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启不仅是继承千亿资产这么简单,虞渊甚至事先安排好了万代盛业的后续经营。公司里的几个副手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有虞氏家族的年轻人,也有年轻的精英。虞渊去世后,将由这几位副手担任职业经理人经营公司,而太启,将成为万代盛业最大的股东。
“您不懂经商也没关系,这几个经理都是自己人,另外我们还有律师团队和资产团队为您保驾护航。”
“您也不用担心他们会起异心,他们的位置都是虞渊特意安排的,彼此掣肘着,结构十分稳定。”
太启问:“那虞氏家主的位置怎么办?万一虞渊那些叔伯闹起来,逼着我交出遗产呢?我要怎么做?”
陈礼宾说道:“这份遗嘱的施行有律师团队为您保障和把关,您的人身安全有警察和保镖,只要您不同意交出来,他们也没办法。至于家主的位置,丢了关系也不大,虞家虽然家大业大,但是本质是靠着公司,您就算不是家主,身为公司大股东,在虞家也有相当的话语权。”
"总而言之,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抗压。"
话语权?家主?谁要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抗压?谁能压得住他?
太启把递过来的文件袋拿在手里,密密麻麻的小字,化作银行卡上无数个零和今后美好的生活。
“还有什么虞渊交代的东西吗?”
太启看到陈礼宾手里还有一个文件袋。
陈礼宾把那个文件袋打开,又是好几份文件:“这个是关于您过世后财产的继承,和您的婚姻问题。”
太启没有听明白:“什么意思?”
陈礼宾把文件拿到太启面前:“虞渊希望您不要再婚。”
“哦?”
太启也不想再婚,他现在可是身价千亿的未亡人,结婚干嘛?天天对着二婚老公想拒绝同房的理由吗?
看到太启挑了挑眉,陈礼宾解释道。
“也许这个条件是苛刻了点,虞渊有他的占有欲,但是从我个人出发,我能理解他做出的这个决定。您手上持有这么多资产,再婚会相当麻烦,而且也会引发一些有心之人的贪欲,对您的安全造成威胁。”
原来是怕人觊觎他的钱啊。
太启点头;“我不会结婚的,我可以签字,你做见证。”
太启这么轻易便答应下来,反倒是陈礼宾有些过意不去了。
“我个人多嘴一句,虞渊只说不要再婚,但是没有说不能恋爱,您懂我的意思吧?”
太启当然懂,也就是说,他可以找几个小帅哥约会看电影牵手,只要不结婚就行。
“就这些吗?”
“就这些。”
再多的,陈礼宾就不方便说了,虞渊去世的突然,他之前还嘲笑虞渊封建迷信,现在看来,恐怕人还是斗不过命运。
“我还是希望虞渊能平安回来。”陈礼宾叹了口气,从卡座上站起身来,“您还是先回事发地吧,在没有宣布虞渊去世之前长时间离开那里,估计有人会说闲言闲语了。”
“嗯。”
太启又回到了事发地,他还是待在那辆保姆车上等待着消息,到了下午,虞渊那辆车的行车记录仪被取出来,监控显示,道路一切正常,别说是人和动物了,就连只鸟就没有,虞渊就是突然打死了方向盘,导致了坠海。
警察又一次来到现场,向太启了解情况。
“您先生之前有向您表示过有什么精神上的疾病吗?比如幻听或者睡眠问题?以及服用一些特殊的药物?”
太启说:“没有。”
警察说:“您先生在回来之前,曾经预约过私人医生。”
太启说;“那你们有没有问私人医生他怎么了?”
警察说:“这个我们当然会去调查的。”
虞渊坠海一事相当蹊跷,太启作为他的伴侣,自然成为了怀疑对象,上午警察便走访了不少人,还调查了太启的购物记录,结果显示一切正常。
总觉得他太高兴了点。
警察心里嘀咕着。
他们就没见过刚死了老公的寡妇,从内到外散发着喜悦。
当天晚上,黑胖子阎王带着两个手下又来了。
三人是带着消息来的,说是打听了一下异国冥王的联系方式,根据能量守恒定律,能量(人)不可能凭空产生也不可能凭空消失,人死了离魂了都得少二两,一个大活人,连人带魂魄全没了,鬼都不信。
这一次,三个人战战兢兢做好了被东君责难的准备,却见昨天还暴躁得快要毁灭世界的东君沉吟片刻,对三人说道。
“我觉得你们说的有点道理。”
黑胖子阎王&黑白无常:“??”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们三人总觉得,太启今天的心情很不错。
太启回忆了一下虞渊的音容,有些感叹世事无常。
“虞渊的鼻子很高,轮廓也很深,也许混了点外国的血统也说不定,你们勾魂怎么勾的,外国人勾吗?”
