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道歉

    周遭霎时静了下来, 不过片刻的工夫,殿内气氛陡然一变,俩人的面色亦是愈发的差。

    恍惚察觉到有一冷厉目光凝着在身, 赵懿懿先是顿了顿, 随即颤巍巍偏过头。便见得那人的神色, 已然转为了铁青,随后与那双冷峙的凤目撞了个正着。

    顾祯阴沉着一张脸,锢着怀中之人的手臂缓缓收拢,克制了许久,才未曾当场发作, 只是冷声问:“皇后刚才说什么?”

    他大可,当她刚才是糊涂了, 再给她一次机会。

    只一次, 就这一次。

    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

    赵懿懿何尝不知,他肯定是听清了, 如此一问, 只是想叫自个想清楚了再答

    ——可她早就,想得一清二楚啊。

    想得一清二楚,不要再喜欢他。想得一清二楚,要将对他的情丝从心头抽出。

    两只小犬而已,拂林犬在大楚风靡几十年了, 幼时祖母也曾养过一只,她闲暇也曾逗弄。细犬更不必说,贵族青年都喜欢豢养一只。即便真的养了, 也不必她亲自侍弄, 自有宫人帮她。

    为何不肯要呢?

    因心中紧张, 急于攀附住一样东西,情急之间,赵懿懿竟是攥紧了他身前的衣襟。待重新稳住心神抬眸看他,声音虽柔软,却是一字一顿、无比清晰:“妾身刚才已经说过了,因为,这两只小犬都是陛下送的,所以妾身才不想要。”

    无论再怎么问,她的答案也只有这个。

    因为是他送的,所以不肯要。

    顾祯眸中逐渐有暗色聚积,渐呈出山雨欲来的趋势,那一双深邃的凤目,似要将她吞噬其中。

    “为何?”

    他难得没有动怒,眸中阴沉之色消散,淡声问了一句。

    与他对视一眼,赵懿懿才发觉,自个已将他那身龟甲纹的衣衫给攥出了数道褶皱,遂急忙松开了手,身子稍向后仰了仰:“因为,妾身现在不想要陛下送的东西。”

    闹矛盾了,便随手一挥,给她送首饰、送小犬,意图叫她安分些。

    可这些东西,又有他几分真心。

    顾祯觉得这回答有些可笑:“只因为是朕送的,所以你便不想要那两只小犬?”简直荒谬!

    然他的皇后却是坚定地点了点头,轻声道:“是。因为是陛下送的,所以不想要。”

    因被他揽得太紧了些,赵懿懿逐渐觉得喘不过气,便伸手推了推他,眉心显而易见的蹙了起来。

    顾祯非但未曾松开半分,那俊逸的五官更是陡然压了下来,掐着她的腰说:“所以,朕先前着人送首饰过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你甚至不肯亲自出面?”

    明知这个回答,可能会招致更猛烈的报复,也会彻底地激怒顾祯,赵懿懿还是轻轻颔首,柔声说:“是啊,就因为是陛下送的,所以妾身本来就不想收,遑论亲自出面了。”

    她仰脸笑着,唇角笑靥若隐若现,眼尾那一点美人痣似在勾人心魄。

    顾祯难能平静,只是淡淡看了赵懿懿一眼,那眸中的冷肃却将她压得喘不过气。

    “朕的心意,就是被你这般糟蹋么?”

    像是听着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赵懿懿先是笑了几声,可笑着笑着,眼睛便随之红了一圈。

    “陛下问,妾身有没有将你的心意放在眼里。”她攥着裙摆,极力压抑着声音中的哭腔,不想叫自个再次哭出来,在他面前丢人,“那妾身今日想问陛下一句。陛下,可曾将妾身的心意放在眼里过?”

    他这样要求她,那他有过吗?

