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阮云乔在睡梦中惊醒，头疼欲裂。
她从被窝里缓缓钻出来，按了按太阳穴, 伸手从床头柜上取了手机。
八点十分……还早……
昨天几点睡得来着？
阮云乔觉得自己的脑子跟卡壳了一样, 都想不起来昨天干了什么。
喔……倒记得昨天做了一个梦。
阮云乔捂脸，长叹了一声, 怎么又梦到李砚了啊……怎么又梦到跟他上床了啊, 老天爷……她脑子里能上床的男人没有别人了吗！
李砚这货是不是给她下蛊了？！
阮云乔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翻身。
就在她翻身到另一侧的那一刻, 她突然愣住了。
因为, 她看到床的另一边, 躺了个男人。
阮云乔看到这人的脸时，有那么一刻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她僵硬地……伸手去捏他的脸。
软的……温的……是真的。
她顿时眼睛一黑，差点要晕过去。
李砚怎么会在这里！！
喔对了……她昨晚好像是他送回来的。
阮云乔脑子里残缺的记忆块随着这个惊吓, 开始快速拼接。
她想起在ktv喝了很多酒, 想起她被李砚带去了卫生间，想起他说送她回家，又想起……他在车上对她说了一些话。
零零碎碎的, 但拼凑在一起, 足够清晰。
阮云乔心口徒然一痛，仿佛瞬间看到了刚出国时的李砚, 无奈的、无助的他。
所以他一开始那样决绝的走，只是为了更快地回来。
只可惜最后没能做到, 于是他们那个分别, 整整消耗了五年……
“你醒了？”李砚被她捏了脸, 睁开了眼睛。
阮云乔缓缓点了下头, 本还在悲伤中，没想到突然看到李砚因为侧身过来而露出了胸膛和手臂……
红色的点点，落在好几处，有那么一两处，格外鲜艳。
悲伤的气氛瞬间湮灭待尽。
阮云乔整个人都是一个激灵，因为那些痕迹……好生眼熟。
是不是昨晚梦里她埋头苦干嘬出来的来着？
对……她以为的梦里。
阮云乔这些年来也演了一些现代都市剧，其中有那么一部的剧情，讲得就是她醉酒跟男主角一夜情，第二天醒来大闹乌龙。
编剧编“次日剧情”时那可真是鸡飞狗跳，剧中的她整个恼羞成怒，拿着枕头大骂色狼。
但是……
阮云乔看着此时此刻躺在自己身边的李砚，恼羞成怒她使不出来，大骂色狼那更不可能，因为隐隐约约间，感觉好像色狼是她。
阮云乔有那么一瞬想直接晕过去，虽然她现在知道李砚当初出国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事，也不是因为他过于决绝，分手后说走就走。
可这到底过了很多年了啊，他们也分开很多年，所以并不是说出过去的事，他们就能一下子恢复到从前，然后就直接上床。
这他妈也太离谱了啊。
阮云乔想起昨晚梦里……不对，现实里自己的狂热，脑袋里天旋地转，最后只僵硬着化成了一句——“对，我醒了。”
李砚倾身过来：“会难受吗。”
阮云乔噌得一下往后躲，险险要跌下床：“不，不难受……”
李砚停住，他沉默地看了她一会，说：“要不要吃早餐。”
阮云乔现在哪有心情吃早餐啊，她道：“我昨晚喝醉了。”
“嗯，我送你回来的。”
阮云乔磕巴了：“我知道……但，但你昨晚送我回来之后怎么不走？”
李砚：“因为要留着照顾你一会。”
“不是。我们之间……我们之间还不用这样。”阮云乔有点懵，纠结着说道，“你看，如果你没有照顾我，那我就不会以为那是梦，我就不会对你那样——”
“可梦中的你想对我那样，不是吗。”李砚打断了她的话。
阮云乔一噎：“不是不是，我只是喝多了！我要是清醒，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她有点崩溃，用商量的语气说：“那个，这种意外我们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但这次当没发生过行不行？”
