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大海上, 一艘游轮正缓慢开着。
周见朴化为一只海鸥,他顺着风浪很快飞到游轮上空。
随着他的靠近,一个中年大叔突兀出现在甲板上,大叔有着一头银色短发, 戴着一个夹鼻眼镜, 穿着皮质大衣,看上去严肃而冷酷。
大叔手里拎着一个火箭炮, 目光冷峻地盯着天空飞过的海鸥, 颇有一种直接将周见朴打下来的趋势。
周见朴连忙化为人型, 徐徐从半空落下。
中年大叔见状微松了口气, 他放下手里武器,对周见朴躬身行礼。
“阁下。”
周见朴落在甲板上,言简意赅,“他呢?”
中年大叔:“船舱里。”
在周见朴的感知里, 整艘游轮只有五个人,一个开船的船长,一个负责杂务的水手,一个厨子,伊笛恩外加这位中年大叔。
“索尔德, 辛苦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
伊笛恩麾下并非只是猫科大家族, 索尔德曾是老耶克护卫实验室的队长, 在伊笛恩十四岁、还是实验耗材时,索尔德就直接转投伊笛恩了。
对于这位曾多有照顾伊笛恩的大叔, 周见朴还是颇为尊重并感激的。
周见朴和索尔德寒暄了两句, 他快步进入船舱, 来到了伊笛恩的房间。
打开舱门, 就看到伊笛恩坐在桌子前, 面前放着一个棋盘,手里拿着一个黑色士兵,似乎正在斟酌往哪里下棋子。
他在下国际象棋。
周见朴有些惊讶:“我以为你在休息。”
控制一个傀儡,伊笛恩还有闲心下象棋?
“我的确是在休息。”
比起傀儡,伊笛恩本体看上去多了一抹常人难以忽视的桀骜气质,他将棋子随意丢在棋盘上,动作随意而漫不经心。
棋子和棋盘都有磁力,一碰就黏在了一起。
伊笛恩看着黏糊的棋盘和棋子,哼了一声,终于看向周见朴。
一见之下不由得一愣。
通过傀儡感知到的信息和亲眼看到的还是有区别的。
在伊笛恩印象里,自己这个弟弟大部分时间都显得波澜不惊,看起来像是顽固沉寂的石头,所以伊笛恩很喜欢逗弄一下弟弟,希望弟弟能多点活力。
现在看来,还是爱情更滋养人。
伊笛恩的语气酸溜溜的:“我若不来找你,你不打算再回去了吗?”
周见朴眼前一黑。
为什么啊!他不是和伊笛恩达成共识了吗?怎么他和傀儡说好了,还要再和本体博弈一次?
周见朴有气无力地说:“你不是知道了吗?我和时青的事肯定要告诉你,否则干嘛在坡国办订婚?”
他走到伊笛恩对面坐下,无奈地道:“你很闲吗?不是刚收编阿米特的势力?你不需要甄别和处理人手和产业吗?”
伊笛恩淡淡道:“那种事又费不了多少精力,养了七八十只吃干饭的,总要有几只能干活的。”
言外之意,他有足够多的韭菜帮他处理各种事务。
“你肯定一直盯着他们。”
周见朴太了解伊笛恩了,伊笛恩谁都不相信,或者说他不想因为一时疏忽,再落入过去的境地里。
毕竟有太多人的憎恨着他、怨恨着他,并持之以恒地想要干掉他。
周见朴伸手握住了正要拿棋子的伊笛恩的手腕,伊笛恩的手腕很细,似乎用力一捏就能捏断。
周见朴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到我这里来,好好睡一觉。”
伊笛恩撇嘴:“我要老虎,不要人样。”
周见朴嘴角抽了抽:“你这游轮的载重够吗?我可不希望将游轮砸穿了。”
伊笛恩骄傲地抬头:“我特意让造船厂改装了一遍,绝对够。”
周见朴松了口气,这才道:“没问题。”
面前的伊笛恩身形模糊,很快化为一只灰白色、身上夹杂着深褐色绒毛的猞猁。
大猞猁后腿踩着周见朴的胳膊,两只前爪压在周见朴的脑袋上,整个身体倚在周见朴肩膀上,像是被抱起来看热闹的小孩。
猞猁的两个爪子又大又厚,身上的毛软而热,周见朴差点打个喷嚏,他扶着怀里似乎将他当猫爬架的大猞猁,走向房间里侧的卧室。
推开卧室门,宽敞的卧室里没有放床,而是一个巨大柔软的垫子。
周见朴变回超大的中华古猫体型,张口叼住猞猁的后脖颈,将猞猁放在软垫子上,随即中华古猫横下身体,将猞猁蜷在怀里,团成一团。
嗷呜……周见朴打了个哈欠,他晚上也没休息,又是见伊笛恩又是高速飞行,累了,正好抱着哥哥睡觉。
大老虎伸出前腿和爪子,正好覆盖在猞猁的脖颈处,大老虎的脑袋叠放在爪子上,闭目小憩起来。
猞猁动了动身体,似乎想换个姿势,大老虎的眼睛都不睁,爪子随意拨了一下,又将猞猁拨回了原样。
猞猁生气地低吼了一句,但大老虎没有回答,而是发出了呼噜噜的声音。
最终,猞猁不甘不愿地拱了拱老虎的脑袋,蹭着蹭着,困意上涌,终于闭上了眼。
接下来的两天风平浪静,没发生什么事。
周见朴难得享受了一个放空大脑,还能变回本体呼呼大睡的悠闲假期。
由于周见朴的心神过于放松,叶时青发来信息时,周见朴没有直接回复,而是懒洋洋地直接回了一个视频电话。
镜头一阵晃动,叶时青看清对面是什么后,倒吸一口冷气,继而眼睛放光。
小老虎虽然可爱,但大老虎也很漂亮啊!尤其是大老虎嘴巴边那四颗大獠牙,天啊,现存的老虎有这么大颗獠牙吗?
