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月华实在是不敢相信这些话居然出自祖母之口, 她说她无能,她以前不是最疼她的吗?
“祖母……”简月华觉得自己好像听错了,“这不是我无能, 是她勾引我相——”
简夫人打断她道:“你别说了,你总怪别人做什么。就那么惊鸿一瞥,人家就能看中蜜娘,又能欣赏蜜娘的才学, 那是她的本事。你要埋怨就怨你自己没本事。”
简月华仿佛头一次认识简夫人,她还是不懂:“可是,是她天生狐媚——”
“你错了,是你没本事啊。”
简夫人看着还不知错的简月华,懒懒的道:“你不服气也罢了,你的相貌也算是上等了, 虽说略逊色蜜娘一筹,可已经很不错, 但若你有其她的魅力,张敖也不会对她魂牵梦萦。你要怪也该怪这些男人们得陇望蜀,怪蜜娘做什么?”
简月华不知道为何一向疼爱她的祖母为何这么说?
见她还蒙着,简夫人也累了:“我们做长辈的也只能为你做到这样了,你总不能事事都要我操心吧。”为了这孙女的婚事, 简夫人可谓都豁出老脸去了,她怎么还这样庸庸碌碌的。
见简夫人闭上双眸, 她又去找她娘, 很是委屈。
她娘无奈:“手心手背都是肉, 你要你祖母怎么做呢?况且……”
后面的话她没说, 这天下谁人不慕强, 都出嫁了, 这种事情怎么管?只是私下欣赏,又没到俩人偷情的地步,她们又能做什么。
简月华一脸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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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苏子清会试那几日,徐氏放心不下方雅晴,东安侯府的人也牵挂着,毕竟若是苏子清中了,那对于侯府就又是另一桩大喜事了。
多少勋贵之家到最后变成一个空架子的原因就是子孙后继无人,连个扶持的人都没有,堕落就十分正常了。
蜜娘也希望苏子清能中,这样说明方惟彦替她妹子找的人好,否则,苏子清若是不成事儿,到时候方雅晴的日子过不好,万一怪方惟彦怎么办?
人的幸福都喜欢和别人对比,谁也不例外,这大概就是她的一点小小的私心了。
殊不知方惟彦也是在天人交战,他治诗经,是诗房的批阅官,另外还有两位一同批阅的卷官,三人都是星夜兼程,不辞辛苦。
到了晚上困倦时,方惟彦吃了一口茶,方才精神些,他慢慢发现这些卷子的异常之处,他怀疑有人在卷子上做手脚。
另两位阅卷官递过来的高荐甚至还文墨不通,有错别字。
他找到那俩人,不禁道:“这样的卷子怎么能高荐?你二人有无用心办事?”
那俩人却笑:“方编修,你没有听说吗?这次可有高人要保。”
“那也不成。”
方惟彦自己就是深受其害,他反正名列前茅,总还是个进士,有的人却可能因为这些通关节的人又要再三年,这样如何使得。
若这次被罢了官,他也愿意。
因为装聋作哑可以有一时的成就,但终究走不长远。
尤其是自己的良心会过不去。
他前世也是如此,有些事情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大概也只为了自己的良心吧。
拿着几张有问题的卷子去了会试总裁三辅曾三道,此人大公无私,和张相并不相合,这也正常,但凡皇帝,都喜欢异论相搅,大概就是为了方便制衡,防止一人独大。
曾三道当时并未露出半分愤怒或者动容,只是先让他回去。
但方惟彦知晓曾三道为官清正,刚正不阿,这件事情既然告诉了他,就没问题了。
至于有没有人报复他,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批阅完毕,方惟彦就迅速回家了,因为他知道自己和蜜娘分开几天,他走的时候,她那样依依不舍,也不知哭了没有。
却没想到回来时,蜜娘抱着羡哥儿咯咯直笑,还说什么:“娘最爱的人就是羡哥儿了,是不是?等我们羡哥儿长大了,娘教你画画好不好。”
什么最想他,她最爱的人分明就是羡哥儿。
想到这里,方惟彦又暗骂自己糊涂,怎么儿子的醋都要吃。
蜜娘正好看到他回来,方惟彦想凑上去抱她,她捏着鼻子道:“你先去沐浴吧,别熏着儿子了。”
方惟彦有些闷闷不乐的去沐浴,蜜娘自然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不由暗自觉得好笑。
又叮嘱小丫头橙红道:“你让厨下弄些卤肉、冰糖肘子来,四爷再里边受苦了,回来可要吃好些,不过素菜也要几道,快些去,催着厨房快些。”
