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不傻, 怀稚雅通过大姐回侯府猜测他们要搞事,白十三得到消息再稍一查证, 实锤了妹妹果然聪明, 以及对侯府那些人的了解。
看一眼日期还有两天,就丢到一边不管了。
与其考虑那些恶心人的玩意儿,还不如想想今天晚上要吃什么。
府上光是御厨就有四个, 这待遇比起白十三前世做闲王时虽不如,但也差不多了。更别提还有其他普通的厨子,满府上就一个正经主子萧起, 还是个不挑剔的, 基本上给啥吃啥。
这些厨子整到最后,基本就是为了白十三服务的。
那善长做点心的御厨的确不愧是宫里面出来的,做得荷花酥那叫一绝, 丝毫不比郑姑娘那里的差。
当然,甜品的种类肯定是比不上郑姑娘的。
毕竟郑姑娘那里有的很多东西,这个时代都还没有,甚至压根没有那种吃法, 不能比。
倒是可以问问方子, 回头让这些御厨自己去研究。
说起来,他的确已经有段时间没去过郑姑娘那里了,嗯……等到这次去会过平远侯府的人, 就再去一趟吧!
淮王府的丫鬟送上新做好的点心, 安安静静的来, 安安静静的走。
到门口时没忍住抖了一下。
白十三:“……”
他抽了抽嘴角, 瞧着正好刚进来的萧起, 心说这长得也不吓人啊, 怎么就能把人吓成这样。
难道是变成原形的缘故?
“怎么了?”他瞅着走在后面的魏玄凤, 这只玄凤鸟瞧着不太高兴啊!
萧起已经快步走近,坐了下来。魏玄凤跟在后面,闻言道:“回来路上遇见二皇子了,听他拐弯没角的说了一通有的没的。”
“哦。”白十三懂了,“估计是心里头火气大,所以没忍住吧!”
毕竟年节前那道圣旨一下,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估计都得炸个毛。其中二皇子折了个知府,还发现人其实是老三的,那心情肯定最为不畅。
但能让魏玄凤如此生气,“你们吃亏了?”
“那倒没有。”魏玄凤道:“王爷都懒得搭理他,就是那人实在太烦,另人不爽。”
没吃亏就行。
白十三倒了杯茶给萧起,后者问起,“听说王家给你下帖子了?”
白十三点了点头,并不意外萧起会知道,毕竟这是人家府上。他见对方询问的看着他,似乎在问是否需要帮忙,摇了摇头:
“不必,不是什么大事儿。”
这倒真不是撑强。
最初拿到萧起的令牌时,白十三不是没想过回来能用它来出狐假虎威。但如今形势一变再变,先是他没回平远侯府,再是他如今的实力。
如今白十三不敢说是天下无敌,也能称得上是一句绝顶高人了。
这样的人物,见了皇帝都用不着跪。
甚至皇帝还得客气待之。
区区一个侯府……要不是他如今还没展现出真正的实力,恐怕平远侯早哭着喊着上门了。
“就是去看看他们又要搞什么鬼而以。”白十三道:“顺便在京城露个面。”
见他如此说,萧起便没说什么。
他这几日也是着实的忙,毕竟出门一趟刚回京,再加上年前那道圣旨……的确没功夫也抽不出时间陪着一起过去。
不过马车是备好的。
人也是这段时间经常跟着白十三的两个,有他们在,白十三基本不用操心什么,到地方直接下马车就行。
王姓是大姓,王家也不是普通人家,要不平远侯也不会把嫡女嫁过来。更别提,他这段时间打听过,平远侯府那几个姑娘性情各不相同,这个嫡长女年纪最大,也是最重利的一个。
这场宴会当然不是由王老爷子发起的,而是由王府的大少爷。
也就是平远侯府那位嫡长女的夫君。
这位在京中也算是小有名气,再加上背靠王家,因此这一回来的人也不少。起码目前看来,门口还是挺热闹的。
王公子正同几个刚来的客人聊着,似乎一时顾不上他。
那边立即有小厮上前,引着白十三往里走。
进了门,一边将白十三往前院的水懈那边带,一边说着话:“今日来的客人有些多,大少爷忙不过来,不是故意慢怠您的。”
这中间,还时不时的往白十三的身上瞅,似乎想要看清楚他是个什么态度。
大少爷交待了,如果对方生气,就拿出‘你乃夫人亲弟,都是自己人,怎么不懂体谅’的说词。若是这人压根不懂京中这些弯弯绕绕,就想法子把这其实是大少爷可能在故意慢待的事情说出来,引他生气,再讲出方才那一套,好显得他什么都不懂,偏要装样子还爱面子。
然而这小厮瞧着白十三,发现竟瞧不出对方的心思。
白十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目光也不见有多犀利,却让那小厮长了长嘴,剩下的话愣是说不出来。
小厮赶紧垂下头去,心道这模样这气质这态度……
如果不是提前看过画像,方才在门口时,他压根都不会敢认。这真的是一个在乡下长大的少年么,京中那些公子们也就是如此了吧!