“怎么当没发生过？”
阮云乔强行镇定道：“我们现在可什么关系都没有啊，突然上床不是很奇怪吗……”
李砚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道：“我昨晚在车上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
“既然听见了，那你就知道，我对你的心思。”
阮云乔耳朵发热，她干巴巴道：“知道你的心思怎么了，那我，我没说原谅你，也没说跟你在一起啊，我们没有关系。再说了，我喝醉了，你又没喝醉，你干嘛任由我摆布。”
越说阮云乔越觉得有理，他一大男人怎么可能推不开她：“李砚！你明明可以推开我的。”
“是。”李砚坐直了，他淡淡地看着他，脸上比她还有理，“可是，昨晚是你说你很想我，是你一直喊我亲你。”
“……”
李砚继续淡定道：“以我对你的心思，你这么诱惑我我能忍住吗？忍不住也正常吧。”
“…………”
阮云乔彻底失语了，有点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喝醉酒说的话你也信……”
李砚：“嗯，我信。”
“……”
见她怔在原地，李砚也不急着再去逼迫什么，他知道一切需要循序渐进，而他也有的是耐心对待她。
“你想吃什么，我去做。”李砚下了床，说道。
他身上没有衣服，是真的一点都没有，阮云乔眼看着他一边说话一边俯身在地上捡起了散落的衣物，对她没有任何回避。
阮云乔记得昨晚梦里他们又亲又啃，很激情，但她不太记得某些详细了，比如说……最重要的那些内容。她目光在他空荡荡的身体上滑过，又“悔恨”地调开了目光。
行吧都脱成这样了，怎么可能没做完整。
“我不吃，你走吧。”
“昨晚你对我做了那么多，我吃个早饭再走，不过分吧。”李砚顿了顿，说，“就算是一夜情，就算你不想负责，也可以在你家吃个早饭吧。”
“…………”
什么！！什么不想负责啊！
这狗男人在说什么东西啊！为什么她觉得自己脸上此刻被写上了“渣女”两个字！
“不是，你……你也不能这么说吧，我不是不负责，你一男的，我负责什么？”
“男的就不用被负责吗？你不要有这种偏见。”李砚面不改色地说完这个时，衣服也已经穿好了，他转身走出房间，道，“我去看看你冰箱里有什么，你先起床洗漱，洗完出来吃。”
阮云乔盯着他远去的背影，迷茫地抓了下头发，啊这，怎么被他说的，自己“提上裤子不认人”的味道越来越重了！
——
阮云乔真是头疼欲裂，从床上下来后，郁闷地走进卫生间洗漱。
等她洗漱完换了身衣服出来的时候，餐厅那边已经飘出香味了。
李砚在她的冰箱里寻了些能用的，做出了简单的三明治……此刻，他还在厨房里头煎蛋。
阮云乔没过去，自己坐着在客厅里自我反省了一会……不久后，电话响了，是外卖小哥。阮云乔方才点了东西，她让人把东西放门口，过了会才去拿。
外卖袋子是24小时药店的购物袋，密封着的。阮云乔把那袋子拆掉后，把里面的药拿了出来，仔细看了下说明书，拿上药直接进厨房了。
李砚在煎烤肠了，看到她进来，问道：“怎么了。”
阮云乔没心情说话，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把手里的药拿出来放到了嘴巴里，喝了口后，咽下去了。
李砚一时没看清楚，皱眉道：“头不舒服吗，解酒药？”
“解个屁酒……避孕药。”
李砚动作停住了：“……什么？”
阮云乔见他僵硬，无语道：“那不然呢，我家又没有避孕套，昨天我们俩那么做了，我不得吃药么。”
李砚愣住：“其实我没有——”
“没有内也不行！我要万无一失。”
“……”
李砚眉头轻皱，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发现于事无补，又没有再说。
她的记忆果然并不完全……昨天他们两个虽然扒了做了很多过火的事，但因为没有套，他最后一步都没做。
方才在房间，他没说清楚其实是故意的……但他也没想到她速度这么快，药都买上了。
