子变得昏暗,让出了神的王雎也不由回神,问“做什么关门”
系统嗅到了危险气息,提醒王雎“我感觉这个谢琛不太对劲,你小心一点。”
不用系统多说,王雎也不是傻子。
谢琛从容回身,很理直气壮的“总不能让旁人看见你给我钱。”
他这话似乎也没什么问题,只是总让人觉得有些怪怪的。
王雎留心着他一举一动,一面从腰间拿钱。他只想尽快将钱给了离开这里,这里让他感到不适。
谢琛也没管他,趁他拿钱的时候倒了茶送过来“请喝茶。”
王雎看了眼茶杯,推辞“茶就不喝了。”
他将钱放在一旁桌上“钱还你了,去梅园吧。”
谢琛远远睨了眼钱,啧道“这可不止二十两。”
王雎懒得与他虚与委蛇,只道“阿寅蒙你照顾良多,算是我为她报答你。”
谢琛也没拒绝,不置可否地笑笑,将王雎不肯碰的茶杯放在桌上,又从桌上拿起王雎的银钱向室内走去,看上去是要放银子的。
王雎见他未强求自己饮茶,稍微放松了些。
“嘶。”
只听内室中传来一声轻嘶,紧接着是人倒地的声音。
王雎被吓了一跳,警惕地看向一道屏风之隔的内室,试探性叫了声“谢琛”
没有动静。
他眉头皱得越紧,又接连叫了几声谢琛,都没有得到回应。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本来谢琛更像是对他不怀好意之人,但他却突然没了动静,这昏暗的室内,无声的环境,一切无不昭示着此处危险。
王雎步步向内室去,他需要确定谢琛究竟是怎么了。如果他是被什么毒虫咬了的话,他还需要为他立刻叫人来。
他一步步靠近,极度的静谧让他的脚步声在房中格外明显。即便是短短几步路他也走得异常谨慎。
屏风后蒙蒙一片。
王雎绕过屏风,顿时愣在原处。屏风后内室空荡荡的,并无一人。刚才听声音是倒在地上了的谢琛哪有半个踪影
王雎顿时如同炸了毛的猫,毛骨悚然,浑身发麻,汗毛倒竖。
“小心”他脑海中的系统尖叫起来。
王雎下意识想回头,后脑便是一记闷痛,人顿时一声不吭倒在地上。
短暂的无意识后系统立刻接手了身体,但它却没有任何逃脱或是呼救的机会。因为王雎的嘴被堵上,手脚被捆起。
它不敢睁眼,感受到袭击他的人还有接下来的动作。事实上不必说什么袭击他的人,这房中只有王雎与谢琛。方才谢琛弄出动静却不见,袭击他的人定然是谢琛了。
王雎身上的衣裳在一件件被人褪去,饶是系统也不由得被谢琛的怪异举动扰得困惑,不知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总不能是谢琛有龙阳之好,刻意把王雎诓骗到这里欲行不轨吧
房间中只有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系统感到一阵阵的冷,因为衣裳都被谢琛拿去了。不仅是衣裳,还有裤子,甚至王雎束发的簪子以及他手上的手套。
在这之后谢琛却并没有如它想象的那样对王雎行什么不轨之事,只是窸窣声不断。
系统想悄悄睁开眼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又怕被谢琛发现反而对王雎不利,只好忍着装晕。
不知多久,房中突然响起谢琛的声音“可以了。”
系统一凛,不知道谢琛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竟然是发现它是醒着的吗
“好。”另一道耳熟的声音在房中响起。
系统顿时遍体生寒,明明冬日赤条条的它却感到寒意从脚底升起,让它简直无法继续伪装下去。
房中竟然还有另外一个人它确信自己曾经听过这声音。
“去吧。”谢琛声音毫无波澜,让人根本无法从他的语气中判断出另一个人的身份。
另一道脚步声在房中响起,大约是要离开。系统不愿就这么不明不白被蒙在鼓里,心知若是错过这个机会或许它就休想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它心一横,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于是它轻之又轻小心翼翼地动了动眼皮,只能从细小的缝中观察眼下。
待从朦朦胧胧中看清眼前两道人影后系统骤然失语,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醒了。”那道熟悉的声音响起,系统已经能够看到是谁在说这句话。但正因如此,它才如同见了鬼一样。
那分明就是另一个王雎
可那是王雎,它寄生在谁的身体中
因着入骨的恐惧,系统已经顾不上再装晕。它惊恐地睁大眼死死盯着“王雎”,口中发出嗬嗬声。
“我来料理他,你去吧。”谢琛冷漠道,完全没有刚才身为谢琛时的情绪,这一切反常让系统感受到从内心深处传出来的恐惧。
王雎对着系统一笑,转身走出屏风,很快又传来大门的开启声。
谢琛看也不看惊恐万分的系统,兀自将衣柜打开,从其中随意捡了件衣服为它换上,那副神情完全不像是在看一个活物。
为系统了保暖确定它不会被冻死后谢琛将人搬入柜中固定在里面,而后将柜子门掩好。
系统陷入极大的错乱,偷看之后它的疑问并没有得到回答不说,它反而陷入了更大的崩溃与自我怀疑中。
花厅中随着一位位男客到来,气氛反而越发不活泼。
王雎之后便是王栩,他大约是知道兄长早早过来赴宴的事很快急急忙忙赶来。他以残缺之身引得谢苗一阵同情,不过这份同情很快被惊艳所取代。
因为沈兰息来了。芝兰玉树,亭亭高洁,且四肢健全,再加上他着实优渥的出身,他很快超过王家兄弟在谢苗心目中的排名。可惜他的身份太过高贵,谢苗人小鬼大,自是觉得太高贵也是不好的,她表姐日后受委屈都不好讨回来,因而还是有些遗憾的。
不过接下来来的王子殿下让谢苗的惊艳感更上一层楼。大雍的外貌说到底也是常见,带来的惊艳感也是出色皮囊所引发的。但异邦人带来的惊艳感则不同,他们模样并不常见,除去漂亮以外更是让人看了觉得耳目一新。
尤其是司月还是异邦人中顶顶好看的那一种。
谢苗很为表姐选谁而苦恼,直到太子殿下大驾光临。并不是因为太子殿下出色到让她可以将所有人都排除,而是因为她已经震惊到无与伦比的地步,这里坐着的大约便是整个大雍最出色的郎君了。
但他们对于表姐来说只不过是都还好。
王雎由外入内,依旧是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样。他在原本的座位上坐好,王栩便盯着他看,忽然问“大哥哪里去了”
王雎冷淡地看向他,轻启薄唇“我来时还无人来,便去园子中赏梅了。”
王栩原以为他今日早早来此是有什么事要趁着今日去做,现在看来倒也不是。毕竟阿寅从头到尾都没离开过这里。
“好雅兴。”王栩敷衍道。,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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