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宫中, 陈述白抱着殊丽走进密室,将人放在了铺满月季花的大床上,不等殊丽说什么, 张臂将她纳入怀中,头埋在她柔顺的长发中, 闷闷地道:“三个月可以了。”
又在试探她的底线,殊丽反唇道:“陛下若能君子一些, 孩子生下来也能清朗些。”
都是借口,刚刚成形的小东西,还用不着胎教, 陈述白心里不痛快, 将人翻转过来, 附身去吻她的唇。
她是他的, 永远都是, 外人不能觊觎。
被剥夺了呼吸,殊丽身子发软,连连后退,后背抵在了床柱上,“唔......”
不再唯唯诺诺后,再没心思跟他亲热, 殊丽不停捶打他的肩, “放开我,他动了!”
陈述白过于投入, 没有听清她说的话,唇一点点移动, 从女子下巴一路蜿蜒, 来到裙面上。
双手有些激动地向上推起, 他抬起那对金铃铛搭在肩头,舌尖划过颤巍巍的铃铛,又沿着线条所引,慢慢试探着。
殊丽双肘撑在枕头上,娇唇溢出破碎声,又彷徨又闷热,盯着双膝前的黑色发顶,说不出是羞恼还是默许。
不过,尝过情滋味,她也知那是曼妙难以言说的,可心里绕不过去当下的结,不愿与他亲昵。
“你放开,孩子动了!”
动了?孩子动了?
陈述白才听明白她的意思,双手撑在她两侧,稍稍推开距离,低头看向她没有一点儿隆起的小腹,舔了一下唇上潋滟的色泽,要气不气道:“丽丽,撒谎也要讲究事实,胎动至少要四个半月,你才整三月。”
殊丽用手背蹭了一下额头的薄汗,“他就是动了,我是他娘,最清楚。你再吓唬他,当心我流产。”
温柔似水的女子忽然带了刺,陈述白又气又好笑,意犹未尽地替她掩好裙面,“好,不碰你,你安抚安抚他。”
演戏演全套,殊丽低头揉揉小腹,语气绵软道:“有人在发疯,咱们别理。”
“......”
陈述白捏下鼻骨,握住殊丽的左手细细摩着,另一只手揽住她的细腰将人移到面前,看着她小巧的唇,“丽丽,是你快逼疯朕了。”
若不是发疯,为何在她的事情上理智尽失,控制她的出行,排除潜在的对手。
没想到他会承认,殊丽不适地扭了扭身子,想要退离开。
陈述白双臂环住她的腰,额头抵在她肩上,不知要如何做,才能挽回一点儿好感。
善于操控全局的人,在喜欢的人面前,偏执的像个怪物。
拥着她躺在大床上,陈述白从后面拥住她,大手覆在她的小腹上,“陪朕睡会儿。”
殊丽不依,挣了几下,却听背后传来均匀的呼吸,僵硬的身子慢慢软了下来。
他很疲惫吗?
大雪初歇,寝殿内温暖如春,殊丽因身孕有些嗜睡,很快歪头睡了过去。
背后的男人睁开眼,轻轻拨了拨她的耳垂,确认她睡着了,撑起上半身,在她脸蛋上落了一吻。
一吻过后,没忍住,又倾身向前,啄了一下她的眼角,当发觉被吻的人儿有醒来的迹象,他赶忙躺回原处,闭眼装睡。
拥着香喷喷的人儿,他连奏折也不想看了,索性放松自己,沉入睡梦。
夜里,郑尚宫服侍殊丽洗漱,殊丽碍于陈述白在旁,不愿泡浴汤,就让郑尚宫端来水盆泡脚。
陈述白站在一旁,看着殊丽将脚泡进水中,金铃铛在水中忽上忽下,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没抗住内心的悸动,屏退郑尚宫,蹲下来卷起袖口,伸手探进水中。
不知他要做什么,殊丽猛地缩回脚,并拢脚趾怔怔地看着他。
男子过分优越的容貌带着一丝不自在,他抬起头,捉住了那对玉足摁进水盆,“帮你洗。”
谁敢劳烦天子洗足,殊丽挣了几下,花容失色,“不了,我自己来。”
才怀孕三个月,身子一点儿也不笨重,完全可以自理,要不是郑尚宫怕天子责备她不尽责,殊丽都不会要她服侍。
可陈述白执意动手,那股认真劲儿像在研究正事。
他搓揉起羊奶皂,涂抹在殊丽的脚掌心,轻刮了几下,见她蜷了蜷脚趾,问道:“很痒?”
