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灵楠木台很快被韩展言拆下。
大师兄金原听话地去后山,准备劈几根青竹来再做一个供台。
风行烈被困在机关术上,嘴巴被捂着,唔唔唔地想说什么,魏紫雪连忙走过去安慰他。
陆明身为儒修,负责记录本门发生的大事,拿出史书记载:“危月二十三年,九任门主苏胭售卖金灵楠木台为青竹台,韩展言、金原顺从门主之意,堂主风行烈、弟子陆明劝言未果……”
苏胭微笑而包容地看着他:“陆明,你记什么鸟语呢?不想要纸笔了?”
陆明知晓她的意思,捂住自己的史书:“门主,我也没有办法,我是苕月门记事人,必须记录这些事。”
劲风呼啸而过,从陆明耳边穿过窗户,啪嗒一声,窗外掉了只苍蝇下来。
苏胭好整以暇收回手,魔刀跟着发出红光,陆明满脑子都是杀鸡给猴看四字,忙道:“门主,我对你忠心耿耿啊。”
苏胭道:“换种写法。”
陆明和她对视一眼,终究迫于门主淫威,边写边念道:“门主至纯至孝,于危月二十三年修缮、更换存英阁家具,此孝感天动地,令飞禽驻足、群英含泪。”
风堂主、魏紫雪:……
飞禽驻足,指的是刚才被门主弹下来的那只苍蝇?群英含泪,指的不会是他自己吧?
儒修可真会玩儿,一手春秋笔法下来,事儿还是那个事儿,意思却天差地别。
风堂主认命地闭上眼,他算看清楚了,在门内,门主已经一手遮天为所欲为。去外面也好,说不定经历一些事后,门主能稍微收敛点。
毕竟在外面,苕月门……
等一切事毕,韩展言、金原也回来后,至纯至孝的苏胭门主道:“我们明日启程前往万道仙府,在那之前,把我们各人手上的杀人业务清一清。”
没错,杀人业务。
赚钱的修士无非几种,炼丹师、医修、炼器师,苕月门如今是一个也没有。
苏胭是刀修兼机关术师,机关术师倒也格外稀缺,但正是因为太稀缺了,会用的压根没几个人,没有市场。
唯有最朴素的杀手行业适合如今的苕月门。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修真界更是如此。
苏胭带领整个苕月门,乔装进入杀手行业赚钱。
当然,在风行烈、陆明的坚持下,他们接的单子都是恶贯满盈该死之人。
苏胭对韩展言道:“你记得给阴、祝二位师弟说一声,清完手里的业务,维护我们这行的形象。”
阴南光和祝青今天都在外面赚灵石,还没回来。
金原憨厚挠头:“我们这行……还有形象?”杀手行业是个啥形象?
苏胭率先跨出门,留一个背影给他们:“当然有,干一行爱一行,行行出状元。职业不分高低贵贱。”
魏紫雪跟着英明神武的门主跑出去,也落下一句:“门主说得对。”
陆明等人:……
话是这个理,但怎么感觉哪点怪怪的?
宿花楼。柳丝榆荚芳菲飘舞,宿花楼是南宁洲最大的花楼,里面是一个个男女鼎器,据说还有妖族鼎器。
所谓鼎器,就是适合被采补修为的男男女女。他们被揠苗助长,喂以各种能增长修为、却充满杂质的劣质丹药,再被推出去任客人采补,直到道基破碎。
苏胭敛神屏息,在夜里埋伏。
“今天那个娘们儿可真带劲,就是要价忒他娘的高了。”一个瘦长男修走出宿花楼,“这灵石赚的,跟玩儿似的!”
另一人则用轻松的口吻:“赶明儿,再去一趟山子口。那里的人可真笨,真以为我们是带她们去修道成仙?哪儿那么好的事儿,不过她们要是不笨,也成全不了我们。”
“咱们是带她们去赚大钱,在宿花楼的日子,可比在那破山沟好得多哈哈哈。”一阵恶心的笑声。
苏胭确定目标人物,三名筑基大圆满,一名结晶境修士,是身经百战的散修团伙,项上人头价值非常可观。
苏胭正要出手,漆黑的夜空泛起一道涟漪,她抬头一看,这是空间不稳。
宿花楼树大根深,设在南宁州和东仙州的传送阵交界处,客源丰沛。但传送阵连接海洋星空,跨越万里,难免有时不稳。一不稳时,就能隐隐看到传送阵内的瀚海星河,以及人、灵兽。
一青一白两个男人,和他们身旁的虚空兽。
虚空兽,是东仙州姑藏谢家的灵兽,为谢和璧所有。
谢和璧是当世剑主,剑主,就是天下之剑共同认为他会是当世最强剑仙,奉为剑主。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在书中,谢和璧比男女主还要更早勘破大道,作用相当于是引道人,激励男女主更加发奋图强。
女主一直对他抱有好感,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谢和璧冰冷无情不可摧折,后面女主才放弃追逐,和男主在一块儿。
苏胭对这些春天的故事没有兴趣,她只感兴趣一点:
剑有剑主,刀有刀皇,她要怎么才能在不花一个子儿的情况下成为刀皇?
成为刀皇,她的杀手业务得多爆多少单?不像现在,有的单压根不找她。
正想着,传送阵引起的错漏被修复,空间恢复正常。
“诶?”谢琅还没感受到传送阵启动,“不是正常了吗?怎么还是动不了?”