白十三只看了他一眼,这点儿套路他门儿清,只是以前还没遇到过,这还是第一回。
“还怪新鲜的。”
小厮听了赶紧道:“那是,府上的景都是老太爷当年亲自布置的,在京中那也是排得上号的,尤其是后院的竹林……”
虽然白十三说的新鲜不是这个,但不得不说这王府的景的确不错,两个字形容,就是雅致。
一看就知道府上的人很有底蕴。
这个底蕴不是指别的,指的是在诗书上面,住的肯定是在这一块有名声的大人物。
就是可惜了,院子是好院子,人就不一定了。
光看那位嫡长孙搞出来的这一出就知道,心思杂多,小道伎量,不是个能安心做学问的人。
后面,王扬恒已经带着一串朋友走了进来。他像京中大部分的世家公子一样,风度翩翩,温文有礼。
“十三弟已经来了啊,那正巧,一起进去吧!”
好家伙,一张口就是完全的忽视腔。
你已经来了啊,我都没看到!再加上既然你已经到门口迎人,偏生迎完朋友就回来,这不摆明着是不打算管我。
这还真是一环套一环,力求让白十三感受到不舒服。
让他知道,京中不比你以前生活的地方,哪怕你是侯府少爷,也没几个人会瞧得起……
这时,王扬恒旁边一位公子开口道:“十三弟?”
王扬恒好像深怕别人不清楚似的,立即解释:“姓白名十三,十三弟目前还没回候府也未改回名姓,只能这般喊。”
其他人均是一副了然的模样。
“原来如此,这事儿我也清楚,听说是回京了没回侯府,反而是去了淮王府上居住?”
这是先暗指他还没认祖归宗,再试探他在淮王府上这事儿。
白十三以往当闲王无人敢惹,这一世在乡下人人都直来直往,也是少见这场面,不由新鲜极了,倒是配合了一下:
“这位兄台?”他看向走在左手边的一位公子,问道:“敢问兄台回府是走哪个门走。”
这人今天是被请来打配合的,但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所以压根想也没想的就说道:“当然是正门。”
他还当是白十三初到京中不懂规矩,很是傲慢的给他说道:“你不是走了偏门吧,那也无妨,虽说我们一向很少走,但偶尔特殊情况也是有的。”
“原来如此。”白十三张口就是:“我观公子也是大户人家出身,府上规矩定然很好。”
这话谁能接‘我府上规矩其实不好’,当然是立即肯定了。
王扬恒隐约觉得不妥,正要打断,却已经晚了,就听白十三说:“那就是平远侯府的规矩有问题了,他们竟然让我走角门。我虽长在乡下,但我们那儿的户富乡绅们家,主子都是走正门,只有下人才走角门……当时我就一时气极就掉头走了。这几天还一直以为是自己小地方来的,不懂京城的规矩,结果竟大家也是这么个规矩,那是侯府没规矩了?”
