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叶看见他脸上的笑容之后, 对他说:“你别用这个表情说话,我有点害怕。”
司徒獠说:“我什么表情?我一直是这种表情啊。”
屈忆寒说:“其实我一直觉得屠一哥哥的脸长得有点奇怪。”
司徒獠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他和白秋叶两人都用的是「伪装面具」, 看上去有些奇怪是正常的。
见司徒獠的目光看过了, 屈忆寒吐了吐舌头说:“我去通知这里的村民, 今天晚上要送两颗肉粽。”
她走到其中一个村民面前,白秋叶他们看见那村民的脸色变得相当难看。
那村民向旁边招呼了几声,其余几个村民朝他走来,看上去像在商量什么事, 不停的朝着白秋叶他们打量。
屈忆寒就站在他们旁边, 不时的插一句嘴。
过了一会儿村民和屈忆寒一起走了过来。
屈忆寒说:“他们说如果要送两颗肉粽, 就要做更多的准备。”
村民说:“没错,两颗肉粽的煞气太大, 必须要通知到村里的每一个人, 让他们提前在家门口放一把扫帚。”
村民继续说:“扫帚要倒立, 并且扫帚上面需要贴上压煞符。”
另一个村民头疼得说:“现在最大的问题, 是我们以前买压煞服符, 都是从吴秀梅那里买的。”
之前说话的那个村民说:“刚才这个小妹妹跟我们说了, 吴秀梅放纸钱的那个屋子,全部都被鸡血溅过一次。她这是故意的,她是想让我们死啊。”
王雍简问:“不是有种说法, 说是鬼害怕鸡吗?”
村民说:“你这就不懂了, 杀鸡有几种作用。第一个是为了驱邪, 第二个是为了引魂。”
“但是, 鬼害怕的是公鸡。”他指了指屈忆寒, “这姑娘说梅姨家里的死鸡全是母鸡。”
屈忆寒点了点头。
“既然是母鸡就没有驱邪的作用, 但是他它还能引魂。”村民顿了顿说, “只不过引来的这个魂,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另外一个村民说:“梅姨家里面,以前也死过人,就是她姐。而且她姐也是突然莫名其妙自杀了。”
“你看她家,又死了第二个。”那村民继续说,“邪性啊,邪性。”
两个村民连连摇头。
“所以她家里面,被鸡血碰过的东西都不能用。”村民说,“包括在她家里面放着的这些符纸、纸钱、金银纸。”
白秋叶问:“有什么可以替代的吗?”
村民说:“其实每家每户都积攒了一些,收集一下就能攒够今天晚上要用的。”
另一个村民说:“顺便通知一下做好准备吧。”
王雍简说:“怎么有种这事已经成了我们的感觉?”
村民说:“哎呀,送煞的队伍一般都是亲临者和做法的人参与。那些没有看见肉粽的人,硬插一脚反而不吉利。”
另一个村民说:“是啊,是啊。你们这样做是为自己嘛。”
他的话音刚落,白秋叶四人的终端上出现了新的兼职任务。
【兼职工作:
工作事项:
1、走访山腰村的所有人。告诉他们,今天晚上要送两颗肉粽,一定要紧闭门窗,不能直视送肉粽的队伍。
2、去找这些人索要家中库存的纸钱、金银纸、压煞符,还有香火蜡烛之类法事需要用到的东西。
3、在拿到这些东西之后,将压煞符分给村里没有符的家庭,做到一家一张。
4、把其他的东西带到开始法事的地方。
工作时间:从现在开始到送肉粽开始之前。
工作进度:0/4
工作奖励:20生存券,部分村民的好感。
旷工惩罚:全体村民的恶意。】
白秋叶说:“这样一来我们的时间够吗?”
以山腰村的面积和人口,他们挨家挨户的拜访,收集完东西之后还要再重复上门,怎么也得花上几个小时。
而他们的兼职工作需要在送肉粽之前完成。
“差点忘了让你们通知这件事情,还好你提醒我了。”村民摇了摇头,“送肉粽的时间改到子时,因为两颗肉粽太凶了,必须得挑灵气最重。”
子时便是晚上的十一点钟,一直到凌晨一点钟。
白秋叶闻言,忍不住吐槽说:“你怎么不说那个时候阴气最重?”