    凭什么、凭什么他分明不喜欢自己,她还要将他记挂在心上呢。

    她每一个字都说得极为艰难,有时甚至要停顿许久,似是字字泣血,以此逼问。

    顾祯眉心微蹙,冷声道:“皇后莫要扯上旁的事,更何况,朕又是什么时候,不将你的心意放在眼里了?”

    他目光沉静,望着她的视线中甚至带着些许的审视。

    可就是在这样的目光之下,赵懿懿忽而无比的羞恼与气愤。

    他总是这样镇定自若,总是这样掌控一切的架势,故而俩人争执起来时,他永远平静、永远淡然,像是她在无理取闹。

    胸腔中滋生出一股意气,赵懿懿望着他笑了笑,轻声说:“妾身在家中时,很少去往庖厨,只偶尔为祖父母做一两样点心,是后来嫁入东宫,妾身才开始钻研这些。”

    “那油锅滚烫,胳膊也不知被溅伤多少回,甚至于,还有一次切菜,生生切开了肉。妾身在家中也曾十指不沾阳春水,也不是一开始就会的,陛下可知,妾身学这些,都是为了陛下?”

    顾祯喉结轻轻滚动了下,仍是凝着她未曾说话。

    赵懿懿又道:“这些,妾身从未告知过陛下,便是不想叫陛下觉得心头沉重。妾身送去的那些汤水、菜肴、点心,陛下有时嫌烦,或是不爱用,很多都分给了宫侍。”

    她扯着他的衣袖问:“陛下,妾身说的对不对?”

    未待顾祯答话,她又自顾自的往下说着:“妾身虽未曾提过,也未曾问过,可心里头却一清二楚。”

    顾祯闭了闭眼,他倒是从不知晓,皇后竟是如此细致入微。

    “那么。”赵懿懿道,“陛下说说,妾身的心意,又被陛下放在了哪儿?”

    她什么都知道,却又装作不知道,只是不想说出来,叫俩人闹得不虞罢了。

    “只是为了这个?”良久,顾祯问她。

    赵懿懿笑了笑:“还有许多,陛下要听吗?”

    顾祯目光渐渐失了神,一句话也没说。

    “陛下那日叫妾身过去研墨。”她稍稍停顿了片刻,眸光如水流淌,“犹记得刚成亲时,妾身也是想给陛下研墨的,可陛下嫌妾身烦,叫妾身以后不必再去了。”

    都是些小事,然小事集聚多了以后,便成了江海,成了能将她生生压垮的稻草。

    她好累好累呀,浑身都没了力气。

    一点儿也不快乐。

    垂目望着男人的大掌,赵懿懿仿佛又瞧见了,瞧见了那一晚她去了崇仁殿,挽了袖子拿过墨块,想要替他研墨。

    便是这只大掌将墨块夺了回去,柔声对她说:“太子妃辛苦,只是以后,不必再这样麻烦了。”

    她信了,信了他是真的体谅她辛苦,信了他是真的爱惜她。

    顾祯搁置在她腰间的手轻轻摩挲两下,哑着声音问:“还有吗?”

    还有吗。还有许多啊,两年多的时光,俩人之间的点点滴滴、桩桩件件,又岂是这么几句话就能道尽的。

    可她不想说了。

    那些话,那些过往,每说一个字,便像是在将她的心重新剖开,不顾那淋漓流淌的鲜血,只顾着将内里的苦楚展现给人看。

    剖开、再愈合,再剖开、再缝好,这样无边的痛,叫她不愿再承受了。

    “还有许多,可妾身累了。”赵懿懿淡声道。

    她累了,真的不想再说了。

    顾祯只觉得呼吸一窒,猛地握住了那只纤细羸弱的手腕:“皇后便只顾着自己,说到一半,便不想说了么?”