王扬恒:“……”
其他人:“……”
好家伙,这一下,平远侯府倒成了没规矩的那个。
不过平远侯府这事儿干得确实是……有几位公子互相打了个眼色,心说这事儿倒是稀奇,回头倒能拿出去说上一说。
倒是王扬恒,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话要是传出去,平远侯府又得丢一次人。他咬牙想着,原本以为不过是个有些小聪明的,结果这么不好对付。
白十三愉悦的看着这一幕。
小小今天没现身,而是‘印’在他衣服的袖口上,此时不由笑道:【你可真厉害,那话说得啊真叫一个白莲花……不行不行我得记下来,以后需要的时候用来怼人。】
白十三:【你学点儿好的吧!】
因为他那一翻话,导致现在气氛略微有点儿怪异。白十三也不在意,一边和小小斗嘴,一边继续往前走。
心道:配合归配合,让他吃亏却是万万不可能的。
今天跟着他的两个人,一个在外面看着马车充当车夫,另一个跟了进来。但刚进来就被这些公子的人给拖住了,白十三心知他们要搞事,所以也就示意他干脆去歇歇。
这不,果然……
“前面他们已经玩上了,竟不等我们。”一片沉默中,王扬恒瞧着前面的场面,赶紧转移话题。
其他人今天能来,还特意被他放在最后迎进来做这个戏,显然也不是跟王家有怨的。闻言当然立即跟着笑着:“是啊,投壶,他们倒是会玩儿。”
“那咱们也得快些,今日赢的人可有彩头。”
说话间,众人便带着白十三到了地方。
王扬恒笑眯眯道:“十三弟可玩过,没玩过也不要紧,挺简单的,可以试试……京中盛行这些。”
小小翻译道:【懂了,这话是说,我们都玩儿,你要不会就太LOW了。】
白十三心说回头得给他请个先生,好好学学四书五经。
一边笑着道:“倒是玩过,只是……”
“玩过好。”王扬恒立即道:“玩过好啊,那来一场?就是玩得不好也不要紧,试一试?”
白十三犹豫了一下:“这样好么?”
“没关系的,都是相熟的人,不论你投的怎么样都没事。”
王扬恒既然这样说了,白十三当然就上场了。
就见他拎起一根羽毛箭试着比划了一下,王扬恒一看就笑了,这连架式都不对,一看就是根本不会。
他已经准备好了,等白十三丢完人,再让他们中投壶最好的,能闭着眼睛转身中的那位上来,好好的压一压这个乡下小子的威风,让他知道就那点儿小聪明啥用没有,京中……
就见白十三可能是比划得烦了,干脆把另外九根羽毛箭一把抓起,同先前那根一起,直接全抛了出去。
这不得搞个天女散花?
众人都愣了。
王扬恒更是冷笑一声,这怕是觉得这样一来,十根之中总能中个一两根吧!
愚蠢。
那壶口那般小,最大的可能是一根不中……这样也好,虽不能见到他一根根投完,却都不种,越投压力越大,觉得自己无能的样子,但这样……“什么?”
王扬恒惊叫出声。
只见那十根羽毛箭并未如同他所想的那般散开,而是越聚越紧,最后稳稳的全落到了壶中。
其他人也是一愣。
这哪里是不会,分明是个中高手啊!
几个陪着一路走来的公子,想起先前白十三那一翻看似随口直言,却直扒平远侯脸面的话,不由想着:这位乡下来的侯府少爷,真的有传言中那么蠢么。
如今看来,傻是假的,不光假,还假得离谱。
这压根比正常乡下出来的少爷都要聪明得多,而且对京中这些事,瞧着也不像是一无所知。
是淮王的人曾与他提起过么。
但就算淮王派人教过礼仪,但能学得这么快,也非一般人。
他们愿意陪着王扬恒闹这一出,全是因为这其实算是平远侯府的家事,王扬恒出面,他们只需看热闹便罢了。
而且还可以顺便试探一下,淮王不好下手,这人可是一直住在王府,或许能知道为什么淮王会愿意让他住呢……
但现在看着,恐怕目的是不容易达成了。
也是,就淮王那凶残的模样,一般人哪敢往他身边凑。这位不仅凑了,而且看着还混得挺好。
王扬恒却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笑得勉强:“十三弟,你先前还说你不会……”
“我没有。”白十三道:“我是说我玩倒是玩过,只是……”他没细说,但这一回,谁都能听出来,后面跟的绝对不是玩得不好,而是似乎觉得,自己只要一出场,旁人就没一争的资格,会不会搅了大家的雅性。
只是先前他要说的时候,王扬恒误会了不说,还接话太快,硬推着人上来了。
哦,人家还问过这样好么?
