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084章 家事

    顾馨之也没遮掩, 大大方方地……让谢慎礼出去端水。

    开玩笑, 关门大半天,中途她还没忍住叫了几声,怎么着也瞒不了过正房里的丫鬟们,叫盆水擦擦有什么问题?反正角房那边肯定备着水, 否则怎么烧水泡茶?

    当然, 洗澡是不要想了,她还要脸, 不想全府都知道他们白日宣淫。

    光着上身的谢慎礼端了盆水进来,沾湿帕子,拧干, 行至床边, 掀起帐帘,探身进去。

    顾馨之卷着被子往里一滚:“我自己来。”

    谢慎礼缓了那股劲,又恢复了平日的沉静。他抓着帕子,温和道:“你累着了,我帮你吧。”

    顾馨之哼哼:“我怕你忍不住。”

    谢慎礼竟还真的认真想了想,然后将帕子递给她:“我亦有同感。”

    顾馨之:“……”

    听听, 这是人话吗?

    她一把抢过帕子,瞪他:“出去。”

    殊不知她方经了韵事, 眼角眉梢尽是风情, 这一瞪, 宛如给刚熄火犹带余温的锅里倒了把油。

    谢慎礼的喉结滑了下,一把握住她抢帕子的手, 礼貌地问道:“要不, 晚点再擦?”

    顾馨之:“……”脚钻出被子踹他, “美不死你, 出去,我要起来吃东西!”

    谢慎礼握住那白皙小腿,声音沙哑:“你不是吩咐厨房今日吃锅子吗?不着急——”剩下的话被软枕砸了回去。

    顾馨之龇牙:“信不信我让你禁欲一个月?”

    谢慎礼:“……”他轻笑了下,“好吧,谨遵夫人令。”话虽如此,带着微茧的指腹依旧恋恋不舍地摩挲着那白皙肌肤。

    顾馨之翻了个白眼,踹他:“还不撒手?!”

    谢慎礼脸带惋惜地退出帐子。

    顾馨之重哼一声,拽好床帐,才从被窝里滚出来,拿帕子——

    “等等。”谢慎礼探手进来,“帕子应该凉了,换一块。”

    顾馨之:“……”

    磨磨蹭蹭擦好身体、换了衣服,已经过了饭点。

    因昨日摆宴,家里多了许多的菜肉,天冷倒是不怕放,但顾馨之想着材料多,倒是适合烫火锅,也就定了这个。

    她在自家庄子习惯了定菜色,许氏都听之任之,到了这里,她一时半会还没改过来。

    待下人将小炭炉、小汤锅等端上来,顾馨之才想起来问上一句:“你不讨厌吃锅子吧?”

    谢慎礼慢条斯理挽袖,闻言道:“放心,我不挑食。”

    顾馨之:“那平日三餐、下午茶、宵夜,我拿主意咯?”

    谢慎礼动作一顿,神色诡异地看着她:“你一天吃这么多?”皱眉扫想她胸腹,“吃哪儿去了?”

    顾馨之:“……”白他一眼,“我就这么个意思,万一哪天想吃了呢?”

    谢慎礼:“……你定就好。”

    水菱、香芹将各种切盘摆盘漂亮的碟子摆到边上小几。

    顾馨之诧异:“摆那么远干嘛?放桌上啊。”扫过去一眼,顿了顿,“怎么这么多……把肉类先放上来吧。”

    水菱偷覰了眼谢慎礼,嗫嚅道:“夫人,这仿佛不合规矩……”

    顾馨之:“……”扭头瞪向谢慎礼,问,“这你家规矩?”

    谢慎礼皱眉:“我们家。”

    顾馨之连连点头:“嗯嗯,我错了,我们家。”然后笑眯眯继续问,“所以,这是我们家的规矩吗?”

    谢慎礼从她笑容中看出几分威胁,非常识时务:“往后听你的。”

    顾馨之满意不已,朝水菱几人道:“听到了吗?端过来……算了算了,这里不用伺候,你们该干嘛干嘛去。”

    水菱、香芹踌躇。

    谢慎礼淡淡扫过去一眼。

    水菱凛然,立马带着香芹行礼退出去。

    谢慎礼等人走远了,转回来,道:“这俩丫鬟压不住事,在家还好,出门还是带夏至白露她们吧。”

    顾馨之正撸起袖子要去端盘子,随口问道:“你不是不用丫鬟吗?怎么想起来买夏至她们回来?”