不是在挑弄,而是单纯的想要练习如何给她洗足。他又搓揉起羊奶皂,涂抹在殊丽的脚背和脚趾缝里,修长如玉的大手来回摩着,比清洗御笔的笔头认真得多。
殊丽痒的不行,咬住下唇,催促道:“你快些。”
陈述白又清理了她脚踝上的金镯和铃铛,力求不落下一处。
浸泡过后,他单膝跪地,将布巾放在左腿上,捧着殊丽的脚一点点擦拭。
简单的洗足,在他手里,被诠释出了对待琴棋书画的认真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殊丽才是皇女,而他是皇女身边的忠诚侍卫。
然而,这位侍卫的气场有些过分的大了。
洗好后,殊丽缩回脚躺在床上,扯过被子蒙住自己,不愿再搭理他。
陈述白取来香炉,打了一个精致的香篆,点燃沉香,可刚点燃,就吹灭了,心道殊丽现阶段最好呼吸新鲜空气。
想到此,他环顾四周,觉得这里的确不合适,于是连同被子一起将殊丽抱了出去,放在了龙床上,又将链条系在了龙床的床柱上。
若是没有他前后锁链子的行为,殊丽或许会心软,可见他毫不犹豫地上了锁,那阵温柔的春风消弭在心头,徒留冰寒。
“朕去处理奏折了,有什么事,就吩咐郑尚宫去做。”
殊丽嫌他啰嗦,扯过被子蒙住头。
陈述白扯下被子,不让她憋住自己,之后正了正衣襟,大步离开,撩开帘子时,复又变回了清冷。
走在银装素裹的宫廷中,陈述白问向斜前方挑灯的冯连宽,问他如何能让殊丽开心。
看来,天子还是不懂爱,心动却急切,总想要得到心上人的回应,而非一味的付出。
“依老奴看,陛下该给予娘娘自由。”冯连宽笑了笑,缓解起这句话的锋利,“退一步的话,陛下不如让木桃过来给娘娘做个伴儿,陛下也可......讨好下木桃。”
其余挑灯的宫人耸肩憋笑,让天子去讨好一个小宫女,是不可能的事吧。
陈述白忽略了他们的小动作,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当晚就将木桃从偏殿放了出来。
殊丽在见到木桃时,头脑是呆木的,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直到木桃扑在床边,抱着她的手臂大哭,才反应过来,一把拉起木桃抱进怀里。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姑姑了!”木桃哭得鼻涕眼泪一大把,“姑姑有没有受伤?胎儿如何?”
殊丽替她擦拭眼泪,红着眼睛将分离后的经历讲了一遍。
木桃握住她的手,蹭了蹭脸,破涕为笑,“没受伤就好,那就好。”
殊丽感慨万千,是啊,她们都没有受伤,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小桃儿,我会想办法把你送出宫。”
“不要,”木桃抱着她的手臂不松,“我要陪着姑姑生产。”
刚一见面,殊丽也不想破坏气氛,也就没再多言,暗暗装下了送木桃出宫的心事。
后半夜,殊丽陷入沉睡,木桃为她掖好被子,正准备去窗前的软塌上歇息,却见珠帘外站着一道挺拔身影。
木桃捻手捻脚走过去,发现那人是陈述白,吓得魂不附体,打心眼里,她是极为惧怕天子的。
陈述白不愿打扰殊丽,朝她动动手指,示意她出去一趟。
木桃小碎步跟了出去,等迈出门槛,才瞧清天子肩头落了一层雪,看样子是在外面驻足多时了。
陈述白想着冯连宽的话,转眸问道:“你......”
可话还未讲完,木桃噗通跪在地上,“陛下要打要罚,奴婢都受着,只求陛下别迁怒姑姑。”
一旁的冯连宽暗叹,是个懂的报恩的孩子,不枉费疏丽的付出。
陈述白示意她起身,“朕没打算罚你,还要奖赏你。”
木桃愣住,眨巴眨巴大眼睛,“啊?”
陈述白抱拳咳了下,“你喜欢什么,尽管跟冯连宽提,他都会满足你。”
天上掉馅饼了,还是满满的肉馅。
出宫一趟,木桃变得谨慎许多,忙摆了摆手,“奴婢受之有愧,陛下别吓唬奴婢了。”
讨好人都这么费劲吗?