“这个……这个要解释起来就很麻烦了,各个系统有各个系统的规定,就像您不能跑印度去管湿婆和毗湿奴两人生孩子是吧。”
“行吧。”太启很干脆,“那就交给你们做了,你们尽快把我老公的魂魄找回来,记得不要让他过奈何桥,我还有事情要问他。”
得到千亿遗产当快乐寡妇那是虞渊为他做的,他还是要为虞渊爆锤这个幕后作恶的东西。
黑胖子阎王说:“尽量,尽量。”
太启又说;“还有,让他投个好胎,父母双全家庭和谐家庭条件好的,他这辈子和父母都没有缘分,也太苦了点。”
黑胖子阎王说:“一定,一定。”
太启想了想,又说;“投胎的地方最好离我近一点。”
黑胖子阎王:“诶?”
太启说:“我想了想,他都为了我做这么多了,我也没什么好回报他的,到时候他重生后离我近一点,等二十年后,他就入赘,我还和他结婚。等我不想在凡间世界过了,这遗产不是又回到他手里了吗。”
黑胖子阎王&黑白无常:“……”
三人又被风送出了保姆车。
回去的路上,黑袍无常说:“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白袍无常说:“什么事?”
黑袍无常说:“找到东君老公的魂魄后,直接送回凡间世界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还要送他去投胎?”
黑胖子阎王皱眉想想,转头向太启的保姆车走去:“有道理。”
“等等。”白袍无常把黑胖子阎王叫住了,“这样不妥。”
白袍无常不愧是机灵鬼,他说:“你们没看到东君的表情吗,本来继承了千亿遗产就高兴,说到送亡夫去投胎来世入赘,就更高兴了,为什么你们没想过吗?”
“怎么说?”
白袍无常说:“凡间世界里东君的年龄是24岁,老公30岁,等20年后东君在凡间世界的年龄是44岁,老公才19岁。帅气老公的年龄满三十减十一,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小狼狗,东君能不开心吗?”
黑胖子阎王和黑袍无常一拍脑袋;“你这不在昆仑封神,那真的是昆仑万神殿的损失。”
太启坐在车里打了个喷嚏。
也就是这个喷嚏,让他忽略了世界线微妙的变动。
*
三百公里外,某个小城。
虞渊睁开眼睛,一阵剧烈的头痛让他忍不住捂住了头,又闭上了眼。
刺眼的阳光,即便是隔着眼皮都能感受到,虞渊用胳膊挡住眼睛,大口呼气,缓解着脑袋的剧痛。
刚刚平复一会儿,一阵门板摇摇欲坠的晃动声伴随着拍门声让他再一次头疼欲裂。
“泉哥,出来踢球了!”
“泉哥,快出来,我们说好的,要干死那群傻X!”
“泉哥,你在吗?”
“泉哥——”
虞渊忍无可忍,从床上起身,光着脚走到门口,连门锁都没开,直接把门一扯。
木门发出哐当的声响,灰尘簌簌扑在了水泥地上,接着“咵——”的一声巨响,这扇摇摇欲坠的木门掉下来,终于结束了寿命。
“吵什么吵?”
门外雅雀无声。
等灰尘落完,虞渊扇了扇面前的灰,这才发现门口竟然站着几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子。
孩子?
虞渊低头看了一眼,他那身昂贵的西装变成了一件皱巴巴的长袖T恤,下/身是一条同样皱巴巴的牛仔裤,从门框的距离看,他的身高至少缩水了七八公分。
怎么回事?
虞渊抬起头,愕然地看向眼前的几个男孩子。
“你们叫我什么?”
“泉哥啊。”
为首的那个稍大点的男孩子走了进来,在屋子里的单人床上坐下,“泉哥你是不是午觉睡多了,睡糊涂了?”
虞渊没说话,也没管那几个男孩子,他走回房间里,在卫生间里翻出一面镜子。
镜子里是一张年轻的脸,和他自己的脸十分相似。
外面的男孩子们又在催了。
“泉哥,别收拾了,你不收拾都能迷死一大片,这是要去招惹谁啊。”
“我不去了。”
虞渊在卫生间里洗了把脸,大致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情。
那是他30岁生日的前一天,他出了一趟短差后回家,在路上看到一座高山崩塌,为了避免被巨石撞到,他打死方向盘避开,结果却撞破了栏杆,连人带车坠入了海里。
虞渊还记得落海那一刻的失重感以及海水灌入肺部的感觉,再到后来,他就没有记忆了,接着他便在这个房子里醒来,听到几个男孩子叫他泉哥。
“今天几号?”
