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荇家的三百多株树苗全都要人工扛上山去种好。
村子里没那么多人可请, 他到镇上去请了人。
镇上专门有一批打短工的农民，这些人大部分都为了不让老人和小孩变成留守老人和留守儿童，特地在家务农。
个体农户赚不到什么钱, 他们什么都愿意干, 经常在农闲的时候去当采摘工人或建筑工人。
见江荇家有那么多果树, 好些短工专门加了他的微信，说摘果子的时候也可以请他们, 工钱不贵, 他们干活还很麻利。
江荇一一加了, 答应有活会找他们。
近四百株果树, 一天就种完了。
这批果树种下去之后, 江荇家起码还有三分之二的地没有动。
足够他慢慢规划。
种完果树的江荇又闲了下来, 果树不怎么需要浇水, 拔草。
种果树主要挂果的季节比较忙, 其他季节都比较闲。
江荇除了每隔两天要发一次菜之外，家里要做的事情并不多。
他对蛇老板的覆盆子很感兴趣, 手头上一时没钱，想着怎么再赚一点。
河万草茶基本卖得差不多了, 地里的菜数目有限，且顾客就那么多，多了也卖不出去。
他现在有了执照，刺萢酒倒是可以往外卖一点。
只是这个酒并非名牌，他这边也没什么名气，往外卖也很难卖出好价钱。
十年的覆盆子果, 绝对会超出果苗的价值, 江荇并不想答应蛇老板的分成提议。
实在不行, 只有明年再种了。
杭行一和他喝酒的时候, 听说了他的烦恼：“要不要在山上找点什么给你卖？”
江荇摆摆手：“你的心意我心领了。只是山上的东西长了那么多年，因为缺钱就卖掉，也太短视了。”
“那你明年再种？”
“明年估计又有明年的计划，还是少不了钱。”
两人对视一眼。
江荇叹口气，亲自给杭行一倒酒：“不说了，来，先喝酒。”
江荇仔细研究过后，最终还是决定去银行贷点款。
银行贷款的利息虽然有点高，可是在这阶段是最适合他的方式了，不用欠人情，也不用吃亏。
江港在银行有点关系，听说他贷款之后，特地问了他一下有没有什么困难。
江荇说道：“没什么困难，只是要扩大生产，目前手头有点紧，所以决定采用贷款的模式。”
江港：“你家那么大一个集团，你手头还紧啊？”
江荇：“我家是我家，我是我，我们的生意又不混在一起。”
江港听他这么说，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憋了一会儿说道：“那你还挺有志气的。”
江荇习惯了这种目光，不以为意。
江港倒不是专门打听他为什么不用家里的钱：“其实县里有专门的农业扶持政策，你与其办商业贷款，不如试一试这个政策。”
“农业扶持政策？”
“对。村里也有农业扶持政策，你要是想申请，我给文件你看，申请了之后，无论贷款还是水电等，都有一定的扶持。”
江荇第一次回来种田，倒不知道国家还有专门的惠农政策。
他认真看了相关政策，最后决定放弃商业贷款，寻求政策扶持。
惠农政策比较宽松，江荇各方面有很符合要求，材料提交上去，基本一次就过了，只需要最后的审查，从他了解到办完，时间跨度没超过一周。
江荇没想到这么顺利。
他之前没少麻烦江港，事情办完了，他想请江港吃饭。
江港说这些扶持是村里的工作之一，也是他的本职，坚决不肯吃江荇的饭。
江港：“这个名头的饭肯定不能吃，等下次你要是丰收了，请我吃顿便饭，我肯定跑得比谁都快。”
江荇看他晒得黝黑的脸：“辛苦你了。”
江港：“没事。你的资质很齐全，等审查人员过来看过，贷款下个星期应该就能放。”
江荇再次道谢。
因为这个贷款批得特别及时，江荇在半个月的期限内找了蛇老板。
蛇老板闻言颇为遗憾：“你让我把期限放宽到半个月，我还以为你筹不到足够的钱呢。”
“勉强筹到了。”江荇道，“你要真那么喜欢我种的覆盆子，可以提前向我下单，看在朋友的份上，我给你打个折。”
“那么有信心？”
“我好歹也算修行者，总不能连几株覆盆子都种不出来。明年肯定有果实，只是究竟有多少就比较不好判断了。”
蛇老板认真想了想，还真跟他下单了五百斤覆盆子果实，到时候按市场价算钱，现在只用先给订金。
江荇想要钱，蛇老板还是想拿果苗抵。
家里的覆盆子已经够多了，这玩意还好扦插。