李砚顿觉有些尴尬，想了半天才挤出了一句：“下次不要吃药，可能会对身体不好。”
“一次不至于。”
阮云乔往外走，走出厨房后，她猛然回过神……什么下次？真够自信啊李砚！都想好下次了！
五分钟后，早餐全部上齐。
阮云乔和李砚各坐一边，心思各异。
叮咚——
门铃突然响了，阮云乔想着，这么早回来她家敲门应该是兔子……
但没想到走到门后，看了眼猫眼时，竟然是余泺。
阮云乔受到了惊吓，是兔子她还能直接让她回去，说她这边不用她照顾。但如果是余泺，那她可就非进来不可了！
于是阮云乔没开门，立马扭头往餐厅跑。
“别吃了！去房间！”
李砚被她从餐桌边拉起来，猝不及防：“谁按门铃？”
“我经纪人！”阮云乔把他往房间里推，“快把房间收拾一下，地上的餐巾纸也赶紧捡了！”
李砚回头看了眼昨晚自己用过的餐巾纸，轻咳了声：“抱歉，昨天一时着急，也没找到垃圾桶，所以……”
“不重要！谁要听你的银荡事！反正我没进来，你千万别出来！也别制造任何声音。万一，我是说万一，如果我经纪人有毛病真要进我卧室，你一定要去衣柜里呆着，千万千万别让她发现你在这。”
李砚：“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要是她知道我昨晚带了个男人回来，还，还过夜了，她会杀了我的！”阮云乔拉上门，“好了别说话，我关门了。”
砰——
阮云乔一把拉上了门，然后快速跑去餐厅把李砚那份早餐收了起来，再冲到玄关，把他的鞋藏进鞋柜里。
做完这些，她才深吸了口气，把门打开了。
余泺正低头站在门口，一只手提着袋子，一只手拿着手机。
“哟，醒了啊，还打算给你打电话。”
阮云乔面无异色：“刚在厕所，你怎么来了。”
“等会要去公司，路过你这，给你带个早餐。”余泺直接进了门，“昨儿你们不是去聚餐了吗，我猜你肯定喝了点，所以还给你带了点醒酒糖，怎么样，有没有头疼。”
“没……没什么，我昨晚也没喝多。”
“是吗。”余泺把早餐提到餐厅，但却看到餐桌上已经有食物了
“兔子早上来过了？”
“没呢。”
“那这是……”
阮云乔道：“我自己做的。”
“你？你这懒人还有心思自己做早餐？”
“自己偶尔做个早餐怎么了，少见多怪……”阮云乔在餐桌上坐下，“你要不要一起吃。”
“不用了我还赶着去开会，我就是来看看你。”
阮云乔顿时松了一大口气：“行吧……那你这早餐带走，你自己吃吧。”
余泺点了点头，她重新提上了东西，但刚转身，突然又转了回来：“那个……”
“嗯？”
“那个，最近，姜总那边……”
“姜总怎么了。”
上次在她家姜傅城抱了阮云乔后，余泺心里就有了点念头。
后来，她又听兔子说，姜傅城跟梁时导演吃饭的那天，早早就去俱乐部等阮云乔了……
老实说，这有些不符合姜傅城往日的作风。所以她觉得两人之间可能有点猫腻，可现在看着阮云乔真心疑惑的表情，又觉得自己大概率是想太多了。
阮云乔被余泺这吞吞吐吐弄得不耐烦：“哎呀，你想说什么呀。”
“好吧也没什么，就是，就是如果啊，你最近有什么感情上的事，你得跟我说啊。”
“……”
阮云乔愣住了，顿时心跳如鼓，这家伙突然说这干什么！她知道什么了！
阮云乔：“我，我没什么感情的事。”
“我是说有的话，你要告诉我。”
“……喔。”
“记住了啊，别给我偷偷谈恋爱。”余泺警告完后才放心道，“那我先走了。”
“嗯……”
余泺从家里离开了，阮云乔在她出门的那刻就往主卧冲。
打开房间门时，李砚正坐在床边，他也没干什么，就只是坐着，看着莫名乖巧。
阮云乔道：“她走了，你出来吧。”
李砚走过来时说：“你经纪人现在是不让你谈恋爱吗。”
阮云乔下意识答道：“那倒是没有限制我……”
“好。”
阮云乔狐疑：“好什么？”
李砚意味深长地笑了下，拍了拍她的脑袋，走出房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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