    赵懿懿不想说话,只是颓丧地坐在那儿,仰脸看着窗外一枝梨花。

    那年立在花枝下朝她笑的少年,终究是找不到了。一切,从一开始,其实就是错的,是她在痴心妄想,妄想帝王也会有情意。

    妄想着,只要自个付出了真心,便能有回应。

    “赵懿懿。”

    顾祯又唤了她一声。

    再一次听着他唤自个的名字,心中已无半点想法,只是觉得心口难受得厉害,那阵绞痛感似要将她摧毁。

    身子莫名的发冷,呼吸也带了几分轻颤。

    顾祯觉得有些可笑,不禁问:“就为了这些小事,你能记挂到现在?”果然是个气性大又记仇的,自个都忘了的事,她还记挂着。

    赵懿懿偏过头不肯答话,身子却又被顾祯给强行板了回来。

    “好了。”顾祯不悦地皱了皱眉,对她的不配合十分不满,随后声音稍轻了些,“你既然不喜朕将吃食分给宫侍,那朕以后不给就是了。”

    赵懿懿摇了摇头:“陛下想如何便如何吧。”

    他已让步至此,却只换得这样一句话。

    饶是克制了半晌的怒气,顾祯在此时也有些恼了,敛去眉眼间的烦躁后,冷声问:“朕如此,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心口一抽一抽的疼,赵懿懿掐着手心,迫使自个清醒些,惨然笑着说:“陛下以为,所有的心痛与难过,都不会留下半点印记么?”

    只要他随口安抚一句,甚至可能都没走过心的一句话,便能好了吗?

    明媚春光透过轩窗,倾斜着洒在了屋中,洒在了她那张娇艳若春阳的面庞上。

    杏仁眼、月棱眉、稍稍泛红的鼻尖,都在诉说着自个的委屈。

    眸中更是噙着尚未流出的泪珠。

    蓄成了一汪春池。

    “别闹了。”顾祯突然觉得头疼,他从来不知,乖巧了两年的皇后,一旦闹腾起来,会叫自己如此的头疼。

    还是说,是他从前太过忽视,根本没注意到皇后的性子?

    如此想着,顾祯头一回软下语气,抚了抚她的发丝:“朕今日有些累了,别闹了,不过是些小事罢了。你若不想朕将吃食分给宫侍,以后便不分了,你若想来紫宸殿替朕研墨,便过来罢。”

    赵懿懿心头阵阵发冷。

    她道:“陛下从来都觉得,妾身是在闹。”

    浅金色的光照在她的面庞上,碎发也泛了些金,将眉眼照得愈发鲜明。

    “那日妾身不过问一句兄长的事,陛下便觉得妾身在闹,将妾身冷声呵斥住了。”她急促地喘息片刻,用力攥紧了他的衣衫,“陛下警告妾身,这些不是妾身该管的事儿。”

    俩人如今的距离,叫顾祯能轻易察觉她声音中的颤抖,还有眸中绝望的神色。

    赵懿懿轻笑道:“倘若娘家倒台,那妾身的位置自不可能稳当,这些,陛下想过吗?”

    “你可是听着了什么流言?”顾祯皱眉问她。

    赵懿懿柔声说:“何曾需要流言,陛下,妾身不是三岁幼儿,个中道理岂会不明白呢?但凡那日,陛下肯好好同妾身解释一句,而不是直接斥责,妾身也不至于伤心至此。”

    殿内一下子寂静下来,只闻得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雀声,还有枝叶抖动的沙沙声。

    顾祯如炬的目光一直凝在她身上,从发梢至眼尾、自樱唇到前襟,一寸寸的,轻扫过一遍。

    赵懿懿喉头微微哽咽,有些说不出话来。

    “罢了。”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沉声说,“是朕失言,将话说重了些。后来朕过来看你,明知你会替你兄长求情,真听着的时候,火气仍是直往上窜。一时有些气恼,才说了那些话出来。”

    他轻笑一声:“哪想到,你也是个脾气大的,就为了这事同朕赌气到现在?”

    明明该高兴的,可此刻听着,心中已然没有了半分涟漪,甚至连一丝波动也无。

    见她低了头不说话,顾祯便垂首道:“那日是朕错了,话说得重些,语气也不大好。后来你又同朕争执起来,便说得更不好听了。别气了,嗯?”