一瞬间,叶时青又想起之前在公司会议室时周见朴看自己的眼神,那样的危险、冷酷,令人心生恐惧,但又充满着致命的吸引力。
叶时青决定等周见朴回来了,他不要撸小老虎了,他要撸大老虎!
叶时青还在老虎身侧看到了一个毛茸茸的身体,貌似是灰白色长毛生物。
“你哥哥?在睡觉?不打扰他吗?”
“嗯,没事,我控制了音量范围,他听不到。”
周见朴的尾巴扫了一下伊笛恩的脑袋。
正常猫科生物一天有大半时间都在打盹,伊笛恩忙起来昏天黑地懒得休息,此刻蜷缩在弟弟怀里,伊笛恩总算能彻底安心休息,所以这两天一直闭着眼睛打盹。
被周见朴的尾巴扫了,伊笛恩睡得完全睁不开眼睛,只是下意识地蹭了蹭,顺嘴咬住了这根尾巴。
周见朴翻了个大大白眼,索性让伊笛恩这么咬着了。
他问叶时青:“家里没什么事吧?”
“没有,我明天进剧组,弗彻尔和那只鸽子一直没回来。”
“哦,他们被伊笛恩抓壮丁干活了。”
叶时青松了口气:“那我就将顶楼的窗户关上了,我去剧组后最少半个月不回来。”
周见朴:“在哪里拍?”
叶时青要去的是诸葛导演的剧组,拍的是新时代基层人员带领村民奔小康的正能量片子,叶时青在里面出演主角邀请到村子里做草药实验的技术人员,戏份不算多,但也不是什么划水咸鱼、可有可无的存在,对叶时青这种新人来说已经是很好的角色了。
“在京郊附近的一个村落里拍,导演和当地居委和乡干部协商好了,剧组吃住都在那边。”
叶时青报了地址,“导演不允许剧组的人进进出出,有小刘帮忙,你……”
周见朴很自然地说:“他不允许人进出,还不允许野猫进出吗?我变山猫找你。”
叶时青立刻可耻地败给了毛绒绒诱惑,“那我等你。”
又过了两天,伊笛恩的事情办得差不多了,主要是作为限石载体的那个觉醒者失踪事情再也瞒不住了,某国不得不报案,希望当地部门进行调查。
冯会长对此没有任何兴趣,他敷衍地派了王小宁这个实习生带着俩普通人去晃悠了一圈,私下里对贝平音说:“看到了吗?在国外,哪怕你是外交官,如果自己实力不够导致死亡、被抓捕以及失踪,国外的执法部门是不会多管闲事去找你的。”
贝平音最近一直在为出国做准备,他已经看了历年国内派出去的觉醒者的损耗率,说真心话,贝平音觉得自己也够呛。
“我什么时候出发?”
“等十月中秋之后。”
贝平音的重点在于另一个:“我之前打申请要搭档,不是批准了吗?”
冯会长的表情很微妙:“你那搭档大概要11月份才会出发。”
贝平音有些怏怏,不是说情报人员都先一步动身吗?所以自己要两眼一抹黑地去欧洲?
“我驻扎在哪里?”