村民说:“反正我们这边的习俗都是这样的,听我们的就对了。”
白秋叶闻言,顿时觉得这村民一股便当相。
“你们搞定之后,就在九点钟之前到我们做法事的地方来。”村民说,“如果遇到意外,时间被推迟了,也一定要赶在我们送肉粽之前来。”
白秋叶问:“两颗肉粽从哪里开始送?”
村民说:“等把牌坊处的煞接走之后,就去吴秀梅家。”
被安排去收集符纸、纸钱的,除了白秋叶他们这一组以外,还有其他三个玩家。
这三个玩家之前就在牌坊下面帮忙,接到任务之后,和白秋叶他们划分的各自负责的区域。
这三个玩家人少,负责人口更少的村南。
白秋叶他们四人,则负责人口更多的村北。
白秋叶对其他三人说:“我们先去供奉了鱼神的那一家。”
司徒獠点了点头:“我也想去看看。”
那对情侣中的男人正是因为拜访了这一家人,才会吊死在牌坊处。
他们今早听到消息的时候,就已经想去看看。然而因为大阴飞天圣母的关系,一直等到现在才有机会。
四人朝那座房子走去,来到门口后,司徒獠说:“不需要我们提醒已经门窗紧闭,这家人很有经验。”
白秋叶说:“毕竟之前,他家就已经有人上吊自杀过。送肉粽这种仪式,应该再熟悉不过了。”
司徒獠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谁啊?”
司徒獠说将自己的来意说了一遍,只不过他所说的来意,只跟送肉粽的仪式有关。
至于他们四人想了解的东西,司徒獠只字未提。
那女人把门打开,拂了拂耳畔的头发:“我们家里的纸钱没剩多少了,倒是蜡烛和香有一些。”
她身上穿着一件蓝色的薄棉袄,洗得很干净,头发有些微微发白,用两颗钢夹卡在耳后。
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是能看出她曾经模样一定很标致。
只是,她的精神状态不太好,像是有很多天都没有睡过觉一样,两个眼睛下面有很重的黑眼圈。
“我去拿给你们吧。”女人说完转身进屋。
“奇怪。”司徒獠说,“她家中既然供奉了鱼神但是没有一丝香火味。”
王雍简说:“鱼神被我们的人打碎了,她没办法供奉吧。”
司徒獠说:“如果我全心全意的信仰某个神,那个雕像打碎了,我的第一件事情一定会把雕像修好。”
白秋叶想到了吴秀梅家中的情况:“可能她家里信仰鱼神的不是她。”
当女人拿着一大捆香烛出来的时候,白秋叶问道:“姨,今天我们要送的肉粽,其中有一个昨天下午来到你家里。”
女人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是想说他的死是因为我的关系吗?”
白秋叶摇了摇头说:“我只是好奇问问,大姐你不用这么紧张。”
女人的手拽紧了衣服的一角:“我哪里紧张了?!”
她明显不会撒谎,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
白秋叶说:“其实我只是有些好奇,因为他从你家回去之后就变得有些怪怪的。”
那女人说:“他死还是不死关我什么事,他变得再奇怪也和我没有关系。”
白秋叶说:“但我听说,他的女朋友在你家失手打翻了一座神像。”
那女人像是找到了什么借口一般,连忙说:“对,就是因为她打翻了神像,所以才会被神怪罪。”
白秋叶问:“但为什么在村门口吊死的不是打翻神像的人而是他呢?”
女人说:“我怎么会知道为什么不是她,恐怕那个男人回去之后说了很多亵渎鱼神的话吧。”
白秋叶的目光落在她递给他们的那一大捆香烛上:“我觉得,鱼神要是知道你把祂的香火全部都给了出来。恐怕会更加的生气吧。”
女人像是被戳穿的心事一般,顿时恼羞成怒:“关你们什么事,信鱼神的是我老公,又不是我,我凭什么要把香火留着。”
白秋叶见她自己说到了她老公身上,于是趁热打铁的问:“当初,吴冬死的时候,那根被他用来上吊的绳子,是不是还在你家中?”