    谢慎礼顿了顿,缓缓道:“这俩丫鬟本就是买给你的,你娘不要,我才扔在府里。”

    顾馨之:“……这样子啊。”端起一盘牛肉,唰唰倒下一半,然后转头看他,“你要吃什么?我一起放了。”

    谢慎礼眼睁睁看着她豪放地倒下一半牛肉,溅起数滴汤水,吓得立马托住她手中盘子,道:“我来。”

    顾馨之诧异:“你也要吃牛肉?我放了一半了,不够待会再加啊。”

    谢慎礼将盘子搁到桌上:“够了。”然后扶着她坐好。

    顾馨之不满:“你干嘛?我还没放够呢。”

    谢慎礼:“我来。”

    顾馨之眨了眨眼,从善如流,将夹肉的筷子塞他手里:“呐,再放点丸子和菌菇,每种丸子都要啊。”

    谢慎礼:“……”这加下去,锅子要满了。

    顾馨之犹在催促:“快点啊。”

    ……罢了。谢慎礼无奈,捏着筷子慢慢往锅里加食材。

    顾馨之:“快点快点,好饿啊。”

    谢慎礼边加边扫视四周,朝边上小几点了点:“先吃别的填填肚子。”

    顾馨之扫了眼:“不,我要先吃肉。”她煞有介事,“吃锅子先吃肉,是对火锅最基本的尊重。”

    谢慎礼:“……你哪来这般多的大道理?”

    顾馨之老气横秋:“这叫生活经验,你不懂。”

    年长她多岁的谢慎礼:“……”

    等他下好东西,锅里已经满的快要溢出来。

    炉子里燃着小火,估摸着还要一会儿才能吃。顾馨之将方才的话题拉回来。

    “你当时怎么想着给我买丫鬟?”

    谢慎礼犹豫了下,避开某些话题,道:“东院那边几房斗得厉害,我并不是要把你丢进去受磋磨。”

    顾馨之没注意,只白了他一眼:“没差。”

    谢慎礼:“……”

    顾馨之以手托腮:“话说,二叔——咳,二哥被你拿捏住什么把柄了吗?他怎么这么听话?要替你跑腿?”

    谢慎礼含糊不清道:“他与七叔公一起做些生意。”

    顾馨之:“不太合法的?”

    谢慎礼莞尔,老实道:“对。”

    顾馨之啧啧两声:“姓谢的真没几个好人——哦,你不算。”

    “嗯。”谢慎礼也不在意,见锅子开始滚了,拿起勺子,慢慢搅动,省得那一锅满满的东西溢出来了。

    顾馨之端着碗,一边盯着锅子,一边问:“这么大个烂摊子,你干嘛一直管着?你跟你爹交换了什么条件?”

    谢慎礼却避而不谈,看肉片滚熟了,给她夹了几筷子,温声道:“不是说饿了吗?”

    顾馨之也没想究根问底,见他不答,便顺着答:“饿死了……我自己来,你吃你的就行。”

    谢慎礼“嗯”了声,又给她舀了几个丸子,才开始给自己装。

    俩人大汗淋漓地运动了一场,确实都饿,锅子里满满的肉片丸子,俩人分着吃完了,才算缓过劲来,开始慢慢下东西,边吃边聊。

    当然,大部分时间都是顾馨之说,谢慎礼应声。

    顾馨之主要是问一问家里的情况,比如府里每季裁衣几身、各处薪银多少、每月员工吃用约莫多少银子……

    谢慎礼是一问三不知。

    顾馨之:“……”她死鱼眼看向某人,“你这些年是怎么活下来的?”

    谢慎礼掩唇轻咳:“自有远山他们安排……他有些地方也不太懂,仿佛是请教夏至她们地,如今你在,往后便交给你了。”

    顾馨之:“……”她懂了,“所以,回头我按自己的方式来,不用问你了?”

    谢慎礼:“家里自然都听你的。”

    顾馨之:“……这话我记着了,先生言出必行哦。”

    谢慎礼:“嗯。”

    ……

    慢悠悠涮菜涮肉,一顿午饭吃了大半个时辰。

    顾馨之确认这厮没有午觉的习惯后,直接把人撵出正院,干嘛都好,反正不许一起进屋。

    谢慎礼满脸无奈地离开,顾馨之在众丫鬟惊惧紧张的目光中,关上门,好生睡了个午觉。

    ……

    隔天便是回门的日子。俩人一早回了趟庄子,陪许氏吃了顿午饭,又去柳家陪柳老夫妇吃了顿晚饭,这新婚便算过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俩人都窝在家里忙活。

