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席佳佳在迅速发来三排问号以后,根本没管林星这边在干嘛,直接拨了一个语音电话来。大晚上已经快十一点,林星没有接。
席佳佳又是几个问号。
佳佳吃西瓜:你在跟我开玩笑是吧?你见到半池了,还加到了他的微信,还约好了要一起出去吃晚饭???
唯有席佳佳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及一切的来龙去脉,林星当然也第一个和她分享自己的喜悦。
但林星说的话真的离奇到堪比电信诈骗,也不怪席佳佳第一时间无法消化。待她冷静了片刻,终于正常了点。
佳佳吃西瓜:你给我一个字一个字说清楚!
林星把遇见半池的过程和席佳佳讲完,不过把中间遇见半池和别人起矛盾那里给隐去了,他只是推测这样的事情半池应该也不想别人知道。
佳佳吃西瓜:这种巧合程度如果说不是老天爷在给你送男人我都不信。
佳佳吃西瓜:说实话,你是不是去哪个庙里求过了?
星星一点菜:……
佳佳吃西瓜:信女在线接好孕。
佳佳吃西瓜:靠靠靠打错字了,呸呸呸信女愿意用不孕不育换好运。
星星一点菜:别装了,你这个输入法暴露了你,送你一胎108个【邪恶】
林星没耍两句嘴皮子,席佳佳已经戳破他的嘻嘻哈哈。
佳佳吃西瓜:所以你加了他的微信准备怎么泡他?
林星左右看看,几个室友都已经躺上床,不过有在刷手机又在排位的,他也爬到床上抱着夏天的薄被子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浅薄。
星星一点菜:说得好像我有什么泡男人的经验一样。
星星一点菜:【泪奔】
他这个鼓起来不久的气球已经被自己扎破了,一想到自己之前在半池面前竟然都顶着那么一张花猫脸,林星都想用头撞墙。
席佳佳听了要笑,哈哈哈一阵后反过来安慰林星。
佳佳吃西瓜:往好的一方面想,就算你这么个形象,他也加你了不是吗?哇这么想想,半池有点格局在身上的哈哈哈哈。
林星被她笑得懊恼发了好几个恼火的表情包过去,席佳佳才渐渐止住笑。
星星一点菜:主要是因为这样,我怕他只是出于礼貌加我,或者是某个拒绝我的借口,说不定我现在发微信给他,又是红色感叹号了。
红色感叹号,林星起码两年内都过不去这个阴影。
星星一点菜:而且他没删的话,好像也不知道怎么和他自然地展开话题。陌生人问这个问那个好像很奇怪哦。
佳佳吃西瓜:你还真是一点经验都没有啊【慈悲凝视】
话是这么说,席佳佳自己的经验也不多,能够告诉林星的有限。
以至于等到第二天下午,林星还没有真的给半池发一条合适的作为加好友之后的开场白的信息。
“你在干嘛啊?”删掉。
“我今天下午没课,你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吗?”删掉。
“你这周几时间比较方便啊?”继续删掉。
林星将手机放在课桌下低着头坐在公共教室的角落里反复打字删除,无论如何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开场白,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妥帖。
说到底是林星的心情作怪,他又想和半池讲话,又不知道到底讲什么才能增加自己给对方留下的好感度。
但除却这些紧张造就的心情之外,林星更多感觉到的是兴奋与雀跃。他对半池很有好感,应该算是喜欢他的。林星觉得喜欢一个人又有机会靠近对方,已经是很幸运了。
无论结果如何都比瞻前顾后想太多而错过摆在眼前的机会好。
林星吸气吐气,想了想以后重新在对话框里面打字,这回顺利发了出去。
星星一点菜:你好,我叫林星,我们相互备注一下好吗?
中规中矩,没什么问题,最关键的是发出去以后并没有得到红色感叹号。
只是这条微信发出以后很久都没有得到回复。
池桐的手机放在二楼房间的书桌上,屏幕亮起又熄灭。
一楼并不太平。
池语的母亲站在客厅里连外套都没有脱,红着眼睛对刘阿姨诉苦:“小孩子玩闹一下我也不会管的,但是小桐这次真的太过分了,池语被他打得脑震荡,脸也肿的不成样子,大庭广众的,哪里有这么对自家兄弟的啊?”
刘阿姨不清楚内里,但对池桐池语起了这样的冲突也感觉意外,她在这家做了多年的住家保姆,在老宅的时间比池语父母还久,不过此时她不好顺着池语母亲说,也不好不安抚对方:“池先生出去了,您要等他的话先在客厅里坐一会儿吧,昨天小桐回来什么也没说,都不知道怎么会莫名其妙出了这样的事啊。”
听见莫名其妙一词,池语母亲擦了擦眼角的泪珠,晓得刘阿姨心里是想帮谁,她冷冷笑道:“爸不在家里,池桐总是在家里的,他在哪里?”
