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思辰虽然打人, 但他有考虑过蟋蟀人的防御力,他控制着力量, 只将人打疼打出皮外伤, 但身体不会留下后遗症。
因此在他收手后,蟋蟀人精神抖擞地爬起来,对着穆思辰尖叫道:“竟然敢在学校打老师, 巡逻队, 巡逻队呢!”
他发出尖锐的鸣叫声,没过几分钟,之前见过的巡逻队就来到了办公室门前, 为首的还是那个戴眼镜的男人。
蟋蟀人冲到巡逻队前刚要告状,戴眼镜的男人便无视他, 径直地来到穆思辰面前。
“才几分钟,就又见面了?”戴眼镜的男人望着穆思辰道。
看来他还记得穆思辰等人。
“你还记得我?”穆思辰觉得这人和在起源镇遇到的牛角人、八目人或蟋蟀人等人都不一样,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不仅仅是因为他的长相正常,身上没有异变, 而是一种感觉。
他看向蟋蟀人、巡逻队队员的眼神有种置身事外的感觉, 仿佛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他的身体在这里, 灵魂却抽离在外, 冷眼旁观着这个世界的一切。
“沙大眼?”他拿起穆思辰的学生证看了一眼, 轻笑了一下,走到穆思辰身边,在他耳边道, “起假名也起得真实一点。”
穆思辰心中微微一惊, 但表面上依旧神态平静, 他既没有解释也没有否定, 而是问道:“请问您是?”
“我叫荆子涵,是起源镇的守序眷者。”戴眼镜的男人道。
子涵……这个00后重名率极高的名字让穆思辰微微一愣。
荆子涵看起来大概二十四五岁,如果在现实世界,出生时间大概在97年左右,这个年纪叫子涵的人似乎也不少。
听到这个名字,穆思辰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
荆子涵是个玩家。
而且他看起来很清醒,不像是被什么污染了的样子。
荆子涵道:“按理说,在学校殴打工作人员是会被关禁闭的,但看在你是初犯,种族上又确实和虫类是天敌关系,给一次体训处分,就这么算了吧。”
“守序眷者,这样刚入学就有暴力行为的学生应该严惩,严惩!”蟋蟀人尖叫道。
荆子涵听到他的声音,很不耐烦地捂了一下耳朵,冷冷道:“我记得声音超过一定分贝,对人体也会产生很大的伤害,你的声音让我有些耳鸣,音量再大一些,就可以算成对我的攻击了。”
蟋蟀人立刻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荆子涵继续道:“在起源镇内违反规则,根据情节严重程度有不同的处罚,他对你造成的伤害程度并不重,事后又配合巡逻队工作,我根据规则对他进行体训处罚,有哪里违背规定吗?”
“没有。”蟋蟀人摇摇头。
荆子涵又对穆思辰道:“你放心,体训处罚并不是体罚,起源镇禁止暴力行为。体训是体能训练,要求你要在三天内跑完100公里,平均每天33.3公里,这并不是一个小数字。
“体训不允许耽误正式上课的时间,你要在课余时间跑步,时间并不多。如果无法在三天内完成体训,会有更可怕的处罚等着你。”
说罢,荆子涵拿出一个绿色的草环,将它系在穆思辰的脖子上。
这个草环闪了一下,没入穆思辰的脖子,与花瓣印记融为一体,就像草环粘上了一个花瓣般。
穆思辰有种被荆棘勒住脖子的刺痛感,他抬手碰了一下脖子,发现草环就像纹在脖子上一般,摸不到任何痕迹。
“这是荆棘环,跑完了就消失了。”荆子涵道,“如果你想用其他方法将它弄下来,它会生出尖刺,勒住你的脖子,让你的头部和身体分离。”
他说这话时眼中藏着一丝幸灾乐祸,有一点点恶意,但并不深。
荆子涵说:“管控班级的课程很满,课业会耗尽你们的体力。今天第一天入学,你的时间比较充裕,如果我是你,办理入住后就立刻去跑,操场上已经有个人在跑了,她身上有五片花瓣,体训任务是三天五百公里。”
是纪羡安!
