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历史中, 朱元璋也曾迁徙江南富户去云南、北方。
沈万三家也在被迁徙的行列。
不过《明史》上记载的沈万三修南京城和劳军被朱元璋嫉妒,流放云南,实属扯淡。
不说沈万三在大明建国的时候已经死去多年, 且沈家一直为张士诚做事, 为张士诚押运去大都的漕粮。朱元璋得了失心疯才会让沈家修南京城、劳军。
但有个确切的史料是, 沈万三女婿顾学文与蓝玉通谋, 连累沈家直系血亲几乎满门抄斩。
也就是说,沈家与蓝玉官商勾结。后来蓝玉被杀, 沈家也败落了。
如果朱太子没死,蓝玉没被杀,仍旧权倾朝野, 恐怕沈家就能借着蓝玉再次兴盛。
从这件事上就可以看出, 南方富商在张士诚、方国珍、陈友定等人失败后,并未放弃谋夺政治上的权力。
为张士诚做事的沈家,都能在洪武朝巴上蓝玉这位开国功勋, 其他富商和士绅、豪强,肯定也巴上了其他开国功勋。
洪武年间朱元璋疯了似地砍贪官,仍旧无力阻止大明官场一步一步沦落到他看不懂的地步, 就可想而知了。
这个时空的朱元璋再次迁徙富户, 并且扩大了范围。
他也再次杀人,虽没有用剥皮充草的残忍手段, 以免吓到自家善良的标儿, 但南京在冬季来临之前, 大臣们和地方豪强被砍得人头滚滚, 朝野上下一片风声鹤唳。
当朱元璋决定迁徙富户的时候, 东莞等地接连造反, 再加上国内有灾异, 许多大臣都认为这是上天示警,让朱元璋改变主意。
朱元璋再次充耳不闻。
这时汉唐得国之正的好处就来了。汉唐开国皇帝的声望和权力极大,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做自己想做的事。即使大臣使劲去撞柱子(但一个都没死),他们也能乾纲独断。
当然,始皇帝也做得到这一点。第一个一统天下的皇帝,这点魄力和权力怎么会没有?
之后,此起彼伏的造反一点声响都没有激起来,就被当地百姓告发,县衙和知府派兵剿灭。富户豪强们终究还是带着奴仆妻妾往内陆迁徙了。
主动迁徙,大明会补给他们失去的土地,并免除三年税;如果不主动,迎接他们的就是家产没收,发配边疆。
大明虽说执行井田制,但并没有收缴没有犯罪的富户豪强的土地,只是将“永业田”强制改成井田制同等年限。他们到了内陆,仍旧会有许多土地。
但富户豪强们为了偷税漏税,多隐瞒田地亩数,实报能到五成就算是遵纪守法的好大明百姓。大明官府只按照他们实际缴税的田亩数分地,他们只能吃个哑巴亏,不敢声张。
历朝历代对偷税漏税的惩罚都极其严重,他们如果声张,那就是抄家灭门的重罪了。
北边生态较为脆弱,暂时还没有看到百姓迁徙的好处。云南有大片土地可以开垦种植,陈英很快就利用这些迁徙百姓,蚕食云南当地土司政权。
作为一个封建官吏和朱元璋教养长大的义子,陈英做事没有朱标那样多的道德心,和朱元璋一样简单粗暴。
元朝在云南分封藩王,将云南纳入中央管理后,元兵驻扎在云南,几十年过去,已经形成相当庞大的人口。这些都是云南的隐患。
陈英强制命令所有蒙古人改汉名汉姓,必须与汉人通婚,并将他们的族落打散。
当豪强和富户迁徙来之后,陈英立刻下令他们释放所有奴仆,为他们分配婚姻。
对蒙古人陈英表现得很强硬,对云南那些土司所管辖的山民,陈英的手段稍微委婉了一些。
只要改汉名、与汉人通婚的人,就能分得汉人一半的土地;如果学会了说汉话,就等同于汉人,能分得和汉人一样多的土地。
当然,陈英不会说“汉人”“汉名”。他义父不喜欢这个。他们都是称“大明人”“大明的名字”“大明话”。
陈英的命令很简单,要让云南无论什么籍贯的人,都成为大明的百姓,成为“明人”。
就像是唐人在外都自称唐人,很少用到“汉人”一样。朱元璋的野心是,以后他的百姓无论来自哪里,哪怕是浅色头发高鼻梁,都会自豪的自称“明人”。
朱元璋相信这一天一定会到来。因为史书中盛唐时就是这样,他们梳着胡人的发髻,演奏着胡乐,跳着胡舞,身形相貌都与更遥远的西方人一致,但他们都称呼自己为“大唐人”,也没有人质疑他们大唐人的身份。
而后这些东西融入了大唐,就是大唐的东西,不会有人因为他们来自丝绸之路就排斥,也不会有朱标那样“后世XX年后的某些人发现我们的东西的根不是大明,会不会巴拉巴拉”的忧虑。
这就是盛唐的自信,也是目前华夏民族还未消失的自信。
很多年后,有一个没有根的强国,他土地上的所有人、他国度中所有文化、他发展的所有科技都不来自与他,但他土地上的人会说“这些东西不是我们的”吗?