女人闻言脱口而出:“你们怎么知道——”
她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连忙捂住嘴巴。
白秋叶原本只是有所怀疑,没抱希望的诈她一下。
没想到才问一句,这个女人就已经不打自招。
看来对方非常恐惧那根绳子,以至于提到的时候,顿时失了分寸。
她顿了顿说:“就算那根绳子在,和其他人有什么关系。”
王雍简插嘴道:“我们已经听村民说过,送肉粽的时候,死者生前的贴身遗物一定要一起送出去。”
“想必最重要的是,死者用来上吊的那根绳子。”王雍简说,“死者就是因为它而死,在他死后,那根绳子一定也是煞气最重的。”
女人闻言,依然死鸭子嘴硬。
“是又如何?”她说,“我把那根绳子留下来只是为了纪念我的老公。”
“既然你这么宝贵这根绳子,为什么要让一个外人用它去穿鱼。”白秋叶说,“你的真实想法,其实是想将这根没有送走的绳子,转嫁给其他人对吧?”
女人脸色煞白,随后低声笑了两声:“居然被你们完全猜中了。”
“然后呢,你们想找我索命吗?”那女人说,“你们要是杀了我,今天晚上要送的,可不止两颗肉粽了。”
屈忆寒不解地问:“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完全可以当初就把那根绳子送走,何必转嫁给别人,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那女人说:“我当初何尝没有把它送走……可是,我送不走啊!!”
“你们知道我这几个月来,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女人显得有些歇斯底里,“那个晚上我明明把吴冬所有的东西,都送去做了法事,但是……”
她像是陷入了恐惧的回忆中:“结果那天晚上,我迷迷糊糊之间,突然看见一个人挂在我的床头。”
“我当时真的吓坏了,但身体完全不能动,挣扎了很久才恢复了知觉。”女人说,“我点了灯一看,原来卧室的横梁上面竟然挂了一条绳子。”
“那条绳子挂的位置,就是吴冬掉死的地方。”女人的声音微颤,这个故事让周围的风变得阴森,“而那条绳子,就是吴冬用来上吊的绳子。”
司徒獠问:“送煞的时候没有送走吗?”
女人摇了摇头说:“我怎么会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要是知道了我就不会这么走投无路了。”
“第二天我一大早就把绳子拿到海边烧掉,但是当天晚上,我又一次看到了我老公挂在那根绳子上。”
“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房梁上挂着的又是那条绳子,那条明明已经被我烧掉的绳子。”
“总之接下来的几个月里,这样的事情重复发生着。”女人的眼中浮现出血丝,“我真的再也受不了了,所以昨天那两个人到我家里来的时候,我才让他们去拿那条绳子。”
“昨天晚上,我久违的睡了一个好觉。”她笑了笑说,“事情就是这样子的。”
女人开始变得无所谓,似乎笃定了白秋叶他们拿她没办法。
白秋叶说:“既然连你老公都送不走,你又有什么自信认为,你送得走被你害死的人?”
女人的身体一顿,她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些问题,白秋叶的话让她陷入了困扰之中。
她沉默了许久,突然意识到了这件事对她的威胁性。
她像是在寻求一个说法:“他吊死在牌坊上,不是在我家里。他不会来找我的,对不对!”
女人表现得很慌乱,然而白秋叶几人并没有因为她此刻的反应,显得得意。
女人所交代的话,正说明了肉粽想要送的成功,并非这么容易。
就算所有的东西都按照要求全部烧掉,肉粽们也很有可能在那天晚上,出现在他们面前。
司徒獠趁着女人心智薄弱的时候,问她:“你家中的鱼神究竟是谁在供奉?”
女人说:“是我老公。”
司徒獠:“他一直供奉着鱼神吗?”
女人说:“不,是有一天他突然抱了一尊神像回来。从那天起他就开始信仰鱼神了。”
白秋叶说:“两个月之前?”
女人摇了摇头说:“应该是三年前。”
屈忆寒说:“这么说来,你老公在家上吊不是因为鱼神的缘故。”
女人看上去很迷茫:“我不知道,反正他把鱼神带回来之后,就显得有些神叨叨的。”
白秋叶闻言,想起来之前村民告诉他们,吴秀梅的姐姐就是三年前死的。
白秋叶问:“你老公和吴秀梅他姐姐的关系如何?”
女人说:“吴秀梅他姐——没想到过了这么久,我还能再听人说起她。”
女人的表现告诉他们,她似乎并不太喜欢吴秀梅的姐姐。
果然女人拒绝回答他们:“这件事情我不想说。”
白秋叶说:“你老公的死很可能跟她有关,你难道不想知道真相吗?”
女人的表情一滞:“什么……竟然是因为她?”
