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 第 150 章 另一个时代即将开启。……
太后与沦为罪臣的颍阴侯谈了什么, 除了大长秋无人知晓。
接下来,她又召见了建成侯吕释之,建成侯离宫的时候, 脚步是沉重的,不知为何,又带了一丝轻快,最后, 建成侯回望一眼椒房殿,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自言自语“大哥, 我对不住你。英儿的余生,你不必牵挂, 她和产儿不一样”
很快, 忙碌了一天一夜的丞相府, 将战功核对完毕,拟定好了封赏规制,呈与天子、太后阅览,只不过递去未央宫的那份, 始终没能到达主人手中。
刘盈目光恍惚中透着平静, 示意内侍将奏疏放下。
不论是皇后的言语,还是梁王卫队立功的消息,都让他的决心更为坚定“且收着吧。等明日朝会再与众卿议论”
内侍扑通一声拜了下去,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忽然间门, 刘盈问他“以后,你是要跟我走, 还是在留在宫中”
内侍匍匐在地“奴婢一辈子待在陛下身边。”
天子回宫的消息渐渐地再瞒不住人,可一封封奏疏递上,未央宫却始终没有动静。
这时候, 就算再迟钝的臣子,也察觉到不对了。
难不成陛下和太后闹别扭了
有人小心地猜测着,潜意识里竟有些习以为常。
有人不期然想起宗庙之前,罪臣奏请皇帝亲政的一幕幕,罪臣们胆敢如此,未尝没有陛下前往沛县而不在长安的缘故。可若是真正因此惹来太后猜忌,母子失和他们不敢再深想下去,在心中将罪臣痛骂了个狗血淋头,按捺住油然而生的不安。
在他们之上,三公九卿与位高的彻侯们,当下忙得脚不沾地,至于陛下的异常,恐怕等明日的大朝会,才能察觉一一了。
就这样喜忧交织,今夜又是不安稳的一觉。
第一天,堪比朔望朝的大朝会正式正式开启的时候,天刚蒙蒙亮。
宫门口的大道上,羊车牛车鱼贯前行,更多的是马车。大汉刚立国时,皇帝找不出几匹颜色相同的骏马,故而只能用牛车替代的往事再也寻不见了尽管那些宗庙作乱的罪臣嚷嚷着女主乱政,他们也不得不承认,太后主政以来,推崇黄老,颁布的种种律令,让如今的大汉富裕了很多。
韩彭一人引发的震荡已经过去,今日的大朝会为何而开,没有人不知晓。众人的表情,是如出一辙的喜气洋洋,包括一些赋闲的彻侯勋贵,能来的都来了,他们有欢喜,有复杂,有盘算,但不管是谁,都想见证封赏的诞生。
首先是韩信。
因为情况特殊,丞相拟定的时候,麾下属臣发生了极为激烈的争论。有人期望重现威名赫赫的淮阴侯,继承往日的战功,叫匈奴闻之逃窜;更多人反对此事,要知道韩信曾经当过齐王楚王,淮阴侯乃是被先帝贬谪的封号
丞相曹参看他们争来争去,难得拍板了一回,慢悠悠地道“不如叫襄。”
厅堂安静了一瞬,襄啊
这是一个古字了,源远流长,原意为解衣而耕,而今可以引申为解衣而战,辅佐天子。有事也把它写作“攘”齐桓公襄王攘夷,成就五霸之名,从此之后,不论王权如何变更,世道如何纷乱,排斥夷狄,乃是刻在每个君主心头的共识。
丞相不愧是丞相,当即有人冒出这个念头。
最后奏疏上拟定的,就是“襄侯”。
接下来讨论的是彭越,一位长史从“襄”字得到了灵感,脱口而出“王事多难,维其棘矣。”
念的是诗经出车篇,他高兴地问“维棘侯如何”
曹参十分满意这个称号,把它写进了奏疏里。
另一位云中郡守梁郡守,拟定为“车彭侯”,三位彻侯的封地大小、人口,都由战功来划定襄侯领六千户,维棘侯领四千户,车彭侯三千户,坐落的地方虽没有盐矿,却都是富庶之地。
曹参安排这些,也是良苦用心。韩彭一人从前的封地不算,寓意着重新开始,若再有战功,也好一层层地叠加,否则一开始就是万户侯,往后再有战功,怕是会落到封无可封的境地
而今在大朝会上,太后微微点头,对三位彻侯的封赏极为赞同。他们的将军官职,议定好等凯旋之后再封,接下来的关内侯、封君、左庶长等爵位封赏,也顺利地进行了下去。
很快,一个细节引起了波涛汹涌。