陈述白耐着性子道:“不必拘束,想要什么只管说,不说的话,朕才要罚你。”
在他看来,平凡人都有欲念,他不信木桃是个无欲无求的。
不要奖赏还要被惩罚??木桃摸不着北了,讷讷道:“奴婢想要姑姑自由。”
不提是不提,一提就触碰天子的逆鳞,冯连宽汗哒哒,笑着圆场:“这个也会实现的,不过不是现在,你再想一个,跟你自个儿有关的。”
木桃又想了想,“我想永远跟在姑姑身边。”
陈述白、冯连宽:......
这丫头脑袋是木头做的?老五真的会喜欢这么一根筋的小丫头?
因是自己提的主意,冯连宽为了不让“主意”变馊,掩口道:“陛下不如去讨好宫外的晚娘,那女子还是懂得人情世故的。”
“?”
陈述白不咸不淡地睨他一眼,却罕见地没有失了耐性,“你去办,那女子喜欢什么,直接应了就是。”
谁知,当晚冯连宽回来时,脸上溢满尴尬和无奈,“晚娘和木桃有着一样的心愿。”
都希望殊丽恢复自由。
说来,殊丽算是没有白交这两个朋友。
陈述白自然知道殊丽为了她二人付出过什么,若是以命换回的情感都要被辜负,那世间就真没有她可留恋的人事物了。幸好,人心向善。
冯连宽又道:“晚娘还说,陛下真想讨殊丽高兴,就别锁着她,林中鸟远比笼中雀鸣叫得动听。”
“这也是老奴想说的话。”
冯连宽哈哈腰,露出一抹笑。他是最先效命陈述白的内廷宦官,冒死为他牵制住了陈依暮的在内庭的耳目,延长了陈述白攻城的时长,这也是他能够得到陈述白重用的原因之一。
他一直知道陈述白是个善谋的人,谋人心,不失算,可在情与爱上,“算计谋划”远不如“真诚实意”打动人,情与爱中的利益权衡只会荼毒一段本该美好纯洁的感情。
天子缺乏的就是真心,没有做到敞开心扉,无怨无悔去喜欢一个人,他总是将自己隐藏得很好,而忘了最朴实的“攻略”手段。
听完冯连宽的话,陈述白握紧负在背后的手,望了一眼即将破晓的天际,沉寂的眼微泛柔色。
回到内殿,他坐在床边,于黑暗中凝睇沉睡的女子,许久才道:“我的真心,你愿意要吗?”
窗前的木桃往龙床方向偷瞄一眼,刚好听见了这句话。
天大亮时,殊丽被木桃抱坐起来。
“姑姑,你睡太久了,起来洗漱用膳,然后活动活动筋骨。”
一提起活动筋骨,殊丽就生起烦闷,想要狠狠地扯一下链条,却抓了个空。
雪白的脚踝上空空如也,连那对戴了一年之久的金镯环也不见了。
“是他......”她咬下舌尖,心知除了陈述白,没人敢擅作主张卸去那副枷锁。
木桃也是刚刚发现,碰了碰她细嫩的脚踝,“姑姑,你快起来走几步路呀。”
殊丽失笑又惆怅,望了一眼明亮的外殿,慢慢站起身,朝着殿门走去,可即便没被锁住,她也离不开皇宫,有一堵堵宫墙围绕,有没有枷锁,都是一样的。
走进庭院中,覆雪的草木等待春日来到,她发现庭墙一角蒙了一层半透的明瓦,里面好像种了不少月季,只是还未盛开。
木桃跑过来为她披上厚厚的裘衣,陪她在罩着明瓦的小型花房前伫立,“今早大总管派人来问,明儿休沐日,姑姑想吃什么?”
处在年关,宫宴极多,天子时常在外廷与臣子们用膳,所以冯连宽才会单独问她喜欢吃什么,也好提前准备,单设一桌。
“没胃口,让御膳房按着规矩置办吧。”
木桃“哦”一声,拉着她往回走,“今早姑姑没醒时,我看见了明晚来这边的宾客名单。”
还会有客人来?不就是一个简单的休沐日,为何如此隆重?
木桃絮絮叨叨说着宾客的名字,笑道:“不仅有仪宁公主、煜王、元侍郎,还有晚姑姑呢,我猜呀,晚姑姑肯定在店里好生打扮自己呢。”
晚姐姐也会来......这是陈述白单独为她设立的小型宫宴吗?
是为了哄她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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