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王伤了刑部尚书?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 如何伤得了刑部尚书?
陈述白靠坐在床沿,细想后猜到了原因,估摸是刑部在例行搜身时, 宣王不从, 碍于她的身份, 刑部尚书亲自上阵, 遭了偷袭。
“如何伤的?人没事吧?”
“宣王咬住了刑部尚书的脖子,差点把人咬死......太医院院使和几名太医正在为其止血。”
咬人, 不亏是皇室养出来的,陈述白呵笑一声, 看不出愤怒。
眼下被打扰了兴致, 他拍拍被子里的殊丽,掀开纱帷走了出去, “移驾刑部大牢。”
龙床上, 殊丽舒口气,却又陷入深深的无奈中, 她坐起来,摘掉硌到脑袋的金步摇,满眼漠视。
刑部大牢里, 宣王盘腿坐在木床上, 嘴角还带着血迹, 有狱卒想要上前帮她擦掉,被她一记冷眼吓退了。
不愧是做过亲王的,气场还是很足的。
牢房外, 太医们还在为刑部尚书包扎伤口, 院使看了一眼狱卒, “开牢房吧, 我替宣王殿下检查一下伤势。”
在宣王咬住刑部尚书的脖子时,刑部尚书本能捶击起她的头,差点将人捶昏,可这姑娘太倔,哪怕被捶死,也要紧紧咬住对方的要害。
见刑部尚书点点头,狱卒拿出钥匙串,打来了牢门。
昏暗的牢房内,院使走到宣王面前,单膝蹲了下来,“让下官看看您的伤势吧。”
宣王戒备地瞪着他,像一只被伤害过的小狼,对谁都充满敌意,“滚开。”
院使不愿激怒她,拧开手里的水囊,“总要漱漱口。”
一嘴的血腥味,宣王差点作呕,见到清水就跟见到甘露一样,抬起带着枷锁的手夺了过去,仰头灌了一口,咕噜咕噜几下吐在地上。
“本王要见陛下。”
“下官会转达。”
宣王嗤笑了声,“好呀,那就麻烦......”
倏然,幽暗的长廊里传来一道轻缈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不劳院使了,朕亲自过来探望四弟。”
在宣王的记忆里,压根没有关于二皇兄的记忆,当年七岁离宫的人是陈斯年,不是她陈呦鸣。
可为了保命,她不能摆臭脸惹怒这位新帝。
“二哥......”愤怒的小狼一瞬变脸,成了无助惊惶的绵羊。
蹲在地上的院使将她的变化尽收眼底,有点佩服她冷静的头脑,此时不示弱更待何时,况且,天子确实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在宣王府时,陈述白见识过这个妹妹的厚脸皮,一时有点想笑,却也只是淡淡的、没有温度的笑,“有伤在身,别跪了。”
陈呦鸣还保持着跪姿,“臣弟终于等来了二哥,只要二哥想问的,臣弟都知无不言,望二哥开恩,饶臣弟一命。”
在场跪地之人,包括几近晕厥的刑部尚书都被她的话惊到,这女人是不是双重人格啊,被捕时如一头炸毛的狼,这会儿倒温顺如羊了,不,应是狐狸,狡猾的狐狸!
刑部尚书起身拉开牢门,请天子和冯连宽走了进去。
御前侍卫欲拔刀护驾,被陈述白抬手制止。
一身锦袍的天子坐在了简易的木桌前,挥退了众人,只留下两个带刀侍卫,“开始吧。”
陈呦鸣挪膝朝他叩头,“二哥想知道什么?”
她一直以二哥相称,而非皇兄或陛下,听起来确也亲切不少,也是,一个自小在夹缝中生存的人,自然不缺察言观色的本领。
陈述白淡淡道:“你所了解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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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寝的庭院内,煜王孤坐在树下吹着箫,箫声悠扬绵长,却带着一股悲凉。
殊丽走出来,站在不远处静静聆听,感觉这个十六岁的少年充满心事,或许是在为那个素未谋面的皇姐担忧吧,也或许是在为自己担忧。
之所以选择修行,无非是怕被天子忌惮,在皇家,最缺的就是亲情和信任。作为皇子,在享受富贵荣华之时,也注定要忍受手足相残的残酷现实。
夺嫡路上无血亲,可没有夺嫡想法的皇子和公主呢,也不得不卷入权力的旋涡,溺得他们呼吸不得,正如此刻的煜王。
成王败寇,天子和前太子很好地诠释了这个规律。
“殿下可想去天牢探望皇姐?”