是你说没关系,投成怎么样都没事的。
至此,投壶活动算是结束了。
彩头就这么被白十三拿了。
倒是还有人想试探下他的投壶能力,白十三还给表演了个背身蒙眼一把投十,甚至还投过十五……再多不是投不进去,而是壶口要放不下了。
对练过飞刀的白十三来说,跟这群书生比这个,实在是有些欺负人。
更别提他如今还不止练过飞刀,还觉得了人鱼血脉。
今天这场面,如果他什么都不会,更不适应京中生活,会很难过和难堪。但如果心态稳定强大,又事事强大,就完全不一样了。
很快,白十三都能跟这些人聊上了。
虽然之中还有些,是奔着打听他跟淮王的关系上去的。
王扬恒一看这不行,便又提出一计。
文人们混在一起能玩些什么呢,击鼓传花,比作诗,作不出来就喝酒。这本是王扬恒准备的下策,毕竟针对性太明显了。
相比而言,还是投壶这种游戏拉白十三进来一起玩儿更不显些。
但如今却被逼到这份了,只能用上。
然而白十三闻言却似乎并不慌张,反而笑得更加愉悦。是啊,这有人送过来一路打脸,也是难得。
要换上一辈子,谁敢这么针对闲王,又不是不要命了。
论起作诗来其实并不是白十三的强项,但他也不是不会。毕竟从小也是宫中太傅教过的,他又本身聪慧。
只是同诗界一些出了名的前辈没法比,跟这些小辈们玩一玩,却是够格的。
而且很够。
一圈圈下来,本想看白十三作不出诗丢人模样的王扬恒,原本还想着,对方要是干脆利落的承认不会端酒,至少也能把人灌醉。
却不想,一首首花团锦簇的诗就这么真的作了出来。
不,不可能!
不是说人是个傻子么,就算不傻,那等乡下偏僻之地哪里有好先生,怎么会如此这般有才。
然而题目是他现出的,白十三带来的两个人也都在外面。就算在,那两人也未必会做诗,根本帮不了白十三。
那他是怎么……
这时,正好也有人问起:“白公子诗才出众,不知师从哪位名师。”
【瞧瞧,京城里的人就是会说话,他们想问的可能是,你在乡下长大,竟然还进过学,还学得不错?】
听诗听得快睡着的小小一下子就精神了,当即吐糟道。
白十三抽了抽嘴角,无视了它,笑着道:“家里三哥曾经进过学,我当时因为比较傻,家里人不放心到处乱跑,所以便也被拘在了学堂里面。”
毕竟他傻的与众不同,干净不说,还不会捣乱,安安静静的,倒也不影响别人。
更别提他醒的时候,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夫子见了很是欣喜,时常感慨怎么就不能一直清醒。
所以白十三其实还真跟着听了不少东西。
然而听了他这话,其他人却更懵了。
他们已经接受了传言有误,其实人家根本不傻的真相,结果告诉他们,其实还是傻过。
白十三也压根没打算隐瞒,人家稍微意思意思的流露出想打听的心思,他立即便答:“幼时被人下了毒,前段时间才解开。”
王扬恒:“……”
其他人:“……哦!”