三人对视一眼,终于知道纪羡安被带到哪里了,心中微微一松。但三天跑五百公里,一天起码要跑167公里,就算纪羡安体质惊人,也会累死的。
处理了穆思辰的事情后,荆子涵带着巡逻队离开,留下蟋蟀人给他们分配宿舍。
蟋蟀人对他们大喊道:“看到他的下场了吗?戴上荆棘环后,再敢有违反纪律的行为,荆棘环就会向内生出荆棘,它一时半刻不会勒断你的脖子,但会让你非常痛苦,非常痛苦!”
穆思辰捏住小章鱼想打人的触手,对蟋蟀人说:“后果我们已经知道了,麻烦速度快一点,我入住后要去跑步。”
蟋蟀人一听穆思辰着急,反倒不急了,吹着哨悠悠闲闲干活。
他一会喊着“哎呀,入住登记表怎么找不到了呢”,一会又喊道“哎呀,这个宿舍楼住满了,我还得找下个宿舍的登记表”。
他还先给池涟与贺飞办理手续,速度特别慢,一个字慢慢写,气得贺飞“嗷嗷”叫了好几声。
穆思辰倒是很平静,他耐心地等着蟋蟀人办手续,等了两个小时后才问道:“现在几点了?”
蟋蟀人得意地看他一眼:“下午七点半,你们不要着急,明天才上课呢,只要在上课之前办完就行,咱们慢慢办理手续,办到明早八点都可以。不过你放心,我不会真的办到八点的,等晚上12点就能办完了。”
他算是恨上了穆思辰,打定主意要让穆思辰凌晨才能去跑步。
穆思辰看了眼学校的规章制度,说道:“这上面写着,每天晚饭时间是18点到19点,教师和工作人员可以延迟半个小时,超过19点30,学校就不会再供应晚餐了。晚上21点封校门,封门前工作人员可以自由出入,你如果想去外面吃饭,大概还有一个半小时时间。”
蟋蟀人一惊,他为了整穆思辰,竟是忘了自己也要吃饭的。
穆思辰拉过一把椅子,悠然地坐在他办公桌前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为了损人完全不利己的人,没关系,我豁出一天时间来陪你,你大可以一直办到明早8点,到时候连明天的早饭都吃不上了。”
蟋蟀人:“……”
他的行动立刻快了起来,四条细细的胳膊飞快在桌上飞舞,好几只手一起写字,不到十分钟就办完了入学手续。
“这是你们几个的宿舍钥匙,地址在这里,你们签字后就可以拿着地图办入住了。”蟋蟀人嘿嘿笑着说。
他的智商看起来真的不高,总觉得哪里缺了点什么一样。
穆思辰没再为难他,签名后领了钥匙,对池涟贺飞点了点头,悄悄给了他们每人五片羽毛眼睛,三人分头行动。
池涟与贺飞性别不同,分到的寝室甚至不在一栋楼,穆思辰则是因为打人被换了班级,从低龄班级转到低级管控班,尽管和小章鱼一个是低级,一个是中级,但宿舍是在一起的,他们被分到了同一个房间。
穆思辰打开宿舍门,这是个六人间,小章鱼和穆思辰住上下铺。
另外四个床铺应该是住人的,但四位舍友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房间内只有他们两个。
穆思辰住上铺,他在床上悄悄地放了一根羽毛眼睛,并从后背羽翼上揪下几根毛盖在上面,用来掩饰羽毛眼睛。
这样就算他不在宿舍的时候,也能观察到宿舍里发生了什么。
完成这些事后,他才出去跑步。
宿舍楼下面盘着一条蛇,穆思辰进门时他像死去一样贴在墙壁上,安静的像一块挂在墙上的蛇皮。
等穆思辰出门时,他突然动了,蜷缩在身体内的脑袋冒出来,露出一张人脸,看起来是个老大爷。
他张开口,“嘶嘶”地吐出蛇信,随后用苍老的声音说:“晚上10点锁门,早晨5点开门,你这个时间出门,如果回不来,今晚就在外面住吧。”
“不回宿舍不会受到惩罚吗?”穆思辰道。
“正常的学生会,你们各有各的不回宿舍的理由,只要理由正当,就不会受到惩罚。你不是要连夜跑步吗?快去吧。”大爷将脑袋缩回去,似乎是要睡觉了。
他人头蛇身,长得十分恐怖,语气却有些像穆思辰宿舍的舍管大爷。
穆思辰假期打工会住在宿舍,和舍管大爷关系一直很好,见到这条蛇大爷,心中产生了一丝亲切的感觉。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蹲下来和舍管大爷攀谈起来:“大爷,你是什么时候来到起源镇的?”