刘阿姨此时说话却没前面那么痛快了:“小桐他……”
“刘阿姨,我只是想问问小桐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算我现在不来,晚上光旭也是要过来的。”
听这意思刘阿姨就知道晚上老宅又有得热闹,她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昨天晚上池桐早早回来,她还感觉安慰的,没想到中间还夹杂了兄弟互殴的事情。
“小桐他在游泳。”
刘阿姨的话音刚落,池语母亲的步子就快速往后院去,高跟鞋在地板上的敲击声像爆裂的雨点。只是真的到了泳池边,看见正在用干毛巾擦身上水珠的池桐,池语母亲的气势又收了几分。
池桐瞥了她一眼:“伯母。”
他疏离客气,与任何时候一样点到为止,只是此时分外透出漠然与冷酷。
“池桐,你怎么能把你哥哥打成那样,然后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呆在家里?”
池桐说:“那么需要我去医院看望哥哥吗?”
池语的伤病没到必须住院的地步,但他的确开了高级病房在里面躺着,准备等消息顺利传到池老爷子那里的时候再派用场。
池桐的语气让池语母亲觉得他好像什么都知道,哥哥两个字被他加重念出来,甚至带着一丝戏谑。
饶是演了这么多年表面亲戚,池语的母亲脸色差点要红,被个小孩子这样讲,她总是觉得丢面子。
况且这次她认为自己是有道理的。
“你总归要和小语道个歉吧,你这次做出这样的事情,爸也不会放心的,他要以为你小时候的毛病又发作了……”池语母亲,“受苦的总是我们小语,都是孙子总不好这样不公平,这是犯罪。”
她这样讲,以为池桐可能要变脸了,却没想到池桐并没有。
“什么是犯罪,池语应该比我更懂,不过我的确有一句话要请伯母你带给他。”池桐讲着又笑了,“让他最近还是不要往老宅跑,否则我要发病的。”
几乎是池语母亲说一句,池桐就堵一句回去,甚至这样光明正大威胁她。
池语母亲气得手抖:“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你伯伯对你爸也不差,对你也不差,你怎么就这样没有良心,家里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你这样的杀人犯!”
倘若话题仅止于前一句,池桐还有随意应对的心情。
“伯母,真正的杀人犯是给自己弟弟送上吊绳的人,你已经嫁给他了。”
当年池光泽寻死之前被单独关在阁楼上,阁楼里哪里有那么粗的上吊绳,那是外面有人递进去的。至于递进去的人究竟是抱着什么心思,是要结束弟弟的痛苦,还是巴不得加速弟弟的死亡,三言两语难说清。这么多年来,家里照顾多年的老佣人多少有风言风语传出来。
池语母亲一愣,她全没想到池桐还知道这样的事情,池桐的眼神冷冷看她,让她通体不舒服。
池语母亲想起池语小时候无数次从梦魇里惊醒时扑在自己怀里哭着说:“妈妈,他的眼睛是杀人犯的眼睛!”
孩子的语言匮乏,难以描述出心中具体的恐惧,可是杀人犯三个字却被用得很准确。起码池语母亲这样觉得,否则刚才她也不会下意识脱口而出这句话。
池桐的眼睛里敛着死寂的光,沉沉看向自己时让她心跳剧烈加速,被池桐用这样的视线盯着,一直勇往直前的高跟鞋往后退了半步。
池桐往前一步,池语母亲的气势便撑不下去,她尽力维持体面转身,快步离开了这气氛压抑的所在。
精致的扶手楼梯旋转往楼上延伸,池桐只觉疲惫。房子是有形的,情绪上的牢笼却是无形的。
池桐在书桌前坐下,往后微仰以手背覆盖住眼睛。过了片刻他拿起手机,主屏幕上有一条待点开的消息,这消息试探又语气轻快,忽然在池桐紧绷的情绪上撕开一道小口子。
星星一点菜:你好,我叫林星,我们相互备注一下好吗?
后面还缀着一只爱心围绕白色简笔小猪猪的表情包。
池桐想起昨天两人说的话,被拍掉的蚊子,刚出冰柜的棒冰,快速行动以躲掉蚊子的技巧,片刻间夏日的琐碎生活被凉风打包送到他面前。
他越沉溺于头脑中病态的暗涌,越惊诧这样的美好。
就像迷路的旅人以星星判断出方向,林星昨晚轻轻将他拉回了现实。
月亮在所有人头顶照耀,但太空中无限的星星,每一颗都只属于一个人。
池桐给林星添加了一个备注,星星。
然后他回复: “你好,我叫池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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