煜王停止吹奏,望着幽幽浓夜中一片绚烂星河,自嘲道:“我若去看了,指不定会被朝臣弹劾怀有谋逆之心,不值当的。在皇室,一言一行都会被放大,夹起尾巴、收敛性情才能保命。”
“那单纯从情感上,殿下想不想见一见狱中的姐姐?”
“想,也不想,有时候,距离是个美好的东西,见了或许就破坏掉了那种朦胧的感情,可不见又抓心挠肺。”
这一辈唯一的公主,本该千娇百宠地长大,却成了阶下囚,旁观者多少都会唏嘘,何况是同父的兄弟。
煜王放下箫,转身看向殊丽,“你穿红衣很美,但还是听我一句劝,找机会离开皇宫,离开陛下,去过平凡的生活。”
殊丽低下头,她也想离开啊,可不放手的人是天子。
天牢内,听完陈呦鸣的说辞,陈述白轻点案面,陷入沉思。据她所言,周太妃是个不知情的局外人,而她也是被陈斯年所胁,才不得已做了傀儡。如此说来,陈斯年也没顾及过所谓的手足情。
“所以,钦差在你府中借宿时,你故意用猫吸引那个女钦差去主院正房,是为了通过她之口向朝廷求救?”
“正是。”
“那与你耳鬓厮磨的幕僚,只是你的心腹,与你没有男女之情?”
陈呦鸣点点头,眼角眉梢带着瘀痕,“钦差偶然来我府中做客,对臣弟而言,是件惊喜事,臣弟便顺水推舟,漏出破绽,引那女钦差怀疑,也好暴露身份。”
“你一直在被陈斯年监视?”
“是的。”
“陈呦鸣,你需知道,你若敢设计骗朕,轻则人头落地,重则,连同你的母妃一起被千刀万剐。”
陈呦鸣以额抵地,“臣弟所言皆为实情,愿受二哥考验!但臣弟真的不知道陈斯年的藏身之所!”
陈述白倒不担心她的欺骗,人心是最坚固的壁垒,也是最易坍塌的。离间,无疑是摧毁心垒百试不爽的法子。
没几日,一则消息传到了陈斯年那边。
天子要当街问斩陈呦鸣。
陈斯年笑了,继续作着手中的诡异画作,天子这招棋,可不止是在离间他和那对母女,还在离间他和他的心腹下属们。
一个连母亲和胞妹性命都不在乎的主子,会在乎谁呢?
就算下属们明知这是天子的陷阱,还是会心存芥蒂吧。
换位思考,若有一日他们落在了天子手中,也会落得陈呦鸣的下场。
比起玩弄心术,天子棋高一筹。
陈斯年手中的画作变得愈发狰狞,如同一只压垮山河的大手。
都是被先帝厌弃的孩子,都不是天选之子,凭什么陈述白能篡位成功,他就不能?
秋分过后,择日问斩。
晌午时分,刑部尚书作为监斩官,端坐室外大案前,望了一眼日晷,正是午时三刻,他拿起火签向外抛去,“时辰到了,上路吧。”
刽子手举起钢刀,朝着衣衫染血的陈呦鸣砍去。
血溅断头台。
这一场景,深深印在了百官眼里,天子没有虚晃一枪,而是真的斩首了这个手足。
急急赶来的周太妃当即两眼一翻,晕厥过去。
苒苒物华休,草木凋零,人心渐冷。
醒过来的周太妃闹着要见天子,如发了疯般,质问天子为何如此无情。
“就算陛下不念及手足血亲,也该念及哀家当年的养育之恩!你杀了呦鸣,于杀哀家有何不同?!”
她嘶吼着冲向御案,被侍卫摁在地上,狼狈不堪。
尊贵的太妃娘娘,少了天子的庇护,又比宫人多了什么?
陈述白从奏折里抬眸,平静问道:“母妃不是说,自打送走陈呦鸣,就与之彻底断了联系,这会儿怎么又来跟朕哭诉母女情了?”
“那是念想,念想!人可以不交际,但不能没了念想!”