往日的朝会,不论太后态度如何,一旦涉及国事,都会先过问皇帝的看法,再发表自己的意见可今天没有。
像这关乎彻侯数量的封赏,只太后一个金口玉言的“准”,就代表着议事结束了
若上首坐的太后不是吕雉,天子不是刘盈,怕是会引起满朝哗然。
只听太后扫视一眼,声音响彻大殿“众卿稍安,哀家有话要说。”
鲁元长公主闭上眼,轻轻地吸了口气。
御史大夫周昌眉头微皱,太尉周勃似预感到了什么,站姿不安地挪了挪。
冠冕之下,刘盈望着宽阔无匹的大殿,恍然回忆起从前。
父皇在位的时候,未央宫尚未建成,那时他还是太子,每逢议事,永远站在永寿殿的最前方。
他战战兢兢,不敢错过父皇开口的每时每刻,笑不敢笑,哭不敢哭。君臣打趣的时候,他绷紧神经,格格不入,不敢插话也插不了话。他最怕看到父皇失望的神情。
一切终于要结束了,刘盈露出许久未见的、温润的笑容,开口道“母后,朕来吧。”
这是他最后一次自称朕,说罢,刘盈收起笑容,一字一句、显露出属于帝王的威严“朕决议立梁王越为储,待梁王回归长安,即日继位。”
大殿鸦雀无声。
雕像般的臣子,集体陷入石化,不等反对的人以下犯上怒吼荒唐,吕雉轻叹了一口气“哀家这里,还有一份先帝遗诏。”
鲁元长公主的眼睛,仿佛有泪光闪烁,她看着高高在上的帝王冠冕,脑中闪过一句话自从登上皇位,盈弟恐怕没有一天快乐。
这般,也许是最好的选择,只是越儿鲁元迟疑起来,竟是有些草木皆兵了。她想起昔日圆滚滚的幼弟,不知越儿抗不抗拒这个位置,又愿不愿意做皇帝呢
若再来一回禅位,她受不住,满朝文武都受不住。
母后那晚告诉她,她命审食其写信,也有让越儿做好心理准备的意思,免的一回长安就吓着那孩子。听见这话,鲁元从伤感中回过神,凌厉的眼眸一时间门眨不动了。
她抿着唇大逆不道地腹诽,母后不亲自写信给越儿,难不成是想要叫审食其背锅
这般赶鸭子上架的举动,惊呆了鲁元长公主,直到今日,她望见满朝文武或痴呆或怔愣的面孔,罕见的心虚起来。
没人注意到鲁元长公主的胡思乱想,也没人注意到角落里头,辟阳侯审食其缓缓低下头的痛苦神色。众臣全被炸懵了,这回的刺激来得更烈更猛,仿佛打赢匈奴都已经是无足轻重的事了。
不管是太后又一次拿出的遗诏,还是梁王即将继位的惊世之言,都让他们听得昏沉有老臣当即晕了过去,众人一瞧,这是奉常衙门就职的老博士,也算是陛下的礼仪老师。
马上有执戟武士进来,抬起老博士就走,也许是抬去太医署救治了。
周勃恍惚地发现,今日的执戟武士格外地多
恐怕,也许,不是为了抬晕过去的大臣吧,哈哈。
他抹了把脸,堪称满朝第一个恢复正常的臣子,无他,只因周勃与陈平颇有些臭味相投。他敬佩陈平的脑子,在先帝尚在世时,见陈平跑椒房殿跑的殷勤,还死皮赖脸要当小殿下的师傅,于是有样学样,立马把次子周亚夫送到了皇子越身边,一来是为了示好皇后,一来么,他总觉得皇子越不是池中物。
这何止不是池中物啊,这是潜龙
周勃立马接受了先帝还有遗诏这回事,恍恍惚惚地想,他这辈子做得最值的两件事,一件是跟着先帝打天下,另一件,是把亚夫送去当梁王伴读。
赚了,赚大了。
对于周勃这类老臣来讲,他们还有一些隐秘的、不能说之于口的心思,譬如他们不太支持陛下撇去太后亲政,又譬如,陛下不是一位能开拓的君主。
当今陛下仁厚,即便心思不在朝政上,靠着太后扶持,靠着满朝文武,守成不成问题。他们看着陛下长大,有一个算一个,可都是陛下的叔伯啊。
可说句不好听的,太后百年之后,他们这些开国老臣也作古了,刘氏将会如何,汉室又会如何
他们受了先帝的恩,不能眼睁睁瞧着刘氏血脉断绝,否则到了地底绝不能安心。
周勃承认,在灌夫人没有怀孕之前,他坦然地想过梁王继位这回事。梁王是除却陛下最适宜的人选,但灌夫人怀上了,还是个小皇子,他也就不再去担心陛下的继承人问题。而今天翻地覆,小皇子泡汤了,继承人又成了一大隐患为此,他夜里都掉了许多白头发,愁。
国本国本,国无继承人,谁更担忧但他万万没想到继承人确定了,陛下要让位了,这是一天帝位都不想多待啊
周勃神思复杂,脑中翻来覆去显现梁王殿下的脸,最后化为喜意。