白秋叶说:“你自己也应该有所察觉吧。三年前吴秀梅的姐姐死了,你老公突然抱回了鱼神像,开始在家供奉。”
女人叹了一口气说:“原来是这样的吗……他这样做的理由也只有一个,他心中有鬼。”
白秋叶几人对视了一眼。
“其实,在几十年前,我和我老公结婚之前,和我老公在一起的是吴秀梅她姐吴秀桃。”
“但是因为吴秀桃和他妹是村里的孤儿,我老公他父母不同意。”女人说,“在这之后,他们便找了村里的媒婆到我家来提亲,想把我和我老公的婚事早点定下来,死了他们俩的那颗心。”
女人说:“我当时想着反正要嫁人,嫁谁不是嫁。我对吴冬也没有什么感情,更不会吃他的醋。所以便听从家里和他结了婚。”
屈忆寒忍不住问:“他和你结婚之后,是不是对你不好?”
女人说:“他对我其实挺好的,但是我发现,他经常会背着我偷偷去见吴秀桃。”
屈忆寒说:“这你也能忍?”
“起初我确实觉得没什么,因为我本来和他不是自由恋爱。”女人说,“但是两人过日子,凑合着过了几年,我发现吴冬这人越来越好,这个时候我就开始难受了。”
“我不准他们见面,我甚至不允许他去照顾吴秀桃家里的生意。”女人说,“我在路上碰到吴秀桃之后,还会对她破口大骂。”
“我总觉得她依然放不下我老公,这么多年了,一直单身到现在。”女人说,“直到三年前我听说她自杀了,我当时的第一反应是松了一口气。”
白秋叶猜测到吴秀桃的死,多半和吴冬有关系。
四人了解到情况之后,正准备从吴冬家中离开。
女人突然在身后叫住他们:“今天晚上送肉粽的时候我会去……既然这一切的开始,都是因为我的这场婚姻……”
白秋叶回头看了看。
她很想告诉这个女人,如果对方今晚来了,多半凶多吉少。
司徒獠摇了摇头说:“不用阻止她,即使她没有做出这个决定,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他们从这个女人家离开之后,开始挨家挨户的敲门,通知他们今天晚上送肉粽的时间变动,以及找这些村民们索要纸钱一类的东西。
许多村民听说了今天的肉粽从一颗变成两颗,都显得非常慌张。
向他们索要道具的过程变得非常简单。
肉粽送不好会危及整个村子,没人敢在这时候耍小聪明。
白秋叶他们一路来到了旅馆。
蔷姐见他们回来了,对他们说:“我刚才已经听别人说了,东西我也给你们准备好了。”
她将凳子下面放着的口袋递给了白秋叶他们。
口袋里放着二十几张压煞符,还有一些纸钱。
白秋叶他们之前去其他村民家中,村民们最多给出两张压煞符。
蔷姐居然在旅馆每个房间都要贴上压煞符的前提下,一口气给了这么多。
白秋叶有些诧异地问:“蔷姐,你留了旅馆的份吗?”
蔷姐说:“你们尽管带走,这东西我这儿多的是。”
“那三个大学生死到这里之后,我就攒了不少这种东西。”蔷姐说,“你们要平安符吗,要是想要我可以送给你们几张。”
王雍简和屈忆寒连连答应,脸上顿时乐开了花。
司徒獠这种见过大世面的人,对中级副本里面的道具并不感兴趣。
白秋叶则是因为自己带的最多的符纸,就是平安符。蔷姐给的平安符对她吸引力不大。
如果可以,她更希望他们送完肉粽之后,蔷姐能再给她几张压煞符,供她拿回去研究研究。
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看见103的门开着,那对情侣中的女人坐在床上,双眼无神的看着前方。
屈忆寒说:“我怎么觉得这个姐姐,好像没什么求生意志了。”
王雍简说:“这件事情对她的打击太大了吧。”
毕竟他们和这个女人不太熟悉,没有立场进去安慰她。
谁也没有看见,当他们转身离开的时候,那个女人突然转过头,目光直勾勾地看着他们的背影。
女人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看不出任何的悲痛,和今天早上歇斯底里的她判若两人。
时间到了下午七点。
白秋叶他们将村北的所有居民都拜访了个遍。
包括村子里的学校、医务室,都拿到了他们分配出来的压煞符,贴在门窗上。