    谢慎礼在忙什么,顾馨之不知道,也没管,她忙着翻家里的账册。

    谢慎礼说把家里事情交给她,还真不是说虚的,不说花钱如流水的家里,光是那盈亏不一的铺子、庄子,不到一年的账册就塞了几大箱——这年头的记账,可都是文字,一本看下来,眼睛都花了。

    顾馨之是不想管的,但府里的情况,谢慎礼都一问三不知,那铺子里,估摸着也是差不多了。

    虽说这年奴才都是签了身契的,但卖主的奴才,也不是没有。旁边还有几房虎视眈眈、恨不得把谢慎礼啃下几块肉的“家人”。

    谢慎礼这般信任她,将全副身家都交过来……顾馨之没法,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她是新上任,却没必要马上就去踩点。先看账册,能知道各大铺子的盈亏情况,银钱、货物的流转,还有人员情况,心里有数了,再去看店,才能心中有数,不至于被人蒙骗了去。

    因此,她一连半个月都窝在新家里看账,还用自己的方式将各铺子的各类数据整理成表格,等整理完毕,每家铺子的盈亏、进出、各种波动一目了然。

    然后便发现了点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

    顾馨之犹豫了片刻,捏着表格,去找谢慎礼商量。

    她这半个月不光看账,每天还会抽空逛逛府里各处,看看各处屋子院子有什么缺漏、要不要修缮,还要看看大伙的工作环境、居住环境,将来好做调整优化……独独没到过前院。

    成亲那天,到处张灯结彩的,也看不真切,如今一看,除了挨着墙栽了几株树木,廊下摆着太平缸,别的都没了,单调得一如谢慎礼那老古板。

    后边好歹还有个小花园,虽然花木都枯萎了……

    她现在对谢慎礼的生活态度很是绝望,都不知道这人平日究竟是怎么过日子的……

    她扫视着四处景况,心里泛着嘀咕。

    前院虽大,走上片刻,也到了。

    今日是青梧当值,看到她过来,脸现诧异,急急迎上来行礼。

    “夫人大安。”

    顾馨之:“免了免了。先生在吗?”

    虽然成亲了,她还是习惯称谢慎礼为先生,后者竟也不勉强她,她就心安理得地继续了,下人们也都习惯了。

    故而青梧脸色不变,只恭敬道:“在的在的。只是先生们也在,恐不太方便,请夫人稍等片刻,奴才进去问上一问。”他口中的先生,是谢慎礼养的幕僚。

    顾馨之也不懂他一个无业游民为啥要养幕僚,不过想到他年纪轻轻就能官至太傅,想到应该比她清楚长远,便没有多言,只每天安排好诸位幕僚的衣食住行。

    听青梧这般说,她恍然回神,道:“若是不方便就算了,饭点我再跟他说吧。”是她着急了,谢慎礼每日三餐都回正院跟她一块儿用,哪用得着找过来。“我先回去了,你别告诉他我来过——”

    “怎么了?”低沉嗓音由远而近。

    几人回头,便看到谢慎礼走下台阶、两袖生风地快步过来。

    顾馨之眨了眨眼,看向他身后的书房……是从窗户看到这边的动静?

    未等她说话,谢慎礼已到了跟前,上下打量她,问:“出了什么事吗?”

    陪着顾馨之过来的香芹、夏至福了福身。

    顾馨之晃了晃手里一沓纸,道:“小事,没想到你这边也忙,回头我再找你谈吧。”

    谢慎礼摇头:“不碍事。”接过她手里纸张,低头开始翻看。

    顾馨之:“……”动作真快。

    谢慎礼翻了几页,一脸茫然地抬头:“这……画的是什么?”上面写着尽欢酒楼,他知道,这是他名下的酒楼,但其他的,全是条条框框,还有几条波浪线……他竟半点也看不懂。

    顾馨之登时笑了,带着几分得意道:“看不懂了吧~~你不匀点时间出来,我没法给你解释清楚啊,等你有空再说吧。”

    谢慎礼叠好纸张,递回给她:“不用,直接说结果吧。”既然是写着酒楼名称,那估摸着就是酒楼出了问题,不算什么大事。

    顾馨之眨眨眼:“……不得先了解一下情况,看看我查得对不对吗?”

    谢慎礼莞尔,摸摸她脑袋:“没事,你说。”

    顾馨之:“哦,行吧。”她也不矫情,三言两语将事情交代了遍。

    听完,谢慎礼神色不变,只转头问青梧:“听清楚了吗?”

    青梧肃手:“听清楚了。”

    谢慎礼颔首,神情淡淡:“每人二十棍,先把话挖出来。”

    “是!”

    顾馨之:“……?!!!”

    等等,打谁??!酒楼的人???都不查一下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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