所有人顾不上仪态,也顾不上盯着太后乃大不敬了,他们直愣愣地看着吕雉手中的遗诏。短短片刻,又有人接一连三地晕倒。
吕雉再叹一声,去点百官之首的名“丞相。”
丞相不动。
曹参抑制住好大的力气,不让震惊漫上脸庞。自打当丞相以来,他学萧何的为人处世,能不管事就不管事,平日里放手让下属去干,可如此养生的姿态,还是在今日破功了。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太后是在唤他,当即动了动腿,忽然间门,没忍住一个趔趄。
曹参“”
他知道太后点他是为了什么。
当扯上先帝遗诏,这等改天换日之事,就算不上是皇帝的一厢情愿了。他也就道不出那一声“荒唐”,坐在皇座的那位,顶多是任性了些,他的意愿再大,也大不过先帝,大不过祖宗。
换言之,梁王殿下继位,是天子与太后共同商量好的
更确切地说,是太后下定决心,要拿出那道先帝的遗诏,扶持梁王殿下登基。
曹参很快想明白了一些事,但这依旧不能抹消他波动的情绪。他露出一抹苦笑,走上前,郑重地接过遗诏,扫了眼字迹与印章,然后转过身,对着众臣朗声宣读。
一边读一边想,先帝啊先帝,您写下几封遗诏的时候,有想过我们这些老兄弟,一个个的吃惊不已,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么
转念又想,先帝只会拍着腿哈哈大笑,就盼望着看他们出丑的样子。
想着想着,曹参的眼角湿润了。
一封关于韩彭,一封关于梁王为匈奴,更为传承,先帝最放不下的,还是他的大汉江山。
读完最后一句话,曹参对遗诏再无疑议。
先帝的选择就是他的选择,就像他迅速地安排对于韩信彭越的封赏那般,梁王殿下继位的流程,曹参一扫悠闲之态,迅速在心底勾勒好了。
该如何安排奉常祭天,如何安排登基大典,如何叫各地诸侯王与郡守前来长安,拜贺新帝曹参抬起头,捧起遗诏,肃穆地递到下首,御史大夫周昌的手中。
周昌终于回过神来,郑重地接过。他看了又看,瞧了又瞧,闭眼掩住眼角的颤动,又递给下一位。
就这样全朝肃静,两列大臣将先帝遗诏传阅了一轮,原先昏沉的不昏了,想撞柱的不敢撞了。
他们颤抖着腿,压下原先不管是赞成还是反对的心声因为这是先帝遗诏。
若是辨认为真,梁王殿下,乃是正统中的正统,板上钉钉的下一任皇帝。这是大义。
加上梁王乃太后幼子,掌权太后的扶持,将为梁王扫除一切障碍。这是权势
有了大义,有了权势,两者结合在一处,还有什么能阻止梁王登极
这是臣子的意志扭转不了的。他们当肃然起敬,恭迎新帝。
等遗诏回到太后手中的时候,绢帛依旧完好,上头的笔迹,没有人敢触碰一下。
终是由丞相开口“此乃先帝真诏。”
事实上,所有人都清楚,这等事关国本的要物造不了假。便是太后掌权,一旦被发现伪造,便是军队也不会服她,跟随先帝起兵的关中子弟将有哗变之风险
何况遗诏留有存档,石渠阁一比对就是,先帝那样深谋远虑的人,怎会不考虑到备份
随着曹参话落,有人腿软,有人亢奋,有人深呼吸。
浑浑噩噩的人,渐渐回过了神,努力集中思绪,去思考未来,思考新帝登基之后的日子。
仕途,家族,利益除却家国天下,人们需要顾及的太多太多,他们望着高座上的刘盈,没有更多的时间门去缅怀他的仁厚,他的政绩。
一个时代落幕了,另一个时代即将开启。
吕雉轻启唇瓣“哀家的长子退位为王,封号惠,久居长安。众卿以为如何”
即便太后不提,他们也知道,陛下退位以后,衣食吃穿绝不会少,只是要远离朝堂,远离朝臣,不常出现在大众视野而已。
谁说这不是惠王之所愿呢
众人哗啦啦地跪拜下去,霎那间门,形成一股山呼海啸。
“臣等,奉诏”
众臣奉完诏,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他们的新帝,创造出梁园那样一个奇迹之园,打造出梁王卫队那样一支军队的新帝,目前还不在长安。
“”事情大条了。
诡异的沉默,统统化作灼热的焦急,梁王殿下,不,陛下什么时候回来
长安掀起的巨浪,暂且没有波及到各个诸侯国。