虞渊走了出去,那几个男孩子还没走。
“今天啊,2月2号啊,大年初九。”那个为首的男孩子又站起来,狐疑地看着虞渊,“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你们去玩儿吧。”
“真的没事吗?不用去社区医院看看吗?”
“没事。”虞渊转过身开始翻屋子里的五斗柜,这是套很破的一室一厅一卫的房子,地皮是水泥的,一蹭就是一层灰,客厅里搭着一张单人床,一个破电视机,加一个五斗柜,就是全部的家当了。
虞渊把那群男孩子“请”出了家里之后,便开始搜寻信息。
根据之前他帮太启买网文的经历,虞渊知道,自己这是重生到另外一个人的身上。
虞渊在柜子最下面一层翻出来一张领养证明,是一对老夫妇领养了他现在这个身份,他叫虞泉,孤儿,父母不详,今年刚满十八岁。
开局又是孤儿。
虞渊自己都觉得有点无语,他搜完客厅,又去另外一间屋子看了一眼,另外一间屋子收着一对老夫妇的遗像,想来是都去世了。
2月2日,那就是他生日的后一天,他是1月31日那天坠的海,现在也不知道虞家怎么样了。
虞渊又在家里翻了一圈,只找到一个破旧的智能手机,冲上电后一开机,就被卡死了机。
他等了一会儿,把游戏都删了,然后上网搜了关于他的消息,果然,他出事之后,虞氏家族就四分五裂,消息也没能压住,导致网上流言到处乱飞。
网上都这么糟糕,现实里可想而知。
虞渊在单人床上坐了一会儿,想起来什么,又走到了卫生间里。
他打开卫生间的灯,脱掉了上衣,少年精瘦的身体已经渐渐在向成年男人发展,窄腰的肌肉线条优美,肩臂宽阔有力,可能因为出身条件不好,偷偷在外面做了些力气活,比起同龄的男孩子,显得更加健壮。
虞渊用水把镜子洗了一通,又背过身去,那块巴掌大的龙鳞状胎记在昏黄的灯光下看得清清楚楚。
他心里顿时一阵狂喜。
还在。
虽然重生了,但是冥冥之中,老天又给了他一次机会,他重生的这个身体,很有可能和他本来的身体有血缘关系!
想到这里,虞渊马上拿上所有的证件和手机,套上冲锋衣走出了门。
他要回去,回到虞家去,他不信他的死亡是上天注定,背后必然还有阴谋。
出门时,虞渊才想起来手机上好像没钱。
于是又折返回去,在家里翻箱倒柜的找现金。
家里现金也不多了,零零散散一堆毛票,能有个百八十元,虞渊又拿了一根铁丝,把门拴好。
出门右拐是个球场,十几个男孩子在里面踢球,看到虞渊,纷纷叫他加入。
“泉哥出来了,来踢球啊。”
“不了。”虞渊扬起手机,“你们玩儿吧,我出趟门。”
“去哪儿啊,泉哥。”
球撞到铁丝网上,几个男孩子跑过来,扒在网上朝虞渊招手;“来嘛,什么事儿能比踢球重要。”
虞渊回答道:“我要去找我老婆了。”
球场里一片寂静,片刻后,突然爆发出一阵哄闹的笑声。
“曹啊,泉哥,你什么时候有老婆了?”
“哪个美女啊?”
“不是啊,你不是说你暂时没有恋爱的打算吗?”
“靠靠靠,老婆长什么样,带兄弟们看看。”
“我老婆啊。”虞渊回想了一下,忍不住笑起来,“倾国倾城的美人。”
在男孩子们的起哄声中,虞渊离开了这里,他查过交通信息,晚上刚好有一趟火车可以让他回去,明天早上九点多到,价格也不贵,刚好省一晚上的住宿费。
虞渊在车站花钱买了纸笔,还有不到十二个小时,他得谋划一下,如何以一个合适的身份回到虞家,万一做亲子鉴定,他和虞家没有关系会怎么办。
这一夜的火车,就在虞渊的谋划中度过去了。
按照计划,他应该拿着领养证,到一家著名媒体那里,请媒体帮忙寻找父母,然后有意无意,把父母的信息向老虞总的方向引导。
这对他而言不是难事,他和老虞总相处过几年,知道这个男人的性格和不少风流韵事,编造一个并不难。
加上如今他原来的身份坠海,虞家风雨飘摇之际,出来一个疑似虞家私生子的消息,媒体绝对会大肆播报。
虞渊大致记得几家媒体的办公地点,下了火车后转乘公交车,直达目的地。
在公交车上时,虞渊突然看到一家奶茶店的广告。
那是太启最爱的一家奶茶店,虞渊经常在家里看到外卖的包装,看着眼前熟悉的品牌,虞渊突然想到,太启会不会认出他呢?