江荇没再要覆盆子苗，而是要了两株葡萄，就种在前院，苗往水泥地上牵引，到时候可以搭一个棚子，夏天也方便在外面喝茶了。
两人签好合同，蛇老板还向江荇买了一批菜。
蛇老板过来谈生意，这两天在江荇家又吃又住，对他家的菜馋得很，走的时候怎么也要拉走半卡车。
江荇倒不介意把菜卖给他，让他亲自去菜地里挑，只是要求菜钱拿现金，不能再用果苗抵账。
蛇老板感慨：“我做生意那么多年，总算遇到跟我抠得半斤八两的修行者了。”
江荇一抬下巴示意院子边上种的丹参果树：“没办法，我这还有一大家子要养。”
挂在树上的丹参果们齐齐从绿叶里冒出来，冲蛇老板：“叽叽！”
蛇老板乐了：“行，期待再度合作的时候。”
江荇买了那么多覆盆子苗，并不是想种在地里。
他承包的这一千多亩土地是非常大的一个范围，承包了那么久，他也没围篱笆。
之前还好，他这地方偏僻，没什么人过来，他也没种什么特别有价值的作物，篱笆的用处不大。
现在他开始卖菜了，果苗也种下去了，就有一定的围篱笆需要。
围篱笆自然不如种覆盆子划算，能吃能用，价格也不算很贵。
到时候再养几条看家的小狗狗，基本就可以把菜园和果园护起来了。
种覆盆子需要比较精细的操作，这批苗江荇没请人种，只是带着丹参果们和橘猫慢慢种。
他种的时候，果苗种得比较稀疏，今年养一养，明年应该就能长密了。
果苗种下去，江荇农庄里的作物一下多了许多，肥料有些跟不上。
他之前买的都是鸡粪和羊粪，价格并不算便宜，加上物流费用，比化肥贵多了。
这天江荇在家里写新一周的工作日志。
橘猫在它脚边转来转去，丹参果们则在桌子前排排坐吃冰激凌。
江荇问家里的小生物们：“你们说我们养点鸡会怎么样？”
“养鸡？”橘猫喵了一声，舔了舔下巴，“小鸡吗？那我们以后是不是就有鸡吃了？”
“对，养小鸡。养了之后我们自己肯定也要吃。”
橘猫一听有得吃，立刻道：“那就养。以后我可能帮忙捡鸡蛋。喵！”
江荇笑：“那还早。”
正好他们空着的田还有许多，可以挑一块田，搭个棚子给鸡住。
等再过一段时间，盆子果苗的叶子长好了之后还可以将鸡拦住，把他们的农场变成一个大的养殖场。
果树根本不怕被鸡扒拉，只要不让鸡下到下面的田里就行。
橘猫第一个赞同：“我觉得可以，我们养出来的鸡一定会很好吃。”
丹参果中的小一仰着脑袋看江荇：“叽叽。”
这就是无所谓的意思。
江荇挨个摸了摸丹参果们：“既然大家全票通过，那我去联系一下，看看本地有什么优势的品种。”
许多人回乡下创业会做养殖产业，光江荇知道的养殖场就有好几个。
他在网上搜了一下，打电话一个个养殖场去问。
然后找到一家散养鸡的养殖场，他那里有八百多只鸡苗，都有半斤重，江荇要是全部买完，对方给六块钱一只的价格。
这个价格不算贵，现在才九月，江荇四五个月，正好赶上过年出栏。
江荇答应了，亲自叫了卡车去那个养殖场看。
看过之后当场签了合同，把八百多只鸡拉过来养在了果林里。
因为要养鸡，江荇还特地买了一批谷子。
他每天早晚各喂鸡一次，白天就让鸡在土地里自己刨食。
这些鸡或许是从小就被散养长大的缘故，对这样的生活适应得挺好，没几天就格外精神。
江荇一直担心鸡能不能适应这边的环境，看它们精神了，心底里也松了一口气。
因为时间比较紧，他买的鸡棚是搭好了的半成品鸡棚，买回来往地里一组装，就成了。
鸡不太喜欢这样的鸡棚，平时除了吃东西和睡觉，基本不往鸡棚里面去。
江荇喂鸡的时候还想搜集一下鸡粪，因为鸡不怎么进鸡棚的缘故，鸡粪也没收集到多少。
幸好他的鸡都散养在自己的农庄里，鸡粪虽然拉在外面，但拉不到别人的田地去，不算损失。
江荇养鸡的一半动机是为了取鸡粪，对于鸡不着家，他还挺头疼。
橘猫在他旁边溜达，知道他愁的事情之后，感觉不可思议：“这有什么？你想养它们，喂它们好吃的就行了啊。”
“嗯？”
“你看我们回家吃饭，就是因为家里的饭好吃，小鸡说不定也是这样。”
江荇捞过橘猫来撸了一把：“回家只是因为饭好吃吗？”
橘猫：“……”
橘猫躺下来滚了一圈，向上露出肚子：“我是说一般的猫回家是为了吃饭，我们的关系又和一般的关系不一样。喵。”
江荇：“有道理。”