街道两旁的房屋门前,全部倒立着扫帚,上面也贴了压煞符。
整个村子的氛围变得相当诡异,即便现在太阳还没有落下山,街道看上去也阴森森的。
除了之前已经撞了煞的人以外,其他人都关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每一条村道的路口,都被钉上了青竹符。
青竹符是为了防止送肉粽的途中,吊煞路过路口的时候,脱离了送煞的路线。
它们组成了一个安全的结界,但它们保护的不是送煞的人。
走到石牌坊下时,白秋叶他们发现这里的样子,和他们离开的时候又有了一些不同。
之前桌上还有一些空荡荡,但现在摆了三尊神像。
第一尊是一个挽着发髻,模样慈爱的女神。
白秋叶四人看见这尊神像的时候,眼皮同时跳了跳。
让大阴飞天圣母这种东西来驱邪,简直是邪上加邪。
怪不得吴冬的那根绳子没有送出去,一直缠着他老婆这么久。
第二尊神像,是鱼头人眼羊身的鱼神。
鱼神的形象原本不怎么好看,甚至有些毛骨悚然的诡异感。
但是在大阴飞天圣母旁边,瞬间变得阳间的许多。
第三尊神,像是放反了,只露出一个背影。
从背影看是个人形,但分不清是男是女。
白秋叶对第三尊神像更为好奇。
她走上前,绕到了桌子的后面,想去看神像的样子。
然而她发现,这尊神像不管前面后面,竟然都长得一样。
从哪里看,它都是背身对着旁人。
其他三人也走过来,发现这尊神像的奇怪之处时,都有些诧异。
王雍简说:“这尊神像怎么正反都背对着人啊。”
屈忆寒说:“有点社恐的感觉。”
王雍简压低声音说:“你说得对,这一看就是不想接受别人的祭拜,也不想帮别人实现心愿的样子。”
白秋叶听到他们俩的对话,不禁哑然。
正在这时,给他们安排兼职工作的村民走了过来。
村民问道:“村北所有人都已经通知到位了吗?”
白秋叶说:“全部搞定了,负责村南的人还没回来吗?”
她话音刚落,就看见那三个玩家姗姗来迟。
与此同时他们的兼职任务也在此刻完成。
几人每人都得到了四十生存券的奖励。
村民看他们的目光也变得和善了许多。
村民说:“今天真是辛苦你们了,跑了这么远的路。”
王雍简说:“这不是响应组织号召吗?”
村民听完,脸上的笑意更甚。
白秋叶趁机问道:“老哥能问问桌上那尊神像的名字吗?”
村民看向了白秋叶手指的方向。
在看到那尊神像的时候,他的表情一变。
“这神像的名字不能给不信祂的人知道。”村民说,“而且你们最好不要一直盯着祂看。”
王雍简问:“为什么?”
“一直盯着就是失了礼数,祂会生气的。”村民说,“一旦生气后果不堪设想。”
王雍简压低声音吐槽了一句:“我能说这个村子里面信的神,一个比一个怪胎吗?”
屈忆寒歪了歪嘴角:“谁说不是呢。”
村民说完,顿了顿说:“我已经提醒过你们了,放在桌子上面的神像不要随便乱看乱动。”
这是村民好感度提高之后的提示。
白秋叶心中忍不住想,把三尊神像放在这里,难道不会忍不住打架吗。
她随即问了出来。
村民连忙把他们赶到一旁:“不想活了?居然在神像面前说这些东西。”
“我们这里做法事,请的神一定要请三尊。”村民说,“祂们之间能互相克制,免得到时候只请一尊出大问题。”
王雍简忍不住又说:“咱们这儿的神,是不是有些心智不健全。”
村民瞪了王雍简一眼没理会他打趣的说法。
村民说:“该交代的都告诉你们了,要不是你们今天帮了忙的缘故,我才懒得管你们。”
村民说完之后便继续搬着东西往旁边走。
只见他的目的地是一个新搭好的临时棚屋。
这个棚屋,和他们今天在旅馆后面搭的差不多。
几人走到棚屋旁边一看。
果然里面放着那个男人的尸体。
棚屋的另外一端被单独隔了出来,里面摆了一张桌子,桌子腿拴了一根绳子,绳子的另外一头连接在一只鸭子的脚上。
这样的大白鸭,棚屋里面还有三只。
那些鸭子看见有人在门口探头探脑,顿时嘎嘎嘎的大叫起来。
整个房间瞬间变得相当吵闹,他们说话的声音完全被鸭子的喧哗声掩盖住。
村民抬腿虚晃两下,把围在他旁边的鸭子们全部赶走:“去去去!”