他左看右看,没有感到空间裂缝或者强大妖兽的痕迹,又见族兄谢和璧望着外面。
瀚海星河敛于他眼中,俊美的侧颜如笼星辉。
谢琅奇怪,族兄在看什么?他看向外边,宿花楼?
谢琅脸色古怪,他这族兄冷心冷情,在幼时,大家都贪玩儿的年纪,族兄就动辄在寒地闭关几年。他是天生的剑主,清寒如雪孤月剑心,连成为剑主那一日,族兄也只是应邀出席了谢家的庆功宴,喝了一杯冷酒,再无其余情绪波动。
不少仙子心系于他,不乏美人榜上有名之人,他悉数拒绝。
谢琅可不认为他会看得上宿花楼:“兄长在看什么?”
谢和璧暂未回答,目光落在一处,无法挪开。
外边,传送阵关闭后,苏胭就朝几名修士动手。
她率先发难,砍下瘦长男修的头,其余三名散修迅速靠拢,朝苏胭围过去。
苏胭提着刀,看似被这几名修士逼到了墙角。
身躯单薄,长发如瀑,眉眼幽静比仙,却在寒风中跳动着火焰。那三人就像高塔,她像被逼至墙角的猫。
谢和璧蹙眉,有些…奇怪。
他冷酷心肠中升起一股强烈的怜惜欲,连此人的长发,都令他目眩。
谢和璧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情绪,如剑者,点刺挂撩挑劈,谢和璧得心应手,但这样的情绪,却并不按常理和逻辑而行。他想移开目光,却并不能。
为首的结晶境修士打量苏胭:“一个结晶境就敢来杀我们?”
他后怕,要不是他之前在秘境得到一个防御法宝抵了刚才一刀,他还真会阴沟里翻船,被偷袭成功。
另一名修士道:“她杀了山猫!”
结晶境修士面带恨意,挥手召出一张天罗网:“好,既然是送上来的结晶境女修,采了她为山猫报仇!”
这群人习惯了走捷径。
更遑论,这女修如此风姿卓绝,修为又高,是难得的鼎器。
苏胭仿佛看不到罩来的天罗网,偏头:“我的很大,你忍一下?”
要不是她用这种平静讽刺的语气说出来,结晶境修士还真以为她在夸自己,毕竟他也自以为自己很大。
他反被激怒,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再掏出自己的看家法宝朝苏胭击过去。同时,另两名伙伴也悄悄攻来。
他们配合完美,乘隙在法宝掩映下,从不同的方向攻去。
夜风中,苏胭身法迅捷。一指夹上左边刺来的长剑,长剑登时断裂,弹出去的残剑插在那人的喉间。右腿同时一抬,踢在身侧修士还没来得及拔出的刀上,长刀贯穿刀柄,刺穿身后人的肚肠。
魔刀贯下,结晶境修士的护体灵罩被劈碎,魔刀深深嵌入他的肩膀。
苏胭轻轻转动刀柄,魔刀绞碎他全身的经脉:“说了,我的很大,你忍一下。”
她的魔刀,可比剑要大。
结晶境修士显然忍不了这么大的,睁着眼死去。
采补来的修为,再怎么也比不上正儿八经修上来的,更别说他们遇上的是苏胭。
苏胭开始用最朴素原始的方式挣钱。
她把天罗网收起来,再把他们扔出来的法宝全部据为己有,尤其是结晶境修士的一个防御、感知类法宝,怎么也得是上品水平。刚才就是这个法宝发现了她。
她再用魔刀划开他们身上的衣服,露出健壮的胸膛、蜜色的肌肉。
她在找储物袋。
抠门如苕月门门主,怎可能见宝山而空归?没有赚钱机会,创造机会也要上啊。
传送阵内。谢琅惊骇莫名地看着族兄短短时间内皱了好几次眉头。
他的情绪变化大致是这样:蹙眉、蹙眉、平静、然后蹙眉?
搁旁人来看,其实就一个表情,但谢琅了解族兄,才看出那几个表情微妙的不同。其实他也不能确定,大致是猜的。
谢琅这时也看到那场斗法,瞧见苏胭杀人夺宝,以为族兄因此不悦。
谢琅宽慰道:“修真界向来如此,弱肉强食,你死我活,兄长不必多挂怀。”
这是别人的因果,与他们无关。
谢和璧同样不喜自己心神全被牵动,他喜欢清净如古井,所以,不再看苏胭翻开其余人的衣服。
他双眼微垂,寒星四溢,不可逼视。
瀚海星河中,他对虚空兽道:“前方有微小的食空虫,去处理。”
食空虫本存在于无尽虚空,以空间为食,在无尽虚空自由繁衍、生长。可也有些食空虫随着空间裂隙掉到了其余地方,它们会吞吃空间,如果咬出足够大的洞,无尽虚空就会从洞中把整个州都变为虚空之地。
虚空兽,则能食用食空虫。
谢琅道:“原来是食空虫,我说怎么传送阵忽然不动了。”
他艳羡地看着高雅的虚空兽,虚空兽有优雅高挑的四蹄,外形有些像独角兽,但虚空兽披着长而顺的雪白色长鬃,双眼如星海,在星空中优雅行走时,长鬃随风而舞,美不胜收。
虚空兽是最高洁的灵兽,一如它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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