羡哥儿则交给乳母,让他抱下去喂奶,她自己则是亲自斟茶。
待方惟彦沐浴出来,送上一杯清茶:“味儿不重,不先尝尝,我让厨下准备摆膳了。”
没看到羡哥儿,只见蜜娘围着他转,方惟彦有些隐秘的高兴,这种高兴并不能宣之于口。
当下,丫鬟们摆膳,蜜娘站起来要替他布菜,被他拉着坐下:“咱们二人从不分彼此,你怎么这般,很不必如此。”
蜜娘摇头:“我是真的心疼你,虽然这差事极好,但是你也累倦了,我在家里和羡哥儿这几日都在园子里玩,反而歇了好几天。”
她即便坐下,也巴不得他多吃点,替他盛汤添饭,这种微小的时候,但是她这般体贴,让方惟彦很是感动。
一顿饭用完,方惟彦略站了一会儿,去东安侯和徐氏处请了安,回来倒头就睡。
过了几日发榜,东安侯府的姑爷方子清中了会试第二,喜的东安侯爷放了一整夜的烟花炮竹,方雅晴也被众人恭喜,待殿试时,更是勇夺状元。
自然,之前那位方惟彦看中的另外一位刘举人也中了进士。
徐氏乐的已经找不到边儿了,看到蜜娘就道:“要我说雅晴真是有福气的,这才嫁过去几日,就成了状元夫人。”
“太太,咱们先别忙着乐,我看苏家人少,雅晴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咱们还是快些过去帮忙吧。”蜜娘也笑。
这苏子清差点就三元及第,真是莫大喜事。
状元可不同于普通的庶吉士,像方惟彦这样熬三年才能成为编修,如果是状元,立马就授官为编修,和方惟彦平起平坐。
当然,翰林院的资历也很重要。
像方惟彦这才授了编修没多久,又去当会试阅卷官,当阅卷官时,又受到三辅曾三道的赏识,推荐他入内书房教授。
他这升迁速度,蜜娘都吓着了。
“惟彦,你这怎么有这么好的差事?”因为她觉得方惟彦根本就不是那种钻营的人。
方惟彦这才笑:“大抵是我检举了几份卷子,又因为文章写的恰好对路,这才让曾三辅看重于我吧。”
蜜娘一下就悟了,往往不一心钻研官途的,反而能做好大官。曾三道刚正不阿,方惟彦此举正好对了他胃口。
“恭喜你了,在内书房教那些内侍,日后若成了宫中大铛,也总有几分交情。”
面对蜜娘,方惟彦才说了实话:“明面上我不会和他们有交情,也不能收他们的帖子认下师徒,但私下我是能帮则帮。一来,和内官勾结,若是被皇上知道并非好事,二来为官之道在于慎独。你人前是什么样,任何最好也是怎么样,这样才不至于被人觉得你作伪。”
他和自己说这样内心真实的想法,蜜娘觉得很被他信任,很赞许:“你这样做是对的。”
“那也不许在家声张,我下一步是想轮值内阁,但想要轮值的人太多了,我得找机会,所以教内书房的事情跟这比起来就算不得什么了。”他认真的跟蜜娘说着自己的规划。
蜜娘点头,有这样上进明理的丈夫,她真是什么心都不用操。
东安侯由于儿子得了新差事,女婿又是状元,小儿子要娶的也是简家女,更看重徐氏这一派人,之前还照拂方惟昌一二,现下都极少提起了,就是梅姨娘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尤其在徐氏又给他开脸,找了一位形容俏丽的家生子之后,梅姨娘更加算不得什么了。
这样让申氏就更焦虑了,方惟昌不知道是不是嫌弃她脏,自从上次从南平伯府回来之后,虽然二人同住一屋,可是极少碰她,倒是往芳姨娘那里去了好几次,她有好几次说芳姨娘的不是,都被方惟昌拦了下来。
申家现在似乎也逐渐开始放弃她了,已经让她认命了。
以前她好歹和方惟昌恩爱,现在恩爱也逐渐消失,看着方惟彦那几人却步步高升,既然如此,就别怪她了。
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申妈妈,那阮氏是擅长捕蛇吧?”
申妈妈连忙道:“是。”因为方惟昌不是世子了,大房现在没什么权利,申妈妈也很闲,在这府里什么油水都没有。
“这府里也只有她最敢弄蛇了,过几日雅晴要归宁,到时候你让人放一条蛇咬我,到时候看阮氏怎么狡辩?梅姨娘那里插的人手用起来。”只要她中毒,放蛇之人以死来自证清白是阮氏指使,那么情形瞬间就可以改变。
申妈妈没想到申氏用这一招,连忙道:“万万不可呀,这蛇可是有毒的。”
“你让那条无毒的咬我不就成了,至于其她的,我自有分寸。”府里的大夫的女婿的前程可掌握在申家手上,那府医不敢不从,到时候到底有没有病,还不是但凭大夫。
申妈妈听了眼睛一亮:“奴婢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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