村民将白秋叶他们带回来的纸钱、符纸全部放进了这个隔间中。
屈忆寒见状问道:“大哥,为什么要在这里养鸭子呀?”
村民说:“鸭子用来压煞。”
几人顿时明白过来,这是谐音。
王雍简:“谐音梗滚出副本……”
村民又从桌子上面抱了一捆长长的东西下来。
这东西是用草编织而成的,像是被捆成了一卷的草席。
村民对他们说:“你们要是闲着没事,就来帮忙扎一下草龙。”
他们走进去,鸭子们仿佛找到了新的攻击对象,一窝蜂的围到了他们脚边。
“嘎嘎嘎!嘎嘎!”
屈忆寒连连惊呼:“救命!!!它们在啄我的腿!!!”
王雍简也在惊呼:“你别过来,就站在那边!我怕毛茸茸的东西,你别把它们带过来。”
屈忆寒仿佛听不懂他的话一般,故意带着鸭子们往王雍简面前凑。
王雍简顿时打翻了两个铁盆三张凳子。
村民满头黑线:“要不你们还是走吧。”
四人离开了棚屋,屈忆寒和王雍简瞬间恢复了正常。
屈忆寒说:“我们的劳动力不是让他这么压榨的。”
王雍简说:“这个村的民风一点都不淳朴。”
白秋叶:“……”
给他俩聪明坏了。
事实证明屈忆寒和王雍简做得对。
因为后续的时间里,不断有玩家被村民使唤过去使唤过来。
每当那些玩家从他们面前路过的时候,都会露出羡慕嫉妒恨的表情。
到了晚上十点,牌坊附近点燃的火把,将此处照得非常明亮。
白秋叶已经在身上贴好了平安符,听到村民在做最后的交代。
“最后提醒一次,送肉粽的过程中,不能回头,不能叫别人的名字,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也不能回答。这都是为了以防你们被煞气跟上。”
“开始之前,脖子上面不能戴项链,不能围围巾或者毛巾。因为这意味着上吊,容易被当做替死鬼。”
“开始送肉粽之后,中途不能离队,否则后果自负。”
“还有,到了海边不要乱捡东西。有些,很可能是之前咱们送肉粽的时候留下来的灰烬。”
一条又一条的禁忌,让玩家们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白秋叶在等待的村民中看见了吴冬的老婆。
对方的表情和其他村民相比,紧张了许多。
屈忆寒说:“没想到她还真的来了,我以为她只是随便说说。”
白秋叶左右看了看:“她都来了,怎么江碧萱还没有来?”
江碧萱就是吊死的玩家女朋友的名字。
旁边另外一个玩家说:“你们之前没有听到,村民说死者的家属不能跟随。”
屈忆寒眨了眨眼说:“他们不是还没结婚吗?”
那玩家表情一滞:“总之这种关系亲密的人,就不能参加。”
屈忆寒问:“参加了会怎么样?”
玩家顿时莫名其妙:“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司徒獠说:“他的亲人来了,大概被送走的人就会对人世有留恋。”
那个玩家一副司徒獠帮他解了大围的模样:“应该就是这样的。”
过了一会儿,之前在棚屋里面扎草席的村民出来了。
他将捆起来的草席至于两个臂弯上,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将其举起来。
只见草席的两头,都贴满了符纸,在村民走动的过程中,符纸晃动发出沙沙的声音。
白秋叶对此很感兴趣:“准备开始了吗?”
她话音刚落,就看见村民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视,像是在寻找什么人一般。
他的目光落到了白秋叶他们身上。
片刻后,他向旁边的一个村民招招手。
另一个村民听完,便朝着白秋叶他们走过来。
而抱着草席的村民,则高声说道:“我们差了一个大师,所以必须在所有的人中,找一个八字硬的。”
他说完之后,众玩家们心中顿时暗道大事不妙。
但当他们注意到,这村民的目光落到了白秋叶他们身上时,大家皆是松了口气。
包括和白秋叶他们站在一起的玩家,也松弛了下来。
他们之前都看见过白秋叶四人和他一起进了小棚。
这个NPC明显对白秋叶几人另眼相看。
王雍简压低声音说:“不是吧,非要把我们压榨到底吗?”