“母妃还有陈斯年这个念想,不必太难过,朕一时半会还逮不到他。”
周太妃一直知道陈述白薄情,却不知他薄情至此,丝毫不顾及往日之恩。她挣开侍卫,缓缓向后退步,眼中漫出泪水。
屏宝座的后面,太后望着昔日的“对手”,喟叹一声,她今儿是来御书房给儿子送参汤的,无意中撞见这一幕,心里却没有打败对手的快意,只觉得背脊发凉,自己的儿子竟真的不顾及母子情,将“养母”逼成了疯子。
周太妃在天子心里无足轻重,那她这个不称职的母后又有几斤几两?她都不敢细想。
太皇太后同样低估了天子的绝情,万没想到天子会杀了陈呦鸣,杀了皇室唯一的公主。
福寿宫内,太皇太后拍着殊丽的手,给她戴上了一只祖母绿的镯子,“你是个好孩子,知恩图报,还望你看在哀家对你往日的提携上,替煜王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不求别的,只求陛下能善待这个弟弟。”
自从回宫,殊丽就戴上了虚与委蛇的面具,太皇太后说什么,她就应什么,但心里的确对煜王存了份感激,却不是来自于太皇太后。
离开福寿宫,殊丽拿出天子御赐的腰牌,乘马车出宫,去往一处私宅。
来到宋府,殊丽步下脚踏,交代车夫道:“让人将这些布匹和器具搬进去吧。”
车夫赶忙去张罗,殊丽则独自走进府门。
宋老太师膝下有三个女儿,除长女嫁人外,其余两个女儿都住在后罩房,平时倒也热闹。
二楼的一间屋子里,“死而复生“的陈呦鸣一见殊丽过来,摆了摆手,“快过来坐,看看我绣得如何。”
穿回女装的陈呦鸣身上多了一份轻松,笑起来眉眼弯弯,人也更为热情。
殊丽被她诓过一次,但也知道她当时的难处,没有太过计较,“这里绣错了。”
“帮我改改?”
“我的绣活很值钱的。”
陈呦鸣啧一声,无奈一笑,如今她是宋老太师的远房外甥女,家道中落前来投靠,被收留在府中,身无分文,哪里请得起殊丽这样的绣娘。
不过她脸皮厚,抓着殊丽的手臂不放,“打欠条行不行?”
殊丽撇嘴,拿过绣棚为她改线,又教给她几种简单的绣活,“回头我去给你找几本刺绣的书,你照着练习吧。”
“好啊,那麻烦了。”
“不麻烦。”殊丽让车夫将布匹和器具放在门口,屏退他们后,才一样样抱进来,“这些都是冯大总管为你准备的,是陛下的意思。”
陈呦鸣有点不知所措,又有点感动,玩笑道:“看来,那几声二哥没有白叫。”
也是从这件事以及煜王的事上,殊丽觉出了陈述白的一点点人情味,至少没有将弟弟妹妹赶尽杀绝。
“陛下让我传话,叫你安心住在这里,待陈斯年的案子尘埃落定,会恢复你的公主身份。”
公主身份是层枷锁,陈呦鸣已承受不起,不过这话也只敢说在心里,她懂得见好就收,“替我谢谢二哥。”
殊丽点点头,刚想告辞,被陈呦鸣问住——
“二哥是不是喜欢你?”
殊丽淡笑,“你觉得,陛下会真的喜欢谁吗?”
也是,陈呦鸣点点头,“不过,你在二哥心中一定占有特殊的位置。”
殊丽不置可否,若非在陈述白心里占了一席之地,也不会委派她来传话。如今陈呦鸣的身份是绝密,不是天子信任之人,绝不可能接手此事。
这也算是天子对她的一次试探吧,试探她的忠心,再逐步将她培养成心腹。
可她仍比不过冯连宽和宋老太师在天子心中的地位,至少外廷的事,天子从不考虑任用她。
从宋府出来,殊丽没着急回宫,陈述白准她每次出宫探望陈呦鸣时,可顺便闲逛半个时辰,既得了首肯,她怎会白白浪费机会。
白日里的京城街市不及夜晚笙歌鼎沸,却也是香车骈阗,熙熙攘攘。
殊丽沿途买了不少小件,被身后扮作车夫的侍卫一一接了过去。
“这附近有家戏班,当家花旦一登台,不少王孙公子都会来捧场,姑姑要不要去听听?”
那不是要遇见很多纨绔子弟,殊丽摇摇头,“咱们就沿着摊位走走,没一会儿也该回宫了。”
侍卫称“是”,牵着马车跟在后头,忽然听得一声“好马”,扭头过去,见街边坐着一个为人作画的男子,男子穿着湖绿锦衣,面白唇红,墨发半绾,眸光有些涣散,生得韵秀妖美,可惜是位盲人。
闲来无事,侍卫嗤笑一声,“你都看不见,怎知我的马是好马?”