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们没有更亲密的身体关系,但是也相处了不少日子,如果太启能认出他来,倒是能省些力气,他把遗产都交给了太启,直接就可以接触到虞氏家族的核心。
想到这里,虞渊下了车,转乘另外一趟公交车。
这趟公交车的终点是距离他们家里不远的一条商业街,太启有时候会溜去那里吃午餐。
临近中午了,虞渊便打算在那边解决午餐,顺便在奶茶店门口蹲一蹲太启。
吃过简单的午餐后,虞渊便在奶茶店外面的座位上坐下来,后来人渐渐变多,虞渊便把座位让给了顾客,自己走到一边靠在墙边站着。
昨晚一夜没睡,虞渊手插在裤袋里,头微微向后仰着,靠在墙壁上闭目养神。
他人长得好,粗布烂服都掩饰不住的帅气,路过的人不时拿着手机出来拍,虞渊听到了身边叽叽喳喳的议论声,睁开了眼睛。
这一睁眼,就看到太启从身边走过。
明明身边围了这么多人,太启硬是无视了他,目不斜视地走进了店里。
“麻烦让一让。”虞渊礼貌地绕过围观他的人,跟了上去。
“您好,点单请排队。”
虞渊在太启身边停下来,店员连忙指引着虞渊往太启后面站。
太启还没发现后面的异样,和店员点着奶茶。
“两杯奶绿,加茶冻和芋圆,要热的,半糖,嗯,都要大杯。”
两杯?
虞渊有点不爽了,这是要买给谁?
太启一个朋友都没有,所以绝对是不可能买给朋友的,两杯都是热的,还都是同一个口味,所以也不可能是一个人喝的。
虞渊伸出手去拿吸管,想引起太启的注意,店员又发话了。
“先生,请让前面的客人买完再点单,或者您可以手机下单。”
太启拿了小票,转过头来,这一转头,和虞渊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虞渊的手就尴尬地拿着一根吸管,停在了半空中。
太启看了一眼他的脸,又打量了一下虞渊的打扮,指了指后面的点单牌:“你是不是想喝奶茶?”
“嗯,是。”
他的声线还是和虞渊本来的有所不同,虞渊的声线醇厚低沉,他现在的声调更高一点,听起来有些少年人的活泼。
“那我请你喝吧。”
太启转过身,对店员说;“给这个小哥点一单,我来买单。”
虞渊受伤了。
他不知道太启认没认出来自己,但是他知道,现在的他在太启心里,就是个买不起奶茶又想喝还要装逼的小年轻。
“喝什么?”
“随便吧。”
太启便给他点了一份一样的奶茶,全程以一种不能刺激年轻人自尊心的表情,淡然地站在旁边。
等太启的奶茶到了,他飞快把袋子一提,就跑了。
虞渊连忙追了上去。
他也急了。
太启被他拦了下来,他以一种急切的,迫切得到认可的语气问太启。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太启愣了一下,随即回道:“你不是刚刚我请喝奶茶的小哥吗?”
虞渊问:“还有呢?你看看我?”
太启说:“渴望知识却不得不半途辍学的少年?”
虞渊:“?”
太启问:“你想读书吗?我有钱。”
虞渊:“不是,我不是给你说钱的事。”
太启趁机提着奶茶朝对面跑过去。
“对不起啊,我现在就只有钱了。”
“等等!”
虞渊连忙追了上去,街边人行道的绿灯突然转为红色,虞渊对上一世的车祸心有余悸,等交通灯再一次变绿,才追上去。
太启已经走远了。
虞渊完全没想到太启压根就没有认出他来,颓然地蹲在了路口。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身后的巷子口里,传来太启的声音。
虞渊一转头,就看到太启嘴里含着两根吸管,一边吸奶茶,一边和人打着电话。
“陈礼宾陈律师,你在听吗?”
“陈律师,你先别工作了,你听我说。”
“我有件要紧的事情要问你。”
“真的很要紧。”
太启的声音都变得诧异。
“虞渊是不是在外面有个儿子!”
“对对对,绝对是他儿子,半大一个小子,和他长得好像!还一直问我知不知道他是谁?”
“我能不知道他是谁吗,虞渊的儿子绝对就长这个样子!”
“我终于知道了他为什么一直在给我暗示生孩子的事情了。”
“虞渊这混蛋,他竟然给我留了个儿子!”
虞渊瞳孔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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