    为什么是这样呢?

    为什么总是要在她已经绝望,已经想要彻底放下,已经要把他从心头剔除的时候,他才肯待她稍稍好些,才肯对她道一声歉?

    “懿懿。”顾祯沉下声音道,“那日,朕正在气头上,刚发作了几个人才来的椒房殿,听着内廷皇后也为此事,才愈发的恼。”

    多可笑啊。

    成亲两年多了,生平头一次啊,她听着他唤自己的小字。

    这两个字,还是头一回从他口中出来。时日太久了,久到她都以为,夫君根本不知自个叫什么名字的时候,他终于唤出了声。

    “陛下,妾身有些倦了。”赵懿懿笑了笑,紧跟着笑出了泪花,她鼻尖猛地一酸,继而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陛下质问,妾身可曾将你的心意放在眼里,那妾身倒想问问,成亲两年,陛下可曾将妾身放在心上?”

    有过吗?

    他难道,真的不知,自个是因为什么难过吗?

    顾祯仍冷着张脸,赵懿懿却已然推开他,直起了身子。

    “恐怕,陛下从未将妾身记挂在心上吧?”她立在桌案旁,垂目笑着,“成亲这么久,妾身也累了,做这个皇后也做得有些乏了。陛下放心,妾身以后,不会再去打扰陛下,为着自己的私事妄图左右陛下决断、叫陛下难做。”

    喉头一阵发紧,顾祯心头一阵刺痛,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无从开口。

    只是觉得有些荒唐且可笑。

    他的皇后,竟然说累了,嫌做皇后太难过了。

    桩桩件件,都叫他觉得荒谬。

    偏偏真就发生了。

    冷笑了一声以后,顾祯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袖,起身离去。

    却又在门边停住了步子,回首看了她一眼:“皇后当真,这么想么?”

    他还在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最后一次。

    只这唯一一次。

    赵懿懿叉手躬了躬身子,轻声道:“妾身知晓不被陛下所喜,日后必定好好儿待在椒房殿,也绝不再求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惹得陛下不悦。”

    一阵刺痛感蔓延开,顾祯那双凤目微微发沉,凝着她看了许久以后,才轻轻扯动了一下唇角:“朕知道了。”

    皇帝摆驾回了紫宸殿,方才带过来的那只拂林犬,也给一并带了回去。

    他面色阴得骇人,一路上未曾说话,也无人敢问,甫一回紫宸殿便开始处理政事,连着召见了数人。

    燕王进来时,便见得吴茂正围着只拂林犬打转,不由笑问:“皇兄何时养了只这样的小东西?”

    吴茂看了他一眼,连忙竖起一根手指在唇边,示意他噤声:“殿下快别问了,这只拂林犬……”他到底没说出缘由,只叹道,“奴婢正不知怎么处置呢。”

    “皇兄可有交代?”燕王问。

    吴茂摇了摇头:“正是陛下没有交代,奴婢才觉得难办。”

    燕王笑道:“这有何难,不是有只阿墨?养一只是养,养两只也是养,横竖先养着,你等皇兄问起再说。”

    吴茂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正待道谢,殿内突然传来一声厉呵:“还不进来,杵在外面在什么?”

    燕王忙理了理衣袖,急急忙忙地进去了。

    “此事复杂,且不少田地为豪绅所占,不想缴纳田税,总归是有些麻烦的……”

    何明守刚还在同皇帝讲述丈量田地的事,眼见着燕王进来,便闭上了嘴,在皇帝示意下道了声:“臣告退。”

    早在进殿之初,他便感受到皇帝今日心情不佳。联想着帝后这些日子的事,难免有些忧心忡忡,奏对时还疏漏了好几回,还是皇帝提醒才发觉。

    回府后,已是黄昏之时,他没先去书房处理政事,而是先沿着池边散了会步。

    “快看!我的风筝飞得最高了!”

    “我的才是!”