男子手中动作未停,几笔勾勒出求画人的轮廓,“听马蹄、马喘,还有气味。”
侍卫牵的马确实是良驹,耐力极好,毛发黑亮,走起路来嘀嗒嘀嗒很是优雅。
听完他们的对话,殊丽莞尔一笑,再看他的画作,栩栩如生地还原了求画者的相貌。
如何做到的?
像是猜出观赏者的疑惑,男子温声道:“摸骨。”
殊丽觉得男子有些眼熟,忽然想起很久之前,她在太皇太后寿宴上救过一个幼童,而此人正是幼童的舅舅。
怎会是他......
既然再次偶遇,又见他在街头卖艺,殊丽掏出碎银,放在他脚边的铁罐里,“郎君手艺独特,这是一点儿心意。只是,郎君不是在宫廷任职画师吗?”
听见碎银落入铁罐的声音,男子道了声“谢”,温声解释起来:“犯了错事,被罢免了。娘子与在下见过?”
“远远见过。”既然对方不记得她了,也没必要提起上回的事儿。
“娘子若是不赶时间,可否容在下为你做幅画?初来摆摊,没什么生意,手实在闲得慌。”
说着话儿,他摘下画板上的画像,递给求画的人,“二两银子。”
求画人满意地点点头,放下银子离开。
一幅画二两银子,可不便宜,难怪生意冷清,殊丽失笑,“郎君这是姜太公钓鱼吗?”
男子也跟着笑笑,笑声清朗,“娘子可愿?”
找他作画是要摸骨的,若是被天子知道,这画师的手怕是保不住了,殊丽刚要婉拒,男子像是察觉到了,取出一张画纸,几笔勾勒出一个哭脸,逗得殊丽忍俊不禁。
“今日不便逗留,祝郎君生意兴隆,告辞。”
说完,殊丽提步离开,那股暖香也渐渐散去。
等马车走远,男子掏出帕子,擦拭去指尖的墨迹,过分优越的容貌渗出点点翳色。
一旁摆摊的小贩递上一个糖人,“主子尝尝我的手艺?”
男子轻轻推开,眸光有了焦距,落在了那匹黑马上,宫里的马啊......那女子呢,上次见过。
尚衣监掌印殊丽。
男子拿起画笔,在画纸上勾勒出殊丽的背影,随后泼了一泓绿墨,环绕在“殊丽”周遭,涂抹出诡异的山水。
画的落款,他附上了自己的名字:陈斯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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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闹市,殊丽瞥了一眼元府的方向,苦闷感挥之不去,不知那人现在何处,是否安康。
回到尚衣监,殊丽瞧见煜王也在,正在指挥木桃劈柴。
“偏了偏了。”少年烦躁地推开木桃,拿起斧子,“贫道再示范一遍,好好学着。”
殊丽觉得好笑,靠在月门前看着少年少女的互动,这位亲王殿下屈尊降贵过来教小宫女劈柴是何用意?殊丽有了几分猜测,对他的感激更浓一筹。
他不想背离自己的承诺,还在试着将木桃带出宫。频频与木桃互动,无非是要向天子证明,他的确是看上了木桃,而非还人情。
木桃举起斧子,使出吃奶的劲儿,才堪堪劈开木头,“不行了,奴婢得歇歇。”
她席地而坐,水嘟嘟的脸蛋变得通红,一劲儿揉着自己的手臂。
煜王觉得她又呆笨又无趣,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旋即扭头看向殊丽,“喂,你要不要试试劈柴?”
今日休沐,闲着也是闲着,殊丽走过去,“我也没劈过。”
煜王对殊丽稍微有些耐心,“木桃,你也过来,贫道再示范一遍,你们好好学着。”
说着,他手起斧落,将木头劈成两半。
殊丽接过斧头,在木桃殷切地期盼下劈了下去,木头一分为二,飞了出去。
“成了!”木桃激动地直拍手。
煜王终于有了点成就感,斜睨木桃道:“你家姑姑劈的,又不是你,高兴个什么劲儿?一会儿继续练,什么时候劈匀了,什么时候才能休息。”
木桃挽起殊丽手臂,“姑姑会了,等同于我会了,求求殿下莫再为难奴婢了。”
这亲王发什么疯,非要她学劈柴?