跟白十三的想法一样,没人觉得这毒是在乡下被下的,只能是平远侯府干的了。
众人看向王扬恒的目光,顿时变得十分意味深长。
王扬恒气得咬牙切齿,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白十三竟然什么都往外说。不知道家丑不可外扬的么,到底是外面回来的,一点儿家族观念都没有。
他本该引导一下将话题转到他在外不慎中毒上,但此时王扬恒压根不敢。他怕他一说,先前还只是说幼时中毒的白十三,直言这毒不是在外面中的,而是在被换过去之前就有了。
那样可就连最后一层的面子也都撕开了。
本来京中人就在嘲笑平远侯府抱错的事情,关键接回来了的还不回侯府。如今再一听这些内情,再想想当初能搞出这些事的人大概是谁,就算不知道也清楚,肯定是侯府内的姨娘们,但据他们所知,侯府最近可没有姨娘出事,别说暴毙了,连个去庄子里的都没有。
很明显,罪魁祸首还好好的,甚至有可能参与了让他走角门的事。
这……
要是他们,碰上这种恶心事,恐怕他们也不想回侯府。
众人吃了这么一个大瓜,很是心满意足。这些人中倒也不全都是心思不纯的,也有真正认真做学问的。
像是先前那个据说投壶很厉害的,才华也很出众。他坐得离白十三不远,原本是王扬恒故意安排一个高手在旁边,给白十三压力的。结果嘛……现在正方便了二人搭话。
白十三是真的听过夫子的课,两世的知识其实差不多,除了皇帝不同,以及一些前朝往事可能略有区别之外。
要换了别人可能会搞混说岔了,但白十三毕竟是能把对影成双一分就是十几个的人,这点儿小事自然不会弄错。而且他这几天偶尔也会看看萧起那边的书,因此倒是同这群人真能聊到一起去。
说着说着,其中一人突然道:“白兄方才说的那本书是在哪里看的,不知是否……”
其他人也纷纷看过来。
毕竟那可是一本难得的古籍,谁不想看呢。
“我在王府书房里面瞧见的。”白十三实话实说。
众人立即歇了心思,若是别的地方他们还能借上一借,淮王那里……还是算了,算了。
白十三倒也没说什么,其实他并没有这个世上的人那种,好书只藏自己家的想法。毕竟他是皇家出身,天生就同那些士族公卿们立场不同。如今虽然不是王爷,但内里的习惯还是改不过来。
比起把知识垄断只让自己人出头,他更希望的是百花奇放。
能人越多,国才越强。
只是书到底是萧起的是其一,其二是他今天要是肯承诺将书出借,或者不借,只帮忙录本抄本出来,这些人也未必会念他的好,反而会在心中嘀咕他到底出身乡下,不懂孤本珍贵,这般轻易就给了出来。
因此他全当没听到那些明示暗示,稳稳当当的坐在那里。
哪怕是同这么些人在聊,也丝毫不显弱势,反而隐隐还能主导话题,并不被带着走。
王扬恒已经满头是汗。
他是听说了一些的,岳父那边搞出角门一事,又有第二天管事被打的事情一出,就特别专门问了去接人的下人。
那些人的确说过,这个乡下来的少爷并不简单,甚至他们还听说,这人敢指挥淮王的人。
原本以为不过是下人们自己没办妥事,给自己找补呢。至于指挥淮王的手下,不过是什么都不懂胡作非为罢了……
然而如今看来,这人确实是不简单。
今天他准备这一出,不但没达到预计的后果,反而还被将了好几军。事情传出去之后,平远侯府颜面势必再次受损,他也交待不过去。
事到如今,只有请夫人出面了。
毕竟是长姐,还是一母同胞……本来应该是在把白十三压到泥里,让他知道京城不易后,再出面的,但如今……
王扬恒悄声对身边的小厮道:“去,将这边的事情全数告知夫人。”
那边白十三的‘亲姐姐’,平远侯府嫡出大小姐,如今王府的少夫人很快得知了这边的消息,不由皱了皱眉。
今天的计策是她出的,没想到竟然没成功不说,自家反倒又被掀了底。
到底是在外头长大的,一点儿也不懂得维护家族荣誉。
在这个世界上,家族差了你还指望着凭自己,就你那点儿今天卖弄出来的才华?
王少夫人很不开心,身边的贴身丫鬟瞧着也不敢开口。直到她自个儿想明白,犹自说道:“这样也好,有能力总比是个傻子强,就是脑子不好使,我得好好教教他才行。”
一个从乡下来的少年,她难道还对付不了么。
王少夫人稳稳的坐在那里,吩咐手下人:
“去,就说是我惦记着失散多年的弟弟,想见一面。”
一边在心中把那些话术又过了一遍,眼下看来,他这个傻弟弟看着还像是有些前程的样子。那她就不能完全得罪了,只想着把人塞回侯府让亲爹关起来少惹事,而是得把人笼络过来。
她的弟弟可是嫡子,只要不傻不蠢,世子之位就是他的,到时候她爹后院里面那群妖精,一个也别想讨了好。
还有那个她从小就不喜欢的妹妹。
怪不得当年娘亲说不必拿她当亲妹妹呢,原来这真的不是亲生妹妹。
她想着这些的时候,下面的人已经应声退下。
很快的,话就传到了前院这边。
众人正聊得起劲,却也不能说不让人家姐弟见面,因此纷纷看向白十三,有些人目光中还带着几分看热闹的模样。
然而白十三却拒绝了,“男女授受不亲,王少夫人虽已成婚,但这样单独面见外男怕也是不太合适。”
王扬恒抽着嘴角说:“如何能是外男,你们是亲姐弟,无需避嫌。”
众人心说是啊!