不会。
全世界都不会,反而会将其当做指路明灯。
这就是独属于第一强国的自信和骄傲,以及舆论优待。就和后世养成抽卡游戏一样,强度才是最大的“爱”。
朱元璋令人怨声载道的迁徙政策,第一次让云南外来人口超越本地人口;陈英令人怨声载道的“大明化”政策,极短的时间就让云南“大明化”。
这期间,许多土司此起彼伏造反,都被陈英血腥镇压。
陈英将经过防腐处理的造反的土司的脑袋悬挂在旗杆上,就像是驱赶啄食种子的鸟群的稻草人一样,立在云南各个城镇必经之路的田埂上。
随着脑袋越挂越多,越来越多的山民逃下山。
人的潜力很可怕。为了分得田地,无论是蒙古人还是什么人,他们都很快磕磕绊绊学会大明官话,结结巴巴去找大明官吏领田。
土司们龟缩在山林间,见本来是他们奴隶的山民日子逐渐过得比他们还好,心中不由动摇,试图与陈英“和谈”。
陈英抓紧机会,对云南实行了“改土归流”,即废除元朝的土司世袭自制制度,变成和大明其他地方一样,由朝廷派往官吏。
当云南试验成功后,贵州、广西部分地区很快跟着推行。
至于川蜀……先常遇春,后蓝玉,两人闲极无聊时,已经把土司杀得差不多了,没有可以改土归流的地方。
这两人就是杀神,骨子里就爱杀戮。只是现在两人杀戮之前,会先进行一场道德评价。
很显然,土司制度作为奴隶制度,再加上原始神灵崇拜,它的落后和残忍程度,可以参考吐蕃的农奴制度。两人手痒了去杀一波,恶人只有少杀没有枉杀。哪怕外界评价最好的土司,按照大明律令也够死几百次。
其他将领和官吏不像常遇春和蓝玉这样酷爱杀戮,且他们要名要脸。所以都采用陈英的“改土归流”方式,杀土司也要等土司造反了再说。
只是他们想不到的是,常遇春和蓝玉这样把当地土司都杀空了的残忍杀神,在后世川蜀大地处处都有庙宇供奉。巴蜀分家后,年年都会为“常王爷和蓝王爷是更喜欢重庆待在重庆时间多一点还是更喜欢成都待在成都时间多一些”而发起网络口水骂战。
陈英都为其简单粗暴的“大明化”政策被骂过,常遇春和蓝玉愣是没被骂。
后世有史学家开玩笑评论,这可能是因为常遇春和蓝玉把会骂他们的人都杀光了的缘故吧。
然后这个史学家被巴蜀人骂得删博,这是后话。
北京城中,朱标看着自家英哥写来的报喜不报忧的信,深深叹了一口气。
一南一北路途遥远,他得到陈英的信时,已经是第二年的三月。爹娘都过完年,又回南京了。
山东在闹倭患,南方迁富户引发乱象,英哥在云南搞改土归流——大明上下都很活泼,北京身为边塞重镇,居然生活平静得如一潭死水。
朱标刚萌生出这个念头,立刻使劲摇头。
不不不,你不能这么想,小心立下不得了的旗帜,立刻就有人给你搞事。
“标儿!大事不好了!”李文忠匆匆冲进来,“朱文正,朱文正他……”
朱标吓得立刻跳起来,脚不小心踹到了桌子一角,疼得龇牙咧嘴:“正哥怎么了?惹事了?出事了?”
李文忠因跑得太快,大喘着气跌坐在地上,手狠狠在腿上一拍:“朱文正那混球,得到残元老皇帝重病可能驾崩,长时间停留在捕鱼儿海没有继续迁徙的消息,留了一封书信,就带着他麾下的三万人跑了!”
朱标也因为撞到脚,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啊?”
李文忠似哭似笑:“标儿,他就这么跑了!”
朱标傻眼:“后勤呢?出征的圣旨呢?还有,他就三万人,能干什么?!”
李文忠双手抖抖索索把信拿出来:“他写,时机难得,先去看看,后勤什么的,标儿你会想办法。”
朱标深呼吸,然后破口大骂:“我想个屁的办法!草原连个路标都没有,我连他往哪跑了都不知道!我现在就写奏折给皇帝,让皇帝把他砍了!”
……
“阿嚏。”朱文正揉了揉鼻子,对张玉说,“标儿一定在为我的英勇果断而感动。”
张玉:“……”
朱文正军中副将薛显十分老实道:“燕王殿下,我确定军师一定在骂你,不会感动。”
朱文正扬鞭:“屁!没有人比我更懂标儿!走,去直捣龙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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