冯会长:“你先去欧洲联盟总部所在的布鲁塞尔,那边有我们的办事处,你适应一个月后再看当局情况进行分配。”
贝平音稍微松了口气,还有适应时间,那就好。
“我知道了。”
贝平音离开冯会长的办公室,穿过走廊,正要下楼梯,突然看到楼梯拐角处,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人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那是顾问会的成员,主要负责培训和后勤工作的张铭翡。
贝平音脚步一顿,他对张铭翡点点头,正要离开,张铭翡反而叫住了贝平音。
“小贝啊,还有半个月你就要出门了,出门在外多交朋友,要注意安全。”
贝平音笑着寒暄:“嗯,我会多小心的。”
张铭翡的话语有些含糊其辞:“你也不要太担心,虽然我本人觉得会长的理念过于激进,但如果小贝你在外面晃荡一圈,还能保持初心不改,那也是一件好事。”
贝平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保持微笑不语。
“你的搭档正在接受培训,你放心吧,考虑到你的确没什么经验,我有心给你找个上线,如果这件事真的成了,你不要问太多,也别和会长提,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相信你心里自有分寸。”
张铭翡说了这么一长串后,不待贝平音回答,就笑眯眯地离开了。
贝平音眉头紧皱,他看着张铭翡离去的背影,沉思许久,拿出手机,转而联系了顾英止。
“忙什么呢?我快出国了,一起吃顿饭吧。”
顾英止利索地说:“好啊。”然后顾英止冷不丁想到了什么,“你这家伙无事不登三宝殿,是不是想找我问点事?”
贝平音很失落:“这么明显吗?”
培训又打水漂了!
顾英止哈哈笑:“因为我比较了解你嘛。”
贝平音索性直接问了:“顾问会的张大叔最近在忙什么?”
顾英止怔了怔:“怎么突然问他了?”
贝平音:“他和我说了什么搭档啊,上线什么的,还不让我和会长提。”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只知道他最近在看账本。”
“……哈?账本?”
与此同时,种菜国内的伊笛恩傀儡化为一滩碎肉,被尤莉叶和两个猫咪崽子吃掉了,伊笛恩的意识回归游轮,一切顺利。
事情办完了,他要回阿美莉卡了。
“回去时路上小心。”
周见朴撸了一把便宜兄长的白毛,伊笛恩的心情不错,就连没了脑袋的拉维尔终于跑过来认错,他也大方地原谅了对方。
荷普尔也从国境线赶了过来,重新作为护卫跟在伊笛恩身边。
荷普尔和拉维尔见面时气氛很不友好,毕竟一个刚被咬了脑袋,一个遗憾得只吃了个耳朵。
然后在中华古猫那威严而充满压迫力的视线下,两只猫咪立刻握爪言和,变成了相亲相爱一家人。
拉维尔在周见朴的威慑下委委屈屈地变成了一只银灰色的缅因猫,周见朴提着缅因猫的后脖颈和伊笛恩说再见。
伊笛恩爽快地道:“再见,生活愉快。”
彼时周见朴还没意识到这句话蕴含的深意。
周见朴飞回国境线,利用生命磁场覆盖了拉维尔的觉醒者波动,偷渡进了国内,他一路飞回京城东区,正要回自家租住的别墅时,他接到了弗彻尔的电话。
弗彻尔:“二叔!出大问题了!”
周见朴随意将拉维尔丢在门口,面沉如水:“怎么了?冷静,伊笛恩出事了?”
不至于吧?他刚和伊笛恩分开啊!
“不是,父亲大人好好的。是您出事了!”
弗彻尔欲哭无泪,“我这几天一直帮父亲大人整理身份资料,没注意父亲大人带着尤莉叶他们做了什么。”
周见朴心生不祥之感:“……不是查账吗?”
弗彻尔:“是查账,账目也都查完了,但父亲大人查完后单独成立了一个新的投资公司,并将在国内所有产业的股份全都转移到了新的皮包公司名下。”
如此一来,新成立的投资公司成了很多大企业的真正控制人。
“然后父亲将新成立的投资公司放在了您的名下,您是新公司的百分百控股人。”
弗彻尔语速极快地说,“如果不赶紧做信息处理,等十二月时,您就要荣登富豪榜了!”
周见朴:???什么玩意儿?
但这还没完,紧接着,弗彻尔那边响起了葛三咕的声音。
“抱歉,为了避开你哥哥,我最近没注意弗彻尔和你的信息。”
葛三咕的声音听上去很心虚。
“你开的星空咨询公司被税务局找上门了,说我们偷税漏税。”
周见朴勃然大怒:“放屁!我都交税了!”
“不是,明面上是税务部门发函要求补税,实际上是连山会那边发函询问你的个人财务问题,你应该在连山会的日常信息监控名单里,名下财富突然暴涨,他们肯定要问个为什么。”
葛三咕弱弱地问:“我要怎么答复对方?还是你单独找那位冯屠夫谈一谈?”
周见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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