    “你别动——哎呀,你们两个干什么剪断我的线?”

    “哈哈,剪断了你的就没有了。”

    池岸边上立着几道人影,被昏黄的光晕成了一幅画,瞧着,应当是府中几个孩子在一处玩。何家父母虽已逝世,然兄弟二人却尚未分家,二房的子嗣多,最大的郎君已有十八岁,小的则才六七岁,此刻全都聚在一起,将整座郡公府衬得十分热闹。

    盯着看了片刻,何明守想起了皇帝那日的交代,遂淡声道:“去将大姑娘唤过来。”

    何寻芳过来时,微微低着头,一副沮丧的模样。

    “怎么了?”何明守问她。

    何寻芳抿了抿唇,朝着刚才的方向看了眼,有些不高兴地说:“方才玩的好好的,他们非要剪断我的风筝线,我刚买来的风筝不见了。”

    何明守失笑:“好了,一只风筝而已,改日阿爹再去给你多买几只回来。”扫过那边仍在争执的大大小小几道人影,他眸中闪过一抹不屑。

    小的几个也就罢了,大的那个……还在玩这种小儿把戏不说,还跟着一起剪断了女儿的风筝线,实在是讨人嫌。

    想着,他面容逐渐冷了下来,淡声道:“芳儿,你可知人该多和聪明人一起玩?”

    何寻芳愣了愣:“阿爹,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起你祖父从前的交代,说和蠢人待一起久了,也会变蠢的。”何明守淡淡说着。想着闺女本就没多聪明,若是变得更蠢些了,那还了得。

    在心中想了一会以后,何明守轻声道:“你今儿晚上收拾收拾行李,明日进宫去,陪太后娘娘住上几日罢。”

    何寻芳一时没回过神来。

    阿爹不是一向不喜欢她去姑母那儿么,怎么今日还主动提起了。

    她讷讷问:“阿爹,怎么啦?”

    “没什么,就是先前陛下问过几次,今日正好想起,便提醒你一声罢了。”何明守揉了揉她的脑袋,温声道,“时辰不早了,快回去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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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日皇帝再次拂袖离去以后,宫里也都渐渐闻得了些风声。

    赵懿懿倒是十分怡然自得,每日待在椒房殿中,或是莳花弄草,或是整理自个库房中有趣的小玩意,又或是将几张琴拿出来一一擦拭。

    她虽觉得开心,宫中众人却不觉得,甚至隐隐传出,如今皇后虽未被废、椒房殿的供应也一如从前。可那座原本庄严贵重的殿宇紧闭大门,陛下也不曾踏足半步,俨然与冷宫无异。

    消息传至赵懿懿耳中,她只是笑了两声:“那也挺好,我还乐得清静呢。”

    女官们都跟着她一道笑,心里头却是在苦笑。

    外边宫道上传来整齐划一的声音,赵懿懿顺着那声音朝外看了看,神色微有些怔忡。

    云竹趁机说:“奴婢去瞧瞧,是什么声音呢?”

    “别去。”赵懿懿翻过一页书,看了她一眼,“有什么好瞧的,你坐在这儿看看书不好么?实在不行,书房里头还堆了许多宫务呢。”

    一想到这儿,众女官们更是觉得心头发苦。

    自那日以后,娘娘对宫务也是十分懈怠,虽说还是会一一处理完,却不像以前那样勤勉仔细,而是等自个歇够了,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再去看。

    有时一拖,竟是拖到了第二日去。

    宫道上,帝王仪仗缓缓自椒房殿前行过,顾祯侧首看了眼里间,大掌唯一用力,倏地抓紧了扶手。

    他往后宫来的路,无论是去拜见太后,还是去海池边散心,又或是登清月楼赏景。

    都是不必经过椒房殿的。

    却不知为何,这几日间,他竟是数次从椒房殿而过,甚至还令宫人刻意放缓了些。

    连他也不知,自个究竟在期待些什么。 .w.com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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