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玦去泡汤后, 翁璟妩才吩咐下人把屋里床褥给换了,顺道熏了艾香,也开了窗牗通风。
许久后,房中的酒气才渐渐消散。
有凉风吹入屋中, 翁璟妩觉得有些冷, 便走到窗前欲把窗关小些,可接着吹来的夜风中隐约带着浓郁的湿润之气。
她抬头瞧了眼夜空, 只见天上黯淡没有半颗星辰, 便是明月都被乌云所笼罩。
这样的天色, 今晚十有八/九会有雨,索性也就把窗户全关了,去了隔壁屋子嘱咐奶娘晚间留意一下, 今夜起风了,莫让澜哥儿着凉了。
等从隔壁厢房回来的时候,谢玦泡完热汤回来,在床上坐着了。
从她进屋后,他就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处,好像静止了一般。
隔着屏风, 看不清他是什么样的一个表情。
她琢磨了一下,还是倒了一杯温茶走了进去。
绕过屏风,看见他沉思的模样, 脚步微顿。
谢玦上半身略倾,双手相扣搭在双腿上,脸朝下。
翁璟妩递了茶水过去:“喝杯茶水醒醒酒吧。”
谢玦这才抬起头往来,许是烛火昏暗,显得他的眼底晦暗不明,隐约间更显深沉。
与谢玦对目光, 翁璟妩心头微跳。
有一刹那,她以为是与上辈子的谢玦对上了目光。
但转念一想,总归是一个人,相似之处多了去了。
再者谢玦前些天也与她坦白了他能梦见未来的事情,脑海中也闪现过那些个画面,这些总会对他造成一定影响的。
而她一直以来偶尔也都有这种错觉,现在有这种感觉,倒也不足为奇。
谢玦盯着她看了半晌,然后接过了她递过来的茶水,一饮而尽,随而把空杯递给她。
翁璟妩正伸手去接杯盏,但他的手却一松,杯盏落下的下一瞬,不设防之下,手腕被又被他抓住了。
杯盏落在软毯上,并未摔坏,但翁璟妩依旧剜了他一眼,一丝也不与他客气:“你若再耍酒疯,我便赶你去书房睡。”
谁曾想平日里那么一个挂着一张冷脸的人听了这话后,不怒反笑。
嘴角缓缓上扬,就是眼底都有淡淡的笑意。
翁璟妩也不是第一回见到谢玦笑,偶尔应酬的时候,他也会笑,在云县的时候,他没了记忆的时候,他也笑过。
有时候多饮几杯,他也会有短暂的笑意。
但却从未像现在这样,被她训了,他竟还能笑得出来?
“你笑什么?”
谢玦不说话,略一用力便把她扯到了自己的面前,他眼神黝黑得发亮,目光落在她的粉颈上,低声说:“洗干净了。”
翁璟妩:……?
莫名其妙了一息后,便想起方才自己说过的话。
她说他没洗干净身上的酒气,就别想近她的身。
……
他这真的是醉了吗?
怎说起话来还这么有条理?
翁璟妩愣神间,谢绝已经站了起来,俯视着她那莹莹雪白的软嫩脖颈,目光越发幽幽。
“你醉了,日后再说。”她敷衍着他,推搡着越发贴近自己的谢玦。
她确实在知晓了他能做那些个梦后有短暂的不适应,但这么多天过去了,自然也缓和过来了。而且他们毕竟还是要做正儿八经的夫妻的,房/事也是在所难免的,只是她这段时日着实兴致不高。
可这醉酒后的谢玦压根就没有清醒时那么好说话,他拉着他的手,一臂从她的腰后穿过,而后往上一抬,二人身体瞬间紧/贴。
翁璟妩眉头一皱,道:“你是不是忘了答应过我的……”话字因他的举动而淹没在喉中,身体也蓦然一颤。
谢玦齿间轻轻磨了磨那圆润的耳垂,再而一口允。
炙热的气息把翁璟妩笼罩在了其中,翁璟妩的身子微微发软。
谢玦是何时发现耳朵就是她的敏/感之处的?
翁璟妩的粉颊染上了绯红,气息微微急促。
谢玦在她耳边沉哑喊:“阿妩,阿妩……”
喊着喊着,便把人拽到了柔软的床褥之上。
谢玦的力道温和中却又掺和着霸道,翁璟妩想要起身,却被他压制住。
翁璟妩也隐约有些动了/情,呼息越发紊乱,见弄不开他,便只能提醒他:“肠衣。”
月匈口下谢玦抬起头,表情略微迷茫,似乎记不起什么肠衣。
翁璟妩瞪了他一眼,推了推他的脑袋,然后伸手在床头的小柜子摸索了一番,最后才抽出了一个小抽屉,从中取出了谢玦前些日特意寻回来的肠衣。
谢玦默了默,但还是接了过来。
……
伏下了身子,望着底下的人,粗粝的手指/插/入她十指指缝之间,反手压在了被衾之上,他瞧着她,眼底是翻腾的谷欠念。
“阿妩,你很美。”
忽然听到他的赞美,翁璟妩鸡皮疙瘩一起,然后又听他说:“我很喜欢。”
杏眸一睁,心下惊愕道:这人,莫不是吃酒吃糊涂了?