见穆思辰不怕他,态度又很亲切,蛇大爷冷脸慢慢柔和下来,他歪歪头,想了想说:“大概是在两年前吧,我住的小镇因为海神之怒被毁了,我被泡在海里,临死前向深海之神祈祷,获得了这个可以在海里存活的身体。
“我在海里躲了三天,我不知道海面上有什么,但我知道不能浮出海面,浮出海面的人都死了。
“我虽然是海蛇,但终究长着人脑袋,不能在海里待太久,到第三天,我因为没有食物和淡水快要死去时,一个被水泡泡包裹着的年轻人过来问我要不要离开海底,去一个新建的小镇居住。
“我答应了,那个年轻人就带着我来到了这里。”
“就你自己来的吗?”穆思辰问道。
“和我一批来的有很多人,有海里活下来的,也有陆地上的,不过都是在承受海神之怒后的幸存者。”蛇大爷说。
“你知道救了你的年轻人叫什么吗?”
“不知道,听到别人叫他卓队。”蛇大爷说,“我很久没看到他了,只知道他原来是起源镇的镇长,现在统治这里的是个自称‘万物起源’的神。”
“大爷,你也是学校毕业的吗?”穆思辰问道。
蛇大爷说:“不是,我来的时候,这里还没有学校。卓镇长教了我们很多事情,我是学得比较好的。后来学校建立,我们就是第一批工作人员。”
“大爷,你想过要恢复身体吗?”穆思辰望着他那具并不方便的身躯问道。
这个小镇上的人异变太严重了,每一个都达到了崩溃的边缘,也不知道卓怀初用了什么办法才让他们没有继续异变。
穆思辰可以净化他们身上的污染,也能为他们点亮自我图腾,可即便是自我图腾,也未必能够改变他们身体的畸变。
“恢不恢复都可以,反正我已经习惯了。”蛇大爷缩了缩身体,看起来有些困了,他说道,“你不是还要跑步吗?问这么多事情做什么?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一来就问东问西,又到处乱跑,最后都被巡逻队带走,再也没回来。你还是少说点话,老老实实学习,很快就能毕业了。在起源的保护之下,只要你不犯什么大错,会过得很好的。”
说完,大爷就轻轻地打起了呼噜,像是睡着了。
穆思辰知道,他只是不愿多说话了。
穆思辰离开宿舍楼,根据地图找到那个周长为一公里的操场,见好几个人在操场上跑步,有个人已经累得爬了,却还始终没有停下脚步。
但他只爬了两步,脖子上的荆棘环忽然亮了一下,尽管天色已晚,穆思辰还是通过远超常人的眼力看到他的脖子上出现“215/300”“72/72”的数字。
穆思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他的脖子两侧荆棘环上也分别纹有“0/100”“2.5/72”的数字,代表着惩罚进度和剩余时长。
眼前这个人72小时已经到了,但他还没有完成惩罚。
只见荆棘环生出无数锋利如尖牙般的刺,狠狠刺入这人的脖颈。
鲜血洒满操场,这人身首异处地躺在地上,荆棘环刺入他的尸体之中,无数荆棘化为绿色的藤蔓,藤蔓上开出一朵巨大的鲜红色花朵。
这朵花以最快的速度绽放又枯萎,干枯的花中落下一粒种子。
于此同时,操场地面出现一个巨大的起源图腾,将这粒种子吸收后又消失了。
荆棘环、这个人的身体、满地的血迹全部消失,就像从未存在过一般。
而操场上正在跑步的其他人对此视而不见,他们迈过曾洒满鲜血的土地,拖着沉重的步伐奋力奔跑着,每跑一步就是离死亡远了一步。
这时,纪羡安从穆思辰面前跑过。
穆思辰连忙追了上去,看到她脖子上的嫩芽已经完全和荆棘环融为一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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