橘猫看江荇把建议记在本子上，趁机道：“这个建议不错的话，是不是有奖励？”
“行，今天加餐一个罐头。”
“才一个罐头？喵呜，这么有用的建议，一个罐头也太小气了叭。”
江荇似笑非笑地看着它：“按道理是没错。如果现在要重奖的话，之前让你做客服，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是不是也该扣工资？”
橘猫翻了个身，夹着尾巴灰溜溜地飞快跑了。
橘猫的建议有几分道理。
江荇思考过后，在鸡的食谱里加入了河万草。
也不多加，每周大概加两次，加的时候跟谷子混合。
考虑到长期养鸡，每次还要人工剁河万草实在太麻烦，江荇网购了一台养猪切菜神器。
有了这台切菜神器之后，他想切多少切多少，想切多碎切多碎，工作效率大大提高了。
只是这么一折腾，他的账面上又没钱了。
江荇看着银行发来的余额短信，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这年头创业真费钱，他还想买割草机来着，现在看来只能等到下个月了。
这天早上，江荇起来采集蔬菜，丹参果们在旁边帮忙。
小家伙们力气大，又很活泼，蹦蹦跳跳就帮忙把菜收完了。
江荇挨个摸了摸它们：“今天早上也辛苦了，早餐想吃些什么？”
“叽叽！”
“叽叽。”
“叽。”
九个小家伙一起开口，江荇盯着它们仔细分辨它们的意思。
这些小家伙中有想吃蛋糕的，有想吃面的，还有想吃炒饭的。
江荇把橘猫叫出来：“你们一起投票，从三种食物里挑一种。”
“叽叽！”他话音刚落，小九跳起来喊了一声，投蛋糕一票。
小家伙喊得五官都变形了，整齐的果肉牙齿露出来，看着特别可爱。
江荇摸了摸它的果蒂：“小九想吃蛋糕，还有谁想吃蛋糕？要是吃的话，我们去县城里买，正好本周也该购物了。”
江荇这话一出，剩下的八个丹参果和橘猫都投了蛋糕一票。
小家伙们跳来跳去，表示都想吃蛋糕。
江荇答应了，他轻轻推了小九一下：“快递员上门把菜接走了，我们就去县里。”
小九：“叽叽。”
小九喊完，还蹭来蹭江荇的手掌。
江荇一下感觉到手里的触感不一般，它的身体好像比以往大了些。
家里的丹参果中，小一是最大的果子，小九最小，它们的体型差异还挺明显。
现在也依旧明显。
以至于江荇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它们一齐长大了。
现在最小的小九都长得跟鸭蛋差不多大了，小一像大芒果。
江荇没办法用肉眼判断它们现在究竟有多大，干脆进屋里拿了一卷皮尺出来，又专门找了一个新笔记本。
挨个给它们量了量，然后把数据记录在笔记本上。
丹参果们被量完后，橘猫往江荇手底下一躺，也表示想量。
江荇戳了戳它胖胖的肚子。
橘猫用两只前爪抱住江荇的手：“喵。不能区别对待！”
江荇挠挠它下巴：“没想区别对待，我再去搬个秤出来，称一称大家都多少斤了。”
江荇进屋把体重秤拿了出来。
小一它们对于称体重很是积极。
橘猫不情不愿，挪着爪子悄悄排到最后去，然而再怎么往后挪，也有轮到它的时刻。
橘猫回来之后又胖了一点，称了之后，它足足有十二斤八两，看来它身上那一堆肉并不是白长的。
橘猫胖得很匀称，不像一般的猫肚子大脑袋小。
它全身上下都圆滚滚，毛又长，看起来是健康漂亮，没想到不知不觉间胖到了这个程度。
江荇对上橘猫圆滚滚的绿色眼睛，同情道：“胖了，等一下的蛋糕你要少吃点了。”
橘猫：“？？？”
橘猫：“我又不是普通的猫，不用和普通的猫比体重！”
江荇顿了顿：“不然我们等会儿顺便去做个体检，看医生怎么说？”
橘猫：“……”
江荇：“如果医生说胖，那就要彻底减肥哦。”
橘猫不说话了。
它蹲在地上，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肚皮，深深叹了口气。
江荇摸摸它的脑袋：“认命吧，阿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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