殊丽揉揉木桃的脑袋,让她带着自己买的东西先回屋,之后与煜王道了声“谢”。
煜王不自然地别开脸,负气又傲娇,“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贫道承诺过的事,不会食言。”
“殿下没有食言,是陛下不同意而已。”
“那也还要试试。”
“殿下别让自己涉险。”
“放心吧,陛下虽不好说话,但也不是杀人不眨眼的暴君......”
是这样吧......少年想起陈呦鸣血染断头台的场景,心里闷闷的,转身摆摆手,大步离开。
入夜,殊丽将今日与陈呦鸣的谈话一五一十禀告给了陈述白,末了加了一句:“奴婢想起一件事,不久前,一位盲人画师嗅出了奴婢身上的味道是哪几味花香的混杂,奴婢按着他说的,做了香包,可否放在陛下枕边?”
若是这样,是不是就不用暖床了?她也发现,所谓的暖床,其实暗藏另一层含义,似乎与体香有关,估摸是天子喜欢闻她身上的味道,才让她爬龙床的。
陈述白长眸一敛,“画师品出了你身上的气味?”
“是呀。”殊丽掏出香包,双手呈到男人面前,“还真是这个味道。”
陈述白拿起绣工精湛的香包,放在鼻端闻了下,又拉过殊丽深嗅她颈间的味道,果然有些相像。
曾几何时,他也想做出类似的香料,以摆脱对殊丽的依赖,可此刻,他一点儿也畅快不起来,将香包撇在桌上,拉着殊丽坐在了自己腿上。
殊丽开始心慌,比他的心跳还剧烈,自那晚被丢上龙床之后,两人再没亲近过,这会儿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陈述白嗅着她的颈香、发香,大手毫不含糊地磋磨起她的腰肢,“殊丽......”
他轻喃着她,诱她放松。
殊丽紧张地咽下嗓子,“陛下还未处理完奏折呢。”
“不忙。”陈述白贴着雪背一寸寸抚上她的椎骨。
殊丽面上温顺,身子发软,后仰在了书案上,不得不靠小臂抵着案角才能维持平衡。
扬起的弧度,更为凸出了娇美的线条。
陈述白碰到她的双膝,往外推开,让她跨坐过来,护着她的后颈。
殊丽脸色红润,唇齿微张,露出整齐的牙齿,咬住了下唇。
“陛下,”她带着乞求,希望男人能放过她。
可她不知,那带怯的声音,只会激起陈述白的胜负欲,况且,他本就没什么同情心,“殊丽,睁眼看看,朕是谁。”
像是攻克不了自己一手营造的影子,他拉起殊丽,迫使她睁开眼。
“看看,朕是谁。”
“陛下......”
“念朕的名字。”
朕是陈述白。
即便被撩得迷迷糊糊,殊丽还是没胆说出天子的名讳,可她越这样,陈述白眼底越深沉,忽然起身拿过一面镜子,放在殊丽面前,将她狠狠抵在案沿,长臂环过来,掐住她的颌骨,逼她目视镜面,“好好看看。”
说着,拉开了她的裙带。
外裙如花般层层叠叠落下,露出里面雪白的衬裙。
殊丽双手撑在案沿上,额头抵在两手之间,呼气在镜面上形成一圈雾。她闭上眼,准备承受接下来的“未知”。
可背后的男人忽然退开,手捂胸口不停地喘气,额头大汗淋漓。
殊丽一慌,转身扶住他,“可要传御医?”
陈述白推开她,沉着脸走向龙床,颀长的身躯倒了下去。
这心悸为何因她而愈,又因她而重?
他厉责一声,脸色愈发苍白。
既然不传御医,殊丽没再管他,穿好外裙,对镜整理起散乱的发,又擦去他留在她脖颈上的湿意。
余光瞥见她的小动作,陈述白有些恼羞成怒,但也没有去斥责她的大胆。心律渐渐平缓时,他深呼吸几下,起身坐到书案前,继续批阅奏折。
自打殊丽回宫,他时常叫人将没处理完的奏折拿回燕寝,如今想来,荒谬无比。
“来人,移驾御书房。”
殊丽:“......”
不知他又怎么了,殊丽退到一边,看着冯姬躬身进来,服侍天子更衣。
等内寝只剩下殊丽,殊丽拧了湿帕,好好擦拭起脖颈和耳垂,这人喜欢咬她的脖子和耳朵,跟癖好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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