难道琼崖那边还讲究这个……
就听白十三爆了大料:“自然是因为不是亲姐弟。”
“什么?”
众人惊呼出声。
王扬恒只当是他还想再闹什么,不由也起了火气,“十三弟,你不能因为对家里有怨,就不认亲爹娘,岳母生你不易,如今虽已过逝,但岳父还在,纵然他这些年没对你尽过几分心思,但也是因为当年出了意外……说到底,他自己也不想抱错孩子,将好好的嫡子换到别人家里去养。”
此话一出,倒是引起了几人的赞同。
然而他们还没开口,就听白十三道:“侯府只听信了谣言,怕是没怎么细查吧!我去了我母亲……哦,这里指的是我养母,当年生产的地方,问过人,也找了当年的产婆,意外得知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当年我被换过来时,不像是刚出生呢?”
王扬恒:“你什么意思?”
白十三:“意思很明显,就是平远侯府内宅混乱,先是先夫人为了要嫡子将女儿……或者说当初可能生的是死胎也不一定,总之先把我换了过去。然后又有人心怀不轨给我下了毒,想着一个傻了的嫡子不足为虑,但这还有一方人马并不知此事,干脆又搞了一出换孩子,将我给换了出去。”
他见王扬恒似乎还要反驳,立即道:“证人我已经带回了京,你要见见么?”
“或者觉得我胡说,咱们可以去大理寺,光明正大明明白白的将事情摆出来让大理寺去审,王兄该不会信不过大理寺吧!”
从见面开始,白十三就一直没有称呼过王扬恒,如今一句王兄,可谓是极为讽刺了。
谁家不是有了龌龊事往里死劲捂,这要真闹到大理寺去,这平远侯府的脸面可是全都没了。
在场的人都被这口大瓜给噎住了,一时竟没人说话。
他们原以为今天已经知道了够多的事情,结果没想到这临到散场,还搞了这么一出。
一时看看白十三,又看看王扬恒。
有些人还有,但有些性情本就带着几分唯恐天下不乱的人,眼睛里明晃晃的映着兴奋,都要跳起来拍手叫好了。
白十三话虽犀利,人却不带半分火气。
“原本这事我准备同侯府慢慢说,结果侯府不欢迎我,这一出出闹腾得也怪累的,咱干脆开诚布公吧!”
“相信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事情如何……”
“你同岳父长得很像。”王扬恒抓紧了这点,他必须把白十三的身份定死了,一但白十三也不是侯府嫡子,要真的岳母也参与了换孩子,那就不光是侯府的事情了,他夫人的名声也得跟着毁一半。
这可不是小事,为了嫡子混乱家族血脉。
然而白十三闻言却是笑了,“三分相似都不到而以,要是把你拉出去溜一圈,说不定在京中也能寻到个三分相似的。”
“老实说,如果不是先入为主,看到我,你们会觉得我是平远侯的孩子么?”
那必然不会。
众人心说,最多只感慨一句模样有些相似罢了。
王扬恒此时算是彻底明白,他今日奔着算计白十三去的,然而对方却也奔着借他开的场子,把这秘事掀开来的。
今日过后,平远侯府,王家,彻底就成了京城谈资。
其他人却是听到了好大的一堆秘密,恨不得现在就赶紧出去,同人说一说。
白十三也显然不准备再留了,他起身准备往外走,却又突然停下了,“对了,既然平远侯府的先夫人已经亡故多年,将我换来换去之事我就不追究了。不过另一桩,给我下毒使得如此聪明的我当了十八年傻子的事情,却不能这么算了。”
“劳烦王兄去通知一声,让平远侯将事情审得清楚明白的,再告诉我。”
“对了,畏罪自尽我是不认的,我要活口亲自问,所以……”
别想着随便找个人顶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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