还未等她反应,他便吻了下来。
……
早间,淅淅沥沥的雨声从屋外传入,雨声隐隐掺和着孩子的笑声。
谢玦睁开眼,随而转头朝着床外望去。
只隐约看到外边软塌上坐了人。
孩子的笑声便是从那处传进来的。
谢玦掀开被衾正要下榻,却见被衾之中的自己不着一物。
愣了愣,仔细一回想,昨晚的记忆便如泉水般涌现。
他记起自己被嫌弃了。
他也记起他借着几分醉意与她欢/好,行为与姿/势都尤为放浪大胆,
他更记起他借着醉意夸她漂亮,与她说了喜欢的话。
谢玦抬手揉了揉宿醉后疼痛的额头。
都怪那洛筠。
昨日吃酒的时候不停地在耳边念叨着要多夸一夸嫂子,多说一些嫂子喜欢听的话,如此他就犯了浑,也不知阿妩会不会恼他。
瞧见床上摆着的里衣,他伸臂取来便换上。
穿好衣裳往外走去,看见嬉闹的母子二人,以及满面笑意的妻子,不想打破,便停下步子站在月屏门之下。
雨声时轻时缓,屋中有昨夜熏艾残留的淡淡余香,静谧悠长。
心下逐渐宁静。
这样的日子,很舒心。
谢玦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过这么舒心的感觉了。
翁璟妩小半个时辰前见澜哥儿会翻身了,惊喜至极,眉眼之间笑意浓郁。
许是过于惊喜,白皙的脸颊都染上了绯红,很是美艳动人。
谢玦仔细端详着她的笑意,心下微微荡了一下,嘴角也有了一丝上扬的弧度。
这时翁璟妩余光瞧见月屏下的身影,扭头望去,看见谢玦的时候,笑意淡了些许。
“你起了。”
她那笑意淡下来的神色落入了眼中,谢玦唇角上的一丝弧度也无了,但面色
比在军中的时候已经温和了许多,虽然在翁璟妩的眼里好似没有变化。
他走了过来,问:“何事这么高兴?”
“澜哥儿会翻身了。”提起今早的事情,翁璟妩脸上的笑意又盛了起来,望向榻上伸着小手手胡乱挥舞着的澜哥儿,笑意柔和。
谢玦在软塌上坐下,望向眉眼之间与他有几分相似的澜哥儿,不知为何,心底有那么一瞬的不是滋味。
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脸,澜哥儿还主动把脸凑到他的掌心蹭了蹭。
谢玦心底顿时一软,随而伸出了一根手指放到他的小手旁,刚刚学会抓东西的澜哥儿轻轻一抓。
柔柔软软的小手包裹着那满是粗厚茧子的手指,谢玦的心下更是柔软了许多,嘴角也恢复了一丝弧度。
逗了好一会,谢玦才看向妻子,疑惑的问:“他怎么还不翻身?”
翁璟妩笑道:“可能还要多练练。”
聊到孩子,他们之间的氛围也融洽了许多。
半晌后,翁璟妩道:“炉子里边温有白蜜水,梳洗之后才用。”
说起昨晚谢玦醉酒,翁璟妩的脸色便不大好了。
见妻子的脸色又变了,谢玦便知她记起昨晚自己的无赖行径了,轻咳了一声,然后道歉:“昨晚,是我过分了,抱歉。”
翁璟妩从榻上抱起澜哥儿,睨了一眼他:“下回吃了酒就别回屋子了,又是换床褥又是通风熏艾,好不容易才把那酒气给散了,你可知多麻烦?”
谢玦听了她念的事,却没有他刚说的过分之事,略一琢磨,或许他觉得过分了,或许她不一定觉得过分?
见谢玦依旧还没有动,似乎在思索什么,翁璟妩眉头一皱:“还不去洗漱?”
谢玦点了头,这才去洗漱。
洗漱出来后才喝了两口白蜜水,繁星便传话说石校尉回来了,要见侯爷。
听到石校尉回来了,谢玦与翁璟妩相视了一眼,彼此心知是武晰那边开始有动作了。
谢玦连忙回内间取了外衫,边穿边走出来,说:“我先去听听他查回来什么消息了,早食你让人备两份。”
翁璟妩点了头,目送他出去,在房门处还看见了在廊下的石校尉。
他一身还是湿的,显然是淋雨赶回来了,翁璟妩琢磨了一下后,让明月去熬一碗姜汤,再让人去府兵住的院子给他去准备好热汤。
谢玦入了书房中,石校尉也随之而入。
他朝屋外左右看了眼,确定无人后才把房门阖上。
走到屋内,朝着谢玦低声禀告:“这几日属下一直盯着武晰,起先的那几日他每日往返戏班子和侯府,似乎真的想调查出一些什么有用的线索,但好似都徒劳无功。
“直到昨天晚上子时过后,从他住所里边出来了一个与他穿着相差无几的人,那人低着头离去,鬼鬼祟祟的,属下本欲亲自跟上去,但再三琢磨之后,觉得有猫腻,便没有跟去,而是继续盯着。”
接着喜道:“好家伙,果不其然,约莫小半个时辰后,便有一个穿着更夫衣服他那住所出来了,瞧着那身形极似武校尉,我便跟去了,尾随后,发现他去了一家名叫踏月楼的客栈,在门外停留了好一会,似乎是在对暗号,不一会客栈门便开了,武晰入了客栈,属下怕打草惊蛇,所以并未过于靠近。”
谢玦沉思了片刻,随后道:“好,这事你便不用跟了,等用完早膳后我进宫一趟,与圣人禀明。”
石校尉应了一声“是”,但随而又揣测道:“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我瞧着不像是武晰所为,他若是某方势力派来的探子,理应更为严谨才是,不可能轻易让自己沾上祸端。”
谢玦点头:“我知道不是他做的。”
石校尉一愣,讷讷道:“他还真的是被冤枉的呀?”
说着,看向侯爷,狐疑道:“该不会是侯爷你给他下的陷阱?”
谢玦没有把妻子掺和进来,径直点了头“嗯”了一声。
随而瞧石琅一身湿透得彻底,皱眉道:“余下的细节,待你回去换一身衣服回来再说。” .w.com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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