王雍简已经躺平。
以他在这个副本中的倒霉情况,这次被选为大师的人,多半又是他。
和白秋叶他们说话的那个玩家,同情的看了四人一眼:“认命吧兄弟。”
他话音刚落,就看见村民停在了他面前。
玩家:“……”
村民说:“小哥跟我们进棚屋准备准备吧。”
玩家连忙说:“不行啊我八字很轻的。”
他还准备和村民争论争论,目光突然落到了虚空中的一处。
片刻后,他似乎接受了命运的悲剧,跟着村民们一起进了棚屋。
王雍简发现这次的倒霉蛋不是自己,顿时喜滋滋的看着他的背影说:“不愧是你啊哥们,认命也太快了吧。”
进屋的这个玩家叫曹奇水,等级三十五级。
过了一会儿,众人看见曹奇水从屋里出来了。
只见他的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交领长袍,背上贴了许多黄色的符纸。
出来之后,便从村民的手中接过了草龙。
村民把草龙递到他手上后,点燃了草龙两旁的符纸。
曹奇水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在一旁村民的催促中,拿起草龙在地上拍打。
草龙两头的火焰从地上划过,顿时溅起了许多火星。
旁边的村民像在叫口号一般:“打草龙破煞!”
这个过程中,曹奇水的动作越来越缓慢,险些被火烫到。
按理来说草席的重量很轻,已经三十五级的曹奇水不该出现这种反应。
原因恐怕只有一个,他已经惊动了江碧萱男朋友的煞气。
好不容易打完草龙,曹奇水已经汗流满面。
正在这时,一个村民从从屋里走出来。
他的手上竟然签了两条傀儡线,只见一个穿得黄澄澄的傀儡,在他身前一步一步的迈出脚步。
屈忆寒喃喃自语道:“这是在跳傀儡戏?”
旁边村民说:“这只是借用傀儡驱鬼送煞。”
另一个村民说:“是啊,今天要送两颗肉粽,煞气实在太重了,如果不用傀儡,恐怕送煞的人会出事。”
白秋叶看见那傀儡的脸上画的五花八门,做工很粗糙,五官夸张的挤在脸上,显得很诡异。
再加上操作傀儡的人学艺不精,傀儡的动作看上去很僵硬,走起路来像是僵尸跳跃。
白秋叶感觉自己顿时知道了为什么吴冬没有被送走的原因。
这样不专业的团队,再加上三尊杀神,送出去的肉粽没在中途突然变成厉鬼,就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那个村民牵着傀儡在空地跳了一阵,旁边拿着唢呐的人给对方伴奏,吹得相当热闹。
铜锣打得哐哐作响,鼓点的声音像是密集的心跳,让这无序的音乐变得有了节奏。
一阵风从海边刮向了他们,长桌上的蜡烛摇晃,插在周围的火把一明一灭。
越是热闹就越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惊悚。
正在这时,玩家曹奇水顺着石牌坊的支柱往上爬。
他的背上背了一只鸭子。
只不过那鸭子已经被杀掉了,鲜血顺着曹奇水的肩膀往下流。
曹奇水已经爬到了最顶端,一伸手就能够到江碧萱男朋友吊死的地方。
他一只手抱着柱子,另外一只手去拿捆在身上的死鸭子。
他提着鸭脚,让鸭脖子上面的血顺着脑袋流到鸭嘴上。
然后,他便用这些鲜血在江碧萱男朋友吊死的横栏上抹了抹。
白秋叶说:“这是在压煞?”
旁边的村民点了点头:“除了用鸭血以外,还需要把那横栏敲下来一点。”
“本来,应该把整个横栏都取下来,但是牌坊是石头做的,砍不下来。”村民说,“只能退而求其次,拿掉一些,带到海边烧掉。”
白秋叶点了点头:“这么说来,吴秀梅家的房子几乎要拆个干净。”
村民说:“她家房子早该拆了,她姐就死在那里,现在她也死了,果然是间凶宅。”
突然之间,他们听见了一阵尖叫。
白秋叶转过头去,看见石牌坊上方,有一道黑影像石头一般砸在地上。
“啊啊啊!!”
村民们的叫声压过了唢呐和锣鼓。
只见玩家曹奇水,躺在血泊中,很显然已经摔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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