新帝归位需要时间门,使臣们快马加鞭,通知各大郡国也需要时间门,但韩彭未死,边塞大胜的事,已然陆陆续续传到四方。
吴国,吴王刘濞猛地起身,渐渐好转的沉疴病体被血气一激,又有了复发的架势。
燕国,燕王刘恢深吸一口气,拧着眉,询问国相鄃侯栾布“丞相,淮阴侯与故梁王没死”
还率领梁王卫队立下大功,连带着只会抱大腿的代王刘恒,都成了天下的红人
殊不知他的丞相更为恍惚,黝黑沉默的面容被红润浸染,手紧紧攥着,久久不发一言。
刘恢见此,心安定了下来。燕国相是整个燕国的定海神针,也是他的主心骨,对练兵有着第一无一的见解。这么些年,没有丞相,他独自一人决不能掌握大权,除此以外,他自忖他的卫队绝不会输给代国的云中郡、雁门郡。若是从前的梁王卫队与他对战,指不定谁输谁赢
只是战报一出,他知道他错了。刘恢看着栾布,语气十分敬重“丞相,今后我们该怎么做”
他的丞相与长安,不是一条心,谈起皇太后吕氏的时候,丞相更有过怨言。早在就藩的时候,刘恢就欣喜于这点,丞相多年来不遗余力地帮助他,扶持他,且没有一点私心,若是到了这个份上他还需要猜忌,他也就不配做刘家子孙、先帝皇子了。
栾布看着目露信任的大王“臣好好想想。”
淮阳王刘友在殿中走来走去,抿着嘴“竟然赢了,竟然赢了”
只是,这等赢面,还不是依靠韩信和彭越一人躺来的胜利罢了,从前父皇都要靠他们打天下,要不是太后故意把他们送到梁王手上,梁王卫队,怎会有这般的声名。
刘友撇开眼,不懂梁王卫队有什么好夸耀的,随即不再议论这件事。
当下,他的要紧任务是收服整个淮阳国与得到长安支持的代王刘恒不同,他势单力薄,生母也不过是先帝的小小姬妾,外家不盛,更没有强大的军队予他支撑。
他原先想着与燕王打好关系,可一回到封国,他当即后悔起来。燕国与淮阳一个南一个北,相差得简直十万八千里远,便是燕王有意帮扶他,也是有心无力。
刘友不再去想这些虚无缥缈的事,他焦虑地睁着眼睛,吩咐下人道“传内史前来见孤。”
五日后。
长安,法家大贤张恢的宅邸。
宅邸聚集了许多人,都是鼎鼎有名,当下各个派系的法家大贤。法家自春秋以来,分为法、术、势三派,都有各自的经典与祖师爷,可是今日,他们摒弃了派系之见,齐齐奔赴长安,拥挤在这一座小小的宅中。
天将变,他们相信就是当今的显学黄老学派,也肯定有这么一场集会,事关未来与发展,由不得他们不重视。
张恢坐在最里处,拿着弟子晁错的书信,一封一封地整理出来。
拆开其中一封,他语气郑重“诸位,待雎阳学宫建成,可愿前往讲学”
法家大贤对视一眼,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道“吾愿。”
“吾也愿。”
应答的大贤并不少,竟还有隐世许久的师叔,张恢松了口气,露出淡淡的笑容。
他学成以来,广收弟子,立志叫法家兴盛,再现秦皇时的辉煌,吸引彻侯将军们的喜爱还不够,如今终于得见曙光。他的关门弟子晁错,如今跟在梁王殿下身边,等梁王回归长安,便摇身一变成为天子,晁错的前程,又能差到哪里去
从小陪伴天子长大,这份殊荣,不是谁都能有。
他庆幸自己送人送得快,每每想起,都能仰天大笑三声。法家诸人已经同意,将暂时摒弃门户之见,资源,助他的小弟子一臂之力;依晁错的天资,未来九卿有望,三公不是不能畅想
张恢眯起眼,悄悄与大贤们说起“那日,叔孙通还没回府,就被儒门叫了过去。”
“哦”有人显然对卧底传来的消息非常感兴趣,面色肃穆,“儒家也有动作了”
张恢点点头“他们紧急传信给南阳郡守,催贾谊回长安。”
当即有大贤嗤笑“不入流的手段”
“不过尔尔”
将儒家痛快地批了一顿,白发苍苍的老人似想起什么,叮嘱张恢“恢啊,待晁错那孩子回来,你可要好好同他讲,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了”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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